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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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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3(4)
  “机关里有多少女同志?只下去两个为什么单单挑上了你们俩?”白刚还是不明白。吴玉萍说:“女同志多了。我们俩不是不吃香吗?一个是摘帽右派,一个是好认直理,惹领导烦气。现在是不搞反右了,来个二次反右,准打她个右派。”
  说完两个相对无言,沉默良久。白刚不明白现在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朱一夫不说了,是造反中踩着许多人的肩膀上来的。可是局长中还有几个老干部啊!白刚虽在肃反反右中都挨整,领导运动的也都是老干部,不过他觉得运动中许多人整人是不得已。现在看到这些人平时也这样,没一点人情味则非常不理解。
  他们的良心哪里去了?从小念书教师们就常讲: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为什么这人皆有之的恻隐心都不见了呢?他听到过人道、人情、恻隐之心甚至包括正义感都是资产阶级的感情,他始终不相信。没有了这些,只知道残酷斗争,互相残杀,那不是成了禽兽了吗?有的禽兽为保护同类还可以奋不顾身呢!机关同志之间为什么搞得这样冷酷无情?妻子一直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其内心的痛苦和受到的伤害可想而知了。
  从火葬场回来,吴玉萍痛不欲生,几天几夜没有好好睡过觉,吃什么安眠药也不管事,耳边只听得河水哗哗响。心脏衰弱得几乎摸不到脉搏,一连几天吃不进多少东西,勉强吃点就又吐出来。心里满满的,又是空空的。满的是怨愤之气;空的是挖走心肝般的失落。开始几天她哭都哭不出来,经常痴痴呆呆地盯着一个地方发愣,盯着盯着那个地方有时就出现儿子的幻影,这时才会哭出声来,一哭开又没完,整天眼泪不断,连衣襟都是湿的。
  在巨大的打击和灾难面前,白刚虽然也极为痛苦,但他总是把痛苦和悲愤埋在心底,既很少哭泣,也不愿向别人诉说。他相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要倒下去那一切就全完了。所以他不仅精心护理着吴玉萍,忙家务照顾女儿,还总是默默地告诫自己坚强些,不能倒下去,更要经得住风雨。这种时候他要撑不下去,这个家就全完了。
  他知道自己住在这个机关,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但面对别人的冷漠歧视,他没有自卑气馁,反而当作一种激励。他一生没什么愧对于人的,一定要活出个样儿来,堂堂正正作人。
  吴玉萍所以在痛苦中不能自拔,除了领导的冷漠歧视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一直感到迷惑,那么听话的儿子怎么会去洗澡会淹死呢?那天在火葬场房东和群众说的一些情况她没有听到,心中有许多怀疑化解不开。儿子死了这么多天,机关里没有人告诉他们孩子到底是怎么淹死的?救上来以后是怎么处理的?直到原来房东家的大哥大嫂来看望,他们才知道了大锁死的详细情况。
  孩子是被人摁到河里淹死的。
  刚淹死的时候一起洗澡的孩子们回家都乱学说。后来摁大锁的那个孩子家长便四处找那些洗澡的孩子不许他们乱说。说我们孩子没摁人,谁说是我们摁的我和他们没完。现在那个孩子的爹妈还日夜担心吴玉萍找他们呢!
  他为什么要摁?到现在还是个说不清的问题。那天天太热,几个孩子跟着老师去劳动,拾麦穗,身上沾满了麦芒。有人提出上北河里洗洗澡凉快凉快再走,那几个孩子都会水,只有大锁没下过水,他不想洗,妈妈也嘱咐过他不让他洗澡,可是孩子们硬拉他下了水。
  别的孩子下水后便嬉笑玩闹,只有大锁战战兢兢地不敢活动。这时一个孩子便一下把他摁倒在水里,不管他了。是出于恶作剧?还是出于对所谓“狗崽子”的歧视,谁也说不清。看到大锁没上来,孩子们马上慌了,大喊淹死人了,淹死人了。一个个跳出水来抱起衣服也顾不得穿便大喊着四散跑开。机关知道后人捞上来了,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对机关让孩子妈下乡不满,要求抢救。朱一夫嫌影响不好,没抢救立即送了火葬场。
  人们知道这些情况以后,觉得对机关是没法了,但都劝吴玉萍和白刚去找把孩子摁入水中的人,要求赔偿。白刚说:“把孩子摁入水中,要是孩子的恶作剧,还能把孩子怎么样呢!要是出于对所谓‘狗崽子’的歧视凌辱,现在从上到下就是灌输这种思想,又怎能怪得了孩子?再说老百姓的生活比我们还苦,要求赔偿,我们能说出口吗?人已经死了,一切都让它过去吧!”
  一切都可以过去,但是有一件事局里几个人都劝他们应该说道说道。人们说:“孩子的死不管怎么样,局里有责任,不能啥话也不说便宜了他们。要趁机会提出解决下实际困难,一家子凑到一起来。房东大哥大嫂也劝吴玉萍别光闷在屋里哭,不要光想死的了,要多想想活着的,趁这个机会把他叔的户口迁到咱们县里来,把小的拉扯大,这才是正经事。穷富吧不说了,好歹的只求个一家团圆。”
  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吴玉萍想孩子死了,我们不说别的,对这样的实际困难,领导还不应该帮助解决一下吗?把白刚的户口转到县里来,几年来吴玉萍向领导提过几次了。省委统战部也曾给县里写信联系,说可以照顾他们夫妻团聚。
  县委也曾考虑过,但“文革”一开始,问题不但没能解决,对她有过同情表示可以解决的县委李书记和生产办公室主任,还为此受了批判,说他们同情右派,被贴了不少大字报。这事就扔下了。现在情况有所不同。儿子的死,他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内疚吗?如果一家团聚,孩子怎么会死于非命呢!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3(5)
  吴玉萍鼓起勇气,强打着精神,拖着极度虚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到局长办公室。局长们正在开会,一见吴玉萍来就个个冷若冰霜,沉默不语,连个招呼也不打。吴玉萍看到这种冷冰冰的情况,直气得浑身哆嗦,话也说不上来了。等了好一会儿,局长才说:“有事吗?”
  这本是一句平常的话,要是放在一般情况下,这也属正常,无可挑剔。但现在是她死了儿子,多少天来哭得个死去活来,现在行走很困难。见面了局长们不仅不说让坐下,也没个问候,却板着脸说出了这句话,吴玉萍气得泪就流出来了。她本来是想商量请求的,一气之下请求便变成了质问:“我下乡前局长说孩子由局里负责照顾,现在孩子死了,局里有个什么说法呢?”一位年轻的局长冷笑了一声:“说法?嘿!你儿子是自己洗澡淹死的,也不是谁把他扔到河里的,要什么说法?”这句话如同寒冬腊月冷水浇头,使吴玉萍从头顶一直冷到脚心。她浑身颤抖着,哆哆嗦嗦地说:“领导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别的副局长都面面相觑,没人说话,朱一夫却挤了挤那双小眼睛,两片薄嘴唇一撇,怒气冲冲地说:“领导有什么责任?你儿子死了还要领导偿命吗?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人?领导对你够可以了,多少天来你在机关里哭哭啼啼,影响办公还没说你呢!照这样你们立即搬出去。你马上到种子站去上班!”
  这话更噎人了。吴玉萍本来胆小怕事,规规矩矩。可是俗话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吴玉萍是个人,又何况她刚死了儿子心中又积满了愤懑,所以这一噎倒没有使她更害怕,倒使她更坚强了起来:“我说要领导偿命了吗?儿子死了哭哭还不允许吗?机关这么多女同志,好多人无牵无挂,可是单选小孩没人照顾的人下乡,这合适吗?当时我就提出了困难,领导说孩子由机关照顾。现在孩子死了,机关就没点责任吗?”局长自知在这方面有点理屈,说话不像朱一夫那样强硬,但仍不想担什么责任:“谁照看也挡不住孩子去洗澡,自己洗澡淹死的机关担什么责任?朱局长说得对,你们整天哭哭啼啼影响办公,都没说你们,对你们已经够意思了。”
  机关这样冷漠无情,好像还对我们有了很大恩惠,吴玉萍一听就火了:“孩子刚死很快就捞了上来,旁不相干的群众都要求抢救,领导却顾全自己面子,立即送火葬场。结果一黑夜孩子吐了那么多的沫子,说明有过呼吸,本来是有转机的。你们都看见了,不痛心还没点同情心吗?孩子死了领导问也不问,爹妈哭哭还不行,领导做得都对吗?我看在这儿是没法和领导说话了,既然这样,只能找个地方说理去。”说完扭头就往外走,她想已经是这样了,也豁出去了。你们还能把我怎么样?没等她出门,另一位副局长李局长叫住了她:“你等等,你要上哪儿去?”
  “上县委大院,找书记找县长,找县委大院的人们评评理。”吴玉萍忽然觉得身上有了力气,也有了勇气。
  吴玉萍下乡就是李局长谈的话,当时他答应机关一定负责任照顾,现在出事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说几句话。同时他也觉得这事儿闹到县委那儿,局里也不好看,这孩子的死在县委大院已有议论,听说已有人向县委书记反映了。这些事真要都闹出去局里是不好说呀!所以便把吴玉萍拦住了。
  他们很客气地让吴玉萍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慢慢说道:“学大寨是政治任务,你下乡是应该的,也服从了领导分配,这是好的表现嘛!至于孩子出了事儿,大家都很难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是亲妈在家,也不能时时看着他吧?人没了,追谁的责任也没用了。”
  长期受磨难受压抑的人要求并不高,只要领导给个好脸儿,有几句温暖的言语,他们的心里就会宽松好多。吴玉萍的态度立即缓和了下来:“我并不是追责任,我是觉得儿子在机关死了,领导却不闻不问,太冷了。不是领导扔河里去的,可是捞上来只怕对领导影响不好,不抢救直接送火葬场,第二天的情景都见了,心中就没一点自责吗?朱局长的话更让人寒心了,哭都不行。我多少天没睡过一宿好觉,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走路都困难,让立即上班,可能吗?”
  “嗨!”没等吴玉萍说完,李局长便打断了她,“那都是气头上的话,也不必当真。这样吧!我也知道你生活挺不容易,有啥困难就提出来吧!经济方面是不是要点补助?我们商量商量,能照顾尽量照顾点。”吴玉萍说:“钱有什么用?补助几十块钱,解决了今天还能解决明天?这些年再苦也过来了,我向来不向领导张嘴。”
  “钱有什么用?”李局长重复了一句,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别人争还争不到手呢!我主动提出来,你还说这个话,便说:“那你说怎么办?”吴玉萍说:“我请局长们研究研究,把我的根本困难解决了。把白刚的户口转到咱县里来,最好能给他安排个工作。这事领导也清楚,我以前提过几次,省委统战部也和咱县联系过,县委李书记早先也跟局长打过招呼,我希望领导再认真研究研究。实在不行转到咱县城附近农村也行,反正在哪里都是劳动,在咱们县也可以照顾照顾家。”李局长面露难色:“这事我可做不了主,等我们研究以后再说吧!”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3(6)
  吴玉萍只好等待。和以前几次一样,没有人给她一个回答。每次吴玉萍找去,李局长都说工作忙,局长们还没研究。最后实在推拖不过去了才说研究了,工作问题不能解决,把白刚户口转到本县农村,领导也一口拒绝了。吴玉萍对领导彻底失望了。实在没办法也就不顾及这个规矩那个规定了,只好像国际歌中所说的,自己去解放自己。
  吴玉萍拖着病弱的身体,去县委、县政府找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志,他们手中多少有点权力,和有关部门也熟悉。他们私下告诉她,现在村里都不愿意进人,特别是成分高、有问题的人,更没人敢要。只能自己找好愿意接收的大队,和公社疏通好,县里哪个部门卡住了,我们去做做工作,但是领导都不能出面与公社或大队联系。
  当然这也迫于是阶级斗争的形势,虽然充满同情也只能采取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办法,但终于开了一个心照不宣准予放行的通行证。没有任何凭证这样不会给哪个领导添麻烦,只是需要的时候,人不知鬼不觉地暗中给你说句话而已。这已经是吴玉萍求之不得的了,说实在的,那个年头只要领导答应对此事不上纲、不追究、暗中准予放行就是最大的恩惠了。
  有了这支无形的令箭,吴玉萍便四处托人找县城附近的几个村庄去疏通,离县城近才好照顾家。但很快都有了答复:不要。理由很简单:劳教过的右派,又是地主出身,谁敢要?告诉他们县里有的领导同意了,回答是拿机关的证明信来。有的回答更干脆,领导同意也不行,我们不惹这个麻烦。
  最后只好找邵祥,吴玉萍让她找找道庙村支书田玉生,她觉得这人公道正派,敢作敢当,两次相处关系都很好,有可能阻力较小。邵祥和田玉生一说,他十分痛快地说:“吴玉萍的家属来,我们要。别说她遇到了这么大的不幸,就是没这事,她有那么大的困难,我们也得帮着解决。地主成分,人家从小跟着党出生入死,革命那么多年,家庭成分不好算个啥?右派,不是摘帽了吗?到我们村还是个农民,有啥不行的?他们还跑了那么多地方,为啥不早说呀!”邵祥说:“主要是考虑你们村离县城远,照顾家不方便。”
  田玉生说他不用上队里劳动,我们不缺劳动力。每年只向队里交钱领粮食就行了。一下解决了吴玉萍一个心病。但失去儿子的悔恨、内疚、痛苦却没能缓解,她有时还痴痴呆呆的,说话也前言不答后语。白刚真担心她的精神要彻底崩溃了。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4(1)
  但是一家终究可以团聚在一起了,不必四分五散,不必两地悬念,不必秋后搬来春天又搬走。就算是一只破船吧!总算有了一个可以停泊的港湾。他们的要求并不高,不仅不敢和一般干部的家庭相比,连副业工的待遇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奢望。副业工住机关的好房子是天经地义,你们一家有个劳改犯,能在机关大院里给你一间小房子就是莫大的恩赐了,说不让住随时可以把你清出去,你还妄想住好房?
  对白刚一家来说,他们也特别知趣,心里并没有不平之气。有这么一个稳定的安静的没人打搅的小窝,他可以“自由”地活动,再也不用天天到生产队去报到去受监督劳动了,这已经是最大的解放,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吴玉萍精神的创伤身体的虚弱虽没有恢复,但每天上班不出院,上着班也不耽误照顾孩子和做饭。只是白刚在这个院打家具卖影响不好,人多眼杂,人们又受阶级斗争为纲的多年熏陶,学会了一套无限上纲的本领,只要有一个人看你不顺眼,向上一反映,你就受不了。所以白刚便决定避开人们的眼睛,到外地去找活干。
  白刚想起了以前卖箱子被骗的那个大农场,那里缺木匠,他便到那里去闯荡。一个摘帽右派要想到一百多里以外的地方去闯荡谈何容易?为了出事也有个做伴的,遇到人欺侮也有个壮胆的,便约了两个人结伴而行。一个老钱,一个小鹿,都是在附近干零活时认识的。他俩听说国营农场那里缺木匠,都愿意出去闯荡闯荡。
  三个人商量好:出去要互相帮忙,互相照顾,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出去倒也顺利,一去就在农场里新建的化肥厂落了脚。这里正缺木匠,每天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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