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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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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希望,恐惧感也就大大减轻了。反正也就这样了,他还能把人们怎么样?有些话也就敢说了。人们虽不得不往外走心里却不甘心。有些人嘴里就念念叨叨:“这种天还让出去?这不是瞪眼让人们挨淋吗?”“眼看大雨就要来了,到工地能干活吗?”有人更气愤了:“这纯粹是折腾人,拿人不当人。”
  不知什么时候“在站的”万队长就在附近:“你们说什么?谁说折腾人?这就叫改造。不干活也得给我走人!谁说的,是不是贾龙说的?贾龙!你给我站出来!”他见没人答应又高声喊了一句:“贾龙!”贾龙跌跌撞撞地从院里走回来,答应了声:“有。”万队长说:“贾龙!是不是你又在冒毒气儿?”
  “鄙人不敢,鄙人不敢。”贾龙连咳嗽带喘地说。万队长说:“什么秕仁成仁的,你给我说中国话!”贾龙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正宗中国话。”万队长说:“少啰嗦。说这天出工是折腾人是不是你说的?”
  “否!我是出工的拥护派。有人说今天不会出工,我断定一定出工,您看,我这拐腿早就上院里等待集合啦!”说完还哈哈地笑了两声。领导嫌贾龙怪话太多,影响不好,便免去了他烧水这个美差,把他编在这个班劳动。
  万队长一看贾龙确是从院里回来,便解除了对他的怀疑。等站好了队,他站在队列前面,再次喊道:“刚才那话是谁说的,你给我站出来!”见没人说话,便对人们一个个巡视。眼睛瞪得老大,在每个人的脸上搜寻,好像他们嘴里说的话,也会写在脸上似的。可是这时人们都改造得精明了,再没有像白刚那样的傻人会自动站出来。万队长看没有人站出来,十分生气。没有办法时总是把气出在班长身上,他的眼睛盯住了白刚:“你这班长是怎么当的?就你们班怪话多。回来你必须给我把说反动话的找出来!别的班都走了,赶紧出发,走快点!”
  这时漫天的黑云飞卷着、翻滚着、旋转着从西北天空汹涌而来,就像那冲锋陷阵的千军万马,无边无际,你拥我挤,前追后赶,十万火急地向前狂奔。就像那疯狂大海中的惊涛巨浪,高耸如山,呼啸着,拍击着,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向人们的头顶压过来。四周立即暗了下来,像黑了天似的。阵阵冷风,也一阵紧似一阵。随着那浓黑的云,那冷冷的风,豆大的雨点便啪嗒啪嗒地敲在了地上。大雨的前锋已经到了,但队伍仍然往外走。万队长的训斥还是管事,再也没人说什么了。只是人们像霜打的庄稼一样,蔫了。一个个无精打采,没人积极往前走,队伍拉得老长。队长跟在后面又喊了起来:“跟上,走快点!走道儿都没有一个‘跃进’的劲头,不用说干活了。像这样你们谁也别想出去,关你们一辈子。都给我走快点!”
  一般情况下,总是班长走在前面,队长在后面压阵,以防止掉队或逃跑。人多时前面也有队长,现在只有一个班,走在最前面的便是白刚了。他虽然没说怪话,但对出工也非常不满,又加挨了一顿训,所以老大不高兴,走得很慢。心想走那么快干什么,大雨眼看来了,走慢点儿往回跑也近一点。现在队长在后边大声喊叫走快点,自然是在喊他,没办法,再不愿意也只有加快脚步。这时雨点更急了,路全湿了。
  这里的道路就是堤埝,顶层全是开渠时挖出的粘胶泥。干了像石头一样坚硬,现在刚刚下雨,上面湿了一层,里面还坚硬无比,就好像石头上涂了一层油,走起来很容易滑倒。好在白刚在战争年代行军有了锻炼,虽然滑,他还能应付自如。可是后边的人就苦了,尤其是像贾龙这样年龄大或是腿脚不灵便的,一不小心,就是一个大屁股蹾儿。贾龙不知道摔了多少屁股蹾儿,弄得浑身像泥猴儿似的,都不敢迈步了。队伍一会儿就散了,队长又着急地喊叫说:“白刚你给我站下,谁让你走那么快?你看这还像个队伍吗?”
  就这样,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空中,一个闪电连着一个闪电,一个雷声接着一个雷声。那闪电,就像千万把利剑,从万丈高空飞驰而下,刺向大地,刺向人们的头顶。每个闪电过后,或两三秒或五六秒,接着便是咔吧一声,一个响脆的炸雷震耳欲聋。此起彼伏的闪电,滚滚不断的雷声,使人心碎使人恐怖。雨越来越急,风也越来越大,也不知道它从哪个方向刮来,刮得你睁不开眼迈不开步,左摇右摆晕头转向。
  大风把蓑衣刮得飞向空中,成了降落伞,带得人东倒西歪地直跑,不仅不能挡风遮雨,简直成了累赘。贾龙抓着蓑衣不放,差点连人刮到天上去。他一松手蓑衣便放了风筝飞上了天,人们看到这种情况干脆扔掉了蓑衣,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风大雨急,使人寸步难行。人们就在这惊恐中、风雨中、泥泞中备受折磨,要是高队长带队早就往回走了,可是这个万队长却还是催促人们赶快往前走。白刚在前边却只是一点点往前挪,心里说真是一点儿不怜惜人,这不是找死嘛!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18(2)
  在不断的电闪雷鸣中,突然一道强烈刺眼的白光,从天而降,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直奔头顶而来,人们在惊恐中还来不及躲闪,几乎与火光同时霹雳一声一个炸雷在身边响起,震耳欲聋,一个个都震蒙了。接着又烟消雾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只像经历了一场噩梦。人们都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跌坐在地上,迷迷怔怔地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人们清醒过来,却发现地上躺下了几个人。人们以为他们跌倒了,也没有在意。
  后来他们自己爬起来,傻愣愣地呆坐着。有一个人却一直躺着,坐在他旁边的人清醒过来,喊叫他却不答应。大声喊叫他,摇他,拉他,却仍然动也不动。这人急了,喊叫说:“快来呀!你们快来呀!”白刚急忙跑过来,一看是史自昭,便连连喊叫:“史自昭,史自昭。”不管怎么喊叫,拉他摇他,也毫无反应。全身是泥水,只是脸上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他没有惊恐,没有伤痛,他就这样出人意料地走了。
  白刚意识到他死了以后,便一屁股坐在了泥水里,两行热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像两条小河,在大雨里奔腾着,心中却像针扎似地疼痛。他多么想仰天长啸,却只能把痛苦藏在心中:他是多好的一个人啊!为了不昧良心把别人推入苦海,宁愿自己下地狱。他本来能作出更多的贡献,可是竟这样背负着耻辱消失了。他的诗多么富有才华和激情啊!想不到刚刚崭露头角,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他热爱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竟容不得他,就这样被无情地夺去了生命。他的妻儿都在企盼着他的归来,但他竟这样消失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后面的万队长走了过来:“怎样啦?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没有人回答。有人默默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万队长挤到跟前着急地说:“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抢救?给他按摩!”没有人动手。人们心里都明白,千百万伏的高压电流打在身上,他还怎么能活?远处先出发的队伍已经往回走了,队长得到了解脱:“咱们回去吧!”
  白刚哭泣着抱住死者的头,有人抓住他的胳膊,有人抱住他的腿,人们怀着悲痛,依依不舍地抬着死者,默默地往回走。每个人都哭泣着,每个人脸上都流着泪水和雨水,也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泪。每个人都哭泣着,也不知是哭死者的不幸遭遇,还是哭活者的悲惨命运。
  只有一个人例外,既不哭也没有泪。一脸冷漠木然,没有凄凉,也没有悲伤,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人们为死者的悲痛和忙碌,他一概视而不见,只是两眼呆呆地瞪着,驼着背弓着腰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活脱脱是一个会走的僵尸。只是不时嘴里念叨两句:“死了好!死了好!”人们都知道他这人阴阳怪气的,没有理他。
  只有东北汉子赵义爱招惹他,听到他念叨这个便上前质问:“你个老东西说啥呢?你这银(人)咋没一点同情心呢!大家都悲痛你还说死了好,你安的啥心呢!”贾龙大喘着气说:“安的,安的慈悲之心。”赵义不平地说:“你个老家伙人死了你唱赞歌,还叫慈悲?你咋不死呢!”
  “我想死,你让吗?我是欲活无路欲死不能啊!”赵义揪住了他的领子摇晃着,高声喊叫说:“你说啥?咋这反动呢。这老东西攻击新社会。”看样子就要搧他几个嘴巴!贾龙任他揪任他摇,毫无反抗之意,而且既没惊慌,也没恐惧。甚至还干笑了两声:“嘿嘿!你要打?打吧!打死了就算成全了我。”一边说一边咳嗽一边大喘气,但还是上气不接下气地往下说:“我死了不用抬,往沟里一扔,臭块地,别看臭,是肥料。”
  白刚抬着死人早把这看在眼里,他以为赵义说说就会过去的,谁知还纠缠起来没完了,便大声喊道:“赵义!放开他,让他在前边快走。”赵义看来真生气了,仍然抓住贾龙不放手:“这老东西太反动了,我今天饶不了他。”白刚觉得有些人是越忙越添乱,一个都快活不成的人了,你惹他干啥?他腿脚不便,不让他快走,还等他拖大家后腿?他很少发火,但今天严厉地喊叫说:“放开他!”
  由于悲痛由于气愤,白刚喊的声音特别大,不啻空中一个响雷,因为出其意料,赵义吓得一愣突然一松手,正在被摇晃中的贾龙啪唧一下便跌在了泥水里,勉强爬着坐了起来,双手拄地拱了拱想站起来没有成功,便索性坐在泥水里,任狂风吹任暴雨淋再也不动了。花班长过去踢了他两脚:“你干什么?耍死狗吗?站起来给我走!”贾龙一声不响慢慢地躬起身来,一拱一拱地要起来,花班长冲着他的屁股又是一脚:“你装什么蒜,快点起来。”花班长这一脚并不是想折磨他,只是贾龙太虚弱了,一下来了个嘴啃地,趴在了地上,再也不起来了。赵义一看花班长又踢又喊,他又来劲了,也上前助阵。有几个人也叽哇喊叫地去折腾他。白刚这边被死人缠身,眼看那边又折腾活人,心急火燎,他想喊叫那些人不要再折腾他了,可是那里有班长带头又有队长在场,他没法喊叫,便对身边的人说:“去个人把贾龙搀起来慢慢走,别让他们折腾了,下着大雨还不快回去。”
  天上大雨滂沱,地下道路泥泞。一个人走都不容易掌握平衡,几个人被一个死人连结在一起,每个人都转动不灵。一个人跌倒了,其他人也跟着跌倒。连累得死人也不得安宁,也跟着摔跟头,他们就这样艰难地行进着。后面庞大的队伍眼看跟上来了,万队长怕被大队人马看见影响人们的情绪,便说:“放下,别抬了,先放在堤下面的沟里雨停了再埋。”人们把死人放下了,但望着高高的大堤,要想下堤坡是很难的,扔下去又心里不忍,都在犹豫着。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18(3)
  “赶紧推下去!”万队长命令着。这里死人多了,病死的,自杀的,被批斗折磨死的,这算什么,死就死了,阶级敌人社会渣滓死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值得同情惋惜的。现在是尽快把死人弄走,免得后面队伍赶上来兔死狐悲!人们犹豫着没人动手。下面是水沟,沟里水很深。人活着在人牢里,现在竟忍心把他推入水牢吗?万队长见没人动手,又说了一句:“推下去!”
  花班长为取得队长好感,便马上走到白刚跟前说:“把他推下去吧!反正咱也带不走。”说着便要动手。白刚把花班长一推阻挡了他,但是没有说话,他不想理睬他。花班长一边喊着,一边望着万队长:“干什么?干什么?你没听见万队长的指示吗?”显然是向队长讨好,并希望取得他的支持。说完又要动手推。这时杨树兴、唐玉、何仁山等一些人都围了上来,和白刚一起阻止花班长推人。花班长见这么多人帮着白刚反对他,觉得自己太丢脸,又觉得他是有队长支持的,今天一定要挽回面子,便冲着在一旁观望的人们喊道:“你们过来呀!把死人推下去!”
  “把死人扔下去!”万队长也火了。花班长马上说:“队长的命令,谁想违抗?”白刚看到这局面僵持下去对自己不利,而且也让班里的人们左右为难,必须马上采取措施,不然一场冲突便要发生了。为了保护史自昭,自己是豁出去了,可是不能让班里这么多人卷入一场是非。这个一向不愿违抗队长命令的人这次是决心不听队长的话了,他不理睬队长的命令,二话不说,弯下腰把死人抱起来,背在了肩上。万队长惊讶地说:“你要干什么?放下!你背不走的。”
  白刚仍然没有理睬,他弯着腰艰难地向前走。人们一下子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这样的大雨这样的道路,这么远的路把死人背回去简直是不可能的。可是很快人们清醒了过来,虽然万队长严厉地制止,花班长看着万队长的眼色,也张牙舞爪地想阻挡白刚。人们却抛开他们跟着白刚向前走。杨树兴、唐玉他们几个人围在白刚的身边,自动保护着防止他跌倒。
  梁老概也主动地加入了维护白刚的行列,可是又怀疑地说:“道路这样难走,怎么能背得回去呢?”唐玉瞪了他一眼说:“你说怎么办?”梁老概倒是好脾气,谁说他什么也不生气。唐玉呲 他以后,也只是无可奈何地说:“唉!我也没啥好法子。”民心不可违,万队长看到这种情况,也觉得无可奈何,只好跟着白刚他们走了,花班长自然也就跟了过来。
  白刚以前也背过人,但这次却觉得异常沉重。活人你背起来,他可以搂住你的脖子,或是扒住你的肩膀,你也可以省点力气,只是驮着走就行了。死人就不一样了,东倒西歪,你必须紧紧地从后面搂住他。就这样他还是一个劲往下滑,好像不想跟你走似的。人们常说死沉死沉的,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越死越沉?白刚本来就瘦弱,在大雨天背着这么重的一个死人行走,困难可想而知,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泪水、汗水、雨水,从他身上一个劲地往下流。但他仍然咬着牙,一声不响艰难地走着。杨树兴一直护卫在他身边,看看他实在太困难了,便说:“还是把他放下吧!”
  “不!”刚才还和我们在一起,马上就把他扔掉,扔进水牢?他对革命忠心耿耿,背弃了富裕的家庭,冒死到解放区参加革命。想不到我们竟连这样的人也容不得!刚刚30岁,刚刚30岁啊!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在了这里。怎么能让人心里平静,怎么能让人割舍。不,我要把他背走。背到我们那破土坯房里,让他再感受一点人间的温暖,不要让他最后带走的只是人间的冷酷。要给他擦净身上的污泥浊水,干干净净地上路。
  万队长再严厉,看到人们的悲痛,看到人们的倔强,他也无可奈何了。人们再次让白刚休息,他们把死人抢走了。你背一程,我背一程。最后连赵义也深受感动,他也不考虑花班长愿不愿意,看到人们行走得艰难,便果断地说:“给我,看你们那个熊样儿。”他身材魁梧,年轻力壮,把死人背上以后,确实不太费劲,两只大脚迈着稳重的步子,十分从容地往前走。他是一个扛“大个儿”(装满粮食的麻袋)的好手,二百多斤的麻袋双手一抡就轻松地背起来,一百多斤的一个人算什么?他背上以后整个队伍的前进都快多了,就这样人们终于把史自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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