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暮未暮(军旅)-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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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墨寒见女儿站在那，便笑着蹲下。“凡宝！”伸手去摸女儿头的时候，还是和上次一样被躲开了。

　　“你来有事吗”看了看门外，还是让秦墨寒走了进来。

　　“我来看看你们，妈妈呢”秦墨寒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发现只有女儿一人。“妈妈休息了。你找她有事吗”晓凡小脸上一戒备。

　　秦墨寒无奈，“她病了吗”

　　“没有只是有点不舒服。”妈妈确实是这样说的。

　　“凡宝什么时候期末考试。”和已经上学的孩子聊天聊不下去时，问什么时候考试和什么时候放假真的是法宝啊！

　　果然，晓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明天就考了呢，后天就正式放假了。”

　　“这样啊，复习的怎么样呢”秦墨寒笑，此刻的终于有了些许父女间聊天的感觉。

　　“很好啊！”晓凡仰头看着他笑，然后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又跑回去吃饭了。

　　秦墨寒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和自己说话吗，哦，原来小孩子都是这么随性的啊。

　　“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呢，你在吃什么”秦墨寒走到桌子前看，其实他在婚礼上吃了一些东西过来，想到这，掏出了自己从餐桌上拿的喜糖。很精致的小粉盒子，扎着蕾丝的蝴蝶结。往女儿面前一递，“给你的。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糖。”

　　“这是喜糖吗你去参加婚礼了呀”小女孩特有的声音，传递出喜悦及丝丝的羡慕。

　　“对，我去参加了婚礼，喜欢吗“

　　“嗯。”晓凡快乐的点头，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吃糖了。

　　“这么高兴啊~！”秦墨寒有些不理解，依娉阳现在的收入水平，不至于女儿连零食都吃不起吧。况且她是个很宠孩子的人。

　　“对啊，我已经好多天没吃了，妈妈不让我吃。”说到这晓凡已经拨开了一颗，往嘴里送去了。

　　“凡宝，你还在吃饭呢，这样不会串味吗”秦墨寒目瞪口呆的看着女儿吃的一脸高兴，小孩子还真的是随性啊，秦墨寒今天第二遍告诉自己。“妈妈为什么不让你吃呢”

　　“因为牙。”晓凡指着牙齿，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秦墨寒了然，把女儿手里的糖果收了过来。“先吃饭。”

　　晓凡一脸遗憾的盯着秦墨寒手里的盒子，早知道自己就把它放回卧室了。然后又不情不愿的那起勺子，一下下的戳着饭碗，小脸上写满了“你在虐待我。”

　　“把晚饭吃了，糖就给你，只是你妈妈说的对，什么东西都不能多吃。”秦墨寒难得这样和人讲道理，他一贯的作风都是做给人看。

　　“可是我喜欢啊，什么东西都不能多吃，那为什么人天天都要吃饭呢”虽然不情愿，晓凡还是拿起勺子开始吃饭了。

　　秦墨寒愣住，为什么天天都要吃饭。“因为米饭有人体必须的营养因素。”其实也没必要天天都吃米饭，当然这话秦墨寒这话没有说出来。“那什么，吃饭的时候讲话不好，容易噎着。”

　　晓凡嘟嘟满是油的小嘴，表示抗议。

　　“你妈妈很不舒服吗”秦墨寒察觉到不对，依着娉阳的性格不会自己在这么久都不出来的。

　　正巧晓凡把饭吃完了，跳下椅子。“我去喊她。”

　　“妈妈，妈妈。”晓凡排着娉阳的脸叫道。哪知娉阳只是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并没有醒来的意思，到后来怎么叫都没反应了。

　　看的晓凡一阵恐慌，慢慢的就带了些哭音。“妈妈，你醒醒啊！”

　　或许是这次熬夜真的熬得太狠了，也可能是这次的大姨妈来肚子太痛了，娉阳在晓凡出门没多久便痛晕了过去。

　　在客厅的秦墨寒听着不对，连忙进了卧室，见女儿一脸要哭的表情。连忙问：“怎么了”

　　“我叫不醒妈妈。”晓凡无助的看着秦墨寒。

　　伸手摸了摸娉阳的额头，有些发烧。秦母是有名的中医，所以秦墨寒也略微懂些医术，当机立断抓起娉阳的羽

　　绒服帮她穿上，然后吩咐女儿去穿上外套。

　　秦墨寒抱起娉阳的那一刻，心底一沉，娉阳比他预想的还要瘦。

　　“凡宝，我送你妈妈去医院，你和我一起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呆在家里。”

　　晓凡点头，然后回身去拿了一个小包。“妈妈说，如果去医院的话就要带上这个包的。”

　　“好，凡宝去开门。”秦墨寒抱着娉阳下楼，好在这个时间段小区的车子不是特别多，不然把车子开出去都要费些时间。

　　安排娉阳住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过度劳累加重感冒再加上大姨妈的腹痛。

　　“在医院住着吧，我说你这丈夫是怎么当的，自家媳妇也不知道爱惜些。病了还不是自己照顾。”医生也不管是VIP病房的，只顾着教训。毕竟这大半夜的，就算自己是值班的也不可能有好脸阿。

　　秦墨寒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眼一脸担心的女儿问了声：“她大概什么时候会醒来。”

　　“还不好说，即使出院了也要好好地调养。”医院说完刷的撕下一张单子。“去交费吧。”然后走了出去。

　　秦墨寒无奈，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待遇吧，“凡宝，我要下去办些手续，你在这里陪着妈妈好不好。”

　　晓凡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了一个小包递给了秦墨寒：“这里有妈妈的身份证，还有医保的小册子，以及银行卡，银行卡的密码是我的生日。”交待完了之后，晓凡就转过头去了。

　　秦墨寒站着那看着手里的包，竟然有些颤抖。眼睛微微的有些痛，她是不是想得太周到了。

　　只是在这样举目无亲的城市里，只有自己把一切都打算好了，才不会在紧急时刻两眼一摸黑。

　　秦墨寒慢慢的走出了病房，这样的娉阳以前是自己期许见到的，因为那时自己总是在部队，没有时间照顾她，总会和她说，让她平时警惕些，别老是麻烦别人。他以为这姑娘会这样迷糊一辈子的，被自己念叨一辈子的。原来这世界真的是，谁也不会离不开谁。尽管过的不好，那又怎样

　　“凡宝先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去考试呢”秦墨寒心疼的看着女儿，八岁的孩子不应该承受这些的，不对，女人都不应该承受这些。

　　“我想回家，明天妈妈肯定不能送我去学校考试的。”晓凡看着娉阳说道，医生的话她都听到了，妈妈这是累的。

　　“明天我送你去，先去休息好不好。先回家，再去学校。”

　　或许是秦墨寒的目光太温柔了，让人不忍拒绝，晓凡这次终于点了点头。

　　“妈妈是重感冒，所以你就睡在外间。”带着女儿轻轻的走了出去，然后小心的帮她把外套脱掉。

　　“那你呢”小脸上带着些紧张，或许晓凡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的她拉着秦墨寒的衣袖，那样子就像是害怕他下一秒说我先回去了。

　　“我就睡在那个沙发上。”秦墨寒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不会走的，凡宝乖乖的睡觉，明天一早还要去考试，几点钟开考。”

　　“早上九点半开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晓凡早就困了，只是担心妈妈一直不敢睡觉罢了。

　　“那好，明天早上八点半我叫醒你，睡吧，乖宝。”

　　给女儿盖好被子，确定她已经睡着了，秦墨寒这才走了出来，给万腾电话，让他明天来C市一趟。

　　这天晚上，秦墨寒不断的醒来，八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和人同房间睡觉。其实娉阳和晓凡的呼吸都很轻，几乎听不见，可秦墨寒却一次次的醒来，偏头看看躺在里间的娉阳，再看看睡在一旁的女儿，总觉的好像梦一般。因为这样的场景在梦中出现的太多次了，多的以为自己总觉的是活在梦中。

　　将暮未暮26

　　一早醒来，秦墨寒就给酒店打去电话，让他们送早餐过来。一夜过去了，娉阳还是没有醒，秦墨寒憋着怒火把医生提溜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值班医生是个20多岁刚刚毕业的小姑娘，见秦墨寒这么凶悍，都快吓哭了，直说她这是睡着了，不是昏迷。

　　这才把人放走，酒店送来早餐时，已经八点多了。秦墨寒想了想还是去把女儿叫醒，女孩子收拾起来应该很慢吧。

　　“凡宝，快点起床。”秦墨寒拍拍女儿的肩膀。

　　睡的迷迷糊糊的小姑娘睁开眼貌似看了一眼自己，又闭着眼往被子里钻去。可爱迷糊的样子，看的秦墨寒烦了一早上的心情顿时好转了不少。看了看手表，时间确实是不早了，把被子小心的拉开，用手拍拍她的小脸。

　　“妈妈，好困呀！”晓凡闭着眼睛含糊的说道，全然忘记了这是在医院了。

　　秦墨寒蹲在一旁，见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睡得更香，只能默默地看着时间让她多睡几分钟。到八点半时必须把她叫醒了，虽然也很心疼孩子，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纵容，这个道理秦墨寒还是知道的。

　　除去执行任务时，秦墨寒还是第一次这样掐着表看时间，秒针终于指着12时，再次拍着女儿的肩膀：“凡宝，八点半了，你今天九点半还有期末考试呢。”

　　果然话音一落，凡宝的眼睛就睁开了。看了看四周，看见秦墨寒时愣住了，随即可能是想起昨天的事情了，连忙起床跳了下来，连鞋子都没穿，就那样跑去看娉阳。

　　见娉阳还在那里睡着，眼睛立刻就含满了泪水，转头小声地问：“我妈妈什么时候才会醒啊”

　　“妈妈只是很累睡得时间比较长，医生和我保证过了，说她没多久就会醒来的。所以凡宝不用担心，快点去洗脸好不好，一会儿我送你去学校里。”然后又蹲下帮女儿把鞋子穿上，或许是担心妈妈，晓凡这次居然没有拒绝，就那样乖巧的让他把鞋子和衣服穿好了。

　　早餐没吃多少，小丫头就喊着不吃了，秦墨寒没办法，只能把她送回家先，然后再去学校。下车时，秦墨寒问什么时候过来接她。

　　“不用了，下午放学了，我就直接去医院吧。”晓凡平静的说道。

　　秦墨寒见她这样，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帮她把头发顺了顺，叮嘱道：“妈妈会没事的，晓凡认真考试，不要粗心，也不要提前交卷。”努力

　　的回想自己当初考试时父母对自己的叮嘱，好在女儿没有当年自己一脸不耐烦地表情，确实只有养儿才方知父母恩。

　　“我知道了，我先进去了，你去医院看着我妈妈吧。”晓凡说完便转身往学校里面跑去，原来妈妈和爸爸有的时候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啊。

　　“付语凡，刚开车送你来得是你爸爸啊”问话的是晓凡班上的同学，是最喜欢打小报告的那一个，晓凡曾经和娉阳说过自己最讨厌的就是她了。

　　她要是说不是的话，那全班同学就知道她其实是没有爸爸的了，于是晓凡便点头。反正那真的是她爸爸，只是她还没有正式的认他而已。

　　“哇，我看见了，你爸爸开的车好酷的呢，他一定很有钱吧。”那位同学孜孜不倦的继续问道。

　　晓凡低声说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你爸爸有多少钱会和你说嘛。”说完便快步的往前走，谁知道她还会问什么啊。

　　回到医院之后，娉阳还是没有醒，秦墨寒又抓了个医生过来问怎么回事。一屋子检查完之后就一句话：“快了！”

　　“我问你具体什么时间，不要和我说这么模糊的概念行吗”秦墨寒气的直跳脚，这都是什么庸医。

　　“医生，病人醒了。”终于有护士跑出来通报。

　　于是一干医生又看像秦墨寒，秦墨寒头疼：“看着我干吗，让你们去看病人。”

　　检查完，等医生汇报完情况，秦墨寒才走进病房里面。娉阳依旧是一脸的苍白，只是经过这么一病，脸上已经呈蜡黄状了，看着很不健康的样子。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娉阳有些不确定的问，重感冒使得她的嗓子哑的不成样子。

　　“我去家里看你们，是晓凡去叫你时发现不对，我才送你来医院的，好些了吗”

　　“好多了，麻烦你了。吓坏那丫头了吧！”娉阳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提不起精力来。

　　“不要这样说，先吃点东西好不好，还有些粥。”秦墨寒把放在一旁的保温桶拿了过来。也不等娉阳回答，就把粥盛了出来。

　　娉阳看了看，她确实是饿了，已经接受了他把自己送来医院，现在就没有必要说什么不喝了。只是在这之前，她需要上个厕所。

　　“我想去个洗手间。”说完便挣扎着起来，肚子已经不痛了，只是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秦墨寒虚扶了下她，见她站定，便也不再靠近，只是说了声小心些。

　　万腾到时已经下午快三点，他是专程给秦墨寒送手镯来的。

　　秦墨寒拿着手镯看了好久，才又去到娉阳的病房，下午的点滴只打了一瓶，还有一瓶医生交代休息一会儿再打，所以娉阳便靠着床头休息。

　　“娉阳，前些天我找到了它，这是我在拍卖会上看到的，如果没错的话，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吧，现在我把它物归原主。”秦墨寒说完还在想说些什么时，手机响了起来。“我先去接个电话。”说完便走了出去。

　　娉阳直直的盯着眼前的手镯，她看见了妈妈把手镯给自己戴上时那欣慰的表情，也看见了妈妈笑着抱着自己说：“娉阳宝贝，以后你要把她传给你的小公主，让她把妈妈的爱也传承下去，知道吗”

　　自己笑着回答说好，我会的。

　　最后一次见妈妈，她在准备着给自己腹中的小宝贝的小衣服，笑着说：“当初我生你的时候可紧张了，就怕生出一个小斑马来，还好后来生下的是个小公主。”因为爸爸黑，而妈妈白，所以妈妈总是和自己开玩笑说，还好自己遗传了她的基因。

　　走的时候，自己耍赖说不走，要陪着妈妈。

　　“傻丫头，哪有嫁人了的姑娘总是住在自己家里的，你快生了，别再跑来跑去。

　　再后来传来的就是父母遇难的消息，自己早产。直到自己离开京城，她那时回去看过，只是那里的一切都被封了，包括她们的全家福，她那一屋子的娃娃，那最爱的钢琴，还有他们一家的回忆。

　　至于这个手镯，那确实是妈妈留给自己最后的一件东西了，为什么会不见了，是因为她把它卖了。那年女儿才一个月不到，肺炎，小小的孩子哭的小脸都发紫了，可是自己没有钱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包括穿出来的衣服。只剩下这手里的一个镯子了，可那是她妈妈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

　　后来自己还是把她卖了，卖给了珠宝店，遇上了一个还算识货的老板，给了她8万块钱。因为她等不了了，那是她人生中卖过的第一件东西，因为那笔钱，女儿痊愈了，因为那笔钱她失去了妈妈留给自己唯一的想念，因为那笔钱，她把妈妈的爱给卖掉了，因为那笔钱，所以才有自己多年还算安宁的生活，虽然依旧过得很拮据。其实自己那么努力的挣钱也想过去把它赎回来，只是它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似乎在嘲笑，嘲笑自己的没用。

　　看着眼前的镯子，娉阳闭着眼睛凑了上去，她想要好好看看它。只是一闭上眼睛她好像就看见了妈妈和爸爸车祸时的样子，满身满脸的是血，那神情仿佛在说，娉阳你怎么都不来看看我们，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可是她连父母葬在哪里都不知道，是不是埋葬了，也不知道。

　　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我给你们磕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