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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光四部曲-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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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她紧张地上前攀谈,才知道杨明雪也不过二十岁罢了。

  “比我大六岁啊?”李凝真轻声嗫嚅,却掩不住敬仰的神情,自言自语地道:“等我二十岁的时候,也能像你这样就好了。”杨明雪笑道:“李观主一身绝学,独步武林,你只须学得几分,便远胜于我啦。你这么聪明,只怕用不到六年呢!”说这话时,她正把玩著李凝真递给她看的几根筮草。

  “不不只是武功。我想想变得像你一样,那么迷人”

  这句话李凝真没说出来,但她怦怦鼓动的心里想个不停。在她眼里,杨明雪不仅是武学高手,而且是个高雅秀丽、风采绰约的女郎,举止合宜,身段秾纤有致,又是笑语盈盈,更添诱人风情。面对杨明雪,李凝真不只一次感到脸热心跳,连她自己也说不上原由。

  两人结识之后,杨明雪曾造访太霞观几次,偶尔带著几位师妹同来,李凝真自是竭诚招待,开心不尽。有时见到杨明雪和师妹亲匿调笑、拉拉扯扯之类,李凝真便觉心思紊乱,心想:“我跟师兄、师弟们哪能如此?可倘若我年幼时,爹真把我送到如玉峰去,那我也能同她们一样”

  随著年纪稍长,李凝真已不再是个娇怯怕生的小丫头。父亲李玄霄出家前素怀大志,习得一身文韬武略,谈吐非俗,名倾天下;李凝真耳濡目染,也给琢磨得心思机灵,举止大方,偶尔想起儿时对杨明雪倾慕欲狂,只觉害羞又好笑。但即便到了今日,她对杨明雪思恋虽减,却愈发敬佩,心想:“以年少女流而能名扬江湖,也只有杨姑娘办得到。我就是把她当毕生表率也不为过罢!”

  幼时投入如玉峰门下的幻想,如今已转化为江湖同道的敬意。可是,今日她却真准备上如玉峰一趟了。

  原来那“化外洞天”邪教有一支派,分坛藏匿阳朔一带,离如玉峰不远。此脉自谓“素女宗”,教众尽为女子,不恃武功为祸,却专修采补、摄魂、狐媚一流邪术,阴损无比,男子尤其难当。李玄霄唯恐观中弟子难敌诱惑,便要女儿上如玉峰一趟,商请如玉峰诸女就近监视这群妖女动向,甚至联合其他正道女流一举覆灭素女宗。说穿了,其实是凭藉李凝真与杨明雪的交情,又因为如玉峰不留男客,借了同为女儿身之便。

  李凝真对江湖斗争并不热衷,但有机会与杨明雪见面,却称得上是意外之喜。这时她刚送走太霞观群道,又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心中满怀喜悦,暗道:“上次见到杨姑娘,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啦,那之后她就忙得不可开交,没再来过太霞观了。半年多前她除去武林大害‘春公子’,我还没机会跟她祝贺呢!这回拜望如玉峰,正好可以叙旧。”

  满心欢喜之际,李凝真仍没忘了嗜好,随即拿出筮草,心道:“且卜一卦,看看此行吉凶如何?”当下从五十根筮草中抽出一根,示太极意;接著将筮草分做两份,以“仙灵筮法”慢慢取爻。卜筮之术自商周演变至今,流派驳杂,各有异同,李凝真自修的这套占法门以筮草为工具,可说远循古法。这时她一番卜算,初爻求出少阳,继而少阴,接著连续四个老阳,算出一个“同人”卦来,变卦“复”卦。

  李凝真微微一怔,心道:“遇‘同人’之‘复’!复卦初九爻辞曰:”不复远,无只悔,元吉‘。卦像示意不可走远,便不致后悔,如此则大吉“心中一阵为难,暗自说服自己:”从衡州到桂林,也不甚远,想必不妨。“却又想到:”同人卦初九说’同人于门,无咎‘,也要我和大家一起留在观里,这就平安无事。可是观里已经走了这许多人,又是爹要我去如玉峰的。“

  难得有机会上如玉峰与杨明雪聚首,卜卦结果却不从人愿,李凝真心里不禁踌躇,又有些后悔:“先人说‘有疑乃卜,无疑则否’,早知道我就不该卜这一卦,直接动身就好啦。这下该怎生是好?”反覆思量之下,终于下了定论:“卜卦仅是指引,若要趋吉避凶,还得看人应变。卦象显示我不当远离,想是提醒我观里高手尽出,要提防旁门左道的仇敌来犯。我这一路上小心点,快去快回便是了。”

  卦爻文辞千年不变,而得以应和世间机变,本是卜者解释之故。李凝真做如是想,心下顿感释然,先前的不安一扫而空。于是依旧打点行装,次日便离观南行。

  道门正宗企图围剿“化外洞天”一事,早引得魔教扬言报复,李凝真不敢掉以轻心,时时留神防备。所幸一路上无惊无险,不数日安抵桂林府境。望见漓江山水、来到如玉峰山门时,正是离观第十一日。李凝真微感懊恼,心道:“数逾九、十,已是多了,我居然花了十一天才到,实在不该!回程可得赶路,莫要教观里日久空虚。”旋即想到与杨明雪会面在即,又不禁心生雀跃,快步上山。

  行近山巘,李凝真走过几个岔道,眼前突然没了路。李凝真在原地发了阵楞,心道:“该不是走错了罢?”眼见日渐黄昏,想循原路回去,却总觉得路边林木甚是陌生。正在她彷徨之际,忽觉荫翳深处景致有异。李凝真好奇心起,当下不经山路,趋前细看。果见绿树接簇之后,别有一处小巧院落,竹篱成围,正与篱外修篁一色。若非李凝真眼尖,于林隙间瞧出了两扇柴扉,几乎不易发现。

  李凝真暗道:“这儿离峰顶不远,想来该是如玉峰弟子的住处。即便不是,去问个路也好。”当下走近竹篱,正要叩门,但见柴扉虚掩,一触即开。李凝真心下微怔,悄悄踏入院里,四下奇石叠影、庭草交翠,十分深幽雅致。院中筑有三两房舍,窗棂间灯盏荧荧,显然主人并未外出。李凝真心道:“天色尚未全暗,此间掌灯倒早。”她环顾左右,不见院里有人,正打算唤一声时,忽然听见屋中隐约传出扑簌簌的细微声响,又带点湿润的水声,甚为异样。

  李凝真闻声一怔:“这是什么声音?”心念动处,已运起道门玄功“龙形导引”,存想真气游走经络,盘曲若龙,耳目顿时清澈灵敏,将屋子里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只听一阵阵混浊的喘息声自屋里传来,夹杂著汗水与肌肉磨蹭的滋润声,另有一缕若有若无、宛转颤抖的娇腻呻吟。

  李凝真霎时满脸发热,心头狂跳,脑里一片茫然:“如玉峰上都是处子守贞的门人,门规森严,怎么怎么怎么有人敢在这里行坎离交媾之事?”一时不知所措,僵著身子好半晌,鼓起勇气,放轻脚步,捱到小屋窗边偷看。

  罅隙之间,房中情境只见一斑,金猊喷香,纱帐曳影,与庭院中的幽雅情趣大相迳庭,灯苗摇照之下,竟布满春宫异梦般的浓冽色欲。斜对窗口的一角,两条赤裸身影纠缠做一处,双双陷进锦绣铺垫的软榻里。

  被压在下头的是个云鬓散乱的女郎,彷彿羞于见人似地埋首绣衾之中;丰腴圆耸的美乳却藏之不尽,在她身体与被褥之间挤压成肥美的椭圆状;那曲线饱满的香臀更是被男子高高拱起,随著男人的抽送剧烈颤动。那男子甚是年轻,俊朗的面容上带著一丝得意笑容,从背后恣意侵犯伏榻挣扎的女体,抽送之余不时昂首,彷彿说不出的畅快。

  两人的肌肤都缀满细碎汗珠,彷彿方才著雨。噗滋、噗滋的水声却不只来自于汗液,更在女郎腿股之间急促发响,时歇时鸣,与抽动的深浅缓急一致。就在青年加紧抽弄时,女子忽将藕臂撑起,似想支持身体离榻,但那丰满的双乳才刚缓缓拎起,却又给男人往背上一按,压回榻上。他压制著身体底下颤动不休的娇躯,一边抹去额间汗珠,口中尚有余力,满怀戏谑地调笑道:“好姐姐,我要去了,你你好生禁受著”

  随著交合渐急,女郎喉间呜咽更甚,愈发疯狂地扭腰摆臀,却似迎合多于反抗,反倒令男子插送得更加起劲,连榻脚都喀吱作响。李凝真明眸圆睁,看得心悸如狂,一只手不觉压上紧并的两腿之间,内里泛开一股酸软的感觉

  房中二人倏然凑紧,高潮如狂风暴雨般来到。年轻男子沉声低吼,背脊由突如其来的紧绷趋于舒缓,女郎的手指却骤然抓紧床褥,浑身绷紧如弦,失声哭叫:“不不要来啊、不行”

  那声音娇艳销魂,甜如融蜜,听得李凝真一阵昏眩,蓦地股间一阵酥麻,双腿竟然软了,险些颤悠悠地跪了下去。就在同时,房中女郎亦已软瘫下来,宛若虚脱,仅见香肩不绝颤抖,更无声息。

  这是李凝真头一回目睹男女合欢,看到激烈之处,几乎教她紧张得当场晕去。她极力捂嘴,这才没有在口乾舌燥之余发出喘息,此时见两人云雨已毕,脑中兀自一片混乱。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大汗,湿透的抹胸贴在身上,微有凉意,纱裤底下似乎湿得更厉害些。李凝真又惊又羞,心道:“无怪乎道门前辈都力斥房中双修术之非,原来原来房事这等羞人!”

  当她胡思乱想之际,房中男子已自穿裤披衣,神色从容,一边向榻上女郎笑道:“好姐姐,你可真是愈发淫荡了夹得忒紧,我还道可以多支持一阵,就给你缴了械啦。”

  说著低下头去,撩开她的长发索吻。女郎微微喘气,容他轻薄几下,勉强使劲将他推开,雪白的脸庞上犹透薄晕,咬唇不语,神情中迟疑多于羞愤,又似掺著几分悔意,表情复杂万分,却是张李凝真熟悉不过的面容。

  “杨”

  李凝真目瞪口呆,刚上心头的绮情一扫而空,只余晴天霹雳的惊诧,心中失声大喊:“杨姑娘!”

  从小在她心中崇拜无已的如玉峰侠女杨明雪,竟然在师门居处与男人厮混,沉沦无边风月,在她眼前展现种种淫情浪态,完全将她记忆中冰清玉洁、宛若圣女的杨女侠形象推翻。一时之间,李凝真只疑自己眼花;再细细一看,那容颜体态无一而非杨明雪,只有那羞愧屈辱的神情是她从所未见,令人难以置信。

  惊愕过后,疑心立生,李凝真心念一转,猛然想到:“定是那男子强逼杨姑娘就范,否则杨姑娘是如玉峰主人,一门表率,岂能轻犯门规?”念及此处,李凝真霎时怒气横生,蓦然脱口骂道:“罪该万死的淫贼!”

  这一下失声发喊,立时惊动屋中人。杨明雪和那男子一惊转头,俱都望向窗口。李凝真一声喊过随即后悔,心道:“这可打草惊蛇了。”但她眼见男子望来,心中怒气一激,更想不到后果如何,一掌拍开窗子,一纵而入,骂道:“你这淫贼,竟敢欺凌杨姑娘!”正要出手,不料那青年抢先一步,竟已抄起一旁长剑,随手出鞘便是一剑,寒光如雪,转瞬间已递至李凝真咽喉。杨明雪惊声道:“唐安,住手!”竟已不及制止。

  李凝真身负太霞观嫡传绝技,造诣绝非等闲,这一剑来得奇快,李凝真不待望见剑形,身子抢先做出反应;那纤足仅在房中一点,转瞬间又已倒弹而出,来如流矢,去若水烟,转折急遽,却轻渺得令人难以想像;男子一剑落空,便连虚影也不曾撩到,李凝真却已身如落花般重回院中,落脚轻盈,丝毫不见仓促避招的窘态。

  这一式“空明流光”轻功使得漂亮无比,立时让李凝真摆脱一时妄进所致的险境,但也让开了窗前去路。那唐安倏然窜出屋外,朝她一瞟,脸上似含笑意,突然收剑,转身急奔。李凝真急于擒拿对方,哪肯放过,喝道:“休想逃走!”

  才刚举步追出一阵,赫然想到:“这贼人好奸,故意到屋外,杨姑娘便不能立时来助我,当真可恶哼,我一个人也可以将你拿下!”

  她使开“空明流光”身法,去势如江河奔流,一气直奔,迅速追近唐安。唐安回头见她追到,脸上微现诧色,笑道:“小仙姑的轻功倒是了得,佩服佩服!

  来来来,追到了在下就跟你玩玩。“李凝真柳眉一扬,骂道:”油嘴滑舌!“脚步一轻,已追到唐安身后三尺之地,掌中隐蕴”赤霞真火“功力,立时出招。唐安回身还掌,掌力却是寒冽如冰,双掌一交,”嘶“地泛开缕缕流烟。

  李凝真身形一晃,脚步顿止,胸口微觉烦恶,连忙以“龙形导引”之法化去侵体寒气。唐安却顺著她掌力向前飘出丈许,脸上似无不适,笑道:“好香的小手!”举起右掌吻了吻掌心,远远奔开。李凝真气得俏脸通红,却不再开口骂他,凝聚真气,眨眼间又赶到唐安身后,这次却是拔出佩剑,刷地一剑刺去。

  唐安笑道:“好一位娇滴滴的小仙姑,行径却如此泼辣。”只是边躲边跑,并不还击。李凝真含嗔带怒,心道:“跟他斗嘴,徒然分神,先收拾他再慢慢算帐!”但是唐安只守不攻,并无破绽,李凝真攻势再紧,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两人一前一后,转眼追逐到了如玉峰顶,众女弟子的房舍俱在眼前。李凝真精神一振,心道:“好,你这是自投罗网。”心想如玉峰门人一到,以众击寡,唐安自是插翅难飞。不过片刻,一个身影远远奔来,娇声斥道:“好大胆,什么人敢在如玉峰上撒野!”嗓音娇嫩,姿态娉婷,却是位黄衣少女。李凝真心中一喜,暗道:“可不就来了!”正要发喊求援,那少女却先一步“咦”地一声,语调甚是惊奇,道:“你你不是太霞观的李师姐么?等等,等等,唐安你快停手!”

  唐安闻言抽身,当真停了手。李凝真听那少女言语有异,心下愕然:“怎么她对这淫贼似无敌意,还叫他停手?”又想起对方认出自己,当下转头一望,凝神细辨,见那少女面容俏丽,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含娇艳,却又透著股似曾相识的稚气,不觉讶然道:“啊,是燕姑娘!”

  这少女她早先见过,是杨明雪最小的一个师妹,名唤燕兰,四年前曾与杨明雪来过太霞观,那时燕兰就跟著小道僮唤敬称她“李师姐”。当时燕兰年仅十三,不过是个没规没矩的小娃儿,如今却出落得娇媚动人,身材神韵都大不相同,李凝真一时竟认她不出,反倒是燕兰记得清楚。这时她迎上前来,又惊又喜地道:“李师姐你怎会来这?道门围剿化外洞天,你没跟太霞观的道长们同行么?你唐安,你又怎么会跟李师姐动手?”最后这话向著唐安说出来,语带质疑,却像是对熟人说似的自然而然。

  李凝真听得一阵错愕,心中甫觉不安,却见唐安面露苦笑,道:“一场误会罢了,此间不便说我原不知这位是太霞观李观主的千金。”想来他在几句言语之间,便已推出李凝真的身分。

  燕兰蹙眉道:“什么误会,定是你得罪人家!”往唐安耳垂猛弹一下,语气却是亲匿异常。她看著一脸犹疑的李凝真,赶紧笑著解释道:“李师姐,我给你介绍,这个唐安他,他是我的、我的那个至交好友”说著脸色羞红,含糊带过,笑道:“他这人不知轻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小妹跟你陪罪啦。”

  就在这时,又有几名女弟子过来,远远看著三人,似感奇怪。李凝真听她这么说,心下先凉了一半,道:“燕姑娘,这姓唐的是你家的郎君?”燕兰忙道:“不,这现在还不是!他、他还早呢!”忸怩片刻,瞄了唐安一眼,方才羞红著脸道:“不过,杨师姐应允了,师姐们也没话说,让他先住在山腰,等等我决定。”

  燕兰这么说,分明承认唐安是自己的爱侣,只欠婚嫁名分罢了,而且如玉峰似乎人人知道此事,连杨明雪都认识此人。李凝真心头一紧,暗道:“这淫贼竟然跟如玉峰门人相好,这么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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