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相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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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看！我就说吧！早晚得出事！”江澈激动地用筷子点着饭盒：“这就是不切实际瞎胡闹的下场！听说奖金有十万块钱，就不要命了，这下看她怎么出医药费！”
　　“嘿，哥们儿”
　　“你们都没看见那些参赛的大猩猩，汗毛比柳嘉驰头发还长。”
　　“靠！”柳嘉驰抓抓自己的头发，最近他正在蓄长发，长势还不太好。
　　“嘿！哥们儿！”陈之凡打断他：“听我说一句，那是乐音自己的事，你最好少提不合理意见，要死要活的都是她。你是她什么人？她爸她妈还是她男朋友？”
　　江澈怔住，沉默片刻，合上饭盒站起来：“说真的，这家伙需要一个监护人。”
　　“No！”乐音右手吊在肩膀上，左手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开门。
　　“Yes！You　need！”乐海端着一个方便饭盒跟在她身后：“事实上，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guardian（监护人）”
　　砰！
　　一拳结束了乐海的话尾。
　　乐音活动着左手：“一拳能把你打倒的人不需要什么guardian，OK？”
　　“嘿！我可是你哥哥！”乐海差点把手里的盒饭扔出去。
　　“Leave　me　alone。（让我自己待会儿）”乐音坐在床上，拍拍枕头，靠上去。
　　“Isabella！”
　　“Go　out！（出去）”
　　乐海深呼吸几下，重重把饭盒放在桌上，开门出去了。
　　关门的一瞬间，几乎是同时，门里和门外都响起了发泄的尖叫声。
　　乐音倒在被子上，用尚能活动的那只手盖住了眼睛。
　　简直是一场噩梦！
　　失去意识的刹那真希望自己死了！
　　比赛出局，奖金泡汤了。
　　手坏了，工作保不住不说，作业也画不成了。
　　全完了，一切都完蛋了！
　　乐音觉得她的人生就像外面的天色一样，慢慢从明亮变得暗沉。也许玲姑姑说的对，她还不能够完全驾驭自己的生活。
　　可是，以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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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音心烦意乱地站起来，打开饭盒盖子，白白的米饭中间凹下去一块，看来那个“guardian”气得不轻。他今天的气场也是不太好，八成是让小妞甩了。
　　只有一只手能自由活动，做饭和吃饭都不太自在。
　　忽然有人敲门。
　　难道是guardian先生回来了？
　　乐音没好气地喊了一声：“我不在家——”
　　“不在家你是鬼啊？”江澈拎着保温桶进来，看着她的胳膊：“造型不错。”
　　“欧吉桑？”乐音用手里酱油瓶子指着他：“看见你我就想起一句成语来，雪上加霜。”
　　“我有那么晦气吗？”江澈打量着她青紫的眼圈和挂在肩膀上绷带：“这回彻底踏实了吧？早听我一句，你就不至于这么惨。”
　　“闭嘴。”乐音把酱油瓶子塞给他：“打开。”
　　“你要炒菜啊？”江澈看一圈也没看见炉子。
　　“我要把它放进饭里，快点。”
　　“什么？”
　　“怎么了？”
　　“你”江澈目瞪口呆：“你吃酱油拌饭？”
　　“What？”乐音也目瞪口呆：“这种吃法还有名字吗？我以为是我发明的！”
　　“哎哟！我的大小姐，你想什么呢？”江澈差点把酱油瓶子扔出去：“你别告诉我，你这么长时间就吃这个！”
　　乐音显然被他的气势震住了，结结巴巴地说：“还有泡面”
　　“你就吃酱油拌饭和泡面？！”
　　“还有cookie
　　“酱油拌饭、泡面和饼干！”
　　“吃这个犯法啦？”乐音拿起枕头挡在两人之间，以防不测。
　　“你不怕早死么？”江澈抓住枕头扔一边：“起来吧！吃点人类吃的东西！”
　　“是什么？”
　　“起来看看！”
　　“是听到我受伤的消息所以来安慰我吗？”乐音坐在桌子前面，举着勺子等江澈给她展示食物：“快点，是什么？”
　　江澈打开保温桶，香浓的鸡汤味道飘出来：“今天路过超市，看见鸡腿促销。”
　　“Tank　you！”乐音兴高采烈地看着保温桶，只是左手拿勺子有点困难。
　　“拿来。”江澈拿过勺子。
　　乐音看着他慢慢把鸡腿上的肉用勺子，一点点刮下来，弄碎，和米饭拌在一起。金黄色的鸡腿肉上挂了琥珀色的酱汁，肉质非常细腻，火候也刚好，用勺子就可以把肉从骨头上轻轻剥落——以一般人的标准来说，真是很好的厨艺了。
　　拌完了，江澈把一次性饭盒推过去：“吃吧。”
　　“谢谢。”乐音盛了满满一勺饭放进嘴里，含着，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那味道远比想象的美妙，不是盐分和糖分的比例如何到位，也不是肉质纤维弹性如何恰好，只是普通的菜色罢了
　　“喂！不是这么难吃吧？”江澈大惊失色：“哭什么？”
　　乐音用纤细的手指抹了一下脸颊，含着那口饭发呆。
　　“大小姐，你又怎么了？”江澈扯过一把凳子坐到她旁边，从她手里把勺子拿过来，尝了尝拌饭，自言自语道：“挺好吃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放错东西了呢！”
　　“转过去”乐音含着饭含糊地说。
　　“什么？”
　　乐音把他推得转了半圈，背对自己。
　　“你要干什么啊？”
　　“这里借我”乐音把头靠在他的后背上。
　　“喂，怎么了？”感到乐音脑袋的重量，江澈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乐音闭上眼睛，紧紧地靠住了他的背。他的饭菜和他的样子让乐音想起了家，虽然家里的食物没这么粗糙，管家和佣人也没这样头脑短路，但是那种有人关心的美好就是家的气场。
　　被击中后颈昏迷的时候，睁开眼睛看见雪白天花板的时候，吊着手臂走出医院的时候，感到绝望沮丧的时候——在经历了这些难过时刻之后，有个人来关怀你，这真的太好了，非常好。
　　他不是“guardian”，他只是担心你的一个朋友，是的，也许是朋友。
　　不管他是谁，他此刻陪在身边，这就够了。
　　眼泪　一颗一颗地从眼睛里落下来，渐渐像雨水连成线，即使闭上眼帘也会源源不断涌出来。连同那些伤心，还有这么久以来的矜持，更多的是失望。因为在这一刻，乐音发现她也许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了不起。
　　有一个梦想也许这一生都无法实现了，想到这里就不能忍受。
　　江澈听着身后忽急忽慢的呼吸，心里也不好受起来。这家伙连哭泣都这么别扭，一点声音都没有，连个“呜呜”都没有。得拧巴成什么样的人才能这么哭啊？
　　“唉”江澈不敢回头，只能把手伸到后面，摸到乐音受伤的胳膊，轻轻拍了拍：“你哭我不反对，但是你能出点声吗？”
　　后面还是没声音，江澈只好转过来。那双美艳的大眼睛因为红肿，变得楚楚可怜，鼻尖也是粉红的，看起来十分动人。
　　“你哭起来比笑好看。”江澈拿袖子给她抹了一下眼泪，安慰地摸摸她的肩膀：“我知道，比赛输了你心里不好受你先把饭咽了行吗？”

　　亲情得失（上）

　　江澈从纸巾盒里扯出两张纸巾，垫在手心里举到乐音嘴边：“把饭吐了！快点！你怎么跟小孩似的？”
　　乐音深呼吸了两下，张嘴把饭吐了。吐了饭，呼吸就畅快了，哭得也就更伤心了。依旧没有大动静，就是抽噎得特别厉害，快断气了似的。两排长睫毛上挂满了泪珠，梨花带雨的模样很像言情片女主角，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江澈扔了纸，无奈地摇头，轻轻给她拍后背。哄婴儿一般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和肩膀，说着：“好了，乖了，别哭了，没事了”
　　半晌，乐音梗咽着开口了：“I’m　not　having　this　live　at　all”
　　“说中国话。”
　　“我根本不应该开始这种生活”
　　“现在后悔了？”
　　“我想回家”乐音摸索着掏出手机，打开来看了一会儿又合上，如此三番两次，突然发狠地把手机扔在墙上。
　　啪啦！
　　手机短成两半。
　　“你疯啦！”江澈跳起来，捡起手机。
　　可惜抢救无效，手机完全断了，连屏幕都碎了。
　　“你个败家子！”江澈暴跳如雷地把手机举到她面前：“我最讨厌人糟蹋东西了！好好的手机你摔它干什么？”
　　乐音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冷冷地说：“摔坏了，我就不会想着回家了。”
　　“你”江澈把两半的手机往一块对：“你不想回去摔手机干什么？想让别人找不到你，你可以把卡拿出来啊！”
　　乐音沉浸在不愉快中，完全没想到这个：“你不要烦我。”
　　江澈怒火难消：“你以为大小姐脾气能解决什么问题吗？胸大脑空空！”
　　“胸大？脑空空？”乐音低头看自己的胸口：“你这色狼。”
　　江澈翻个白眼，站起来：“跟你说不清楚！”
　　走过去开门，门外却站了一个人，吓他一跳。
　　“你好”门外站的女人不年轻了，却是个极有气质的混血美人：“请问，这是乐音小姐的家吗？”中文勉勉强强，江澈只听明白了“乐音”和“家”。
　　“找你的！”江澈让开门口。
　　乐音赶忙擦干了眼泪，站起来，迟疑地看了那个女人几秒钟，忽然换上客气的招牌笑容，微微欠身行礼：“您好，Ms。　Carter。”
　　“你还记得我？太好了。”那位Ms。　Carter松了一口气：“我是和朋友找到你的，可以和你谈一谈吗？”
　　“请稍等。”乐音示意江澈关门。
　　江澈关上门，问：“谁啊这是？”
　　“过来帮忙！”乐音急忙忙地打开化妆包，把粉底打开让江澈拿着：“这是怎么说呢我父亲的前妻，我哥哥的母亲。”
　　乐音的家族显赫，她爸爸离过婚也不是什么秘密。江澈在网上搜索过乐家的资料，乐音的爸爸的前妻也是个名人，很著名的女摄影师。当年那桩闪电婚姻维持了不到1年，离婚时闹得甚嚣尘上。
　　“她找你干什么？”
　　“我想和我哥哥有关吧。”乐音往浮肿的下眼睑处打粉：“我可不想陷入这种麻烦。”
　　江澈冷哼一声：“你不愿意陷入任何人的麻烦中，那你自己遇见麻烦的时候，谁会帮你呢？”
　　乐音停住手，抬头看他：“你这么认为吗？”
　　“废话！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江澈说：“又不费你钱，能帮就帮呗。”
　　乐音想一想，笑道：“有道理。”又整理了一下头发：“我出去一下下，你帮我看一下房子好不好？我手不方便，不想锁门了。”
　　“去吧，去吧。”江澈挥挥手。
　　她出了门，江澈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四下打量，见一大堆书乱堆在唯一的桌子上，想站起来去看看。起身时扶了一下床头的窗台，顿时满手黑！
　　江澈看着自己手掌，只有叹气。
　　这个大小姐，外出时打扮的人模狗样，家里可真够脏的！窗台上厚厚一层灰，桌子也不擦。江澈看看杂乱的小屋，挽起袖子把那一堆一堆的书、画册码好，看见垃圾桶里扔着一件破掉的圆领背心，掏出来撕成抹布，桌子和窗台擦干净。
　　等收拾完了，看看手机，都出去一个小时了。眼看江淅就要回家了，江澈锁上大门，打算先回家。
　　刚走上一楼，就看见乐音一个人傻呆呆地站在小区门口。
　　江澈跑过去，没好气地说：“完事了怎么不回去？”
　　“江澈，你看。”乐音指着不远处。
　　马路边上情景后来被乐音写进Blog里，形容为“彬彬有礼的野蛮执法方式”。
　　傍晚的马路上聚集了一片人，一群穿着制服的男人在查抄路边摊。他们身后两辆大货车的车斗里堆满了各种商品。小贩们运气好的就拎上自己东西逃之夭夭，如果经营的东西大件些、摊子沉重些就只好束手就擒。
　　又喊又哭的，拉着执法人员不让动手的。各种蔬菜水果、熟食、麻辣烫烤肉串、袜子鞋垫等等掉了满地，这狼狈的景象足足绵延了半条街。
　　那些执法者站在路边，把马路上小商贩的车子、架子、经营商品一股脑地往货车上扔——注意！是扔！
　　虽然这些穿着制服的男人脸上保持着克制的耐心，但后面干活的人一点也不克制，搬起满满一纸箱的袜子，狠狠甩在货车后面，袜子撒了一车，很快就和紧接着着扔上来的儿童玩具混在一起了。
　　“My　God”乐音上一次看见类似的混乱还是在泰国赶上爆炸案，难道这里有恐怖事件吗？
　　“你别过去！”江澈把她拨拉到身后。
　　“这是发生什么？”乐音没见过这个阵仗，她不知道这个平静安详的城市今天是怎么了：“是恐怖袭击吗？”
　　“是城管抄摊！”江澈眼睛在人群里寻摸着，忽然挽起袖子跑过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咛：“站着别动！”
　　身边大呼小叫跑过的人很容易就把乐音带到恐怖事件中去了，不同的是那些受害者是满身伤痕，满脸惊恐；而这些人是满身泥土，满脸兴奋。
　　乐音顺着往下看，原来这些人手里都揣了好多东西。什么袜子手绢，水果蔬菜，掉在地上的那些商品，只要还完好就有人去抢。那闹哄哄的场面里，一多半都是看热闹和趁火打劫的。
　　想着刚才江澈撸胳膊挽袖子的动作，乐音挑起眉毛冷笑。
　　真是让人遗憾的一天，还有让人遗憾的邻居。
　　“乐音——”从噪杂中传来江澈的叫声：“快帮帮我——”
　　看来是抢到大物件了，乐音苦恼地抓抓头，走过去。
　　这大物件是个活人！

　　亲情得失（中）

　　乐音摸着下巴犯愁，田惠雅的爸爸坐在滚轮沙发改造的轮椅上，被江澈半推半抬拱着往前走，手里还拿着修鞋的工具，只是修鞋箱子没了。
　　“快过来拉一把！”人行道上全是方砖，推起来轮子咯噔咯噔的。
　　乐音弯腰下去，用没受伤的手抓着沙发底座的横木往后拉，这下移动起来总算顺畅许多。
　　拖到小区大门里面，田惠雅的爸爸不忍地说：“行了，别推了，这姑娘手坏了，推不动我！停下吧！”
　　两人停下，都是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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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澈掏出电话：“你们歇会儿，我给田惠雅打个电话，让她今晚早点回来。”
　　田惠雅的爸爸冲着江澈后背喊：“别跟她说抄摊了！她急脾气！”
　　乐音喘着气看远处还在进行的混战。
　　“来，姑娘。”田惠雅的爸爸把轮椅上挂着的小凳子递给她：“你手都这样了，还来抬我，快坐下歇会儿。”
　　“您不用客气。”乐音坐下，眼睛还是盯着那边：“大叔啊，那里是做什么呢？”
　　“城管抄无照商贩。”田惠雅的爸爸用兜里掏出毛巾，擦脸上的汗：“你没见过吧？”
　　乐音摇摇头：“从来没见过。”
　　“刚才江澈叫你乐音，你就住我们家旁边吧？”
　　“是的，很感谢田惠雅，帮我找到房子。”
　　“我们家惠雅说你是从外国来的，你们外国没有摆摊的吗？”
　　“有，有flea　market”乐音说：“叫‘跳蚤市场’，最有名是在法国，Marché　aux　puces市场很大。不过那里不会有人来抢东西。”
　　“在K城，做买卖得有执照，没有执照就有城市管理的人来抄摊子。”
　　“我们那里也需要申请的。”
　　“这里申请个执照可麻烦了，还要缴税、缴管理费杂七杂八一大堆费用。”田惠雅的爸爸叹气：“要是有那个钱，早就弄门市店了，谁还在路边摆摊啊？”
　　“他们常常会来抢东西我是说抄摊吗？”
　　“这边不常来，一个月赶上一、两次。这个月我都挺小心的，晚上人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