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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风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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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云英热泪盈眶,激动地捧起他的虎掌,印上一连串狂吻,最后偎在颊上,颤声说道:“哥,谢谢你,即使在九泉之下,我会……”
“走吧!记住:贼人恐不止这几个草包,下次见面,格杀无赦!我要大开杀戒了,别忘了你的暗器。”
“刚才我以赤火流光弹毙了玉面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会小心的。”
方逸君将玉面魔焦臭的尸体踢入山沟中,拖开阻路的大树,飞身上马,并辔向西急走。
白石江,在曲靖东北婉蜒而下,距县城不过五里地。本来这条江并不大,秋间可以徒涉,但春雨连绵,水位高涨,在滚滚江流中,有两条竹筏来往渡载行人,颇不方便,也相当冒险。
两人两马一到江边,渡头人鬼皆无,两侧怪石荆棘向两边延伸,水声如雷在两岸怪石间滚动著。
对岸,一条竹筏冉冉而来,三个撑筏人身披蓑衣,身材高大,正将竹筏向渡头撑来。
逸君首先下马,含笑将乃妻抱下马来,牵着坐骑在渡头等候竹筏。
竹筏轻轻靠岸,一个撑夫跳上岸来将缆绳拉紧。筏是双层大竹扎成,可容下三五十人,平时有五个人撑筏,但今天只有三个,逸君夫妇并末在意。平时三五个行人,用小筏载运就成,但今天小筏早已不见了。
“客官,上啊!”岸上那人亮声儿叫。
方逸君心中一动,打量了三人一眼,暗说:“这人略带湖广口音,身材魁梧,怎么却在这穷乡僻壤中撑筏?”
他略一犹豫,止步打量三个人。看三人皆在不惑之年,满脸褐色皱纹,眉以上用雨帽罩住,只能看到一双朦胧老眼,蓑衣将全身裹住,只能看到一双手。
他在打量人,人也在打量他。突然伍云英抛下缰绳,走近江边那人身侧,娇滴滴地说道:“大叔,是否连马儿一同渡过去?”
“这是载货的竹筏,两马两人,不打紧,大嫂。”
伍云英又走近一步,仍含笑问道:“这江流唬人哩,不知比长江唬人么?”
撑夫似乎吃了一惊,退后一步低下了头,仍从容地说道:“大嫂,请上吧!长江小老儿没见过,是否唬人可难比较。”
“太平口过荆州那一段,恐怕真没有这里险哪,是么?”
伍云英一面说,又走近两步。
筏上的两人,突然将篙一插。
“哪儿走!”
伍云英玉指一弹,岸上那撑篙人刚向左一闪,“叭”一声滚倒在地。
绿影一闪,方逸君火速拔剑纵出,凌空猛扑筏上的两人,捷如电闪。
“哈哈!少陪!”
两人“扑通”一声,潜入水中立时不见。
方逸君双足一点筏板,倒纵而回,抓起缆绳,喝声“起!”数千斤的竹筏滑上岸滩的三分之一。
两侧蓦地响起连声长啸,人影急闪,齐向渡头纵来,将逸君夫妇堵在水际。
“岸上有辰州妙手飞花狄雷太爷在。”有人在叫。
“荆州三龙敬陪水上末座。教主好眼力。”水里伸出两个人头,正是筏上的两人,但脸上的颜料已被水冲洗去,现出白惨惨的鬼面。
岸上排开十二个老少彪形大汉,退路已被堵死。刚才发话的妙手飞花狄太爷,年约四十开外身材高瘦,马脸勾鼻,双耳招风,大嘴巴跳着一口黄板牙,背扎长剑,赤手空拳阴笑着站在正中央。
这人来头甚大,袖底一发十枚子午六阳针,掌心一把银桃花,功臻化境,艺压群雄。
他虽不是绿林朋友,但大江南北的绿林枭雄,谁要不每年送一大笔常规钱给他,准会被赶得走头无路,倒霉的还得送掉老命。他和白道英雄也有相当交情,他自己也以白道朋友自居。目下武林六大门派中,除了掌门一辈的人,他有三分惮忌以外,谁他也不放在心上,确是了得。他就是辰州狄家村第一首富,妙手飞花狄雷。
最右首离群抄手而立,面涌阴笑的人,却教夫妇俩大吃一惊,暗叫:“苦也!”
这人年届知命,也是瘦长个儿,尖脑袋,山羊胡,大鼻小嘴,老鼠耳,细长的颈脖,一双绿豆眼绿芒隐现。穿的是褐衣,脚下是薄底快靴,腰悬长剑,有一双特长的手。这人是曾经力挫少林大名鼎鼎的降魔大师法安,一昼夜间尽屠华山五狮一龙汪氏全家,大闹山西五台道场,武林畏之如虎的太白山五阴鬼手申天豪。
百花教进入陕西发展,总坛设在申天豪家中。
妙手飞花狄雷身旁,有一人逸君夫妇也不陌生。这人五短身材,十分壮实,方面大耳,一字粗眉,双目神光外射,两太阳穴高商鼓起,腰带上,插着一条沉重的虎尾鞭。
他是伏牛五霸的老大花花太岁的拜兄,伏虎掌凌健是也。
伏牛五霸五个人,老大伏虎掌凌健,老二百步追魂牛通,老三赤焰阴风柴戎,老四恶人屠慕连浩,老五花花太岁璞。老大功力最深厚,老四恶人屠最残忍,老三赤焰阴风最阴险,老五最好色也最脓包。
这五个人,在河南闹得不像话,后来少林派出动了法字辈的六名高手,和十二名悟字辈的健者,找上伏牛山庄,仍然扫兴而回。江湖朋友不敢轻易招惹伏牛山的喽罗,武林中的名号确是响亮。五个人都在四十余岁左右,凶横霸道,人人侧目。
其余九人都是凶悍绝伦的大汉,绝大多数是武林中有名的武师镖客之流,只有两名是绿林朋友,他们都是过去得过百花教的好处,念念不忘粉脔雪股温柔滋味的人。
百花教主改邪归正,嫁了绿衣剑客,教徒四散,他们再找不到销魂荡魄的享受啦!
这一来便迁怒绿衣剑客方逸君,在五阴鬼手的怂恿下,纷纷赶来云南,要拔掉眼中钉,胁迫百花教主东山再起,供他们大享温柔滋味。
这些人,方逸君感到陌生,伍云英却概略记得,只因为他们是教这徒众的面首,故而仅觉厮熟,而不知他们的名号。
方逸君说道:“云英,紧随我身后,先闯出这绝地。”
妙手飞花哈哈狂笑,意气飞扬地说道:“姓方的小子,你还是认命吧!乖乖地跳下白石江,免得等会儿你难受。教主已挺着个大肚皮,麻烦得紧,等会咱们给她吃颗顺气丸,十五个人先服侍她一顿,管教肚中杂种一滑就下,你看了岂不难受,哈哈!”
明沉沉的五阴鬼手,也接着发话道:“教主,跟老夫走吧!你要是乖乖听话,老夫保证你一切安全。重振百花教,老夫助你打天下!”
“哈哈……”所有的人几乎全部仰天狂笑,色迷迷地死盯着伍云英气得铁青的粉面。
“挡我者死!”方逸君大吼一声,向左急闯,剑闪万道银芒,剑气四荡。
同一瞬间,伍云英剑出如风,袖底无声无影地飞出五朵银桃花,另一颗赤火流光弹劈面向伏虎掌飞去。
人影疾合即分,狂吼之声大起。
伏虎掌大咧咧地不动,暗器一到,他便待一掌拍出。
“快躲!妄动不得。”五阴鬼手大吼,鬼魅似的扑向方逸君,伸手便抓。
伏虎掌心中一凛,收掌横飘一丈。“噗”一声响,身后两名大汉狂叫着滚倒,浑身是火,鬼叫连天,活活被烧成两具焦骸。
方逸君剑诛两贼,突觉身后寒风压体,他清叱一声,“回头望月”一剑疾点,左掌一登,先天真气随掌而出。
五阴鬼手向下一沉腕,左掌千招“袖底翻花”疾拍而出。
“澎”一声巨响,劈空掌劲接实。五阴鬼手挫后三步,方逸君飞退近丈。
五朵银花毙了两贼,妙手飞花气得哇啦哇啦直吼道:
“浪货,你用大爷的暗青子打你大爷,这还了得?打!”五朵银花脱袖而飞,发出刺耳锐啸飞射伍云英。
她一手拉下披风,右手运剑,只一兜一扫,五朵银花全被披风卷落,剑气如虹,猛袭妙手飞花胸腔。
妙手飞花只好拔剑一绞,横飘八尺,怒叫道:“大爷幸而没将子午六阳针让你骗去,你真要我下手伤你么?这东西连大爷也没有解药,你还不弃剑?”他左手袖底现出一根细小的紫铜管,管口略向外吐。
她左手舞着披风,娇叱一声,揉身直上。如在以往,妙手飞花绝不是她的对手,可是目下腹中不便,行动拘束,又不敢运混元气护身,真是苦也。
六名恶贼围住夫妇俩狠斗,江下的荆州三龙也上了岸,他们无法将三弟被真气打穴的穴道解开,恶狠狠地舞着分刺,加入抢攻。
方逸君力敌五阴鬼手,已经自顾不暇,老贼的“寒魄诛心掌”,涌出彻骨寒流,左手五指伸屈,专找胸腹大穴和经脉,他那“玄阴绝脉手法”确是可怕,指尖扫中处,保证有死无生。方逸君一剑一掌,仍难将老鬼一掌一爪挡住。
另六名狠贼围住伍云英,想得到苦也。
正在狠斗,两人已快相隔五丈之遥,双方已不能相顾了。
突然伍云英感觉腹痛如裂,刚一剑崩开伏虎掌沉重的虎鞭,手腕一麻,气血一翻涌,她“哎哟”一声,屈腿便跪倒了。
荆州三龙大喜过望,两把分水刺闪电似递到,他俩要为兄弟报仇,猛刺她双肩下巨骨穴。
“不可伤她!”“叮叮”两声,妙手飞花凌空扑下,长剑震开左右两把分水刺,单足一落地焕然转身,戟指向伍云英脑后晕穴点去。
他手指刚距她脑后三寸,突然他“哎呀”一声狂叫,指尖鲜血泉涌,同时左颊旁血流如注,侧跃丈余,脸上阵青阵红,几如厉鬼。原来两枝木刺,贯穿了他的指尖和左颊,劲道奇猛,痛得他失声狂叫。
“住手!”声如炸雷,直薄众人耳膜,令人心胆俱落。
众贼浑身一震,火速跃出圈子。
五丈外,不知何时来了两个灰色人影。一个是年近百龄的老头儿,灰色长衫,足踏多耳麻鞋,脸如松风古月,白发银髯飘飘,看去不像个练家子,倒像个和蔼的长者。他手中轻摆着一根刺条儿,显然妙手飞花挨了那两刺儿,定是他老人家所赐了。
另一个灰影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身穿灰布直裰,下身是灯笼裤,足下是爬山虎快靴,背着个小包裹。他脸如朗月,虎目剑眉,唇红齿白,玉面琼鼻,假使不是他穿的衣衫像个中年人,看年纪绝不会超过二十三四。
五阴鬼手只道来了什么头如笆斗,眼似钢铃的武林高手,先闻声确是吓了一大跳,这是内家无上绝学以声克敌嘛,再用两分劲,后果不堪设想。等他看清原来是一个糟老头,和一个大姑娘似的青年人,不由气往上冲,顷忘利害,阴森森地跨前两步,冷笑道:
“什么人,敢管我五阴鬼手中天豪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是么?嘿嘿!”
老人家没理他,向青年人问道:“志平,这是什么人?”
“禀伯父,这厮是太白山一霸,手底下马马虎虎过得去,寒魄诛心掌也算歹毒。”
“他为人如何?”
“伯父久未在江湖走动,自然不知这些人的好恶;这厮凶横霸道,武林侧目。”
“那两后生你可知道?”老人家向方逸君夫妇一指。
“男娃儿是个武林后起之秀,侠名四播;女的,平儿在一年之前,倒不齿她的为人,目下却深为她庆幸。”
五阴鬼手暗暗心惊,但仍然凶横地叫道:“老匹夫,你要不通名,休怪申某无礼。”
老人家仍淡然地说道:“平儿,告诉他我们是谁。”
平儿剑眉一轩,一字一吐地说道:“姓申的,你可知道江湖中有一个闲云居士么?”
“什么?你是说闲云居士辛老前辈?”五阴鬼手战傈着问,情不自禁退后五六步。
“那就是这位老爷子。”平儿淡淡一笑说,顿了顿又道:“区区在下嘛,惭愧!名不见经传,扫云山庄少庄主周志平。”
“玉麒麟周志平!”众贼气结地叫,逐渐向两侧倒退。
“扑通”两声,荆州三龙挟起同伴身躯,入水溜了。
水声一响,众贼由五阴鬼手率领,抹头就跑像被迫急了的兔子,真快,三两起落便不见踪影了。
老人家说道:“平儿,我们走吧!”
“伯父,我们到沙子岭碰碰运气,也许会遇上二伯父呢。”
“这就走!”老人家一转身,突又转头,探囊取出一颗紫色丹丸,向紧拥在一块的方逸君夫妇说:“娃儿,服下这丹丸,对大小都有好处。”
丹丸悠然一落,方逸君伸手接住,屈膝拜道:“敬谢老前辈恩典。”他一抬头,已不见了两人踪迹。
伍云英软弱地问道:“那是谁?”
“江湖中盛传的武林三杰,老大闲云居士辛天龙,大概已有四十年来末出现了。那青年人其实已年届不惑,乃是老三忘我山人周群的长子,叫玉麒麟周志平,也是目下扫云山庄的庄主。武林三杰师兄弟三人,只有忘我山人安居扫云山庄,老大闲云居士和老二四海狂客姜涛,失踪了四十年,想不到我们有幸得逢他老人家。”
“玉麒麟周志平?哦!这人我听说过。”
“十年前你我都末出道,他以三十岁壮年,游侠途经嵩山,原因为惩戒了一名少林弟子,要去找少林掌门方丈一论是非。岂知少林僧人护犊,一言不合,当堂印证,连败少林五名佛字辈高手,最后力挫十八罗汉阵,掌门方丈苦行大师佛昙,和少年人对拆三招,菩提禅功第一次棋逢对手,双方握手言和。此后,扫云山庄谁也不敢前往骚扰。其实,真正的扫云山庄现在何处,谁也弄不清。”
“哦!我记起来了,玉麒麟的夫人,不是叫紫衣仙子么?”
“正是她,紫衣仙子许雪。他俩人正是一对仙侣,早年嫉恶如仇,杀孽奇重,近十年来方不再在江湖走动。”
“怪不得这些狗东西像耗子见猫一般,亡命而逃。”
“三杰中,杀孽最重的是闲云居士,从前叫荡魔一剑,五十年前方行信佛,自号闲云居士,不再沾染血腥。脾气最躁的是忘我山人,义之所在,忘我而不惜,也最好管闲事。好在他这十余年来,在家纳福,不然江湖非血腥满地不可。亲来,吃下这颗丹丸,我去弄筏,你我再赶上一程。”
西山曲靖不到十余里,又是连绵起伏的山岭。伍云英自吞服闲云居士的圣药后,腹中已无动荡不安之感。两人并辔而行,速度略为加快。
快到山下,远远地听到杀声如雷,呐喊之声动魄惊心。身为侠义门人,岂有不管闲事之理?方逸君首先叫道:“英妹,我们且上前瞧瞧。”
“走啊!”云英双腿一夹马腹,箭似向前急驰。
转了两处山嘴,两人己看清前面景况,不由火起。
官道凹入处一个山崖下,有一个虎背熊腰,相貌英俊的青年人,正手执一根半截断枝,浑身浴血,抗拒着一群青布包头,身穿劲装的大汉,怒吼如雷挥棍乱扫。他身后,有一位美貌如花的少妇,鼓着大肚皮,显然也是快要临盆的孕妇。她跌倒在崖下,惊恐地尖声大叫。
青年人步步退后,十余文长枪和五六把单刀,迫得他手忙脚乱,形势殆危。
地上,倒了七八名青衣大汉。地方狭窄,青年人占住崖内,免了后顾之忧,但他浑身是伤,仅凭一股护花之气支持不倒,手中木棒硬架硬拦,毫无家数,要不是膂力惊人,怎能招架得住?
官道四而,散布着十余名把风警戒的小贼,正在大声呐喊助威,刀枪拍得啪喀啪喀直响。
官道前面一段,有小贼牵住两匹健马,马上有马包等物,一看就知是遍布云南各地,租给行商代步的健马。这种马,不像目前云南的小马。那时的马匹高大而驯良,种马取自吐蕃,算是大漠良种。各地的赁马店是分段的,一到地头再行换马;马身上烙有钤记,任谁也不会将马骑走不还的,民风淳朴,可见一斑。
方逸君发出一声长啸,拔出宝剑疾冲而上,一到斗场,凌空飞离马背,银光耀目,以“饥鹰搏兔”身法扑入人丛中。
云英也策马奔到,剑闪寒芒,人马同时向前一冲。
贼人吓得骇然变色,方逸君凌空下扑,一绞一拍刀飞枪跌,单掌右拍左挥,小赋鬼叫连天,呐喊一声“扯活!”四散狂奔而去。
夫妇俩一冲错之间,将贼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要是存心伤人,大概二十余个人一个也别想活。
方逸君一到青年人身畔,青年人心神一懈,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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