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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风云-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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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黛一把挽起她,打量片刻,喜叫道:“啊,你是四姐的月蓉,咦!你扮得真象。”
月蓉笑嘻嘻地说:“夫人,华公子复活,真有其事?”
如黛按她在凳上坐了,再请谷东主就座,说:“千真万确,不久你可以看他了。”
“夫人,你可知令祖三位老爷子与龙吟尊者老菩萨……”
谷东主赶忙插口道:“高姑娘,此事请缓议……”
如黛一怔,神色一变,说:“谷大哥,你有事瞒着我哩!”谷东主苦笑道:“是的,不管事情如何,总之,华老弟目前不能离开。”
“为什么?”
“老菩萨与令祖目下无妨,武当一时不敢对老人家不利。华老弟已答允王爷在津阳破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怎能离开?”
如黛一头雾水,急道:“到底为了何事?月蓉姐,你说,不必隐瞒。”
月蓉幽幽一叹,往下说:“上月梢,长安姐妹传来夫人被掳的消息,飞鸽传至云南,老菩萨一怒之下,与三位老爷子及百花谷一行人赴武当找玄同要人,岂知玄同老妖道一口否认,将一行人请上武当山,诱入三天门峡,被困峡中。”
“哎呀!目下怎样了?”
“妖道们守住两端峡口,绝壁上布有石雷火筒,无法冲出,妖道们也不敢下峡谷送死。据神蝠传出的讯息说,目下尚能支持十日八日,只是敝谷的姊妹在突围时受伤甚重,药物缺乏,情形堪虑。在汉江北岸接应的姐妹,已传信怀玉山叩请符老前辈下山援手。”
“天哪!我得走,等云哥回来,立时启程。”如黛蹬脚叫。
“王府的事……”谷东主搓手说。
“管他王府的鬼事!月蓉姐,我们等会儿一起走。”
“救兵如救火,小婢不及追随,夫人可和公子爷急赶一程,不可迟延。”
谷东主知道不可阻留,接口道:“还有一事,我只好说出。就是尹老哥已经南下找寻百花谷的暗桩,邝帮主已前往崤山请天毒冥神马老前辈。再就是另一件不好的消息。
据金陵传来的消息说,金陵太陕一家子,为了叶公子曾经出手援救过夫人,被武当出动百余门人,胁迫就范已解送武当山。”
“武当的妖道太过份了,这次我们得捣了他们的山门。”如黛恨恨地说。
人暮时分,逸云浑身水湿狼狈归来,胁背的创口虽不太沉重,但内腑受伤不轻,内腑本来刚痊愈不久,再挨了朗月禅师一记重击,内腑震动受伤,几乎不可收拾,如换了旁人,一百条命也完了。
见到人,所有的人全惊得呆了,抢着把他扶入密室。如黛心如刀割,含着一泡眼泪替他更衣并准备参汤。
归元散他已服过,这种奇药对去毒有奇效;归元散的功效倒在其次,雪参寒魄回生丹已经用完了,再无奇药可用了。
逸云在潜入水中时,已无法用劲了,闭住气随水飘流,在天津桥下登岸,浑身力道全失,他感到无比的软弱,他吞下一,包归元散,跌跌撞撞走回上谷老店,幸而没与先一步进城的南荒七煞朗月等一群人相遇。
往床上一躺,他似乎已以昏厥不省人事,耳边只听如黛的饮泣声,也感到滚热的泪滴在颊旁。
密室中,哀伤的气氛十分凝重,一灯如豆,只有如黛的饮泣声令人心往下沉。
一碗参汤下肚,逸云的知觉慢慢恢复了。
谷东主看了伤势,只觉心往下沉,沉重地说:“华夫人,我去找中州三义,也许能找到一颗少林至宝八宝紫金夺命丹。,
“谷大哥,谢谢你。”如黛哀伤的地答。
谷东主临行,压低声音说:“老菩萨身陷武当山的事,千万不可透露口风,免得华公子闻讯焦急,伤势恶化。”他的语声虽低但逸云却听得字字入耳,突然叫道:“谷兄,慢走。”
如黛月蓉大惊。谷东主心往下沉,硬着头皮说:“老弟,你需要静养……”
逸云挣起上身,如黛无法将他按住,只好挽抱住他。
“谷兄,不必瞒我,说吧!”逸云寒着脸说。
“没……没什么,老弟,你安心静养。”
“谷兄,你不把兄弟当朋友?”
“老弟别多心,我……”
“说吧!武当山把老菩萨怎样了?”
谷东主用目光向如黛求援,不敢回答。
逸云面向如黛,神情肃穆地说:“黛,别瞒我,不管是吉是凶,我承担得起,假使你瞒了我,日后……”
“月蓉姐,你说吧,”如黛痛苦地说。
月蓉便硬着头皮,将所知的消息都说了,也将谷东主探得的消息一一说出。
逸云一面听,浑身在抖动,一面闭目沉思,呼吸愈深愈急迫。
室中寂静如死,气氛沉重。
“黛,让我躺下静一静。”
如黛将他放下,替他理好枕衾。谷东主长吁一口气,踱到床边说:“老弟,我往中州三义府上一走,你好好静养,不须操之过急。”
“谷兄千万别透露兄弟受伤的消息,目下洛阳群魔云集,还是小心为上。”
“有什么人到了。”
“南荒七煞,朗月禅师,七星掌厉岳等。请转告中州三义,金毛吼被我毁了左手,可能随南荒七煞入城,也可能在郊区埋伏,速派人捕之归案;但须注意,千万不可胡乱动手。以免枉送性命。”
“老弟,你是和他们激斗么?”
“是的,左曲老被我宰了,他也击中我一枚飞电钻,刺了我一记佛手笔,最后被朗月击落洛河,可见他们功力不等闲,千万不可妄动。”
“兄弟定将所嘱转达。”
“还有,负责津阳坊探的弟兄,已被他们处死。这儿邻接津阳坊,千万小心门户。”
“兄弟立即准备,老弟珍重。”
谷东主一走,逸云挣扎着说:“黛,扶我起来。”
“哥,你要好好休息。”如黛颤声道。
“不,事已急,我要冒险。”
“哥,你说要冒险?”她惊得血液似乎要凝结了。
“是的,取我的革囊来。”
一旁的月蓉赶忙将革囊取来。如黛也不得不将他扶起,将一档棉被替他垫住后腰。
他接过革囊,取出金蟾内丹,说:“金蟾内丹可辟奇毒,乃是金蟾千年所聚的元精,定然有大用。对人体的精气神力可能大有稗益。可虑的是内丹本身乃是至毒之物,所以能辟毒,自然是以毒攻毒之效。我要服下内丹,冒一次必要的险。”
“你可以静养调理,谷大哥已找中州三义,讨取少林至宝八宝紫金夺命丹,你不能……”
她伸手去抢,尖声大叫。
他将内丹藏过,正色坚决地说:“黛,听我说。等他们找来之后,不但你我全得死,你知道要连累多少无辜?武当山失陷之人后果如何:又能等多少时候?我必须一试,反正我体内有天然抗毒之能,至少毒我不死。黛,冷静些,请取我的伏鳌剑来。”如黛哀哀而泣,抱住他不肯离开,浑身颤抖,泣不成声,她动不了啦!
他只好向月蓉叫:“月蓉姐,请替我取剑,并将桌儿搬来。”
月蓉脚步迟疑,久久不能移动。
如黛突然记起昔年的往事,她曾经带芸姐姐赴童子拜三老山找九幽异人,巧遇龙貅丹黄,后来找到了九幽异人,指导他服下了龙貅丹黄,终于能将内功练至化境,在死寂河旁参悟奇功,获致大成。
她知道事已急,而且他决定的事,她是无法阻止他的,突然凛然站起,亲自取来伏鳌剑,神色凛然道:“哥,不管如何,你存我存,你死我不活,我依你。”
他看她神情唬人,便强作笑容,冲淡紧张的气氛,笑说:“黛,为什么你看得这般严重?金蟾内丹不会坏事的。”
“从前,你曾经吃了龙貅丹黄,这次再吃金蟾内丹,但愿吉人天相。”
“哦!我曾吃了龙貅丹黄?”
“是的,不是你体内有先天辟毒之功;而是龙貅丹黄之刀。祛毒归元散,就是龙貅肠配以奇药而制成的。”
“那敢情好,你可以放心了。”
月蓉已将木桌搬到床边,他拔出伏鳌剑将金蟾内丹执在手上,摇头惋惜地说:“这内丹如用来做兵刃,可碎金钢,任何内家护体神功,皆挡不住全力一击,太坚硬了,毁了它真可借,不知伏鳌剑能否削得动哩!”
他用剑在手上刮削,发出了刺耳的磨擦声,每一次能刮半分深的粉末,十分吃力;无坚不摧的伏鳌剑,第一次碰上难以对付之物。
如黛赶忙接过,细心地将金蟾内丹徐徐刮完,足足费了半个时辰,方大功告成。
逸云等不及,在桌上将丹末吸入腹中。如黛送上参汤,她浑身似乎僵硬了,心已提至口腔。
逸云却不在乎,他喝完汤笑道:“生死付之天命,不必太过担……哎……”
话未完,突觉腹中一阵剧痛,气血一阵翻腾,痛得额下冒汗,失声大叫。
“噗”一声,碗跌在床上向下滚,“啪”一声跌碎在地。
“哥!你……”如黛尖叫一声,跌跪在床边。
“华公子,你……”月蓉也尖叫着扑近。
逸云五脏翻腾,浑身在扭动、抽搐、痉挛、翻滚,牙齿锉得格支地响,大汗将衣衾全湿透了,玉面上的肌肉急剧地颤抖,一双虎臂的肌肉,绷得死紧。
“哎……”他大叫,双手乱舞。
“砰”一声响,木桌撞碎了。“砰彭”两声,床也垮了。人滚倒在地,把如黛直撞出丈外。一阵子翻腾叫号,倒像一头濒死的受伤疯虎。
两个女人知道他内腑受伤甚重,怎能任由他翻滚?狂哭狂叫要将他抱住,可是逸云神力惊人,体内金赡内丹发挥毒性,与早年潜藏在体内的异物起了冲突,融合他的功能,他却遭了殃,两个女人抱得住他?不到片刻,两个女人发乱钗横,衣裂裙破,精疲力尽倒在一旁,只有声嘶力竭叫号的份儿。
灯是挂在墙上的壁灯,幸而末被弄垮墙壁,室中仍藉灯光看清一切,除了墙壁以外,所有的家俱都是支离破碎,成了劫后的废墟。
许久,他终于静止下来了;刚滚到壁角里,“砰”一声暴响,墙为之发出撼动,墙上的壁灯火焰一跳,光影摇摇,“呼”一声,他呼出一口长气,似若牛喘,头向下一搭,在壁角里寂然不动。
如黛倒在另一面壁角里,正心胆俱裂地往他身边爬来。
当她的手一触到他的肌肤时,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要脱眶而出,脸上的每个细胞似乎已冻结了,身上每一根神经都似乎僵死了。
月蓉大吃一惊,急急抢近,在她背心拍了一掌,尖叫道:“夫人!醒醒。夫人!夫人”
如黛“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与浓痰,用手捧起他的脸,向月蓉惨然地说:“月容姐,请你出室房中歇会儿,这儿有我照料。”语毕,泪下数行。
她身躯不再发抖,似乎平静下来了。人到了一无所有,心已成灰之时,反而出奇的平静,已成了麻木的人,哭不出来了。
月蓉心中一凉,上前伸手一按逸云的肩头,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一阵心酸,泪下如雨。
逸云浑身如寒冰,像具冬天里的石像,她抓住腕脉,派息已无,再一按心房,心跳已止,毫无疑问,他已死去多时,完啦!
月蓉狂叫一声,回头爬起便跑,“哗啦”一声,被地下的碎桌绊倒,“砰”一声倒地昏厥。
如黛俯下身躯,平静地亲吻他冰冷的嘴唇,喃喃地说:“哥,侵走啊:我就来追随你了,你永不会感到孤单,我也不会感到无依。”
她脸上泛起了微笑,但晶莹的泪珠却充盈在眼眶内,费力地把他抱起,紧紧地抱在怀中,缓缓地站起,在室中缓慢地走来走去。
她不知已经走了多少路,似乎有点乏了,突觉脚下踢到一件小物体,起初她没留意,折回来时,眼中突被光芒所吸引,便定睛看去。
那是伏鳌剑,被她踢了一脚,外罩脱开,晶亮的剑靶出现,映着灯光华彩四射。
她脸现喜色,将逸云放在地,替他理好衫,再拾起伏鳌剑,一声龙吟,光华四射,三尺晶芒闪缩,伏鳌剑出鞘,冷电四射,室中更冷了。
她的手虽未按在他的心房上,但紧伏在他身上的娇躯,仍可隐隐地感到他的心在轻弱地跳动,每一次微弱的跳动,相隔的时间十分漫长,令人难觉。但她是感觉到的,这是她未能立即自绝,追随他于地下的原因。
心跳愈来愈弱,相隔的时间也愈来愈长。
终于,她等不及了,在一次极弱的跳动后,她徐徐将剑移向咽喉,微笑道:“哥!
还是我先走一步吧:你会找到我的,你是我的夫君,比我强壮,会找到我,阴间那些恶鬼阻你不住的。”
她再次吻他,投下一串最后的吻,微仰粉颈,徐徐将剑递向咽喉。
在这生死须臾之际,“砰”一声巨震,秘室门突然倒下了,接着秘道轰隆隆一阵暴响,木石砖瓦齐向下滚;将木门堆压住了。
火光突明,从上面秘道射人室中,有履声急急而降,冲下密室,人随火至,凌乱的室门出现了人影。
火光乍现,破室门出现了一个相貌凶猛阴森的红衣老道。头戴九梁冠,火红色的道袍,领插拂尘,腰系长剑,脸红如火,三角脸,吊客眉雪白、胡狼寒芒四射,塌鼻梁尖端如球,尖嘴缩腮,三绺银须疏落,五短身材,腹大如鼓。
他左手举着一支尺长铜管,喷出橘红色的火焰。右手抓着一名店伙的腰带,向前推着走。
老道一见伏鳖剑的光芒,似乎猛然一震,“卡”一声火焰突熄,“噗”一声将店伙推倒在壁角里;
如黛心中一凛,抬起了上身,月蓉也缓缓苏醒,正在挣扎着爬起。
老道走到室中,用老公鸭似的嗓音叫:“谁是华逸云?”
如黛人本聪明,已瞧料了九分九,对头来了,侵入密室啦!她缓缓站起,举起伏鳌剑。
她不能在这时自尽,免老道损毁逸云的尸体,她要将老道毙死了,方能从容自绝追随逸云。
“老道,你是谁?找逸云有何贵干?”
“贫道九华赤霞子,找他剥皮抽筋。”
“你没有机会了,老道。”
赤霞子的目光,落在地下逸云的身躯上,大踏步欺近,一面说:“他死了么?死也不成。”
如黛一剑斜挥,娇吼道:“站住!纳命!”
冷气侵骨,光华如电,老道吃了一惊,火速后撤。“铮”一声龙吟,撤下了一把寒芒四射的宝剑,怒叫道:“泼贱货,你该死,等会儿剥了这小狗,道爷再消遣你,教你快活。”
喝声中,人向前扑,飞起百十道电芒,攻向如黛胸腹。
如黛这些天功力已复,只是身子有点虚弱而已,伏鳌剑在手,她勇气百倍,为了逸云,她必须拼命。
一声叱喝,她攻出一招“大地盘龙”,这是飞龙剑中的杀着,身形下挫,光华飞起一道道光环,向前伸张,卷向攻来的重重剑影。
“铮铮”两声,老道向后飞退,三尺长剑断了五寸剑尖,差点挨了一剑。
他大吼一声,再次前冲,向左一闪,剑亦递出。
如黛一招得手,心中大定,室中地方小,老道如不将她击倒,不可能冲过伏鳌剑布成的剑幕。
她舞剑急封,光华涌出重重彩幕,交织成金汤池,不许对方超越雷池半步。
老道虽有盖世奇功,但室仅有丈余,对方的剑芒已经全部封住左右的空间,发出的剑气,一遇光华使消失淤无形,劲道全被震散,又不敢用剑硬拼,想得到够吃力,只激得几乎气炸了肺。
他不但无法进迫,反而退了三步,厉叫道:“贱人,休怪道爷不知怜香惜玉。着!”
喝声中,人从右侧贴壁迫上,长剑急取如黛的上盘,等对方光华迎到,突然撤剑左闪。
“嗤!”一声厉啸,他左手的铜管向右一递,斗大的火团喷出向如黛扑面罩去。
如黛大吃一惊,纤足一点,向后飞退。
怪!火随后追到,一近伏鳌剑的光华,来势一缓,而且逐渐消失。
如黛知道自己退得快,喷来的火焰自会熄灭,无暇想到其他,也无法去想。
她一退,身后的逸云便落在赤霞子的手下了。如果不是老道想剥整个人皮,只消剑向下一垂,后果不问可知。
他无暇去看如黛的死活,飞快地收了铜管,伸手去抓逸云的肩膀,快如电闪,手到擒来。
远处角落的月蓉,她插不上手,抓起一条床脚,劈面扔出,居然劲风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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