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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郎憔悴-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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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他心中似稍微定了定,可是仍不能令他就此安心。
他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又大叫了几声申屠雷,依然没有一点回音。
忽然头顶一阵石块磨擦之声,掉下了不少石末子,照夕抬头,始见一线天光,敢情外面竟是白天,只是却只有碗口大小的空处,露出一个人头,传出一声轻笑道:
“小伙子!酒醒了么?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哟!”
照夕不由厉声叱道:“你是谁?为什么好好把我弄到这石头房子里来?”
那人摇摇头嘻嘻笑道:“我是谁?哈……小子!你喝醉了,不给你找个地方凉快凉快还行?”
照夕知道此刻厉害是自找苦吃,当时强忍着怒火,哼了一声道:
“我的那两个同伴呢?你们把他们关到哪儿去了?”
这人又尖笑了一声,操着破锣嗓子道:
“小子!你放心吧!他们和你一样,只是给他们另外换个地方凉快去了。”
照夕大声叫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又是一声尖笑,照夕真想一掌劈去,只是他知道那么做,自己更吃亏,当时冷笑道:
“你笑什么?要知道我管照夕可不是好惹的。”
那人尖声笑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还不知道?哈!小子!你真是白活了。”
照夕真气得肚子都快破了,心知从他们口中,也问不出个名堂,只气得坐在石头上直生闷气。那人又咳嗽了几声,才嘻嘻笑道:
“小子!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还不明白么?真是上天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自来投!”
照夕冷笑道:“你们想怎么样?”
那人尖笑一声,回答道:“不想怎么样,小子!你好好在里头呆着吧!你要是再乱叫乱吵,娘的!老爷就要给你罪受了。”
说着一阵石响之声,又把那洞口给堵住了,照夕真是被气了个半死,方自狠狠地捶了一下石头,却见那才关上的石块,忽的又开了,露出了脸盆大小的一个空处。
照夕只以为又是那小子找麻烦,理也没有理他,仍然低着头,心下纳闷。却听见上面似有人互相争论之声,似闻那先前说话的小子道:
“小姐!这……这我可不敢当家,是老爷子关照的,小的实在不敢当家。”
另一个女人声音嗔道:
“老爷怪罪有我来当,你不要管,你先下去。”
那人又道:“唉呀!这怎么行呢?老爷子说这小子本事大着呢!最少要饿他三天,这才多一会儿呀!小姐……老爷子到时候……”
才说到此,那女子却娇嗔道:
“你怎么这么罗嗦,叫你下去你听见没有?告诉你出了事有我,不关你的事。”
这才听到那人连道:“是!是。”
照夕听着奇怪,抬头一看,不由顿时怔住了,原来那洞外,此时正现出一个女人的头来,似正在向石室内张望着。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开封附近见过的金五姑,也正是那九天旗金福老的女儿。照夕不由吃了一惊,又惊又怒,心想这女人也真厉害,居然和自己不着先后地来到了河北,想不到自己躲来躲去,快到家门口了,却仍然落在她的手中。
当时气得把头一低,一声也不出,却见上面咯咯一阵娇笑之声道:
“哟!管兄弟!你在哪儿呀,里面这么黑,我怎么看得见你呢?”
照夕仍是不哼一声,金五姑却俏皮地笑道:
“你这个小冤家,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找不到你了么?”
她说着话,遂见火光一闪,照夕忙抬头看,却见她手中拿着一个火折子,伸进石室之内,把洞中照得很清楚。
金五姑单手晃着火折子,略微顾视一下,已看见了照夕的坐处,不由娇嗔道:
“呆子!我看见你了。喂!我说,管兄弟,你怎么不答理我呀?”
照夕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把我及我拜弟关到这里,意欲何为?”
金五姑撇了一下嘴,娇声道:
“好没良心的小鬼,是我把你们关起来的呀?要不是我说情,恐怕你们早没命了,你不谢谢我,反而还怪我,真是……”
她说着又笑了笑接道:“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这里,你肯定吃不了什么苦,只要你听话。”
照夕不由勃然大怒,当时猛然抬头厉声道:
“金五姑,你也太把我看差了,我管照夕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岂能上你这贱人的当。你既然用毒计把我擒住,死活随你,我要是皱一皱眉,就不算是好汉,再要多话,我可要骂你了。”
金五姑不由被骂得脸色一阵大窘,只见她柳眉一竖,却又嘻嘻地笑了。
她仍然笑哈哈地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小鬼,到了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敢对我这么说话?你呀……”
她又咯咯笑了几声道:“在我面前又充起英雄来了,哼!在那姓尚的丫头跟前,你不也是很听话的么?”
照夕不由脸一阵热,冷笑道:“简直胡说!”
金五姑也冷笑了一声道:
“哼!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就是了,不过,我也不去管这些。”
她说着又笑了笑,轻轻地挑着她那一双细弯的眉毛,道:
“你自己想想看,我好心请你吃饭,你不赏脸也就算了,也该告诉我一声呀……这还不去说它,你还把我手下的人给杀了,你说说,天下有这道理没有?”
照夕不由冷笑了一声,也懒得和她多辨,金五姑扬了一下秀眉,道:
“你杀的那几个人,都是我父亲手下的人,他老人家哪能不气吧!所以才用计策,把你和你那位朋友给诱来擒住,要依着他老人家,哪还会有你的小命?不是姑娘我……唉!”
她说着叹了一声道:“算了,这些话也不去说他了,我知道你肚子饿了,特地给你送些东西来吃,你暂时先在里面忍一忍,我一定能想法子,把你放出来。”
照夕冷笑了一声也没说话。
金五姑却把火折子收了起来,一面娇笑道:
“这篮子里有鸡有酒,你可以放心,这酒里决不会再有迷药了。”
她说着话,果然从上面吊下了一个竹篮子,并唤道:“管兄弟!你倒是接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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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节
照夕本想赌气不去理她,可是转念一想,暗忖真是是饿死在这里,那才划不来呢!
想着,很不好意思地把那篮子由绳上解了下来,金五姑不禁咯咯笑了起来,一面道:
“对啦!这才听话!你还要什么不要了?”
照夕这时又羞又气,猛然抬起头,狠狠地用眼睛看着她,却又一时不知骂她什么好。
金五姑眨着眼,笑道:
“我问你呢!等会儿爹爹来看见了……”
照夕笑笑道:“那老头儿不来就罢了,来了我还要痛骂他一顿呢!你还不走,在这里罗嗦些什么呀?”
金五姑哪知照夕对她根本没有丝毫情意,闻言仍在哧哧地笑着。照夕不禁十分厌恶,当时一阵火起,飞起一腿,把身前那个盛饭的竹篮,踢得撞在了石墙上,哗啦一声,内中盘碗全碎。
他愤愤地倒在石床之上,再也不去看她一眼,金五姑不由怔了一下,微微叹了一声,失意地道:
“你又何必发这么大脾气呢?莫非你肚子不饿么?”
照夕猛然回过身来叱道:
“我饿死活该,你就不要管了!哼……”
金五姑一时真是说不尽的伤心,她紧紧地咬着下唇,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抖声道:
“好……我走就是了!”
说着就把那石窗关上了,洞室之中,又变成了漆黑的一团,照夕这时不禁又有些后悔,暗忖自己似乎不该对她发这么大脾气。
固然她为人可耻,可是对自己,却是一番好心。
想着他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说不出的失望和懊丧,他愕愕地坐在那冰冷的石块之上,盘算着即将面临的命运,他决心不再向命运低头了。
时间就如此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反正他此刻肚子饿得很厉害!
石室之中,本是黑得伸手不辨五指,可是由于在里面停留了太长的时间,目光也能适应了,现在他可清晰地看清这石洞里任何一个角落。可是并没有一个可供出入的门户,他不由长叹了一声,暗忖,看来自己真要饿死在这里了。
想着不由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愤恨与沮丧,他实在忍不住肚子内的饥饿,偏巧金五姑送来食篮,虽然是被自己踢翻了,可是一阵阵香味,却由篮中透出来。他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走过去,把那打翻的篮子拿起来,打开看了看,篮内怀盘狼籍,菜肴更是溅翻得满篮都是,还有一把银质的小壶。照夕提起壶来,觉得沉沉的,内中竟还有大半壶酒,酒香四溢。
他不由一时大喜,当时嘴对嘴的喝了几口,觉得肚内较以前暖和多了。
再看篮内,尚有几个包子,虽然浸在菜汁里,可是仍可食用。
到了此时他可顾不得再赌气了,因为不知不觉他已在这里关了两昼夜。虽说是内功纯厚,可是初次绝食,亦不由饿得发慌。
他小心地把四个包子由破碎的盘碗菜汁之中,捡了出来,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立刻精力大增。这时却听见顶上似有嗤嗤的石块移动之声,空中洒落下来不少的碎石粉末。
照夕忙纵身到石块之上,盘膝坐定,却见一线天光自上穿入。
他本来以为,定又是那金五姑来了,如果她再送食物来,自己就是饿死,也不能留下。可笑一分钟之前,他还在狼吞虎咽着她送来的东西,此刻却又硬起来了。
他脑子里这么想着,却连头抬也没抬,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顶上嘿嘿一阵冷笑之声。
照夕不由怔了一下,才知来人不是金五姑,当时忙抬头一看,却见洞口出现一个老人的头。他仔细认了认,竟是那一天在花园中所见的老人。现在他已知道,这老人也就是江湖上盛传的九天旗金福老,当时不由剑眉一挑,正要喝骂,金福老却先嘻嘻笑道:
“怎么样小伙子?还挺得住么?”
照夕冷笑道:“好一个无耻的老东西,竟用这种卑下的手段来对付我!哼!”
九天旗金福老哈哈大笑了两声,那两道雪白的眉毛,倏地往两下一分,照夕仍然看不出他的喜怒,只见他连连点着头道:
“你戏侮我女儿,又杀我门下多人,我这么做,已很算对得住你了。我近年来,火性不如以往大了,否则,嘿嘿……小伙子,你还会有命在么?”
照夕当时气得热血上冲,闻言后厉声叱道:
“老头儿,你说话可要清楚些,你女儿自己行为放荡,你却反倒说起我来了。”
说着突然觉得,自己不便说这些话,稍停了停,忍不住冷笑了几声,道:
“你最好去管管你的女儿吧!”
九天旗被这几句话,说得面红耳赤,他一阵怪笑,倏地一探掌,却又慢慢地把手收了回来,过了一会儿,才笑了笑道:
“好!算你有胆量,这十几年来,敢在我九天旗面前这么说话的,大概只有你一人。”随又沉声道:“小子,我知道你有几手厉害功夫,可是此刻你却是使不开,你乖乖呆在这里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哼!”
他说着收回了头,隐隐听他对外面人叱道:
“把石头封上,加上锁,以后任何人不许来,我要活活饿死他。”
遂听到另一个人答应着,那石块遂又封了起来。照夕不由大吼了一声,拼命击出一掌,只听见轰的一声暴响,那巨石也被这股暴力冲得跳到了一边,一时石末纷飞,余音震耳,声势端的惊人已极。
那奉命封石之人,也不由大吃一惊,吓得在外大叫道:
“姓管的,你可要放清楚一点,你要是再这么胡闹,老爷可要给你苦头吃了。”
九天旗本已回身而去,此时见状也不禁心内吃惊,他冷笑了一声,大声道:
“小子,你有本事开山,你就试试吧,看看你能出来不能?”
照夕在洞内听到了这句话,一颗心算是死定了,当时气得真想哭,暗忖完了,这原来是一个山洞啊,我就是有天大本事,只怕也出不去了。
他想着抬头看了看,顶上的那个石窗,即便是能为自己掌力震开,却也只有小小一个洞口,想出去也是不可能!虽然这顶上另有门户,只是自己找不着,即使找到了,也定是万斤大石封口,亦是枉然!
照夕一个人,这么伤心愤恨了一阵,最后也只好把一切都付之命运了。
他重新盘膝于大石之上,往日运习坐功,多是在蒲团或棉垫之上;如今这冰硬的石床,使他感到很不习惯。费半天功夫,才勉强把心定了下来,他想以吐纳坐禅的工夫,来抵制今后长期的饥饿。虽然他功力离着辟谷尚远,可是短日之内,起码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个时辰之后,他已气贯周天,但觉三花盖顶,五气朝元,同时由丹田之中,散布出一片无比的热气,令他全身十分通畅。
到了这个时候,也正是坐功一个紧要的关头,往日洗又寒曾传他下手采药的功夫,所以到了这一刻,正是紧要关头。
忽觉一点真阳,前激生死窍,此时即应抛开一切杂念,下手采药,不可受任何外音干扰。
谁知也就在此时,忽闻一阵琴弦鸣声,不知从何而出,声调极为老涩,闻之不禁心神一动,那真阳亦随之涣散而开,前功尽弃。
照夕不禁十分懊丧,本想重新再来一遍,待真阳聚齐,再行收采。
可是忽然一个念头,令他大大吃了一惊,他不由张开了眸子,心想:“这琴弦之声,从何而来呢?”
想着不由观望了一阵,细心听了听,哪有什么外音,照夕这一刻不禁发起呆来,暗忖方才自己在要紧关头,明明为一阵冷涩的弦声而惊扰,此刻怎会又闻不到了呢?再说这阴冷的地洞之中,只有自己一人,哪又会来的琴弦之音呢?
他想了半天,却是愈想愈糊涂,最后认为定是幻觉。因念及师父所说,行功到了某一时刻,定会有心魔幻境来干扰,可恨自己一时无察,竟自把半日苦心聚集的真炁又分散了。一时却无心再定下来,只觉得腹中甚为饥饿。
入定初醒之后,倍觉眼明耳聪,同时腹中又感到了饥饿。他跳下石床,开始在这阴窄冷森的地洞中徘徊着,觉得阵阵的冷风,由两边丝丝浸进来,细看之下,才发现洞顶有十数个拳头大的洞口,那冷风,即由这些洞口,向洞内吹进来。
心想这些洞穴,一定是七扭八拐的曲折着,否则怎会没有光现出来呢?
他不由觉得这一猜测合理,心想这九天旗金老头子,设计此洞,也颇费了些心血,定是用来禁强敌之用,否则何致于如此精细呢!
他意会到初秋的日子的炎热,可是这洞中却是阴冷得怕人,当可想知这是一个开凿得十分深的石质地洞了。
人在无聊的时刻,常会想得很多、很乱,管照夕这一刻也是如此。他脑中尽力地分析着这些琐碎的念头,却也只好心平气和了。
他又想到了申屠雷和那书僮青砚,也不知如何了,也许他们都已经饿死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十分心寒,腹中忍不住咕咕又叫了几声。他长叹了一声,只好又走到石床上,暂时把心收起,想运一会儿功夫,抵御腹中的饥饿。
忽然,他听到顶上一阵轻微的锁链声响,过了一会儿,似见石块移开了些,只是不见天光外泄。照夕抬头看了看,似见一个恍惚的影子,原来外面天又黑了,那小洞窗外,可窥见闪烁在天空中的星星。
照夕不由低叱了声:
“是谁?”
那黑影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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