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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为后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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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沂国最后的城池。
萧遥算了算,他攻打这贺城已经半月有余了,以往从来没有一场攻城战打得这么久过,毕竟兵贵神速,于攻方而言拖得太久不仅对士气不利,粮草也是一大困扰。
于是英明的平遥将军决定今日拿下贺城。
战事打到现在,青沂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必败之战算是走到了尽头。殷笑闻很清楚,他死守着贺城已是困兽之斗,这城早晚都会破,这宫门早晚都会走进另一国的人,这天下他终究拿不到手中。
并非是他不够努力,而是有些事即便努力了也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就像是他费尽了所有的心力布阵设局,也依然无法阻拦萧遥的铁骑一点点靠近青沂国最后的心脏。
“你还是输了。”清风楼地底下的密室里,青微对静坐在地上的殷笑闻说道。
殷笑闻微微抬头,似乎一侧耳就能听到外面的嘶吼声,还有刀剑相接时金属发出的声音,他说话的语气有些难辨,似乎含了太多情绪,但有一种是怅然,他说:“是啊,我输了,我输给了齐倾墨。”
殷笑闻在此之前未尝一败,而在这之后唯一败的人也只是齐倾墨,而非萧遥。
当初齐倾墨在复活鹊应,时光紊乱,诸多碎片在她眼前脑海划过,除了带给她尖锐的疼痛和殷笑闻的危险外,还带来了无数将来会发生的一切,虽然只是一些零乱的碎片,可是将这些碎片全数交给萧遥的时候,她很清楚,这一切会帮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这才是萧遥能突破青沂国的防守,攻到贺城城门之下的主要原因。
殷笑闻说得没错,他天纵之姿,又有兵谱相助,无论如何也不该就这样败给萧遥,青沂国的土地也不该就这样被敌国之人占领,但若萧遥早已洞悉了未来,知道了将要发生的一切,他占尽先机,那么,青沂国怎么可能会赢?
得凤血环者,得天下。
传承了百年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百年前那位柳族的圣女未完成的事,终究还是让齐倾墨在无形中做到了。
所以,殷笑闻真的只是输给了齐倾墨。
“你自己选吧。”殷笑闻扔下一把钥匙和一把匕首到青微面前,她要走要留,求生或求死,殷笑闻交给她自己选择。
殷笑闻走到密室门口,身后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殷笑闻脚步微顿,复又前行。
后世的人将那一场旷世之战尊以“战神之殇”的盛誉,后来多次出现在各类兵书之上,萧遥与殷笑闻这两位最擅长领兵打仗的人演绎了一场残酷到有了美感的战役,诡异的布兵和凶悍的砍杀交织出一曲最为悲壮的死亡之曲,奏响在贺城的城楼之下。
无数的旌旗树起又倒下,死去的士兵尸体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倒下,战马嘶鸣着扬起四蹄踏飞泥土,闪烁着寒光的刀剑让鲜血涂抹而喑哑。
战争,并不美丽,任何剥夺生命的方式都不美丽。
当夕阳似血一般流动在战场上的时候,殷笑闻登上了城楼,手中的弯刀透出嗜血的味道。
萧遥此时正与殷笑闻刀枪相向,两军主帅在这城头之上生死之战着,刀枪来往中尽是凶险与悍然,皆以搏命之姿不留半分力气。
“萧将军此战似乎急于送死?”殷笑闻冷笑一声,城门将破,他却无半分颓败之姿。
“本将军更急于将青沂国划入临澜国的版本。”萧遥长枪一挑,一如继往的懒笑,似乎与这战场格格不入。
“为了那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皇兄,你做这一切值得吗?”殷笑闻问他。
“我萧遥做事从来都是为了我自己。”
便再无多话,这世间最悍勇的两个男子兵锋相接,不让分毫。
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寸土地,最后一个子民,最后一滴血,殷笑闻也从未有想过妥协,这是他的国家,他为之战死亦是荣光,而那个想一统天下的梦想,注定败给被齐倾墨泄露的天机。说不悲伤,那怎么可能?但战死沙场,从来都是将军最后的归宿。
火越烧越大,一直蔓延进了被攻破的贺城内,那个古朴厚重的城池,终于在战火的洗礼中硝烟四起,破碎不堪。
接近日暮,该到的人,终于到齐。
一行策马而来的人一往向前,遥遥便看见了城楼上的那个身影,那个将军,那个王爷。
“皇叔!”萧天离几宿未眠的眼睛布满血丝,满面尘土,手中那柄萧遥赠予他的长枪大开大合在千军万马中策马破军而来!
萧遥像是没有听见,与殷笑闻依然打得难解难分,哪怕两人均已力竭,却都不肯退让一步。
“皇叔,我萧天离指天发誓,此生永不疑你,你永远是我的亲叔叔!”萧天离一心想靠近那座城楼,想登上那城楼,想告诉萧遥,你不要听父皇的那些连篇鬼话,去他妈的帝王心术和狗屁权臣谋臣,你只是我的叔叔,在我最年幼最无助的时候,保护我长大的叔叔!
你不必,故意战死在此处。
只是城楼上的那人都不曾回头看一眼,那双永远懒散自在的眼睛慢慢沉重,慢慢凝视,手中的长枪越见狠戾,越见不顾一切。
突然殷笑闻爆出一声畅快的笑意,这位亡国之君,战败之将的笑声酣畅淋漓,直达天际:“萧遥,此生得你这样一个敌人,我殷笑闻足矣!”
“当然,因为你会死在我的手里!”萧遥亦觉痛快,若这真是他的最后之战,得殷笑闻这样一个敌人,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我倒觉得,你死在我手上,总比死在卑劣的阴谋之下好得多!”殷笑闻针锋相对,两人兵刃相接一片火花四溅。
当萧遥眼中的阴霾越来越浓重,重到无法看清他内心的挣扎和无奈时,却陡然转为明亮,精光四射的双眼透着迫人的霸气。便在此时,萧天离终于破开了重重阻拦,登上了城楼,看到了萧遥。
“皇叔!”萧天离一声大喊,提着长枪便冲过来,想分开他与殷笑闻,告诉萧遥,侄子来这里,是来迎你凯旋。
忽然萧遥咧嘴一笑,在他沾满鲜血的脸上显得格外灿烂。他收枪,提步,往前,直迎殷笑闻的弯刀,刀尖自他胸口穿过,刺穿他的盔甲,埋进他的身体。
然后他提枪,平托,前跑,带着红缨的枪尖穿破殷笑闻的腹部。
两人像是被彼此钉住,萧遥以这等同归于尽的方式,要将殷笑闻这个敌军将领致于死地。
殷笑闻像是明白过来萧遥的意图,惨然长啸:“萧遥!”
☆、第356章 悲壮萧遥
萧天离就如遭雷击,连手中的长枪也握不住直坠落地,看着萧遥一手持枪,一手抓着埋在他胸口的长刀往前冲去,他每走一步,那长刀便穿过他的身体一分,直到殷笑闻的弯刀尽数穿过他的身体,只有刀柄留在外面,一路伴随的只有他像野兽一样的嘶吼声。
他的长枪贯穿殷笑闻的身体,鲜血直流,在他们二人身后淌落一道滚烫的血迹。
“不!”萧天离疯了似地朝他们奔跑过去,想拉住还在向前的萧遥,但他的指尖只碰触到萧遥一片飞起的衣角,他眼睁睁看着萧遥死死抱住殷笑闻一直往前冲跑,最后重重抵在筑起的城楼高墙之上,扬起万千尘土,哪怕萧天离目眦欲裂,悲吼震天,却依然无能为力。
好不容易赶到的齐倾墨等人,于是正好看到这一幕,萧遥最后的重击是将殷笑闻钉在了城墙里,而他身形笔直站立。
“萧遥!”齐倾墨甚至顾不得称呼他为萧遥将军或者平遥王爷,遥望着城墙上方那一尊如杀神一样的身影一声呼喊,声音却被掩了去,在这种地方,她的声音如同风中的飞絮,飘渺而无力,就像她做再多事也无法改变众人早已为自己写好的结局。
“萧将军!”墨七的声音破碎沙哑,眼泪瞬间盈出眼眶,灼痛双眼,手着长剑就要直奔城头。
似听见这一声呼喊,萧遥回头远望,那几抹身影与这沙场上的肃杀格格不入。他露出一丝笑容,目光又再远了一些,像是回首遥远他的故国家乡,那片他深受的土地临澜,穿过千山万水,他也能看见丰城里绕城河边浆洗衣服的小姑娘,还有城门口城豆腐的麻婆换了身新衣裳。
回首万里啊,那是故乡。
近在眼前的,算不算死亡的荣光?
他站成一尊雕塑的模样,姿态刚强。
凛冽的北风吹动他的衣角,却再也无法吹动他的笑容。齐倾墨一路不知跌了几跤,勉勉强强地在柳安之的半抱半扶下爬上城楼,面对着寂静的城楼顶上,却无言相对这个结局。
所有的人都静立着,一动不动,陪着萧遥成了雕塑,任风从他们之间吹过,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因为任何一点声音都会提醒众人,眼前这一切,是事实。
墨七与萧遥之间仅有三步之遥,她却不敢上前,呆立地望着盔甲破损一身伤痕的萧遥,看风带起他的长发,却再也带不动慵懒肆意的风姿,那回着凝固的远望中,可有自己的身影?
“萧将军”细弱的声音半点也不似墨七发出,那声音中的温柔和深情只可惜再也无法听到萧遥的回应。
齐倾墨脚下不稳,跌倒在柳安之怀中,自殷笑闻之后,她再一次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关心的人死在眼前,却毫无办法,汹涌的悲伤让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大脑中一片空白,为什么?为什么她做了那么多事,却依然无法改变任何?为什么死去的人是顾藏锋,是萧遥,甚至是殷笑闻,而不是自己?
朦胧中她抬眼望向萧天离,萧天离直直地跪在距萧遥十步之遥的地方,满目呆滞,没有丝毫其它的表情,只是傻傻地,直直地望着萧遥。
“小离,于你而言,现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你母妃的事,以后再说。”
“小离啊,这枪可沉得紧,你抱不动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帮你的嘛。”
“小子,那齐倾墨我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善茬啊,你这是一条道走到黑不准备回头了?”
“你说你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离”
就像是一辆重达万钧的轮子碾过一般,萧天离的心脏压迫着巨大的疼痛,沉闷着,厚重着,堵塞着,整颗心脏紧缩在一起,跳动得极慢极慢,好似下一刻就要停止跳动了一样。他连呼吸里,都满满尽是无处宣泄的痛苦。
叔啊,小离怎会疑你?怎会逼你?你要做将军权臣,便是将军权臣,你要做逍遥王爷,就让你逍遥快活一世。叔,你聪明一世,为何会堪堪看不透这一场雕虫小技般的阴谋?还是你明明已经看穿,却决意不肯将未知的未来埋上阴霾?
齐倾墨突然惊觉,在场众人里,以萧天离与萧遥之间的感情,最难以接受萧遥这样突兀离去的人,该是他。
“萧天离”齐倾墨看着面无表情,但一双眼睛里却汹涌着愤怒和悲伤的萧天离,担心地唤了一声。
“闭嘴。”从萧天离干裂翻皮的嘴里说出来的两个字,淡漠之极,比得上最锋利的尖刀,在他与齐倾墨之间划下一道巨大的鸿沟。
“你!”柳安之不忿,要冲上去对萧天离说什么,却被齐倾墨拦下,看着那边蹒跚着向萧遥走去的墨七。
“萧将军,末将回来了。”墨七像是忘记了众人的存在,慢慢走过去靠近萧遥,并不细嫩的双手抱住萧遥的腰间,将他与殷笑闻分开,慢慢拔出留在他体内的弯刀,甚至小心的压住伤口不再让血流出。
墨七像是忘记了哭泣,跄跄踉踉地抱着萧遥的身体一点一点走下城楼,再没有声嘶力竭的悲喊,也没有痛哭流涕的疯狂,就像萧遥只是喝醉了酒,而墨七就跟以往一样,拖着萧遥醉成烂泥的身子回去,只是她嘴里再也没有嘀咕着“一天到晚就知道喝喝喝”。
没有人去拦墨七,大家都像木偶一样,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墨七一点点抱着萧遥离开,她毕竟是女子,再强悍也是女子,扛着萧遥的身子格外吃力,她每一步都走得缓慢,渐渐走进慢慢开始浓重的夜色里。
齐倾墨猛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墨七!”便要推开众人往下追去,却被一只无力的手拉住,回头一看,竟是殷笑闻。
他挺直的身躯靠城墙上,萧遥的长枪枪头钉进墙里,将他的身子定在那处,只见他用力一拔,生生将贯穿过他身体的长枪拔出来,满是血渍的手指节分明,拉住齐倾墨的衣角,眉宇间的霸气不差分毫,哪怕他将要死去,仍是一身的霸道之气。
“若我比萧天离先认识你,你会不会待我如待他?”
“你”
“善待我的子民,善待我的国家,给亡国之民一点尊严。”
齐倾墨望着眼前这个男子,在她的印象中,殷笑闻从未低声下气跟谁说过话,哪怕他还只是一个太子时,面对着已是九五之尊的临澜国皇帝便不卑不亢,不减丝毫骄狂。他生来就像是一个无敌的王者,信心满满,睥睨着天下。
因为他的自信,他从不曾欺瞒过自己分毫,就像当初在青沂国他所说的,至少他从不欺骗,利用便是利用,喜欢就是喜欢,未用半句谎言来粉饰过于残忍的事实。
齐倾墨你是这天下之局里的棋子,至少在我手中时,我会告诉你是你棋子,欲留欲弃都只是下棋之人的一念之间。
他曾用这样直白的话告诉齐倾墨,你是棋子,何奈他这个执棋之人终于对棋子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当日那场盛世瞩目的大婚,世人只说他草率鲁莽,齐倾墨只说他卑鄙利用,却没有人看到他一片真心。
“殷笑闻”
“齐倾墨,不管你是谁,我殷笑闻终究还是娶了你的,哈哈哈”
殷笑闻的笑声落寞而苍凉,并且嘎然而止,一如他出现在齐倾墨命运的轨迹一样突兀,死去时也这般唐突,似一抹最亮的流星闪耀过天际,转瞬即逝,而齐倾墨不得不承认,她不可能当做一切都未发生过,殷笑闻这个特立独行,霸道得几乎蛮横的男子,在她的生命里曾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齐倾墨转头看向萧天离,他似乎对殷笑闻的话充耳未闻,眼里的空洞令人惊心,沉默着站起身来,捡起那柄萧遥的长枪,忽然自城头一跃而下,伴随着他压抑许久悲怆的嘶吼,投身于城楼之下依然难解难分的战场上,手握长枪的他,似杀神临世,卷起千堆血。
“萧天离!”齐倾墨奔向前两步扶在城墙上,极目所望,可以看到萧天离一头黑发散乱狂舞,手中长枪纵横开阖,无人敢近他身,那不知已浸染了多少人鲜血的长枪像是收割生命的魔物,疯狂的吞噬着鲜血。
“齐倾墨。”柳安之扶着身子虚弱的她,不知该如何劝慰。
此时此刻的萧天离脑中空无一物,只有无尽的杀意和恨意需要宣泄,那柄被他握在手中的长枪,他似乎都还能感受到萧遥的温度。那个自小保护着自己长大,看着自己一点一滴成长,嘴里说懒得管自己,可是从来不会放自己的皇叔萧遥啊,为何你要选择自我毁灭这条路?
萧天离为了所爱之人一忍再忍,并不仁慈的他选择珍惜这世间仅存的两个亲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仁慈他的原谅换来这样凄惨的结局?
萧遥何错之有!父皇你对自己的手足兄弟何至于下如此毒手!
这些日子以来渐渐接近于隐形的萧天离尽数爆发出来,唤起了人们的记忆,想起了曾经三国中有一人,他风华绝代,潋滟天下,智慧不凡。他自最肮脏的皇宫中一步步走来,来到这三国的舞台上原本早早便可大放光彩,却因为难以决择拖延至今。
那个不再掩饰不再考虑他人的萧天离,绽放着最刺目的光芒,似被血与光环绕,溅落在他身边的鲜血汇成小溪,他长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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