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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修正版)-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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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都是当今武林中一流高手,两人一交上手,事情可更闹得大了,急忙抢步上前,
一揖到地,说道:“两位大驾光临刘某舍下,都是在下的贵客,千万冲着我这小小
面子,别伤了和气。都是刘某招呼不周,请两位莫怪。”说着连连作揖。定逸师太
哈的一声笑,说道:“刘三爷说话倒也好笑,我自生牛鼻子的气,跟你有甚么相干?
他不许我走,我偏要走。他若不拦着我的路,要我留着,倒也可以。”
    余沧海对定逸原也有几分忌惮,和她交手,并无胜算,而且她师姊定闲虽为人
随和,武功之高,却是众所周知,今日就算胜了定逸,她掌门师姊决不能撇下不管,
这一得罪了恒山派,不免后患无穷,当即也是哈哈一笑,说道:“贫道只盼仪琳小
师父向大伙儿言明真相。余沧海是甚么人,岂敢阻拦恒山派白云庵主的道路?”说
着身形一晃,归位入座。定逸师太道:“你知道就好。”拉着仪琳的手,也回归己
座,问道:“那一天跟你失散后,到底后来事情怎样?”她生怕仪琳年幼无知,将
贻羞师门之事也都说了出来,忙加上一句:“只拣要紧的说,没相干的,就不用罗
唆。”仪琳应道:“是!弟子没做甚么有违师训之事,只是田伯光这坏人,这坏人……
他……他……他……”定逸点头道:“是了,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定当杀田
伯光和令狐冲那两个恶贼,给你出气……”
    仪琳睁着清亮明澈的双眼,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说道:“令狐大哥?他……
他……”突然垂下泪来,呜咽道:“他……他已经死了!”众人听了,都是一惊。
天门道人听说令狐冲已死,怒气登时消灭,大声问道:“他怎么死的,是谁杀死他
的?”仪琳道:“就是这……这个青城派的……的坏人。”伸手指着罗人杰的尸体。
余沧海不禁感到得意,心道:“原来令狐冲这恶棍竟是给人杰杀的。如此说来,他
二人是拚了个同归于尽。好,人杰这孩子,我早知他有种,果然没堕了我青城派的
威名。”他瞪视仪琳,冷笑道:“你五岳剑派的都是好人,我青城派的便是坏人了?”
仪琳垂泪道:“我……我不知道,我不是说你余师伯,我只是说他。”说着又向罗
人杰的尸身一指。
    定逸向余沧海道:“你恶狠狠的吓唬孩子做甚么?仪琳,不用怕,这人怎么坏
法,你都说出来好了。师父在这里,有谁敢为难你?”说着向余沧海白了一眼。
    余沧海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师父,你敢奉观音菩萨之名,立一个誓吗?”
他怕仪琳受了师父的指使,将罗人杰的行为说得十分不堪,自己这弟子既已和令狐
冲同归于尽,死无对证,便只有听仪琳一面之辞了。
    仪琳道:“我对师父决计不敢撒谎。”跟着向外跪倒,双手合十,垂眉说道:
“弟子仪琳,向师父和众位师伯叔禀告,决不敢有半句不尽不实的言语。观世音菩
萨神通广大,垂怜鉴察。”众人听她说得诚恳,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都对她
心生好感。一个黑须书生一直在旁静听,一言不发,此时插口说道:“小师父既这
般立誓,自是谁也信得过的。”定逸道:“牛鼻子听见了吗?闻先生都这般说,还
有甚么假的?”她知这须生姓闻,人人都叫他闻先生,叫甚么名字,她却不知,只
知他是陕南人,一对判官笔出神入化,是点穴打穴的高手。众人目光都射向仪琳脸
上,但见她秀色照人,恰似明珠美玉,纯净无瑕,连余沧海也想:“看来这小尼姑
不会说谎。”花厅上寂静无声,只候仪琳开口说话。
    只听她说道:“昨日下午,我随了师父和众师姊去衡阳,行到中途,下起雨来,
下岭之时,我脚底一滑,伸手在山壁上扶了一下,手上弄得满是泥泞青苔。到得岭
下,我去山溪里洗手,突然之间,溪水中在我的影子之旁,多了一个男子的影子。
我吃了一惊,急忙站起,背心上一痛,已被他点中了穴道。我害怕得很,想要呼叫
师父来救我,但已叫不出声来。那人将我身子提起,走了几丈,放在一个山洞之中。
我心里害怕之极,偏偏动不了,又叫不出声。过了好一会,听得三位师姊分在三个
地方叫我:‘仪琳,仪琳,你在哪里?’那人只是笑,低声道:‘他们倘若找到这
里,我一起都捉了!’三位师姊到处找寻,又走回了头。
    “隔了好一会,那人听得我三位师姊已去远了,便拍开了我的穴道。我当即向
山洞外逃走,哪知这人的身法比我快得多,我急步外冲,没想到他早已挡在山洞口,
我一头撞在他的胸口。他哈哈大笑,说道:‘你还逃得了么?’我急忙后跃,抽出
长剑,便想向他刺去,但想这人也没伤害我,出家人慈悲为本,何苦伤他性命?我
佛门中杀生是第一大戒,因此这一剑就没刺出。我说:‘你拦住我干甚么?你再不
让开,我这剑就要……刺伤你了。’“那人只是笑,说道:‘小师父,你良心倒好。
你舍不得杀我,是不是?’我说:‘我跟你无怨无仇,何必杀你?’那人道:‘那
很好啊,那么坐下来谈谈。’我说:‘师父师姊在找我呢,再说,师父不许我随便
跟男人说话。’那人道:‘你说都说了,多说几句,少说几句,又有甚么分别?’
我说:‘快让开罢,你知不知道我师父是很厉害的?她老人家见到你这样无礼,说
不定把你两条腿也打断了。’他说:‘你要打断我两条腿,我就让你打。你师父嘛,
她这样老,我可没胃口。’……”定逸喝道:“胡闹!这些疯话,你也记在心里。”
    众人无不忍俊不禁,只是碍着定逸师太,谁也不敢露出半点笑容,人人苦苦忍
住。
    仪琳道:“他是这样说的啊。”定逸道:“好啦,这些疯话,无关紧要,不用
提了,你只说怎么撞到华山派的令狐冲。”仪琳道:“是。那个人又说了许多话,
只是不让我出去,说我……我生得好看,要我陪他睡……”定逸喝道:“住嘴!小
孩子家口没遮拦,这些话也说得的?”仪琳道:“是他说的,我可没答应啊,也没
陪他睡觉……”定逸喝声更响:“住口!”便在此时,抬着罗人杰尸身进来的那名
青城派弟子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定逸大怒,抓起几上茶碗,一
扬手,一碗热茶便向他泼了过去,这一泼之中,使上了恒山派嫡传内力,既迅且准,
那弟子不及闪避,一碗热茶都泼在脸上,只痛得哇哇大叫。
    余沧海怒道:“你的弟子说得,我的弟子便笑不得?好不横蛮!”定逸师太斜
眼道:“恒山定逸横蛮了几十年啦,你今日才知?”说着提起那只空茶碗,便欲向
余沧海掷去。余沧海正眼也不向她瞧,反而转过了身子。定逸师太见他一番有恃无
恐的模样,又素知青城派掌门人武功了得,倒也不敢造次,缓缓放下茶碗,向仪琳
道:“说下去!那些没要紧的话,别再罗唆。”仪琳道:“是了,师父。我要从山
洞中出来,那人却一定拦着不放。眼看天色黑了,我心里焦急得很,提剑便向他刺
去。师父,弟子不敢犯杀戒,不是真的要杀他,不过想吓他一吓。我使的是一招
‘金针渡劫’,不料他左手伸了过来,抓向我……我身上,我吃了一惊,向旁闪避,
右手中的长剑便给他夺了去。那人武功好生厉害,右手拿着剑柄,左手大拇指和食
指捏住剑尖,只轻轻一扳,卡的一声,便将我这柄剑扳断了一寸来长的一截。”定
逸道:“板断了一寸来长的一截?”仪琳道:“是!”定逸和天门道人对望一眼,
均想:“那田伯光若将长剑从中折断,那是毫不希奇,但以二指之力,扳断一柄纯
钢剑寸许一截,指力实是非同小可。”天门道人一伸手,从一名弟子腰间拔出一柄
长剑,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剑尖,轻轻一扳,卜的一声,扳断了寸许长的一截,
问道:“是这样么?”仪琳道:“是。原来师伯也会!”天门道人哼的一声,将断
剑还入弟子剑鞘,左手在几上一拍,一段寸许来长的断剑头平平嵌入了几面。仪琳
喜道:“师伯这一手好功夫,我猜那恶人田伯光一定不会了。”突然间神色黯然,
垂下眼皮,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唉,可惜师伯那时没在,否则令狐大哥也不
会身受重伤了。”天门道人道:“甚么身受重伤?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仪琳
道:“是啊,令狐大哥因为身受重伤,才会给青城派那个恶人罗人杰害死。”余沧
海听她称田伯光为“恶人”,称自己的弟子也是“恶人”,竟将青城门下与那臭名
昭彰的淫贼相提并论,不禁又哼了一声。众人见仪琳一双妙目之中泪水滚来滚去,
眼见便要哭出声来,一时谁也不敢去问她。天门道人、刘正风、闻先生、何三七一
干长辈,都不自禁的对她心生爱怜之意,倘若她不是出家的尼姑,好几个人都想伸
手去拍拍她背脊、摸摸她头顶的加以慰抚了。仪琳伸衣袖拭了拭眼泪,哽咽道:
“那恶人田伯光只是逼我,伸手扯我衣裳。我反掌打他,两只手又都被他捉住了。
就在这时候,洞外忽然有人笑了起来,哈哈哈,笑三声,停一停,又笑三声。田伯
光厉声问道:‘是谁?’外面那人又哈哈哈的连笑了三次。田伯光骂道:‘识相的
便给我滚得远远地。田大爷发作起来,你可没命啦!’那人又是哈哈哈的笑了三声。
田伯光不去理他,又来扯我的衣裳,山洞外那人却又笑了起来。那人一笑,田伯光
就发怒,我真盼那人快来救我。可是那人知道田伯光厉害,不敢进洞,只是在山洞
外笑个不停。“田伯光就破口骂人,点了我的穴道,呼的一声,窜了出去,但那人
早就躲了起来。田伯光找了一会找不到,又回进洞来,刚走到我身边。那人便在山
洞外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我觉得有趣,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定逸师太横了她一眼,斥道:“自己正在生死关头,亏你还笑得出?”仪琳脸
上微微一红,道:“是,弟子也想不该笑的,不过当时不知怎的,竟然便笑了。田
伯光伏下身子,悄悄走到洞口,只待他再笑,便冲了出去。可是洞外那人机警得很,
却也下发出半点声息,田伯光一步步的往外移,我想那人倘若给他擒住,可就糟了,
眼见田伯光正要冲出去,我便叫了起来:‘小心,他出来啦!’那人在远处哈哈哈
的笑了三声,说道:‘多谢你,不过他追不上我。他轻身功夫不行。’”众人均想,
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轻身功夫之了得,江湖上素来大大有名,那人居然说他
“轻身功夫不行”,自是故意要激怒于他。仪琳续道:“田伯光这恶人突然回身,
在我脸上重重扭了一把,我痛得大叫,他便窜了出去,叫道:‘狗贼,你我来比比
轻身功夫!’哪知道这一下他可上了当。原来那人早就躲在山洞旁边,田伯光一冲
出,他便溜了进来,低声道:‘别怕,我来救你。他点了你哪里的穴道?’我说:
‘是右肩和背心,好像是“肩贞”“大椎”!你是哪一位?’他说:‘解了穴道再
说。’便伸手替我在肩贞与大椎两穴推宫过血。
    “多半我说的穴位不对,那人虽用力推拿,始终解不开,耳听得田伯光呼啸连
连,又追回来了。我说:‘你快逃,他一回来,可要杀死你了。’他说:‘五岳剑
派,同气连枝。师妹有难,焉能不救?’”定逸问道:“他也是五岳剑派的?”
    仪琳道:“师父,他就是令狐冲令狐大哥啊。”定逸和天门道人、余沧海、何
三七、闻先生、刘正风等都“哦”了一声。劳德诺吁了口长气。众人中有些本已料
到这人或许便是令狐冲,但总要等仪琳亲口说出,方能确定。仪琳道:“耳听得田
伯光啸声渐近,令狐大哥道:‘得罪!’将我抱起,溜出山洞,躲在草丛里。刚刚
躲好,田伯光便奔进山洞,他找不到我,就大发脾气,破口大骂,骂了许多难听的
话,我也不懂是甚么意思。他提了我那柄断剑,在草丛中乱砍,幸好这天晚上下雨,
星月无光,他瞧不见我们,但他料想我们逃不远,一定躲在附近,因此不停手的砍
削。有一次险得不得了,一剑从我头顶掠过,只差得几寸。他砍了一会,口中只是
咒骂,向前砍削,一路找了过去。“忽然之间,有些热烘烘的水点一滴滴的落在脸
上,同时我闻到一阵阵血腥气。我吃了一惊,低声问:‘你受了伤么?’令狐大哥
伸手按住我嘴,过了好一会,听得田伯光砍草之声越去越远,他才低声道:‘不碍
事。’放开了手。可是流在我脸上的热血越来越多。我说:‘你伤得很厉害,须得
止血才好。我有“天香断续胶”。’他道:‘别出声,一动就给那厮发觉了!’伸
手按住了自己伤口。过了一会,田伯光又奔了回来,叫道:‘哈哈,原来在这里,
我瞧见啦。站起身来!’我听得田伯光说已瞧见了我们,心中只是叫苦,便想站起
身来,只是腿上动弹不得……”定逸师太道:“你上了当啦,田伯光骗你们的,他
可没瞧见你。”仪琳道:“是啊。师父,当时你又不在那里,怎么知道?”定逸道:
“哪有甚么难猜?他倘若真的瞧见了你们,过来一剑将令狐冲砍死便是,又何必大
叫大嚷?可见令狐冲这小子也没见识。”仪琳摇头道:“不,令狐大哥也猜到了的。
他一伸手便按住了我嘴,怕我惊吓出声。田伯光叫嚷了一会,不听到声音,又去砍
草找寻。令狐大哥待他去远,低声道:‘师妹,咱们若能再挨得半个时辰,你被封
的穴道上气血渐畅,我就可以给你解开。只是田伯光那厮一定转头又来,这一次恐
怕再难避过。咱们索性冒险,进山洞躲一躲。’”
    仪琳说到这里,闻先生、何三七、刘正风三人不约而同的都击了一下手掌。闻
先生道:“好,有胆,有识!”仪琳道:“我听说再要进山洞去,很是害怕,但那
时我对令狐大哥已很钦佩,他既这么说,总是不错的,便道:‘好!’他又抱起我,
窜进山洞,将我放在地下。我说:‘我衣袋里有天香断续胶,是治伤的灵药,请你……
请你取出来敷上伤口。’他道:‘现在拿不大方便,等你手足能动之后,再给我罢。’
他拔剑割下了一幅衣袖,缚在左肩。这时我才明白,原来他为了保护我,躲在草丛
中之时,田伯光一剑砍在他的肩头,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哼,黑暗之中,田伯光居
然没发觉。我心里难过,不明白取药有甚么不方便……”
    定逸哼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令狐冲倒是个正人君子了。”仪琳睁大了一
双明亮的妙目,露出诧异神色,说道:“令狐大哥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人。他跟我素
不相识,居然不顾自己安危,挺身而出,前来救我。”
    余沧海冷冷的道:“你跟他虽然素不相识,他可多半早就见过你的面了,否则
焉有这等好心?”言下之意自是说,令狐冲为了她异乎寻常的美貌,这才如此的奋
不顾身。仪琳道:“不,他说从未见过我。令狐大哥决不会对我撒谎,他决计不会!”
这几句话说得十分果决,声音虽然温柔,却大有斩钉截铁之意。众人为她一股纯洁
的坚信之意所动,无不深信。余沧海心想:“令狐冲这厮大胆狂妄,如此天不怕、
地不怕的胡作非为,既然不是为了美色,那么定是故意去和田伯光斗上一斗,好在
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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