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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墙外等红杏-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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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娥进了铺子,自将篮儿放下,张氏哪管篮中吃食,只顾拉了女儿说长问短。
小娥口中应着,却想着珍娘必不肯干休,也不知怎生对婆婆说,心下好生烦恼,忍不住叹出口长气来。
张氏一愣,把女儿细细打量,见她眼角微红,心中一急,扯过手便追问她在婆家又受了甚么委屈。
小娥想到欢郎,又羞又愧,垂了头一言不发,张氏一发认定是了,连连抱怨易仲选的好亲家!
易仲心下也懊恼,又怕女儿憋出病来,便与张氏一同劝解道:“孩儿有事莫要压在心底,且说出来,爹娘也好与你分担一二。”
小娥听了越发羞愧,却又怎生说得出口?正待寻个说辞推托过去,便见林氏领了枝儿远远走来,大惊之下把篮儿也撞翻了。
原来林氏听了女儿一番言语,心痛如绞,只当小娥被女儿撞破□,引人奸了女儿,想起女儿这些时日的苦楚,再想想儿子,看到小娥只觉眼中火发,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来,又怕嚷出来坏了女儿名声,只得强压了恨意走过来。
却说张氏见了女儿惊惶模样,险些儿便忍耐不住,交易仲在身后咳了一声,少不得扯了笑脸迎上前去。
一声“亲家”还未叫出口,林氏已发话道:“好叫你得知,明日我儿一回来便叫他写休书,今后各自开交罢!”
易仲两口儿猛吃了一惊,方要动怒,却想起女儿适才的情形来,两个对视了一眼,心头便有些打鼓,强撑着笑道:“亲家如何讲出这般话来,便是小女有甚不妥,你教导她便是了,如何说休便休?”
林氏只把眼干瞪了小娥道:“教导?我徐家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可教不得这等没脸没皮的东西!”
张氏再耐不得,略一分争,林氏便嚷起来:“老乞婆,你女儿做得好丑事,倒有脸帮她遮掩!”
张氏大怒,易仲也把老脸挣得通红,方说了句:“如何说出这样言语污赖我家……”交林氏一头撞来,当场跌倒在地。
小娥早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偏生自家做差了,还不得口,待见林氏放刁,晓得事情再无圆转余地,径自上前拦开林氏,扶起了父亲,那里张氏已揪住了林氏发髻,林氏便歪了头满口呼叫枝儿。
枝儿方要上前便交小娥一推,自扶了脚在地上哇哇乱叫,任林氏呼喝只不上前。
小娥将易仲扶过一边,见不是事,向前拆解,谁知林氏见了她腾手便往她脸上抓来。
张氏哪由她欺辱女儿?伸手便往她脖上一挠,林氏吃痛,手一低,正抓在小娥襟前。不说三人搅做一团,只说铺外早围了一圈人,这时便有人拍了手笑将起来。
易仲又急又气,方要向前,脚脖子上一痛,险些栽着,却是刚刚那一跤把脚儿扭着了。
正闹得没个开交,猛听得有人喝道:“胡搅些甚么!”
众人回头看时,却是两个着了公服的差役,登时散开来,差役便喝教林氏等人各退一边。林氏呼呼气喘,口中犹骂□不绝,又吃公差一喝,只得闭了嘴。
公差中便有一人将易仲扶入铺内,另一个自行将人群赶开,林氏又是咂舌又是忿然,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想到女儿,心头大痛,上前就要撕打小娥。
却交那公差一搡,险些跌着,林氏又气又恨,咬了半日牙,到底骂着去了。小娥谢了差役,自去讨了乘兜桥,让易仲坐了,三人一路默默无言回至家里。
小娥想起欢郎与的药酒来,忙取来涂在易仲脚上,揉了一会,红肿便退了好些。
易仲满肚子疑惑,哪顾得上腿脚,只管细细盘诘女儿,小娥先时不说,问到要紧处便捂了脸,面朝墙里垂泪,到底架不住两个焦心,被问出了十之七八。
两个晓得了这场缘故,俱发了时呆,思来想去,又气又恼,待要说她,又见女儿眼睛肿肿的,哭得气儿一抽一噎,反怕苦坏了她,将些好言语来安慰。
到晚间两个躺在床上,怎睡得着,把眼儿睁了一夜。
谁知接下来几日林氏总来铺前吵嚷,搅得易仲两口儿安身不牢,不多时四下都晓得了,便有人在铺前探头探脑,指指搠搠,易仲把老脸涨得通红,垂了头只作不见。
原来徐彦青归家当日林氏就逼他写休书,岂知左说右说,徐彦青只不动手,逼急了便连人影也不见。林氏暴跳如雷,把怒气都出到小娥身上,这才有了每日到铺外吵嚷之事,奈何珍娘出嫁之日愈近,百事繁琐,只得将休书之事搁过一边。
相激
( )眼看珍娘出嫁在即,徐家忙得团团乱转,小娥也在娘家住了二十来日。
这日易家三口儿围着吃午饭,张氏见女儿这几日越发瘦得下巴尖尖的,心中作疼,自布了块肉进她碗里,小娥眼中一酸,忙低了头,仍把泪落在饭上,早交张氏看在眼中。
张氏把眼睛一红,只道:“这事也不赖你,都是那天杀的累你。如今事已至此,多想也无宜,你花枝般年纪,总要为日后设想,便是徐家不要你时,少不得再选个人嫁了,如何这般自苦?伤了身子却叫我靠哪个?”说着也哽咽起来。
小娥听了泪水越发止不住,连袖子也湿了,易仲也把筷子搁了,抖抖索索上前劝解,小娥见父母两个难过,倒强把泪水止了。
一时吃过了午饭,易仲自往铺里行来,刚到巷角处,见帮孩童戏耍追闹,也不着在意里,自到铺前卸了板子。方要进铺,却被一物砸在肩上,回头看时,那帮孩童拥在转角处,有人拍着手唱道:“不羞,不羞,养个女儿偷汉子!”
易仲一股血冲上脑门,抓起石块就扔过去,那些孩童一哄而散,他犹在原地呼呼气喘,半晌方踅进铺里。
易仲在铺里坐了半日,也没一人进来,想起近日生意清淡了许多,又撞着这事,便有将铺子出脱之意,寻思不如换个所在,也免了这些糟心事。
回去便对张氏说了,张氏正为这事犯难,两个一说就通,第二日便四下寻铺儿,找房子。
小娥自在家中料理,看看将到午时,把米泡了,菜儿拣了,方在灶下升了火方架起锅来,便听到外面一阵扣门声,她把盖子一扣,奔上前开了门,却一怔,门外的人正是徐彦青。
小娥扳着门,不开也不合,半天方听徐彦青道:“我有话与你说。”
她想起他喝了酒的样子,有些犹豫,徐彦青仿佛知道她所想,又道:“你放心,我不是来打你的。”
边上已有人窥视,小娥只得开了门让他进来,正思想他来意,便听徐彦青道:“你瘦了。”
这话说过两个又相对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娥闻得股糊味,猛然想起锅里的饭,跳起脚冲到厨下,揭开盖儿,饭已有些焦了。她手忙脚乱方移出锅来,就被徐彦青扯着了胳膊,回头看时却听他说道:“我以后不打你了,跟我回去。”
小娥吃了一惊,只呆呆看着他,忽然哎呀一声,胡乱将手指捏到耳朵上去,徐彦青知她烫着,便要拉她的手来瞧,却被小娥抽出手去。
徐彦青脸上一僵,伸手便想扯她过来,好容易按捺住了,只将眼儿瞧着她。
小娥不免有些讪讪的,方低了头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是……”便被徐彦青打断了话头,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害过珍娘不曾?”
小娥咬着唇,终归摇了摇头,徐彦青面色略缓,又提起先前的话头来,见小娥总不应声,只当她有了旁的心思,发起急来,叫道:“他不会娶你的!你总不能就这般跟了他……”
小娥将头一偏,刚闷声说了句:“我亦没想嫁他……”
就被徐彦青抢白道:“那你为甚么……”
方说到这,却听得门声一响,原来是易仲两口儿回来了。两个进了屋,闻得那糊味,张氏便向厨下赶来,正撞着徐彦青,不由把脚步儿一缓,徐彦青便弯身行了个礼。
张氏心头惊疑,只道:“女婿过来家里可知道?”
徐彦青如何答得上来,张氏便明白了,也不把话来说破,见小娥炒了菜,自家就把碗筷摆了,招呼易仲来吃,又见徐彦青立在一旁,少不得问问他,徐彦青就势坐了,四个闷声不响地吃了顿午饭,也不知甚么滋味。
捱到饭毕,徐彦青又坐了会,等他辞去,易仲两口儿也出去了,小娥便将碗筷收了,放在篮里,出了门到河边清洗。
她走到石阶尽头,方蹲身放下篮子,就有人随着下了台阶,小娥只当是前来涮洗的妇女,也不回头,拿了碗儿,才洗得两下,就被人抓了腕子。
抬眼便见徐彦青蹲在身旁,小娥略一挣扎,便听他问道:“你和他们说我打你了?”
见小娥不回言,徐彦青越发认定是了,面皮一跳,又扬声道:“那也需怪不得我!谁叫你…叫你……”说到这面皮抽动,不觉在手上加了把劲。
小娥交他捏得生疼,又见他隐隐有些发怒的景象,心中一紧,只想挣出手来,哪有嘴应他。
徐彦青见小娥不理,只要起身,顿觉一股怒气冲上来,想今日枉自忍了这些时,分明是她偷汉在先,如何换自己这般低声下气?恼上来也不管轻重,拧了她胳膊就往上走。
小娥又疼又怕,刚刚一挣,便被徐彦青一扯,一个不防正踢在篮儿上,把几个碗都撞在石阶上,破成几片,连篮儿也掉在水中。
小娥啊呀一声,便要弯身捞篮儿,徐彦青哪管那些,拉了她就走。
小娥晓得只婆婆已不容自家,况且还有个珍娘,如何肯依他,正拉扯,却听一人在上头笑道:“青天白日,这是做何?”
两个抬头便见欢郎立在上头,徐彦青待要回他,又晓得这不是个好招惹的,索性装个没听见,只管闷头拉扯小娥上台阶。
小娥方被徐彦青趔趄着脚儿拖上台阶,欢郎又道:“为难女人却算甚么本事?”
徐彦青再忍不过,当下便梗了脖子应道:“我拉扯自己浑家,却与你何干!?”
欢郎也不恼,将扇儿一展,便笑道:“自不与我相干,在下有句话儿却要奉上。”说着慢悠悠走前两步。
徐彦青只当欢郎要耍狠,方将左臂一格,退开一步,就被欢郎俯过身子,凑在耳边低低说了半句:“你家娘子左胸那颗红痣委实**……”说完退开两步,只笑盈盈瞧了他。
徐彦青怔在当地,下一瞬醒过神来,只觉目眦尽裂,便要上前拼命。
争吵
( )且说徐彦青便要找欢郎拼命,无奈前方早多了两人,扳了他肩头,丝毫近前不得。
小娥自不曾听得欢郎言语,见了徐彦青眼红喉急的模样,情知不妙,只怕闹出事来,扯着他胳膊便往后拖。
徐彦青回头见是她,登时三尸神暴跳,五陵气冲天,想也不想,抡起手便往她脸上一挥。
小娥哪经得起他这一掌,身子一晃,往后便倒,一气跌出两步远,把手心也去了层油皮。
她兀自不觉,但觉耳边嗡嗡直响,半边脸上俱是麻愣愣的,又有许多金星迸在眼前,瞬时连叫也忘了。
欢郎不及多想便捞了小娥在怀里,徐彦青愈发红了眼,手脚乱舞,奈何被人架着,气急之下口中一声嚷得比一声高。
这一番动静下来早惊动了许多人,有心上前的见了欢郎亦只在远处瞅着。
欢郎不料徐彦青这便动起手来,懊恼之下只怪他手重,转脸便向那两人丢了个眼色。两个会意,拎起徐彦青就往他脸上捣了一拳。
徐彦青连挨几拳,把脸也肿了,只瞪着欢郎,眼底似要喷出火来,欢郎哪里看他,顾自去拭小娥嘴边的血迹,被小娥将脸一偏,只道:“莫要打了,权当我还他罢。”
欢郎把眉儿一挑,一时会意倒微微笑将起来,小娥看在眼中,略有些不自在,方挣起身子,那两人已歇了手脚,徐彦青犹自痛骂不绝。
那里张氏正坐在铺子里,便见个小童匆匆跑进来,说了小娥之事,张氏猛吃了一惊,抓了把糖与小童,将铺板上了,急急忙赶了回来。
进门便见女儿肿了半边脸,连嘴角也破了,顿觉心口突突跳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抱了小娥在怀里,哭道:“你爹如何把你嫁了这样的人家!想你在家时娘连指甲也不曾弹过你一下,如今却被人这般糟践,我苦命的孩儿啊……”
徐彦青在旁听得脸上红一回,白一回,方欲开口争辩,便被张氏寻了只扫帚劈头打来,徐彦青吃了两记,不敢还手,只在院中乱窜。
一会张氏将扫帚一扔,将他赶了出去。不题徐彦青恨恨而去,单表母女俩坐不到片时,又有人敲门,张氏开门却见欢郎立在外面,只说家中有余房待租,听说府上要寻去处,特来相问。
张氏一愣,一问却是个好地段,前是铺面后是住家,银钱又是极便宜的,不由暗自嘀咕,几时有这般好事落到自家头上,又见欢郎衣冠济楚,人物倜傥,愈加疑惑起来。
方欲出言相询,便见小娥走到身旁,低了头道:“不敢劳烦官人,这般的宅子这个价钱实是少了,还是……”
欢郎不等她说完便答道:“小可便是宅子好,也要看租与甚么人,早听得易家老爹为人稳当,小可便是租金短少些,也是情愿的。”
小娥只不肯,两个又说了几句,仍各有主张,张氏在旁倒看出些门道来,有心拉女儿到一边问个明白,两个却已停了语声,欢郎回身便施了一礼,原来是易仲回来了。
易仲听了欢郎来意,心中倒一动,两日来他连看了几处铺面,只不中意,偶有中意的,银钱又讲不下来,正烦恼,欢郎这话倒像从天上落了个馅饼下来,如何不愿意?
小娥见易仲意动,晓得说他不转,一会乘张氏往厨下去,快步走到欢郎身后,只道:“你这是做甚么?”
欢郎把眼儿一抬,半侧着身子,要笑不笑地应道:“你们要租房子,我那处所在恰也寻人住,两下里各取所需,有什么做甚么?”
小娥气结,急道:“你莫要以为我不知你打的甚么主意,刚刚不是你和他说了甚么,他会那般?!”
欢郎听了,倒把脸儿转过来,盯着她道:“那你倒说说,我打的甚么主意?”
小娥想起前番徐彦青口中的话来,半晌方别了脸道:“我,我不与人做外室。”
话音方落,便听欢郎道:“我也没打算让你做外室。”
小娥一愣,转脸看了他,心中只惊疑不定,欢郎便道:“你不信我?”
见小娥不应,又道:“不错,娶妻之事我原做不得主,旁的却可按自家心意行事,等你拿了休书,我便央媒来议亲,好不好?”
小娥见他虽出言相询,却一脸笃定,似料定了自己会答应,当下只觉心口又酸又涨,不由冷笑道:“他又没说休了我,今日若非你做梗,我早便与他回家了,况且就算他休了我,我也自当听从父母之命,另嫁他人,好好的如何与人做妾?”
欢郎被人奉承惯了,哪个不对他千依百顺,何曾听过这样的言语,也有些着恼,道:“做妾又怎样?我自会看顾你,又不会让你受委屈,你可知有多少女子想要这般也不能够?”
小娥听了越发气恼,道:“难不成你让我做妾,我还要感恩戴德?我本来自有夫君,到底是谁害得我这般?”
欢郎与她往来有日,从不见她这般,虽觉新奇,终敌不过气恼,正想发作,又看到她雪白肌肤上五个鲜明的指印,不觉心头一软,道:“何必跟我置气,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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