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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系列银钩赌坊-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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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静静:“为什么现在要去套车?”
陆小凤:“因为你既不能骑马,也不能走路!”
陈静静:“你……你要带我走?”
陆小凤:“你穴道里的暗器我虽然拿不出来,可是我知道有个人能拿出来。”
陈静静:“你……你……你为什么不肯让我死?”
陆小凤淡淡:“‘因为今天死的人已太多了。”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陈静静看着他走出去,眼泪已慢慢的流了下来,终于失声痛哭,却不知是为了悲伤?是为了悔恨?还是因为感激?
不管怎么样,一个人想哭的时候,若是能自由自在的痛哭一场,也蛮不错的。
陆小凤当然听得见她的哭声,他本就希望她能哭出来,把心里的悲伤痛苦悔恨全部哭出来,哭完了之后,她也许就不想死了。
阳光已消失,风更冷,那傻头傻脑的脏小孩还站在那里流着鼻涕傻笑,刚才发生的那些悲惨的事,对他竟似乎完全没代影响。
“别人虽然笑他傻,也许他活得反而比大多数人都快乐些’陆小凤在心里叹了口气,微笑着拍了拍这孩子的头,:“你去替我照顾照顾房里的那个阿姨,她有好多好多的钱,她会买糖给你吃!”傻孩子居然听懂了他的话,雀跃着跑进去“我喜欢吃糖,好多好多糖I”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刚走出门,就看见一只手伸了过来。
他并不意外,他早已算准岁寒三友一定会在外面等着他的。
孤松先生:“拿来。”
陆小凤眨了眨眼:“你是想要钱?还是想要饭?”
孤松先生脸色又气得发青,冷冷:“也许我这次是想要你的命。”
陆小凤微笑:“要钱要饭都没有,要命倒有一条。”
孤松怒:“难道你一定要我先打断你的腿,才肯交出罗刹牌。”
陆小凤:“就算你打断我的腿,我也不会交出罗刹牌。”
孤松变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我正想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几时说过要把罗刹牌给你的?”
弧松厉声:“你准备给谁?
陆小凤:“蓝胡子。
孤松:“一定要给他?”
陆小凤:“一定。”
孤松:“为什么?”
陆小凤:“因为我要去换回一样东西!”
孤松:“换什么?”
陆小凤:“换我的清白。”
孤松盯着他,缓缓:“难道你自己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把这罗刹牌占为己有?”
陆小凤:“我想过。”
孤松:“现在你还想不想?”
陆小凤:“想!”弧松脸色又变了。
陆小凤淡淡接着:“我想的事很多,有时我想做皇帝,又怕寂寞,有时我想当宰相,又怕事多,有时我想发财,又怕人偷,有时我想娶老婆,又怕罗嗦,有时我想烧肉吃,又怕洗锅,有时我甚至还想打你一巴拿,又怕惹祸!”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孤松已忍不住笑了,但是一转眼他又板起脸:“所以你想的事虽多,却连一样也没有做。”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每个人活在世上,好像都是想得多,做得少,又岂止我一个。”
孤松的目光忽然到了远方,仿佛也在问自己一我想过什么,做过什么?
一个人只要活在世界上,就一定要受到某种约束,假如每个人都把自己想做的事做了出来,这世界还成什么样子?
过了很久,孤松才轻轻的叹息一声,挥手道:“你走吧』”
陆小凤松了口气道:“我本来以为这次你已不会让我走的,想不到你居然还很信任我。”
孤松板着脸,冷冷道:“这已是最后一次!”
陆小凤微笑:“只要你想喝醉,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就在你附近』”
他也挥了挥手,刚想从他们中间走过去,寒梅忽然道:“等一等!”
陆小凤只好站佐:“有何吩咐。”
寒梅:“我想看看你。”
陆小凤笑:“你尽量看吧,据说有很多人都认为我长得不错。”
寒梅脸上既没有笑容,也没有表情,冷冷道:“我要看的并不是你这个人I”
陆小凤:“你要看我的什么?”
寒梅:“看你的功夫。”
陆小凤的笑立刻变成苦笑:“我劝你不如还是看我的人算了,我可以保证,我的功夫绝没有我的人好看。”
寒梅却再也不看他一眼,忽然转身:“你跟我来aU陆小凤迟疑着,看看枯竹,又看看孤松,两个人的脸也变得全无表情。
他叹了口气,只好跟着寒梅走,嘴里还喃喃的嚼咕“你究竟想带我到哪里去?喝酒赌钱我都奉赔,若是要打架拼命,我就要开溜了』”
寒梅也不理他,三转两转,走到大街上,街上有家很大的酒楼,门口停着十来辆镣车,一杆紫缎漂旗斜插在门外,迎风招展,上面绣着的是一条龙,盘着个斗大的“赵”字。
陆小凤认得这杆膘旗“金龙膘局”虽然还在关外,主顾大多是到长白山来采参的参客,可是在关内的名头也很响,因为这家镖局的总镖头“黑玄坛”赵君武,昔年本是中原极负盛名的镖师,不久之前才被金龙漂局重金礼聘来的。
现在他就在这家酒楼上喝酒,一个人有了他这样的声名地位,气派当然不小。
寒梅一上了酒楼,就笔直走到他面前,冷冷的看着他,:“你就是黑玄坛赵君武?”
赵君武怔了怔,上下打量着这不僧不道不俗的怪老头,他眼力一向不错,却看不出这老头是什么来历,只好点点头:“我就是!”
寒梅:“你知道我是谁?”
赵君武摇摇头:“请教!
寒梅:“我就是昆仑绝顶,大光明镜,岁寒三友中的寒梅先生,也就是西方魔教中的护法长老。”
他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听到“岁寒三友”四个宇,赵君武的脸已像是个面具忽然拉长了,听到“西方魔教”四个字,赵君武额上已冒出冷汗。
寒梅:“现在你是不是已知道我是谁了?”
赵君武立刻站起来,枪步赶出,躬身:“晚辈有眼无珠,不知道仙长大驾光临……”
他还在不停的说,恨不得把所有的恭维客套全都说出来,寒梅却已转身走了,走到陆小凤面前:“你知道他是谁?”
陆小凤:“听说过!”
寒梅:“他的名头并不小,武功也不弱,见到我时,还是恭敬得很,你在我们面前却慢不为礼。”
陆小凤笑了笑:“他小时候家教一定很好,家教好的人,总是比较有礼貌的』”
寒梅:“你呢?”
陆小凤:“我是个孤儿』”
寒梅:“所以你没有家教!”
陆小凤道:“没有!”
寒梅:“那么你就该受点教训。”
他忽又转身,指着陆小凤问道i“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赵君武摇摇头。
寒梅:“你也不必知道,我只要你替我教训教训他。”
赵君武面有难色,苦笑:“可是在下与他索无过节,怎么能……”
寒梅打断了他的话,冷冷:“我并不勉强你,你可以选挥,是要出手教训他?还是我出手教训你?”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从桌上拿起了个锡酒壶,随随便便的—捏一揉,酒壶就变成了一团,再轻轻一拉,就又变成条锡棍。
赵君武脸色变了,忽然一个箭步蹿过来,反手一掌,猛砍陆小凤后头,这一着凶狠迅速,出手居然一点也不留情。
陆小凤居然连动也没有动,就这么样站在那里挨了他一堂左颈后有条大血管,也是人身上的要害之一,赵君武虽然没有练过内家掌力,可是一双手粗糙坚硬如岩石,这一下打得实在很不轻,陆小凤不被打死,也该立刻晕过去的。
谁知他却偏偏还是好好的站在那里,而且居然还面不改伍赵君武脸上又冒出了汗,突然一个肘拳,用力撞在陆小风胸腹间。
陆小凤又挨了他一拳,还是不动声色。
赵君武满头汗如雨落,他两次出手,明明都没有落空,却又偏偏像是打空了,只觉得对方整个人都像是空的,自己一拳打上去,竟连一点着力之处都没有。
他第三着本已准备出手,拳头也已握紧,却再也没法子打得下去!
陆小凤好像还在等着挨打,等了半天,忽然看着他笑了笑:“阁下是不是已教训得够了?”
赵君武也想勉强笑一笑,可是现在就算天下忽然有个大元宝掉在他面前,他也没法子笑得出来。
陆小凤又转过头看着寒梅笑了笑:“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寒梅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还没有开口,枯竹已抢着道:“你请吧!”
陆小凤微笑:“谢谢。”
他拍了拍衣襟,从桌上拿起个还没有被捏扁的酒壶,对着嘴一饮而尽,就大步从寒梅面前走了过去。
可是他还没有走下楼,下面已有个店小二奔上来,手里拿着封信,大声:“哪位是陆小凤陆大侠?”
陆小凤指了指鼻子,带着笑:“我就是陆小凤,却不是大侠,大侠只会揍人,不会挨揍。”
他脸上还带着笑,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世界上欺软怕恶的人多,比赵君武更糟十倍的人却有不少,这本就是人性中的弱点之一。
他热爱人类,热爱生命,对这种事他通常都很容易就会原谅的。
可是等他看完了这封信之后,却真的生气了,不但生气,而且着急。
“小风大侠吾兄足下:前蒙宠赐屁眼一枚,愧不敢当,只因无功不敢受禄,已转赠陈静静姑娘,又恐吾兄旅途不便,阿堵物若干两,弟也已代为运走,专此奉达,谨祝大安!”
下面的具名,赫然又是“飞天玉虎!
陆小凤在看着这封信的时候,岁寒三友却在看着他。
他们也很吃惊,因为他们从来也没有想到,陆小凤的脸色也会变得这么可怕。
所以陆小凤冲出去的时候,他们也跟着冲了出去,只留下赵君武—个人怔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好像恨不得马上一头撞死。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刚才要教训的那个人,就是名满天下的陆小凤。
陆小凤虽然原谅了他,他却永远也设法子原谅自己,陆小风虽然并没有出手,却已给了他一个教训。
可是陆小凤自己也做错了一件事,他本不该离开陈静静的,更不该离开那屋子,等他赶回去时,那地方几乎已变成了一片火海。
幸好天寒地冻,到处都积着冰雪,所以火势的蔓延并不广,被涉及的人家并不多,但却还是难免有很多无辜的人受到连累。
陈静静那美丽柔软的胴体,也无疑早已被烧成了一根根枯骨,一片片飞灰。
陆小凤来的时候,已来迟了。
烈火烤红了他的脸,烤红了他的眼睛,他的手脚却是冰冷的,心也是冰冷的。
巷子里一片混乱,男人们在奔跑比喝着救火,女人们在尖叫,孩子们在啼哭,他们过的本是简朴平静的生活,从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可是现在却无缘无故的受到伤害。
陆小凤忽然转身,瞪着寒梅,厉声:“你看见了没有?”
寒梅:“看见了什么?”
陆小凤:“这就是你造成的灾祸,你自己又难道看不见?”
寒梅闭上了嘴,心里显然也不太好受。
陆小凤:“现在你是不是还想看看我的功夫?”
寒梅道:“刚才我已看过。”
陆小凤:“刚才那只不过是挨揍的功夫,你想不想看我揍人的功夫?”
这是挑战。
他从未向任何人这么样挑战过,他的态度虽然冷静如磐石,可是这种近于残酷的冷静,却使得他的愤怒更可怕。
极端的冷静。本就是愤怒的另一种面具。
寒梅沉着脸,在闪动的火光下看来,他脸色也是苍白的,连嘴唇都已发白。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样面对面的向他挑战。
他并不怕这个年轻人,他从来也没有怕过任何人,可是这一瞬间,他却忽然感觉到一种从来未有的紧张,紧张得连呼吸都已停顿。
因为他一直都是站在上风的,他已习惯于用自己的声名和地位去压迫别人,现在他却第一次感觉到别人给他的压力。
陆小凤的压力又来了“你想不想看?”
寒梅还没有开口,枯竹忽然:“他不想!”
孤松立刻接着:“他唯一想看的,就是罗刹牌,我也一样。”
他扑在陆小凤面前,让枯竹拉走了寒梅,才慢慢的接着:“所以你绝不能让我们失望。”
他没有转身,只是面对着陆小凤向后退,然后袍袖一挥,身形倒掠,忽然就看不见了。
陆小凤没有动,没有拦阻,过了很久才轻轻的吐出一口他忽然发觉自己对这三个人已退让得太久,现在已应该让他们退一退了。
这是他第—次还击,虽然没有出手,却已赢得了胜利。
可是他也知道,他们绝不会退得很远的,等到他们再逼过来时,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陆小凤没有想下去。
火还没有灭,他绝不能就这么样站在这里看着,纵然有很多问题都需要去想,也可以等到以后再说,现在他一定要光去救火。
他卷起衣袖,冲入火场,从别人手上抢过一桶水,跃上隔壁的墙头,往火头上浇了下去。
他的动作当然比别人快得多,一个人出的力量至少可以抵得上五个人,可是旁边另外还有个人,动作居然也并不比他慢多少,甚至比他更卖力,有一次竟跃上已被火烧毁了的危墙,几乎葬身在火窟里。
冰雪溶化,打湿了易燃的木料,再加上大家的同心合力,火势很快就被遏阻,终于灭了。
陆小凤总算松了口气,用衣袖抹了抹汗,只觉得心里已很久未曾这么样舒服过。
旁边有个人在喘息着,带着笑:“你一共提了七十三桶水,我只比你少六桶JD陆小凤拾起头,才发现这个跟他并肩救火的人,竟是“黑玄坛”赵君武。”
赵君武笑得很开朗,又:“我刚才差点想一头撞死的,可是现在却只想再多活几年,活得越长越好』”
陆小凤微笑着,没有问什么?因为他知道答案。
假如你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就绝不会想死的,因为你的生命已有了价值,你就会觉得它可贵可爱。
假如你真正全心全意的去帮助过别人,就一定会明白这道理,因为只要你肯去帮助别人,就一定是个有用的人。
陆小凤微笑着拍了拍赵君武的肩:“我知道你刚才比谁都卖力,你揍我的时候,假如也这么卖力,我就吃不消了r”
赵君武红着脸笑:“我揍人的时候绝不会这么出力的,因为揍人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我又伯手疼。”
两个人同时大笑,然后才发了人,站在那里陪着他们笑,每个人眼睛里都充满了欣慰,敬佩和感激。
一个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女孩,忽然冲出来,拉伎他们的手,在他们的手心里塞了块冰糖,红着脸:“这是我最喜欢吃的,可是我情愿让你们吃,因为你们都是好人,我长大了也要跟你们一样,别人家里着了火,我也会帮着去救的。”
陆小凤轻抚着她的头发,想说话,咽喉里却像是被塞住赵君武看着她,几乎连眼泪都要掉了下来,只觉得自己刚才就算真的被火烧死,也是值得的。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小小的黑脑袋,从旁边一条又脏又窄的阴沟里钻出来,指着陆小凤大声:“他不是好人,他骗我,阿姨没有糖给我吃。”
一个小小的黑人从阴沟里爬出,竟是那傻头傻脑的脏小孩。
他居然还没有死,也许并不是因为运气好,只因为他的愚笨无知,除了他之外,无论大人小孩都不会把自己塞进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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