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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小日子(广乐宫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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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招手让她上前,乔嫣然乖巧走近。太后上上下下打量,稍许笑道,“你这气色是越发好了,一天到晚在广乐殿养着,颇有成效。看来,老老实实在寝宫将养着,还是有些益处。”
转而看向众妃,说道,“你们可以学学嫣婉容的养颜之道,把自己打理漂亮了,皇上看了,心情也会更愉快。”言下之意,少饶舌少惹事少外出,顾自己的,别想些旁的歪心思。
一时之间,乔嫣然成了万众瞩目的对象。
乔嫣然很想说,都别看我,我也很无奈。
太后这是兴起的一句话,拿她当箭靶子,警示众人呢。
布料里的奥妙
乔嫣然曲着胳膊由太后搭着;扶太后上辇往永宁宫去。太后穿了件高坎肩的绣金凤紫袍衫,内着深蓝色牡丹图案束裙;脸上化了层淡妆;涂了层薄胭脂;气色红润看上去既雍容华贵;又比平常年轻许多。乔嫣然脑海中兀的冒出一个词,风韵犹存。
太后察觉到乔嫣然的凝视;目光扫过来,扬唇道;“做什么盯着哀家;难道能看出金子。”
乔嫣然提留心神,笑眯眯回道,“太后风姿卓越;气度超群,怎么看都不够。”
“就你嘴巧,惯会说好话。”抑制不住眉梢上扬,太后貌似心情不错,一扫刚进德福宫的阴霾。
“嫣然不说巧话,只说大实话。”乔嫣然伸伸舌,模样极为俏皮。
太后瞧着乔嫣然那天真无暇的少女模样,牵动的情怀仿佛回到年少无知时。那时候,不识男女情爱,不懂人间险恶,凭着一味的倔强与愚勇,受尽羞辱与难堪,祸到临头方知悔恨。小死过一回后,对这世间的人 彻底绝望,开始伪装自己,开始利用女人的优势获取最大的利益。
无论先皇,还是后宫和她姐妹相称,把她当知己看待的妃子,她有的只是利用,以及笑里藏刀的虚情假意。她不相信世上有真善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权势面前没有人能免俗。后来,做的一些事,真的假的,好的坏的,孰是孰非,早已分不清。
这双养尊处优的手,看似绵软无害,谁又知它曾经做过多少有违人 的事。一桩桩,一条条,如今回想起来,竟然心有余悸。越老心越软,也越来越爱追思过往。做过的那些事,有违善道的不在少数,真怕百年之后佛祖不容,凄风厉雨跌入那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她潜心修佛,是畏惧,也是悔过。但愿佛祖能够听到她的忏悔,即使堕入地狱,也能少受些刑罚。
“哀家希望她们相安无事,可太过平静又觉得虚假。偶尔一些小吵小斗,只要不伤及 命,哀家疏于理会。深宫太寂寞,太幽暗,那么多女人围着一个男人,何尝不怨不恨。她们找点喜欢的事做,分散注意力,打发时间,其实无可厚非。”
太后长长叹口气,望着乔嫣然意味深远。
“你是否觉得哀家很矛盾,很不可理喻。”
乔嫣然歪头,状似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须臾,浅浅笑道,“太后是不对。”
太后愣,这丫头居然敢指责她。
“太后的不对在于太细致太周全,为我们这些妃子考虑得太周到,让有些人忘乎所以,以致迷失本 。太后的不对,在于太好。”
然而,太后您终究是高高在上的。
主仆尊卑有别,深深刻在您骨血里。即便你待桂嬷嬷和玉容较其他下人亲厚,可到底有个度。所以,玉容的死,您生气,却并没有大动干戈。因为您觉得一个下人的枉死还没有重要到可以惩罚皇后的地步,至于后来,桂嬷嬷的死,也不是您迁怒皇后的理由。
桂嬷嬷死前,一定说了某些触及太后逆鳞且与皇后有关的私事,太后才下定决心让皇后移权。
太后沉默不语,认真听乔嫣然分析。垂下的眼睫颤了颤,唇角沉默上扬,由浅入深,弧度拉大。那眼角皱起的纹路,竟不似平时的严苛犀利,变得温和松弛。
“如果她们也能和你一样,这宫里定会清静许多。”太后惆怅道。
“都像妾这样,那日子就索然无味了。”乔嫣然笑了笑,笑过后敛眉沉思,认真讲述自己的理解,“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 。若非要把这个掰作那个,那个掰作这个,既失了本 ,又失了情趣。太后经常暗示提点,我们心中警钟长鸣,时刻审言酌行。这后宫,迟早又是一派百花开放的美好景象。”
“和你说话就是舒心,哪像皇后,整天阴阳怪气。有心拉她一把,她也不知感恩。”一对比,孰优孰劣瞬间见分晓。
乔嫣然得了夸,有些羞赧, 手谦虚道,“皇后是国母,自然有她的傲气,嫣然哪能与皇后相提并论。太后谬赞,折煞妾也。”
太后拉过乔嫣然的手,十指纤纤,根根如玉,轻拍。
“哀家夸你,那就是大实话,尽管虚心受着。你从进宫到现在,一路走过来,哀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这样很好,不要变,就一直这样吧。”
演技得到后宫第一大老板的认可,乔嫣然激动啊,激动啊,还是激动啊。走到这一步,做了多少功课,花了多少工夫,现在想来都觉艰难。一旦获得回报,曾经吃过的那些苦,承受的心理磨难,觉得遗憾,但是值得。
桂嬷嬷,玉容,心怡公主,钱容华,和修仪,如贵人。是否冤屈,有的明了,有的难断,如果没有人给她们翻案,最终都将被时光掩埋。
小梦三十里,三生非醉。醒来愁却一场空,原来皆是梦。
多少次梦中与玉容相见,希望她能予以提示,早日将真凶绳之于法。隔着白雾,玉容的笑淡如烟尘,她说些什么,乔嫣然听不真切。仅从她反复开合的唇形中读出,不要报仇,不要。
掉落的薄荷香囊,被发现在钱容华院中的小白猫,未解的疑团,有如愁云笼罩在乔嫣然心头。
乔嫣然陷入沉思,太后一声唤,方才清醒。太后眼中的疑问,乔嫣然看见,保持沉默。
“怎么了。”太后问出口。
乔嫣然犹犹豫豫,语气踯躅,“太后,若宫中真有冤假错案,委屈冤死,那些亡魂何以瞑目。”
太后愣,料想不到乔嫣然这样一问,神情微顿,眉头稍稍拧紧。
“冤魂不散,有僧众超度亡灵。佛祖在天有灵,谁对谁错,自然看得分明。既是代人受过,死后必得佛祖照佛。纵使下到黄泉,也能先人一步饮下黄泉水,转世投胎到一户好人家,安享一生。”
看来真是大彻大悟了,只是这悟包含多少愧疚在其中,不得而知。
“太后说得是,嫣然受教了。”乔嫣然略低头,谦虚表明态度。此后二人,各自沉默,各有所思。余后赘言,自不再提。
太后领了乔嫣然离开,瑜贵妃目送车辇远去。向身旁的绯雨招手,绯雨迈步凑近,瑜贵妃小声询问,“东西换了没。”
绯雨点点头,表情颇为凝重,抬头看了看贵妃,欲言又止。
贵妃瞪她,“做什么那样看我,你是第一天跟我吗。不忍心趁早滚蛋,本宫留你不得。”真有别的想法,岂止是滚蛋能了的,命都不能放过。
“娘娘息怒,奴婢并无二意。娘娘一声令下,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绯雨半曲身子,诚惶诚恐,怯怯道。
“但愿你能时刻记住自己说过的话。”贵妃深深看了她一眼,挥袖上辇。
广袖翻飞间生起的疾风,打在绯雨脸上,冷冰冰意凉凉。
凤辇起,绯雨依旧曲着身子,轿子未走远,不敢起身。弄月一旁瞧着,越过绯雨,跟上车辇,擦过绯雨的时候冷冷丢下一句。
“跟着娘娘,三心二意可不行。”
三心二意,绯雨嘴角泛起苦笑。贵妃对我们这些奴婢,又有几分真意。要灭口的时候,又岂会手软。
绯雨抬头,站直身子,看着车辇渐渐驶远,车轴滚动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耳畔。一个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
雕花窗棂,黄花梨木柜,精美缎底屏风上,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欲语还休,似羞非羞。夏沐阳目光定在那半遮的模样,怔怔出神,久久没有反应。
对面真正活色生香的美人恼了,“若喜欢那屏风,尽可以抱回家睡觉。莫在我眼前做出这番失魂落魄的姿态,看着就心烦。”
美人薄怒语气,没有半分嗔意,实打实的恼怒。夏沐阳恍然回神,分外留念的看了看屏风,视线转向美人。
“西子,这画上美人明明是你,可这画上美人含羞带怯的情态,我却许久没有见到了。若是能再见一眼,死而无憾。”夏沐阳遗憾道,接着还唱戏般的哎哎直叹气。
涟漪横眉冷对,“你想看,我做给你看,看完后立刻去死。”
“西子,你这话伤感情,还是赶紧收回。做的有何用,我要看你真心实意的笑容。”夏沐阳收敛玩笑态度,表情真挚道。
“真心这玩意,早八百年前就没了。相爷相看,大可以诓别的小姑娘去,她们绝对乐意为相爷效劳分忧。”涟漪闲闲刺上一句。
夏沐阳抿唇轻笑,“西子,这可不好,女人要可爱点才有男人爱。你这样的,也知道我不计前嫌,一往情深至死方休。”
明明很煽情的话,偏偏要先贬一贬,再褒一褒。
涟漪涨红着脸,绝对被气的,怒道,“不喜欢就滚蛋,老娘不稀罕。找可爱又爱你的姑娘去,别在这碍我的眼。”
夏沐阳摇摇头,依旧笑,笑得风轻云淡,笑得浑不在意,不在意到近乎有些恬不知耻。
“本相就喜欢挑战高难度,西子,你有没有想过,你独独对我这样,是十分在意我。”
“滚,”涟漪冷冷吐出一个字,如午夜寒霜,凛冽冰冷。
“我只中意重情守诺的男人,口蜜腹剑背弃承诺之辈,我最为不屑。”
夏沐阳脸皮再厚,抗打击能力再强,被涟漪这样冰冷冷的责骂,小心肝多少有些承受不住。他很受伤,西子说话越来越伤人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西子不用动手,只需动嘴,她那火辣辣的小嘴,呛死人不偿命。
“西子,今上已经为李家平冤昭雪,往日的仇恨该放下了。死者已矣,生者当需敬畏生命。”
“一个妓子,卑贱如尘土,命如草芥,何来敬畏何须敬畏。”
“西子,你再这样贬低自己,我不高兴了。”夏沐阳一改宽容,板着脸,要笑不笑,温和的脸庞生起气了,莫名让人心生怯意。
“先帝的作为,我们无法评判,也不能置喙。今上圣明,不惜动员大量人力物力彻查当年李家命案,其中翻出了多少大臣,又处置了多少大臣。有些甚至是朝廷的栋梁之才,可皇上为了给李家翻案,硬是将他们绳之以法。先皇行事如何,那是过去的事,我们改变不了。但是今上所做的这一切,我们应该感恩。”
停顿片刻,夏沐阳深深凝视涟漪,目不转睛,一眼都舍不得移开。
“你恨的其实是我,你恨我至今无法带你脱离苦海。先帝的旨意,李家贬为官妓,流放到边塞守关驻地十五年。我想法设法,把你安排到这里,免你受辱受苦。我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你要相信我,而不是推开我惹怒我。还有两年,只要两年,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西子,我等得了,难道你等不了吗。”
最后一句问得涟漪傻傻一愣,是啊,他位高权重,原本可以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可他却等了自己整整十三载,不近女色,即使女色上门他也不为所动。
涟漪不由得鼻头一酸,难道因为他的痴情守候,自己就该感恩戴德吗。自己原为官家千金,如今却流落风尘,丧失了女子最重要的名节。这份冤屈,自己又该向何人去讨。该赎罪的人皆已死去,这份恨早就无从发泄,只藏在心底,时时拿出来品尝,苦的也只会是自己。
涟漪苦笑,眼眶微湿,转过脸再不看夏沐阳。
夏沐阳起身,做到涟漪旁边,转过她的肩膀正对自己。分明看到她眼睛红红,皱着鼻头,难得的娇气,像兔子一样可爱。夏沐阳笑,抽过她手边的帕子,一点点小心温柔的为她拭干眼角的泪花。
“我不是有意惹你伤心,只是西子,有时候换个角度,设身处地为我想想。这些年,我也难,孜孜不倦于仕途,只为有足够强大的身份保你平安。如今,我做到了,两年很快就会过去。我们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那些风言风语,我不在意,你又何须在意。往后,他们只会嘲笑夏相爷是个妻奴,相府做主的其实是宰相夫人。你瞧,说起来,我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夏沐阳故作无奈的耸耸肩,又装作一副无辜的小模样,企图博取美人同情。
涟漪破涕为笑,捶打他肩膀,抽掉他手中的丝帕。
“大男人还装可怜,也不怕人笑话。”
“你开心就好,旁人的疯话,我管他作甚。”
涟漪心想,世界上再没有哪个男人,能像夏沐阳这样十年如一日,执着的等待她。思及此,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要是他得知她做过的事,到时还能不能一如既往情深待她。亦或是,从此天涯路人,漠不相干。
第一次,涟漪感觉到后怕,因为夏沐阳。看来,必须尽早断了和那个人的联系,趁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德妃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多月,胎儿得以保住,只是今后要万分小心,切不可情绪波动太大。
然,此次太医在为德妃救治时,有了意外的发现。
太医对药物的嗅觉十分敏锐,在宫婢为德妃换下扔在床边的石榴裙上,太医竟然闻到了麝香的味道。因为掺杂了其他香味混合,味道有些变样,一般人闻不出来,经验丰富的御医却是很快闻出不对劲。
事关皇嗣,孔提点不敢隐瞒拖延,立刻上报皇帝。皇帝听闻,怒,命赵随查询布料来源。
后来一查,德妃身上穿的石榴裙布料,是皇后打理后宫时,经皇后签字,由常嬷嬷分发下来的。还有一部分,是现今瑜贵妃掌权,着人分发的。
皇后批示的那批布料,拿到太医院检查,全部有问题,布料内面均混有麝香。而瑜贵妃批发下来的布料,全都是正常的。
德妃为人骄奢,衣服穿过一次便扔了重新做。所以往往新布料洗过一次,做一件衣服,又频繁再拿新布料再做。洗过一次的布料,麝香味犹有残余遗留在衣服上。长期穿这种只洗一次的布料,对孕妇而言危害不可谓不大。
德妃这次差点小产,有情绪波动的问题,最大的原因,还是穿的衣服内含有麝香。长期闻麝香味,不小产都难。
幸好发现及时,没有酿成大祸。
只是,下药事件被揭发,犯罪嫌疑人可就遭殃了。
布料里头掺有麝香,这事谁做的,目前还很难确切判罪。而这批出了事的石榴红布料,是皇后掌权时签字分发的。其他妃嫔那里有少部分,经查验没有任何问题,唯独德妃宫中的布料出了问题。仔细追究这事,要说没有鬼,鬼都不信。
皇后执掌中馈期间,宫中妃嫔的银钱物料分赏,均需由她审阅签字后才能执行。即使皇后没有仔细核查,让人在布料中做了手脚,那也只能说明皇后失职,皇后无能。
反正,那个人是要一条道将皇后黑到底。乔嫣然为皇后捏一把汗,谁叫你不聪明,还霸占皇后的位子不撒手。看不过去的人,太多了。
养小鬼
谋害帝嗣一事,情节严重;查;一定要查。太后和皇帝一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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