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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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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浣溪望着他,轻声道:“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是为医者天职,却何谓正事,何谓大事?”
    黄芩一咬唇,跺脚道:“那个泠月公主直到殿下不愿娶她,都自己跑来了,姑姑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这个时候,你应该好好跟殿下说清楚。”
    君浣溪轻笑一声,揉着他的头发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姑姑,我是说正经的!”
    “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吗?”君浣溪敛了笑容,淡然问道,“你觉得我该跟他说什么呢?或者,再等等,等到事态明朗一些,我会跟他好好谈谈,但是不是现在,现在我真的不想说什么,只想做好分内之事,尽可能多帮他分担一些,至少不要扯他的后腿。”
    黄芩垂下眼睑,扁嘴道:“可是现在军中到处都在说,泠月公主主动前来修好,这段时日也是与殿下举止亲密,同进同出,殿下娶公主已成定局……”
    “芩儿!”君浣溪板起脸道,“你不好好待在军医帐里看诊,倒成了个包打听了,什么事情都去掺和一脚,我平日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黄芩急得低叫:“姑姑,我不是!我只是气不过——”
    “好了,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军营帐呆着,什么事情都不要去过问,更不要在背后说人是非,你明白吗?”
    黄芩口中称是,面上却满是不服神色,想了想,又道:“方才我在帐外遇见卫大哥,他让我给姑姑带一句话。”
    “卫临风?他说什么?”
    “卫大哥说,姑姑这样不行,不该把问题都抛给殿下,此事没有对错,只讲情愿,姑姑若是咬牙不松口,殿下是个重情义的人,绝不会答应的。”
    卫临风,倘若易地而处,他必定比自己做得更好,干脆利落,不留情面。
    他的专横,他的霸道,是自己和楚略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君浣溪苦笑:“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只是有些事情,不如你们想得那样简单。”
    自己也想拥有一份纯粹独有的爱情,可是咋风云变幻的乱世,亡命天涯的年代,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个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卑微,如何承担得起抛却所有,力挽狂澜的命运?
    而自己,也不想被动去接受,也想过主动去抗争,然而,若是先行开口,以自己的心性,只怕结果会更糟……
    等等,再等等。
    “还有,姑姑,大殿下的药快要用完了,最多还有三天的分量。”
    君浣溪皱眉点头,挥手道:“知道了,我这就去他帐立看看,你先去军营帐吧,我等下就来。”
    宇文明瑞的汤药与针灸治疗,到此就算告一段落,自己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却不能使得他的疗效更进一步,只好这样不紧不慢拖着,除了头颈与手指能够稍微活动一点外,便是停滞不前了。
    这样的结果,令她对自己的医术很是怀疑,却又无可奈何。
    思想数日,实在找不出症结所在,或许,后期的治疗要从心理入手,还要持续不断的药物治疗,良好的休养环境,毕竟这一路逃亡,置身军营以及那刺客伤其心脉的一刀,都是足以致命啊!
    宇文明瑞,昔日风光已经不再,失了健康身体,失了太子之位,还失了……那已经定下名分的未婚妻,比起自己,他却是要可怜得多。
    刚一走近那葛布帐篷,一道青光瞬间驰来,声音满含欣喜。
    “浣溪,你终于想通……”
    君浣溪摇头打断他:“我是来看殿下的。”
    “是么,我还以为——”
    卫临风自嘲笑笑,为她掀开帐帘,轻声道:“他在里面,今日是醒着的,你进去吧,我就在帐外不远,有事就叫我。”
    君浣溪点了点头,缓步踱进帐中。
    帐里灯光幽暗,只一盏小小的油灯,点在一侧的案几上,几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榻上面容清瘦的男子,正侧头看着那点灯火,眼眸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
    “殿下。”
    宇文明瑞听得唤声,唇角微微一扯,勉强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浣溪,你来了。”君浣溪低低应声,放下药箱径直过去案前,执起其上一只铜钗,欲要将那灯火挑得明亮一些。
    “别动它!”
    君浣溪备那边榻上突然发出的厉声惊了一跳,铜钗啪嗒一声落在案上。
    “对不起,我吓着你了吗?”宇文明瑞轻声道歉,神色有丝恍然,“我只是……只是想看看……那所谓油尽灯枯的景象……”
    “殿下!”
    君浣溪低叫一声,心底又恨又怜,急声道:“殿下之疾,未到无药可救无计可施的地步,又何必如此?!”
    “浣溪不要着急,我只是随意想起,并不特指什么。”宇文明瑞笑了笑,忽又转了话题道:“泠月公主,风采还是一如当日吗?”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泠月公主来军中已经有一段时日,总有消息会传到这帐中来的。
    君浣溪沉默半晌,选择了实话实说:“是,且犹胜当日。”
    “犹胜……当日……”
    宇文明瑞喃喃念着,面上一片向往神情,声音渐渐低下去,似在询问,又似在自语:“他们的婚前……定下了吗……”
    君浣溪心头一痛,涩然道:“还没,不过,应该快了。”
    宇文明瑞脸色萧然,却是轻笑出声:“宇文明略,他,很好,实在是很好。”
    君浣溪微微一惊,直言道:“殿下,这是无奈之举,那月诏王心思莫测,执意要将泠月公主嫁给他,才肯答应借兵援助,他也是极不情愿——殿下,莫要怪他。”
    宇文明瑞轻轻摇头:“我怎会怪他?不会,不会的,我不怪任何人。”
    君浣溪放下心来,朝他深深一揖:“殿下深明大义,浣溪心中佩服。”
    宇文明瑞看她一眼,眸光闪动,突然道:“我想过了,我在这军营之中,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还成为大家的累赘,眼下正是军医帐中最为忙碌之际,你却每日大半时间都耗在我这里,收效甚微,不起作用。我还是……跟着临风先去随州吧。”
    “殿下,这个太突然了,陛下知道吗?”
    “我还没跟父皇说,不过我想他一定会答允的。”
    “这……”
    君浣溪蹙眉思索,一时也想不出两全之策,在看到他一脸的坚持之后,心中却是柔软下来,不由自主点头。
    “陛下那边,我去劝说吧,殿下跟着临风回去,我也放心。”
    抛却那一身的光环,他也就是一个为情所伤的青年男子。
    此时此刻,选择回避,选择后退,不失为明智之举。
    宇文明瑞,究其实,他并不比自己可怜,他还有退路,而自己,杵在当中,却真正是退无可退,只能迎面而上,冲入那一团庞大的阴影,去迎接那未知的命运。
    
    
    卷三 水月镜花
    第三十七章 分镯之约
    是夜,一直阴霾的天气,很难得散开,有了漫天星光。
    又一次从宇文明瑞的帐中出来,君浣溪没有立时回帐,而是一直向西行,选了一处僻静浅丘,慢慢登上去,倚着棵矮树,悄然伫立。
    军营各处已经点起松脂,亮光点点,柔和而温暖,与顶上绚烂星光对衬,相映成辉。
    这样的景色,安静而祥和,真美啊。
    若是没有战争,没有权谋,那该有多好……
    静静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肩上一暖,一件外衣轻柔搭上来。
    “外面风这样大,你又穿得单薄,怎么不会帐去?”
    竟是楚略!
    算起来,自己整整四天没有见过他了。
    想着那在云川茅屋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日子,再想想现在,思虑政事,担忧战况,设置是亲自上阵,如不是他主动回帐,想见他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楚略微微一笑,俊脸虽然有些憔悴,然而一双黑眸光芒闪耀,面上却是发自内心的欢悦:“只要有心,不管你在哪里,我总能将你找出来。”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否就是他的心,一直在自己身上,全力关注,并不曾游离?
    君浣溪心中一暖,瞥见四处无人,于是伸出手来,抚上那漆黑的眉眼,掠过高挺的鼻梁,轻拂柔软的薄唇,一直滑到那光洁的下巴。
    “这仪容丝毫不乱,胡子也剃得干干净净,殿下最近的日子过得不错啊,这深陷温柔乡的滋味可好?”
    轻描淡写一句玩笑话,说到后来,却是带着微微的醋意。
    “胡说,四日没有见你,怎么会过得好?”楚略摸了下脸颊,面上有丝不易察觉的郝色,“我想着要来见你,特地刮了胡须,洗了脸,还换了件干净衣衫,知道你爱洁,就怕你嫌我脏呢。”
    “你呀,整日忙得不可开交,还花费时间做这些事情,真是浪费——”
    楚略,她的楚略啊……
    这样的男子,实在是让人心生爱怜,怎么割舍得下?
    结实的手臂环绕过来,将她一把搂进怀中,紧紧抱住。
    “不是浪费,只要能让你欢喜,就值得……”温柔而又炽热的吻,落在她的鬓边、面颊、唇瓣,声音低沉且含糊,“对了,这几日,想我了不?”
    “想,很想很想。”
    朝思暮想,胡思乱想,唯有不停奔走于伤患帐间,将自己累得全身瘫软,大脑自动罢工,才能停止这无休止的思念。
    楚略叹气道:“我也是,我也想你,就是一直走不开,没法过来看你。
    君浣溪轻轻推开他:“若是这会不忙了,就跟我回帐去吧。”
    楚略猛然抬头,眼中光芒闪现,抓住她的手臂,暗声道:“浣溪……”
    君浣溪瞥见他情急的模样,略微一怔,便是知道他会错了意,哈哈大笑:“瞧你,汗都出来了,我不过是回帐有东西给你,你这样紧张做什么?”
    楚略手上劲道稍稍松懈,似是失了大半精神,只将头靠在她的颈窝处,懒洋洋道:“什么东西?”
    君浣溪手指过去,抚着他墨黑浓密的头发,心疼道:“知道你累,怕你身子吃不消,我制了几粒药丸,等下回去给你。”
    说罢松手,扯住他的衣袖,转身欲走。
    刚踏出一步,手腕一紧,却是被他又拉回怀中。
    楚略的嘴唇凑了过来,几乎是贴上他的耳廓,声音细微,气息稳热:“别急,今晚我将所有的事情都推掉了,我会一直陪你,直到天明……”
    君浣溪惊喜低叫:“真的么?”
    整个晚上呢,多么诱惑人的字眼,除了可以与他相偎说话之外,最重要的,自己可以弄一点熏香,让他安睡一宿,彻底养足精神。
    楚略含笑点头:“我几时骗过你?”
    骗自己,好象是没有,不过,很多时候都是把话憋在心里,从不表露。
    君浣溪轻轻叹气,搂住他的宽肩,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抵唤道:“楚略……”
    “嗯?怎么了?”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忽然想起一事,迟疑道:“大殿下想跟着临风回随州去,你意下如何?”
    楚略微怔一下,当即言道:“如此也好,这战事暂时结束不了,他在军中得不到好的照料,跟临风一道,我也放心,李远和赵谦也可随行护卫……不过,长途奔波,他的身体可吃得消?还有,没有你跟在身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君浣溪摇头道:“他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已经比较稳定了,临风会好好照顾他的,他们毕竟是表兄弟,凡事临风也好开导,而我,所起的作用已经十分低微了,跟不跟倒也无妨。”
    楚略叹气道:“说起临风,我其实还真舍不得他走,我找过他好几次都被他避开了,看来他实在不愿意留下来帮我,这个心结,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打开。”
    “别着急,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像是说与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楚略笑了笑,道:“是,有你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是么?”君浣溪握住他的大手,随意抚弄那掌心的纹路,有意无意道,“在你身边的人多了去,区区一个我算什么?”
    楚略浓眉蹙起,道:“说什么呢,你算什么,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最爱的女子。”
    君浣溪收回手来,自嘲一笑:“听说,那泠月公主……”
    忽地一惊,梓然收口,这相聚的时光如此短暂易逝,自己尚不珍惜,却在这里阴阳怪气,频频试探,教训黄芩时说得头头是道,可是论到自己上场,却也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怔怔望着眼前的男子,感觉到他的打手抬起,抚上自己的脸颊,低沉出声。
    “溪,军中可能有一些谣言,你听了别乱想,只要信我就好。”
    君浣溪点了点头,被他牵了手,慢慢朝营中行去。
    “走吧,回帐去,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我也是,不过——”侧头看着两人相牵的手,再看看前方灯火通明的营帐,却是轻轻抽离,笑道:“你我皆是男子身份,如此亲密只怕会惹人怀疑,你都不知道,徐诺已经跑来质问过我了。”
    楚略错愕道:“他质问你什么?”
    君浣溪一本正经道:“他害怕他一向敬仰的楚大侠,实为龙阳之癖。”
    楚略朗声大笑:“陛下说得对,徐诺这性子,还是毛躁了些,对了,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徐诺还说,让自己去当说客,劝他娶那泠月公主,与月昭缔结同盟,借兵复国。
    说客,最佳说客。
    “他……没说什么了……”
    君浣溪咬了下唇,岔开话题道:“都过了这样久了,你还是不肯对他改口吗?”
    楚略本是与她并肩而行,闻言却是停下脚步,负手而立,叹息道:“浣溪,我其实……对于现在的身份,并不太适应,也不太想做这个太子,等到战事结束,我们就离开吧。”
    “你……”
    君浣溪讶然瞪向他,心中说不出是何感受。
    自己一心等待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可是为什么真的从他口中说出来,自己却感觉不到太多的欣喜呢?相反,却是心思沉重,惶然不安。
    难道是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人也被他同化了,那该死的使命感与责任心也一并过继过来了?
    她不过是个穿越而来的人,什么朝代更替,什么国家兴亡,跟她有什么关系,只要能与自己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便抵过世间一切,不是吗?
    怔仲间,一名军士匆匆过来,走到楚略跟前,俯首行礼。
    “殿下,有紧急军务,陛下请你去主帐,升帐议事。”
    “知道了,我随即就来。”
    楚略待那人走远,回头朝君浣溪抱歉笑笑:“对不起,浣溪,我今晚不能陪你了。”
    君浣溪理解点头:“没关系,你去吧。”
    “我派人送你回帐去,可好?”
    见他作势欲唤,当即阻止道:“不必,你不用管我,我慢慢走回去就好。”
    自己原该料到,这偷得浮生半日闲,对他而言,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是如此,以后登基称帝,便更是如此。
    登基……称帝……
    心中骤然一沉,这个日子,想必不会太远了吧。
    ……
    楚略,又是一夜未归。
    次日一早,君浣溪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刚掀开帐帘,一道人影旋风般冲了过来。
    睡眠不佳,自然精神不济,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推倒在地,那人双手一捞,将她稳稳固定在臂弯。
    君浣溪吃了一惊,待看清来人面容,不由低叫:“临风,你做什么?”
    卫临风一言不发,推她进得帐去。
    “浣溪,骥东又生暴动,随州恐怕有变,我要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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