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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铁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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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人的杀气却犹如在炎炎夏日里,兀然遇上:“一夜寒风过,万树银花开”。
    这杀气已不近人情、不问情理、要杀就杀、以杀止杀了。
    燕赵见赵好已经现身,便道:“你果然来了。”
    赵好却变了脸色:“原来你没发现我,只是用话把我讹出来。”
    唐仇这时也停了手,但仍给两人一牛一鸟虎视眈眈地包围着,她冷笑道:“赵好,我们这儿打硬仗,你要趁便宜不是吗!”
    赵好脸色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仇不甩他这一套:“你自己知道。”
    燕赵显然是说好说歹:“大家自己人,什么都好说,先把敌人收拾了再说。”
    赵好却说:“咱们是师兄弟,不是啥门儿的白道结义弟兄,本就互不相干,犯不着为大伙儿卖命,没捞着的浑水不沾。”
    燕赵竟能强忍一口气,强笑道:“好,这儿的‘青寒果’都归你,大将军面前,就说你攻下的楼子。”
    赵好却干笑了一声:“你诓小孩子不是?你取的是‘大快人参,却净把‘青寒果’留给我!”
    燕赵怒道:“你也要争‘大快人参’?!”
    赵好斜睨了唐仇一眼:“我还要‘金梅瓶’哩!”
    “要你的头!”唐仇啐道,“赵小气,它就在本姑娘身上,有本事就来取!”
    赵好双目发出奇异的光芒。
    那不像人类的眼光。
    ——那是一种被贪婪之火燃烧但又极阴森的欲望。
    一闪即逝。
    他只道:“是你说的,这句话。”
    凤姑和杜怒福一见又多了一个“凶徒”赵好,头都大了。但见赵好似跟其他两名“凶徒”并不和睦,燕赵似是极力要拉拢他,唐仇却不断奚落他,而赵好却不停地跟两人顶撞,一时倒是心中窃喜。
    燕赵这时忽道:“小师妹,赵老三,别闹了,给外人笑话。”
    赵好傲然道:“笑话?这儿谁还可以活着笑下去?”
    燕赵道:“那你就出手吧。”
    赵好这回说了四个字:
    “大快人参。”
    燕赵无奈地道:“大家先攻下‘七分半楼’打下了江山再分,如何?”
    赵好道:“好!”
    他答得极为爽快。
    爽快得众人为之一怔。
    这一怔之间他已倏然出手。
    他原在燕赵与铁手之间,离“七分半楼”还有一段距离。
    他突然掠向“七分半楼”。
    他的身法不算很快。
    他的足似还有点瘸。
    所以身法很是有点怪。
    这时,后面还有二十七八名“锦衣帮”、“污衣帮”、“五泽盟”、“南天门”、的弟子,见他要闯入“七分半楼”,便一齐截击他。
    这四帮子弟,在江湖上都出了名的难惹。
    他们的武功也着实不好惹。
    ——“五泽盟”的人号称:“凡有水的地方就有五泽盟的弟子。”全盛时,据说他们有次发动抗议朝廷以采办花石的名义把一切书画真迹全依法搜呈,七省内竟动员了近百万人之众!
    他们使的是“高唐十八武器”:即是使枪的就叫“高唐枪”,使刀的便称“高唐刀”,用戟的也就名为“高唐戟”,甚至有个还是施桨的,当然便叫做“高唐桨”了。
    ——“南天门”的弟子更夸张,他们自称:“见得到天空的地方就有南天门的人!”鼎盛时,他们曾有一夜号召全长安古城的“南天门”子弟都点亮一支蜡烛,据说全城亮如白昼。
    他们布的是“隔山打牛”奇阵。
    虽然这两帮人马已经长期互相斗争,遭人逐步吞噬,已日渐式微,但势力仍不可忽视。
    这样比较之下,丐帮的实力就更加不能低估了!
    ——“锦衣帮”和“污衣帮”虽只是“丐帮”的两大分支,但却是最重要的五个分支之二。
    ——锦、污,更、破、素五衣,合起来,各以一名丐帮长老领导,五大长老联合另半名长老,支持帮主撑起整个丐帮。
    这时候,真正丐帮的力量,经过自告奋勇从军为国杀敌的连场大战,又与中原各帮各派实力对消吞并,加上“大连盟”和“九联盟”长期侵蚀招揽,剩下的丐帮子弟,多已良莠不齐。
    不过,丐帮因组织方式特殊,加上树大根深,声名几百年不坠,所以也还是根基稳实,而且,也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也有很多人愿意义务支撑“丐帮”。
    故此,丐帮又再分五支,其中疯圣、狂僧各领一支。梁癫、蔡狂虽出身“南天门”及“五泽盟”,但修习武功家数不同,早已破教出门,在江湖上另闯一番功业,以藏、密二门汇于丐帮,且自成立“锦衣”、“污衣”二宗,都甚有实力。丐帮的另半个长老,便是张三爸,他独领“天机”杀手组织,成为丐帮另一组强大势力。
    这时候,丐帮已不兴使打狗棒。
    “锦衣帮”用的是乐器:包括二胡、笛子、琵琶、琴。
    “污衣帮”使的是“拐”、“杖”,他们多是残缺的人,有的干脆以他们的义肢:木手泥腿来作兵器。
    他们围攻向赵好。
    赵好径自往七分半楼掠去。
    他好像无视于这些夹击而来的高手。
    但他的双足却仿似长了眼睛。
    他掠向他们,然后身法一扭、或一弹、或只一耸,有时点在他们的肩上,有时蹬在他们的膝上,有时还踩在他们的踝上,甚至也落足在他们的头上,借力一撑,便飞越过去了。
    他根本没把他们瞧在眼里。
    直至他遇上了三个人,他才停了下来。
    这三个人一个轻,一个瘦,一个薄。
    这样看去,仿佛这三人都很薄幸。
    他们是——
    鹤盟三祭酒:
    “长空一鹤”仲孙映。
    “冲天一鹤”公孙照。
    “独孤一鹤”孙照映。
    赵好笑了。
    他回首望唐仇:“你不是说他们是我们的人吗?”
    唐仇人已完全隐在迷雾之中。
    雾中只见两团光。
    青色的是剑。
    白色的是刀。
    蔡狂和梁癫已动了兵器。
    只听唐仇幽幽地道:“长孙,现在就你一句话了。”只听长孙光明说:“不行,我只答允过你离开这里,不与大将军、大连盟为敌,而今,你杀凤姑杜会主,闯入七分半楼、劫夺大快人参,这些事,我都不能容让,我不走了。说实在的,大快人参我也没有偷。我可以走,也不可以取走这儿一人一物。何况,现在,我连走都不走了。”他似乎正竭立压制着毒力。
    唐仇仍悠悠地道:“那也由你。”
    听这口气,已动了“小我剑”和“大我刀”的狂僧、疯圣,一时还不能制得了不大不小的一个唐仇。
    赵好望望三人,却说:“我知道了。”
    这时候,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哀呼、惨嚎。
    人人惊退。
    只见场中有六七人,全都在头顶百会穴上,喷出一股血泉,一股暗红色的气劲,破顶而出,纷纷倒地而殁。
    ——这六七人正是刚才给赵好掠过时足尖借力一点的人,而足尖所碰触的部位,却绝不是头顶上的百会要穴!
    这是什么武功?!
    ——怎么如此霸道?!
    一一怎么杀力如此之矩?!
    长孙光明心中一阵惊疑,却在这瞬刹之间,赵好已然动手。
    他右手成掌
    右手如玉琢春葱。
    他出掌,劈。
    孙照映空手硬接下一掌。
    公孙照立即反击。
    赵好左手成拳。
    左手骨露皮皱。
    他出拳,击。
    公孙照手上有一对“鹤翅铡”。
    他立即一格一剪。
    架住拳势。
    那一拳就打在兵器上。
    这时,仲孙映也已扑到。
    正待出手。
    赵好突然瞪了他一眼。
    忡孙映只觉眼前一红。
    他急退。
    赵好及时出手——但也只及时在他尾指上沾了一沾,仲孙映已即时退了开去。
    这时,长孙光明亦已赶到了。
    赵好跟“鹤盟”三大祭酒交手只一招。
    电光火石。
    倏起倏灭。
    赵好已住了手,继续往七分半楼掠去。
    长孙光明本要拦截赵好,但因毒力翻腾,慢了一慢,却见自己的三大祭酒都怔立当堂、呆如木鸡。
    他心中大奇,不及以手触其中一人,问:“怎么一一”
    遽地,公孙照、仲孙映、孙照映头顶上都裂了开来,猛进喷出一股血泉,然后倒下。
    殁。
    赵好却轻轻松松地往前掠。
    浑像没事的人儿。
    可是他那种“见敌杀敌”的锐气,使愤怒悲痛若狂的长孙光明,一时也不敢立即截杀过去。
    ——这是什么功力,竟只要在敌手身上任一处、甚至只是兵器上轻轻一沾,立即就使人天灵盖破顶而殁?!
    这时,七分半楼大门前,燕赵已击倒了杜怒福,铁手见赵好连毙三人,生怕他也出手杀了长孙光明,舍却燕赵,急奔赵好。
    然而,赵好已盯着长孙光明。
    长孙光明己觉得自己两颊给射上了两道暗红的光芒,并竟发出焦味来。
    铁手轻功并不如何,所以人未到,已陡然发出一声大吼。
    吼声漫漫,像一种厚重的实体,压向赵好。
    赵好猛然一震。
    他也遽然发出一声尖叫来。
    燕赵见赵好一出手,就知道他必能吸住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所以他立即全力抢攻入楼。
    楼外守的是杜怒福。
    燕赵叱道:“让开!”
    杜怒福满脸怒容,白发苍苍,咀角的血凝未干,但坚决摇目。
    燕赵知道时机梢纵即逝,而杜怒福、凤姑和长孙光明也是大将军格杀令上榜上有名的,可是他却志在大快人参,无意要跟七帮八会九联盟的人结下深仇。
    他一掌劈在楼外。
    轰隆一声,那七层半高的七分半楼,竟有倾斜了几分。
    ——如此掌力!
    杜怒福心中一凛。
    他知道自己抵不住。
    挡不了。
    ——他心知如果燕赵全力出掌,足以一掌劈倒整座七分半楼!
    论实力,他决非其敌。
    但他决不退缩。
    因为他生无可恋:
    ——养养已经死了。
    他要守住大快人参了。——他答允过养养,这株治毒瘤奇药是为蔡狂而苦心培植的,他一直认为:自己娶至养养,是一生最大的幸运;可惜幸运不代表一世的幸福。那么福气的养养,可惜的就是在人中部位有道疤痕,他惟恐她不寿,而今果尔!那么美丽的养养,应该是俊俏男子的妻子,至少,做丈夫的也要有长孙光明那般气派轩昂才是,但自己已是半个糟老头儿了,以为如此可为养养延寿,却仍保护不了养养!”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
    ——梁癫曾败在蔡狂手上,应守诺把养养嫁给他才是,可是,自己太爱养养了,养养也不顾一切要跟自己在一起,而梁癫又有意跟蔡狂作对,所以,养养终于还是嫁入了“青花会”,到头来,还是给人毒死了——如果嫁的是蔡狂,有他的密法护着,养养是不是能渡此劫呢?
    这且不管,确也不知,但自己和养养最恩爱的时候,都想还疯圣这个情。
    ——蔡狂患了额瘤。
    而且是毒瘤。
    他总是觉得这和养养在一起的幸福是蔡狂赐予的,所以对他非常歉疚。
    养养却要他自服这百年难逢的“大快人参”。
    但现在已不需要了。
    ——养养死了,也没有人劝他服这罕遇奇药了。
    ——切都是因为养养死了……
    所以他豁了出去。
    他面对燕赵。
    还发动了攻袭。
    他竟对名震天下、威慑万里的“神手大劈棺”燕赵,率先发动了攻击。
    他右掌攻向燕赵。
    燕赵笑道:“若论掌功,你岂是我之敌!”
    遂一掌劈了过去。
    你有没有看过一流书法家在写字时的神态?
    燕赵出手一如下笔,就是那种儒雅气派,便是那种从容风度。
    可是,他写出来的“字”,不但筋骨劲健而坚挺血肉滋润而丰泽,但这一掌劈下来,掌腕运转,一气呵成,一掌而下,如瀑直落,其中竟予人无限豪迈、无尽苍凉,而且还令人感到忠贞凛烈、悲歌激愤、慷慨痛切、大开大合。
    他只是出了一掌,出掌气派端庄大方,气态傲然挺拔,气势刚正不阿,气局正直持重,筋骨血肉,一掌而出,仿佛他不是在出掌,而是在写字。
    一个书法大师写得心应手的字。
    那一掌,好像不是“动”的,反而是“静”的:
    一种静态的出击。
    但若论其势其意,又刚不可摧、沛莫能御、至锐至厉,纵横雄迈。
    你有没有听过这种声音?
    一种犹如斧铖砍入干柴中的响声。
    ——那就是燕赵的这一掌,砍在杜怒福的那一掌的声音。
    结果:
    意外。燕赵忽觉自己的掌力首回、初逢、第一次发生了奇事:
    他的掌功竟给人“吸走了”、“收了去”、“不见了”……
    然后关节竟然没断没裂的杜怒福,竟用左拳反攻了回来
    劈脸竟是自己的掌力!
    燕赵猛然省悟。
    杜怒福名震江湖的有三种绝技:
    嫁拳。
    娶掌。
    自妻妻人神功。
    ——杜怒福正以“娶掌”把自己发出去的掌力“娶”了回去,再以“嫁拳”“嫁”了回来,攻击自己!
    杜怒福如此能耐,燕赵还差些吃了亏。
    因为那是他自己的掌力。
    燕赵对别的掌力都可以不怕。
    ——谁抵得住“神手大劈棺”?
    但他对自己发出去的掌劲不能无惧。
    你对你所害怕的事和你害怕的时候,会怎么样?会做些什么举措?会作什么动作?
    例如:
    王小石一紧张,就会手足冰冷。
    所以他喜欢在紧张时摆动双脚、搓揉十指,以松弛神经。
    白愁飞一紧张时就爱霎眼睛,所以他要深呼吸来平定自己的内息。
    苏梦枕遇上害怕不马上出手就得立即说话。唐宝牛害怕时爱睡觉,而他又偏偏睡得着。
    张炭则爱吃饭。大将军一感到恐惧和紧张,就暴怒,发泄暴怒的方法,或打人,或骂人,或杀人,或奸人,只看他老人家高兴。
    铁手紧张时爱看书。
    舒无戏害怕时便放屁。
    梁癫害怕便念佛。
    蔡狂恐惧则镌字。
    追命紧张去喝酒。
    冷血害怕去洗澡。
    一一可是燕赵呢?
    他唱歌。
    他跳舞。
    他载歌载舞。
    一一燕赵!
    “燕赵的歌舞”!
    “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
    他这样的唱。
    唱时居然有一种妩媚的委婉。
    带了点让。
    这一让,随着他的舞姿,就把自己这一击“让”开了,也“弃”掉了。
    避掉了。
    一一洒脱中带着无奈,但却使杜怒福的反击完全落空。
    然后他在凄美中反击。
    像燕子在雨后的风中飞来。
    他高大壮伟,舞姿却很轻灵。
    风姿如燕。掌更似燕。激燕。
    一掌印向杜怒福——就像一把斧头劈向棺椁。
    燕赵的歌舞不同一般的歌舞。
    他的歌就是他的绝招。
    他的舞便是他的兵器。
    杜怒福马上就察觉了:这一掌他接不下。避不掉。
    一一嫁拳“嫁”之不出。
    一一娶掌“娶”之不得。
    这刹间,除非他离开他所立的位置。
    但他一旦离开这位子,燕赵就定必掠入七分半楼。
    所以他立即做了一件事。
    他打出一掌。
    打向自己。
    ——打在自己的身上。
    这一掌打得极重。
    于是杜怒福“飞”了起来。
    他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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