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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我作主-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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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风云》第四章(4)
罗达不是没看到纳粹的丑恶一面。她去了一次动物园,以后再也不肯去了。她承认柏林动物园要比美国的任何一个公园都整洁、美丽和富于魅力,但是长椅上钉着的〃JudenVerboten〃的牌子叫人作呕。她要是在餐馆的门口看到类似的牌子,就马上退缩,宁肯到别家去。帕格把他跟罗森泰尔会面的经过告诉了她以后,她立刻患起严重的忧郁病来:她要放弃这所住宅,甚至谈到要离开德国。〃嘿,想一想!把这所美丽的住宅廉价出租,只是为了防止人们背着他卖掉……毫无疑问是卖给有权势的纳粹,这帮人都等着廉价收购呢。多可怕啊!〃但最后她还是同意租下这所住宅。他们总得找地方住,而这所住宅实在太理想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的反应也逐渐冷淡,发现这类事情在柏林已经习以为常,一点也不足为奇了。有一次,憎厌纳粹的萨丽·福莱斯特邀请她到一家餐馆里午餐,尽管餐馆外面的橱窗上挂着〃不招待犹太人〃的牌子,她觉得拒绝进去是愚蠢的。不久她连想也不想,就到这类馆子里吃饭了。很快地动物园成了她星期天散步最爱去的场所。但她坚决认为,排犹主义是这块可爱的、令人兴奋的国土上一个污点。她向一些纳粹要人说出她的这种看法。他们有的显得很僵,有的宽容地假笑一声。也有少数人暗示说这个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我是个地地道道的美国人,在美国住了六代啦,〃她会这样说,〃在虐待犹太人这个问题上,我永远没法跟你们有一致的看法。实在太可怕啦。〃 对于美国妇女那种独立不羁、直话直说的作风和她们丈夫那种听之任之的做法,大多数德国人似乎都能谅解;他们把它看作是民族的特点。 维克多·亨利避开了犹太话题。纳粹德国是一种过于巨大、一时难以消化的新生活。大多数外国人对纳粹的态度不是竭力反对,便是竭力赞成。外国记者们正如基普·托莱佛所说那样,都一致痛恨纳粹。大使馆内意见很不一致。有些人认为,希特勒是一七七六年以后对美国的最大威胁。他不取得世界霸权决不会罢休;有朝一日他有了足够的力量,就会向美国发动进攻。另有一些人把他看成是救星,认为他是欧洲惟一的###堡垒。他们说,那些民主国家已经证明无力对付布尔什维克政党的发展。希特勒用更猛烈的火力来对付极权主义的火力。 但上述两种论断都缺乏可靠的根据。每逢维克多·亨利向他的那些新相识逼取事实时,得到的只是激烈的言词和手势。一捆捆的分析材料和报告里倒有不少统计数字。但它们极大部分都来源于猜测、宣传和花钱买来的可疑的情报。他试图研究德国历史,看书一直看到深夜,结果发现这个历史可以上溯一千年,深不可测。他在这里面找不到解答一九三九年问题的方法和钥匙。光是弄清楚纳粹来自什么地方和希特勒怎么会受德国人拥护这个秘密,他就觉得无能为力,跟他谈话的那些人也个个觉得无能为力;甚至问起德国排犹主义这个似乎不值得一问的问题时,也会得到十几种不同的解释,主要看你在十几个外交人员中间问哪一个。亨利中校最后得出结论:如果急于把这些重大问题全部弄个水落石出,那只是白费他的时间和精力。军事潜力是他所熟悉的本行;它是希特勒第三帝国中狭窄的、但是起决定作用的一面。纳粹德国是不是真像经常在街上示威的部队和在咖啡馆里聚会的军人们所显示的那样强大?还是仅仅装个样儿,实际上像高挂着的卐字旗上的透明红纱布那样脆弱?维克多·亨利决定不让自己有先入之见,要亲自掌握各种真实材料,因此他立刻埋头工作,深入研究这个难题。 在这期间,罗达开始欢乐地适应外交官生活。她对大使馆的人员和柏林的风俗习惯都逐渐熟悉起来,她举办的宴会的规模也就越来越大。她设了一个盛大宴会招待格罗克,出席宴会的有代办、一个法国电影演员、柏林交响乐团的指挥以及一个严肃、魁伟的德国将军,名叫阿尔明·冯·隆,长了一只很特别的鹰钩鼻,一举一动都非常死板。罗达跟这些人都不太熟。举例说,冯·隆将军她是在福莱斯特上校家里遇见的,有人告诉她说,他在德国武装部队里地位很高,也很有才能,她于是跟他接近。她有一见面就讨人喜欢的天赋。她总是显得那么雍容华贵,可以毫不费力地给人以好感或性感;她使人感到,跟她进一步交朋友是会很愉快的。人们都乐于接受她的邀请。 来宾的身份都高于格罗克夫妇。他们有点眼花缭乱,有点得意,而隆将军的出席也有点使他们心慌意乱。格罗克有一次悄悄地跟维克多·亨利说,隆是最高统帅部的真正智囊。于是帕格上去跟隆攀谈,故意把话题引到战争上。他发现隆的英语讲得极好,但关于战争,他只冷冰冰地谈了些一般情况,使这位武官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虽说从他谈的话里,得不到一点点向上汇报的材料。 在宴会结束之前,格罗克喝得醉醺醺的,把维克多·亨利拉到一旁,告诉他说斯维纳蒙台潜艇基地的上校在制造一些愚蠢的困难,不过他会把这次参观安排好的。〃我还要请你的英国朋友一起去,他妈的。我说过要请你们,我说了话是算数的。这班岸上的杂种活着就是为了制造麻烦。〃 亨利夫妇只接到一封梅德琳写来的没精打采的信,是她抵达新港度暑假时寄来的。华伦跟往常一样,从不写信。七月初,拜伦写给他父亲的信终于辗转寄到了:
《战争风云》第四章(5)
亲爱的爸爸: 来信收到,我看了大吃一惊。我揣摩是我给了您关于娜塔丽·杰斯特罗这个姑娘的错误印象。跟她一起工作很有趣,但她年纪比我大,是雷德克利夫学院三年级高材生。她最好的男朋友是个获得罗兹奖学金的优等生。我不是那种材料。尽管这样,我很感谢您给我的忠告。她的确是非常理想的良友,跟她谈话使我得益不少。您知道了一定会高兴。 杰斯特罗博士让我研究君士坦丁大帝的战争史。我接受这个工作主要是为了挣线,但我喜欢这工作。当时世界均势正从异教邪说转向有利于基督教,所以这段历史确实很值得研究,爸爸。它同我们今天的现实颇有雷同之处。我想您准会喜欢杰斯特罗博士的这本新书。他只是个学者,分不清一艘鱼雷艇和一辆中型坦克之间的区别,但他有本事抓住古战场的特点加以描绘,使人人都能理解,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 锡耶纳马上要挤满游客了,他们都是来观看一年一度的混账赛马的。市镇的广场上到处有马疾驰,他们都说经常发生惨剧。华伦将会成为出色的飞行员。嗯,我揣摩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问大家好。 拜伦
《战争风云》第五章(1)
从十四世纪起……拜伦听说……除赛马外,锡耶纳不曾发生过什么大事。锡耶纳在中古时期是个富饶的都市国家,在军事上是佛罗伦萨的对手。一三四八年,锡耶纳曾因黑死病而被隔离。从那以后,它像被符咒镇住似的,凝固成目前这个样子。偶尔有少数几个艺术爱好者到此一游,来欣赏十四世纪的绘画和建筑。广大世界的人们每年两次纷纷赶到锡耶纳来看狂热的赛马。其他时候就听任这座宛如出自一幅古老壁毯的偏僻小城在托斯卡纳的阳光下凋敝。 埃伦·杰斯特罗在锡耶纳近郊住了九年,却一次也没看过赛马。拜伦问他为什么不去,杰斯特罗就侃侃谈起罗马帝国时期那些惨无人道的公众比赛……它们是中古时期这些滑稽比赛的先驱。他说,赛马像远古时期一条恐龙那样偶然在群山环绕的锡耶纳保留下来。〃有些中古城市用驴子或水牛竞赛,〃他说,〃在教皇统治下的罗马,他们用犹太人竞赛。我不去,倒不是怕万一有马摔断了腿,他们会逼着我代替它去竞赛。我只是不感兴趣。〃另外,他的那位大主教朋友老早就对他说过,上年纪的人怕被挤坏或者遭践踏,总是避开赛马。 可是现在有那篇文章要写。杰斯特罗弄到看两场赛马的票,派拜伦和娜塔丽进城去做研究工作,自己则阅读有关这个问题的书籍。 他们首先打听到,这是锡耶纳城内一些地区或教区之间进行的比赛。每区只包括几方块古老的房子。整个锡耶纳的面积总共只有两平方英里半,人口大约三万。然而这些小小市区……共十七个,每年由其中十个进行比赛……却以很难想象的认真态度对待它们本身、它们的边界、它们的忠诚、它们的旗帜和它们的区徽。它们各有奇特的称号,如Oca,Bruco,Torre,Tartuca,Nicchio(即:鹅、毛毛虫、塔、乌龟、贝壳)。每一市区各有自己的旗子、区歌、教堂,甚至还有一座类乎区府大厅的建筑。 拜伦和娜塔丽穿过崎岖陡峭的街巷转悠了好几天。偶尔一辆破旧的公共汽车扑扑扑地喷着气走过,他们俩为了保住性命,就得把身子紧贴红棕色的高墙……锡耶纳没有人行道,而那昏昏欲睡、杳无人迹的街道比公共汽车也宽不出多少。他们俩手持地图,挨着个儿踏访每个小市区,探索赛马的背景。他们追溯过去几百年来这些市区如何结盟和结仇。豹区与长颈鹿区友好,龟区对蜗牛区深恶痛绝,诸如此类。它们之间的恩怨纠缠不清,十分顶真,而且至今仍是如此。 他们还了解到世界闻名的赛马本身只是个可笑的骗局,而且人人都心中有数。市区根本没有马。每次比赛前几天,这些马才由附近乡村拉进城。于是,参加比赛的市区就为马抽签。同样一批神经麻木、有持久力的老爷马,年复一年地拉回来,按照抽签的结果,从一个市区转到另一市区。 那么比赛怎么搞法呢?对骑师行贿,用药物刺激马,偷偷为跑得最快的马布下障碍或者把骑师弄伤……只有用这些办法这场赛马才带点暧昧的比赛意味。因此,最大、最富的市区往往取胜,然而比赛的结果也难以逆料,因为一个小而穷的市区也可能情急生智,另出花样,它可能挥霍巨资,进行贿赂,保证向未来的盟友效忠,发誓参加未来的某些阴谋,其目的仅仅是为了夺取锦旗,以装点它区府大厅的门面。而赛马本身就是这么回事:争夺一面绘有圣母像的旗帜。像中古时期的一切竞技一样,这种赛马也是在圣日举行,以表示对圣母的崇敬,因此,锦标上得以绘上圣母像。有几十面这种褪了色的锦旗悬在各市区的区府大厅里。 过了一阵,连杰斯特罗对此也感兴趣了,但带点讽刺意味。他说,诡诈显然是这种比赛的灵魂。古老欧洲的勾心斗角、行贿和贿上加贿,欺骗和骗上加骗,对旧日盟友的突然反目,临时与多年夙敌暗中勾结,种种诡计和尔虞我诈……这一切都以赛马为归宿,那时候一切鬼蜮伎俩都在落日的余晖下表现出来。 〃嘿,这篇文章会自己写出来的,〃一天中饭时,他喜气洋洋地说。〃不管怎样,这些锡耶纳人已经为欧洲的民族主义作出一个奇特的、小小的榜样。大主教告诉我说,豹区的一个女人要是嫁了毛毛虫区或者塔区的一个男人,生娃娃的时候她一定得回到豹区街上的一幢房子里,以便确保她的娃娃属于豹区。爱国主义!自然,关键在于每年夏天这场疯狂的发作。这套过了时的哑剧……什么蜗牛、长颈鹿等等……本来几百年前就该绝迹了,只不过由于赛马这个可喜的、丰富多彩的激动场面,以及比赛中种种背信弃义和恣意动武,它才延续至今。赛马就是战争。〃 〃先生,您真该进城去看看,〃拜伦说,〃他们正在铺设跑道哪。足有几百卡车这种朱红色的土,铺遍了堪布广场。〃 〃不错,〃娜塔丽说,〃他们装饰街道的那种方式真是惊人。到处都看到挥旗的人在那里演习……〃 〃我打算专为看赛马抽出两个工作日来,那就尽够了。〃杰斯特罗严峻地说。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拜伦说,〃这玩艺儿是彻头彻尾的瞎胡闹。〃 娜塔丽用惊异、亢奋的眼光望着他,拿手帕轻拭着她那汗湿的前额。这天举行头一场赛马,他们站在大主教府邸的阳台上看列队游行。教堂正面的巨大阴影略微遮住阳台的一端。杰斯特罗戴着他那顶黄|色的巴拿马大草帽,身穿一套白衣服,正和大主教站在那里攀谈。拜伦和娜塔丽在炎日下挤在阳台另一端那些享受特殊待遇的看客当中。尽管这个姑娘穿的是一件无袖的淡红色亚麻衫,她还是不住地淌汗,而穿了件蓝条纹府绸上衣、系着绸领带的拜伦,自然感到老大不舒服。
《战争风云》第五章(2)
阳台下面,毛毛虫区的游行人群穿黄绿二色服装……袖子和宽短裤鼓胀起来,长统袜五颜六色,帽子上插了翎毛……正从人山人海的教堂广场往外走,一边朝着向他们欢呼鼓掌的人群挥动着一面面的大旗;同时,红黑二色的猫头鹰区的队伍正进入广场,用旗子耍出同样的绝技:把旗子缠成漩涡,一对旗子连同旗杆一起掷到半空并且交叉起来,挥旗的人相互跳过对方的旗杆,还使旗子保持流动。 〃瞎胡闹?〃娜塔丽说,〃我正觉得有点神奇呢。〃 〃神奇什么?他们反复干着同一套把戏。咱们在这儿已经呆了好几个钟头了。豪猪区、鹰区、长颈鹿区和森林区还没来炫耀它们的旗子呢。太阳都快把我烤熟啦。〃 〃啊,拜伦,你要明白,神奇的是这流动的彩色和这些年轻人的脸。说实在的,这些人穿了中古时期的服装要比穿日常的衣服自然得多,对不对?瞧他们笔直的长鼻子,眼眶很深、神气忧郁的大眼睛!说不定他们确实是伊楚斯坎人的后代,像他们自己所宣称的那样。〃 〃花了半年工夫,〃拜伦说,〃独角兽区、豪猪区和长颈鹿区还特地盖了楼房和教堂,做了成千成万件的服装,整整一个星期什么也不干,专搞这套礼仪,排成大队这里走走那里走走,一路上吹吹打打,然后试跑,这一切都只为了让一些衰老不堪的老爷马举行一场营私舞弊的比赛!而且居然还是为了圣母!〃 〃啊,美极了。〃娜塔丽嚷道。猫头鹰区的两面旗子这时在半空交叉成拱形,挥旗的人在观众的喝采下把旗子擎住,然后旋转出红黑色精美的图案。 拜伦揩了揩脸,接下去说:〃今天我在鹅区的教堂里。他们把马拉到里边去了,一直拉到圣坛跟前去接受祝福。我本来不相信书上的说法,可是我亲眼看到了。神父把十字架放到马鼻子上替它祝福。马比人还懂事,并不乱动。可是这样一来,我揣摩自己可把这儿的赛马看透了。〃 娜塔丽瞟了他一眼,感到好笑。〃可怜的勃拉尼,意大利式的基督教确实害得你心神不安,对不?莱斯里说着了,你只是个新教徒。〃 〃难道马也属于教会?〃拜伦说。 游行结束时,太阳已经落得很低了。从大教堂到堪布广场走了一小段路,杰斯特罗就越来越感到紧张。拥挤的人群沿着那条狭窄的街道摩肩接踵地移动着,个个兴高采烈,只是挤在古老宫殿的两堵红棕色石砌高墙之间赶着路,一边高声喊叫,一边指手划脚。这个小个子教授不止一次趔趔趄趄,几乎绊倒在地。他紧紧地抓住拜伦的胳膊。〃你不会在意吧?我一向有点怕人群。别人并不是有意加害于我,可是他们似乎不大理会我。〃一阵拥挤,他们在一道低矮的拱门下停了下来,然后缓慢地挤了出去。 〃我的天!〃当他们在赛马的土跑道上出现时,杰斯特罗说,〃广场大大变样啦。〃 〃他们在这上头干了好几个星期了,〃拜伦说,〃我告诉过你。〃 锡耶纳的主要广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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