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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我作主-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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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办?〃 〃你是指什么说的?〃 〃我没得到什么十分特别的指示。我是直接返回柏林呢,还是怎么样?〃 〃总统怎么说的?〃 〃我想肯定已向我道别了。〃 卡顿上校笑了笑,说:〃我想你的事儿完了。也许你还是应该到海军作战部长那儿去报个到,用不着再到这儿来了。〃他伸手到胸前的口袋里。〃还有一件事,这是不多会儿以前送到我办公室里的,是国务院送来的。〃 这是个公事急件信封。亨利把它撕开,里面是薄薄的粉红色电报纸,上面写着: 传递电报。拜伦·亨利在华沙平安。现正与德国政府谈判撤离全部中立国人员。斯鲁特。 维克多·亨利走进播音员办公室时,休·克里弗兰见了很失望;他只是个五十来岁的矮胖子,面貌平庸,宽肩膀;身穿一套棕色服装,一个红色蝴蝶领结,站在接待人员的桌子前面。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一种柔和但有点戒备的表情,但是一点也不世故。克里弗兰访问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按照他对人的判断,这位可能是个职业球员改行成了经理,一个木材商,也可能是个工程师;一个完美的美国人,非常聪明,一点不让人怕。但是他知道,梅德琳对她父亲既害怕又崇拜。渐渐地,他变得很尊重这个姑娘的意见,所以他用了很尊敬的口吻说话。 〃是亨利中校吗?荣幸之至。我是休·克里弗兰。〃 〃您好。我不妨碍您吧。我打这儿过,想顺便来看一眼。〃 〃您来这儿我太高兴了。梅德琳正在记录稿子的时间。请到这边来。〃他们从一条用软木铺地的走廊往前走,两边墙壁是绿色隔音板。〃她简直没想到,还以为您在德国呢。〃 〃我是暂时回来的。〃 梅德琳从一个写着〃闲人免进〃的门里跑出来,一蹦一跳地跑向亨利,就吻起他来。她穿着一件时髦的黑褐色褶裙,灰衬衫。〃天哪,爸爸,真没想到。一切都好吗?〃 〃非常好。〃他眯起眼睛看着她。她看上去成熟多了,激动得容光焕发。他说:〃你要是忙的话,我就走,以后咱们再谈。〃 克里弗兰插嘴说:〃不,不,中校。请进来看看吧。我就要访问爱达·梅·派尔汉了。〃 〃哦?《将军夫人》一书的作者?我是在飞机上看的。挺有趣的故事。〃 在这间用假护墙板和假书籍布置得像书房的小小播音室里,克里弗兰对那位脸庞瘦削、白头发的女作家说:〃派尔汉小姐,这一位是《将军夫人》一书的又一个爱慕者。亨利中校是美国驻柏林的海军武官。〃 〃别这么说了!您好。〃那个女人朝着亨利摇了摇她的夹鼻眼镜。〃我们不会卷入这场愚蠢的战争吧,中校?〃 〃但愿不会。〃 〃我也这样想。要是白宫里的那个人突然暴死,我的希望就会更大。〃 帕格坐到旁边一张靠背椅里,听他们念稿子。这位女作家对当代文学作了一番刻薄的评论,说某一位著名作家淫秽,另一位懒散,第三位又肤浅。他脑子里在想昨天跟〃白宫里的那个人〃的会见。他觉得他是在偶然一时冲动下被召回的,花费了公众两千块钱,从德国来回一趟,就是为了在吃摊鸡蛋时无目的地闲谈。早晨的报纸报道说,昨天是总统忙碌、紧张的一天。〃罗斯福宣布国家进入部分紧急状态〃这条头条新闻占了好几栏。头版的另外三个标题也都是以罗斯福或以总统开头的;他已经组织了两个主要的政府委员会,他提高了糖的限额,他和议院领袖们研究了修改中立法案问题。所有这些事,都是那个穿着衬衫、满面红光的男人做的,他一直坐在办公桌后面,从不离开;但是他的神态那么精神饱满,使你忘记了他是瘫痪在椅子里的。帕格想使自己相信,他也许说过一件事,发表过一个议论,对总统的思想有所启发,那样他算是没白跑一趟。但是他没能做到。他对德国的评论就像他原来的报告,成了总统的耳边风。总统主要是对希特勒的演说技巧的细节和柏林当地的一些风气感兴趣。总统提出来要他写些闲聊天的信,仍然使他觉得迷惘,如果不是不得要领的话。最初几分钟里,罗斯福总统的热情、幽默,他那惊人的记忆力以及那爽朗的笑声,对维克多·亨利都很有魅力。但是回想起这一切,亨利中校拿不准这位总统对一个走到他办公室里来替他擦皮鞋的人表现会有多大的不同。 〃十四分二十秒,克里弗兰先生。〃梅德琳从话筒传来的变了调的声音把他惊醒了。 〃很好,可以录音了吗,派尔汉小姐?〃 〃不行。这些关于海明威的话太客气了。我想再用半个小时修改一下原稿。请给我一杯浓茶,加柠檬。〃 〃是,小姐。听见了吗,梅德琳?去拿吧。〃
《战争风云》第十二章(5)
克里弗兰把这位海军军官请进他的办公室,帕格接过一支雪茄。这个年轻播音员把一只腿跨在椅子的扶手上,使亨利很看不惯。帕格曾相当严厉地纠正过拜伦的这个习惯。〃先生,您应该为梅德琳而自豪。她是个不平常的姑娘。〃 〃在哪方面不平常?〃 〃哦,您看,什么事儿你一告诉她,她就懂了。或者她不明白,她就提问题。你要是派她去取什么东西,或是做什么事情,她都照办。她从来不罗嗦,我还没听见她发过牢骚。她见人不胆怯,敢直接跟任何人交谈,也不莽撞。她是可以信得过的。海军里可以信得过的人多吗?在我们这种事业里,这样的人就像大熊猫一样难得,特别是女孩子。我这里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顺手。我知道,您希望她回到学校里去,她下星期就得走了,我感到非常遗憾。〃 〃这孩子才十九岁。〃 〃她比在我这儿工作过的二十五岁和三十岁的女人都强。〃克里弗兰笑着说。帕格觉得这个态度随便的家伙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还有一种自然的热情,稍微有点像总统。有些人有这个特点,有些人没有。他自己就一点也没有。海军里,这种特点没人特别欣赏,人们称之为〃滑头〃,有这种特点的人往上爬得快,他们也形成了依赖这种特点的习惯,直到太滑了,摔倒为止。 〃我但愿她在学校里能显出这些优点。我不觉得让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在纽约闲荡是个好念头。〃 〃好了,先生,我不想跟您争辩,但是华盛顿也不是女修道院。这是教养和品格的问题。梅德琳是个优秀而可靠的姑娘。〃 帕格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先生,您来参加一次我们的节目怎么样?我们能请到您,十分荣幸。〃 〃作为客人吗?您真是开玩笑。我是个无名小卒。〃 〃驻纳粹德国的美国海军武官当然是个人物,您可以给军事准备和两洋舰队打气。我们刚刚请了海军上将普瑞柏尔广播过。〃 〃是的,我知道,我就是凭这个发现我的小女儿这些天在干什么的。〃 〃您愿意考虑一下吗,先生?〃 〃决不考虑。〃帕格的声调突然变得冷冰冰的,不单是因为他想结束这次谈话,而且他怀疑那么赞扬梅德琳只是为了拍他的马屁。 〃我想,问一问没什么关系吧?〃克里弗兰讨好地笑了笑,用手理了理那头浓密的金发。他的晒得发红的脸红扑扑的,好像刚从理发店出来;他穿着大学生的上衣和运动裤,看上去很神气,尽管维克多·亨利觉得,他那阿盖尔式短袜太过分了点儿。他不喜欢克里弗兰,但是他看得出来,梅德琳是愿意为这么个百老汇式的家伙卖劲儿地干的。 后来,梅德琳领着她父亲参观了各个播音室。有些走廊很像船舱里的通道,里面满是电气装置和上千条成束的彩色电线。这些都使帕格很感兴趣。他很愿意看看这些控制图表,了解一下无线电节目是怎么样从这个神经中枢播向全国各地的。排演室里有大型的硬纸版布景,什么阿斯匹林瓶子、牙膏筒、汽油泵等,还有闪光的红灯,装腔作势的歌唱演员,咯咯笑的观众和做着鬼脸儿蹦蹦跳跳的小丑们,不仅本身看来俗气而愚蠢,而且在波兰遭受侵略的情况下,显得加倍地俗不可耐。此地,就在美国通讯机构的心脏,希特勒发动的这场战争,其意义好像还比不上粗鲁人之间发生的一场冲突。 〃梅德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好使你着迷的呢?〃 这时,他们正从一个喜剧节目的排练室走出来。那里,一位戴消防队员帽子的明星,正在用瓶子里的矿泉水喷乐队队长、女歌手和观众。 〃爸爸,您可能对那个人不感兴趣,但是几百万人却为他着迷呢。他一星期拿一万五千元。〃 〃事情就荒唐在这儿。这比一个海军少将一年的收入还要多。〃 〃爸爸,这两个星期里,我见到了最出名的人。我看见了贾莱·古柏。就在今天,我又跟派尔汉小姐一块呆了两个小时。您知道吗,我还和海军作战部长一块儿吃过饭呢,就是我呀!〃 〃我听说了。这个克里弗兰为人怎么样?〃 〃他棒极了。〃 〃他结婚了吗?〃 〃结婚了,有三个孩子。〃 〃你们学校什么时候开学?〃 〃爸爸,我非得回去吗?〃 〃我们什么时候作过别的打算?〃 〃我可真要难过死了。我觉得我好像已经加入了海军。我想留下来。〃 他冷冷地瞧了她一眼,她就没敢再往下说了。 他们又回到她那间在克里弗兰办公室外面隔出来的小办公室。帕格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一声不响地坐在一张靠背椅里,看着她工作。他注意到她那些整齐的档案,她查对用的名单,她打电话时候的干脆劲儿,和她亲手画的一张贴在墙上的小小图表,上面记载着九月份邀请过的和预定邀请的客人,以及在纽约要举办的庆祝活动。他注意到她多么全神贯注地在工作。刚才他们在电台参观的时候,她只是马马虎虎地问了回家里的情况,对于德国只字未提,甚至都没打听一下希特勒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他清了清嗓子说:〃喂,梅德琳,顺便说一下,我要去布鲁克林海军基地,到'科罗拉多号'上去吃晚饭。迪格·布朗现在是副舰长,知道吗?就是弗莱迪·布朗的父亲。你愿意一起去吗?怎么啦?发什么愁?〃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
《战争风云》第十二章(6)
梅德琳叹了口气。〃嗯,我会去的,爸爸。总之,我太难得见到您了。咱们五点左右碰头……〃 〃你有别的安排吗?〃 〃是啊,我没想到您会突然从天上掉下来。我原来打算跟一些年轻人一块儿吃晚饭,然后去看戏的。〃 〃什么年轻人?〃 〃您知道,就是我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认识的年轻人。几个作家、音乐家,一个女演员,还有几个和我一样新来的女孩子。我们一共八个人,可以说是一帮子了。〃 〃我敢肯定,在下级军官里也会有些眼睛明亮的海军少尉的。〃 〃是的,当然会有这样的海军少尉的。〃 〃要知道,我并不想硬拉你到什么地方去。〃 〃爸爸,还是您找布朗中校谈谈,我另找个晚上跟少尉们一块儿玩玩吧。咱们明天一块儿吃早饭好吗?我到您的旅馆里去。〃 〃很好。我猜,你的这些小伙子,这些年轻人,大概是些演戏为职业的家伙,是些浅薄的漂亮小角色吧。〃 〃老实说,您想错了。他们都既严肃又聪明。〃 〃我觉得,最奇怪的是你怎么会掉了进去。这跟你母亲和我对你的期望相差太远了。〃 梅德琳乜斜了眼瞧着他说:〃是吗?难道妈妈从来没对您说过,她曾经想当演员?她难道没对您说,有整整一个夏天,她曾经在一个巡回演出的音乐节目里当过舞蹈演员?〃 〃有这么回事。那时候她十七岁,干了件荒唐事。〃 〃是吗?嗯,有一次,我们在一个阁楼上,可能是在马头庄,她发现了她那把跳独舞时候用的阳伞,这是一把桔黄|色纸伞。是的,就在那个挺脏的阁楼里,妈妈当场甩掉鞋,张开伞,提起裙子,把整个舞给我跳了一遍,而且她还唱了一支歌儿,叫'中国姑娘庆…庆…查拉…娃'。我那会儿大概十二岁,可我还记得。她把脚都踢到天花板了,妈妈真是那样的,天哪,我真愣住了。〃 〃嗯,是的,'中国姑娘庆…庆…查拉…娃'!〃帕格说,〃她也给我跳过,那是好久好久以前了。实际上,我们那时还没结婚。好,我要到'科罗拉多号'去了。明天早饭以后,我就飞往彭萨科拉,去看拜伦。假使我能弄到飞机票的话,后天就回柏林。〃 梅德琳离开桌子,用两只胳膊搂住他,她身上散发着甜蜜的魅力,脸上焕发着青春、健康和幸福的光采。〃好爸爸,让我工作吧,求求您了。〃 〃我以后从柏林写信或打电报给你。我还得跟'中国姑娘庆…庆…查拉…娃'商量商量。〃 布鲁克林海军基地富于海港气氛,驱逐舰成排地停泊着,亮着红色桅灯,〃科罗拉多号〃从舰首到舰尾,灯火辉煌,它那巨大的主炮塔的大炮,斜着瞄向前面……这一切都给维克多·亨利一种宁静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其他人只有回到自己家里,抽支雪茄、喝杯酒时才能感到。 要是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个家的话,那就是一艘战列舰。一艘战列舰是用各种钢板和各种机器,在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地方拼在一起,形成许多形状,取了许多名称,然而一艘战列舰始终是海上最强的军舰。这就是说,上千种不断改变的体积、设计、推进力、装甲、武器装备、内部通讯、内部供应系统等规格;上千项的礼节和纪律约束着全体船员,从舰长直到最年轻的勤务兵,成为一个可靠的集体的意志和智慧。从这个意义上说,在腓尼基和罗马时代就有战舰,而且永远会有战舰……这是人类知识和技术的活的高峰,这是一种水面上的机械结构,为了一个目的,即控制海洋。这是维克多·亨利全心全意献身的惟一事物:甚于他的家庭,更甚于那个叫作〃海军〃的散漫的抽象概念。他是战列舰的人。 一九一三年,与其他的毕业生一道,他直接从军官学校上了一艘战列舰。他也曾在较小的军舰上服役过,但他是打了〃战列舰〃印记的人,而且不断回到战列舰上去。他的光辉的服役成绩,是他在〃西弗吉尼亚号〃上以炮术军官级别服役两年,在一次舰队炮击比赛中,获得了米特鲍尔奖旗。他临时想出的加快十六英寸炮弹从弹仓到炮塔速度的办法,已经成为海军的标准条例。在这一生中,他所盼望的,就是成为一艘战列舰的副舰长,然后成为舰长,然后成为一个战列舰分队的舰队司令,他不能看得再远了。他认为一个战列舰分队的司令官,就如同一个总统、一个国王或是一个教皇同样光荣。他跟着一个笔挺地疾步前进的舷门传令兵,走下一尘不染的洁白走廊,往高级军官室走去,心里寻思:在柏林度过的每一个月都是在拆他所希望的台。 迪格·布朗在〃科罗拉多号〃上才当了六个星期的副舰长。他坐在餐桌的头上,那么拼命地开玩笑,帕格觉得,他是想使自己和舰上的少校们,和两条杠的中尉们相处得随便一些。这样做是对的。迪格是个自高自大的家伙,会一下子就大发雷霆。帕格的作风要更单调些。他自己的幽默感有时候会变成尖刻的讽刺。作为一个副舰长,……要是他真能当成的话……他打算保持沉默,说话简短。人们会称他是愚蠢、乖僻的狗杂种。跟大家亲热、交朋友,有的是时间,但是你一上了军舰报到,就得马上工作。逢到上司是个狗杂种,特别是个有知识的狗杂种,每个人,包括自己在内,还都会迅速服从他的命令,这真是生活里一件悲哀的事情。在〃西弗吉尼亚号〃上,在第一面米特鲍尔奖旗在舰上的桅桁头上飘扬之前,谁都恨他。这以后,他就成了舰上最得人心的军官。
《战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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