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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红袍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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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房门开启,走进一个白净面皮的中年道人。他在床前跪倒,道:“弟子清虚参见师伯。”木荣春即已不再担任掌教,他便改口以师门班辈相称。
木荣春从床上跃下,将他扶起,道:“不必多礼!一路辛苦,先坐下喝口茶再说。”清虚站起后见到小云,颇觉惊讶,道:“师伯,这是何人?”木荣春招手让小云下床,给二人相互引见。小云道:“我早已认得清虚道长。”木荣春十分奇怪,道:“你们何时相识,我怎么不知?”小云道:“三年前,我家乡爆发瘟疫,清虚道长连续数日在镇上舍药救人。我在人群中远远见过,所以相识。”
清虚恍然大悟,笑道:“原来你是浣花镇人士,却为何又和师伯在一起?”木荣春道:“此事说来话长,等一下咱们再说。我托付你的事,可曾办妥?”清虚道:“二十多天前,弟子已将师伯谕旨告知荣昱师伯,并将‘七星宝冠’一同转交。”木荣春道:“很好!三师弟是否有话让你代传给我?”
清虚道:“荣昱师伯担心您独自远行,如无人服侍会很不方便,派遣弟子前来效劳。另外,荣昱师伯准备了一些银两和换洗衣物,以备您路上花用。”从背上解下一个包裹,放在桌上打开。
小云吃了一惊,包裹内除了几件衣物,剩余的全是成色上好的金条。三、五一捆,至少有十几捆,估计价值已在万两白银以上。木荣春拿起一根,在手中掂了掂,随手扔回包裹中,道:“三师弟虑事周详,既然给我准备了许多黄金,事情就好办多了!”随即吩咐清虚明日一早,前往镇上选购一辆马车。另外必须将食物和水准备充足,以备穿越渺无人烟的戈壁荒滩。
当夜待小云睡沉,木荣春才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和小云的出身来历一一告知清虚,最后道:“小云一旦被祖师收为弟子,以我的身份,也将变成他的后辈,就更不用说你了。眼下你和小云,最好平辈相称,待他身份确定,再改口不迟。”清虚点头应允,心里对小云得老子青睐,多少有一点妒嫉。
次日黎明,三人收拾停当,木荣春亲自赶着马车驶离安平镇,小云和清虚坐在车厢里,掀起窗帘,观看沿途景色。前行半个时辰,已经见不到高大的树木。远远望去,除了低矮的灌木和尚未融尽的冰雪,便只有一望无际的黄褐色沙土。天地间灰蒙蒙的一片,景色荒凉死寂,却有一种粗旷雄浑之美。
晌午时分,三人下车休息片刻,然后继续赶路。沿途风光渐变,遍地都是杯口大小的鹅卵碎石。马车跑在上面,极为颠簸,速度逐渐减慢。二个时辰之后,只驰出五十余里,眼见红日西斜,木荣春决定就此宿营。
吃过晚饭,小云独自返回车厢,头枕双臂,仰望璀璨星空,不久沉沉睡去。木荣春和清虚盘膝坐在沙地上,一起守夜。子时前后,东南方向的天空中有两道微光闪过。木荣春心中一凛,低声对清虚道:“你去叫醒小云,让他不要出来,只管静观其变。”见他面色肃穆,清虚不敢多问,起身唤醒小云,又返回原处。
小云十分乖巧,心知清虚半夜叫醒自己,八成是碰到了敌人。于是也不吱声,悄悄起身,掀起窗帘一角,偷偷向外张望。今夜月色极好,清冷的月光洒在寂寥的戈壁滩上,犹如铺了一层白霜。过了一会儿,破空声大作,一白一红两道剑光,如流星飞坠从高空降落。
剑光敛去,现出两个人来。左边之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一脸络腮胡须。神情威猛,大约四十岁左右。上身穿一件兽皮坎肩,双臂裸露在外,青筋暴起,骨节粗大,加之肤色黝黑,就像两根千年枯木。右边之人身材高瘦,面皮青灰。一身麻布白袍,直垂脚面,浑身上下鬼气森森,恍如一具僵尸。
木荣春心道“此人终于还是来了!”双手抱拳,朗声说道:“几年未见,不知迟道友一向可好?你不在铁船山纳福,前来戈壁荒滩所为何事?”
左边之人,正是楚天舒的师傅,铁船山“万兽山庄”庄主,“万兽真君”迟镇岳。楚天舒受伤,是他咎由自取,迟镇岳并不想为他报仇。但楚天舒遗失的那根玉棒,却是“万兽山庄”的独门重宝,万万不能落入外人之手。迟镇岳将楚天舒送回山庄养伤,然后飞速赶到浣花镇,此时木荣春和小云早已离开多日。他连续搜寻几天,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以为木荣春已经返回“真武观”。于是马不停蹄,赶到太和山。经过打听,得知木荣春其实并未返回。
无奈,他只得再次赶往浣花镇。估计自己决非木荣春的对手,便顺路邀请了“丰都冥王”座下的“散瘟使者”李布和他一同前往。二人抵达浣花镇,查询数日,仍然无法弄清木荣春的去向。事有凑巧,一日二人偶然发现了木荣春被洪水冲走的包裹。随即断定,木荣春已经翻越摩天岭,朝西北方向去了。二人不再犹豫,御剑一路找寻,今日终于在戈壁边缘,找到了木荣春一行。
此时,待木荣春话音一落,迟镇岳暗暗寻思“木真人言语客气,此事或许还有几分和平解决的可能。能够不动手,自然最好。否则以‘万兽山庄’一个不足百人的小门派,如何敢和拥有上万弟子的道教为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拱手回礼,道:“木真人客气了!老迟一介山野村夫,并不会享福。倒是您,真如闲云野鹤,只和一个弟子前来戈壁游玩,果真雅兴不浅!老迟自愧不如!”说完仰天打了个哈哈。
木荣春暗暗冷笑,迟镇岳看似粗豪,实则极工心计。他此言无非是在试探自己是否还有后援,微笑道:“老道此行是要前往昆仑‘玉虚宫’,今夜露宿荒滩,想不到竟能相遇两位高贤,也算缘分不浅。”一指清虚,道:“老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教蜀中‘青羊观’观主清虚。”又一指迟镇岳,对清虚道:“这位,就是以独特役兽之法闻名于世的铁船山‘万兽山庄’庄主迟镇岳。”清虚施礼,道了声“久仰”
迟镇岳双目圆睁,道:“莫非就是一夜诛‘七丑’的清虚?”听他提起自己过去最为辉煌的一次战绩,清虚心里得意,面上却极平静,道:“不错,正是贫道。”迟镇岳眉头一皱,心想“清虚成名已有二十多年,今日双方一旦动手,鹿死谁手,很难预料!”
木荣春道:“迟道友,你身旁的这位朋友是谁?何不介绍一下?”迟镇岳道:“这位是‘丰都冥王’座下的‘散瘟使者’,李布、李老师!”语气恭谨,隆重其事。李布洋洋得意,正准备和木荣春见礼,却见他面露不屑,转头和清虚低声耳语,竟将自己晾在了一旁。李布十分尴尬,暗暗切齿,心道:“老杂毛,你狂什么!等一下要你好看!”
木荣春对待二人的态度,迥然有异。盖因迟镇岳虽能役使洪荒猛兽,但一生并无大恶,所以木荣春对他持之以礼。李布却有所不同,他倚仗一身邪术,横行天下,死在他手中的良善之人,已经难以计数。木荣春早就想杀死李布,为江湖除害,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今日相遇,正遂心愿,也就不必和他假客气。
迟镇岳见气氛紧张,连忙道:“木真人实不相瞒,我们今日相逢的确不是偶然。老迟约李老师前来,是有一事不明,欲向真人请教。”木荣春道:“有话请讲,老道洗耳恭听。”迟镇岳道:“一个多月前,木真人在浣花镇击伤小徒楚天舒,并抢走了我传他的‘驭兽玄机棍’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木荣春微微冷笑,道:“令徒倚仗迟道友所传的法宝,驱使几千头野狼,妄想将老道置之死地。假如不是被我全部诛杀,任由狼群横行市镇,将会有多少生灵丧身于狼吻之下?老道就算杀了楚天舒,也是问心无愧。念他年龄尚小,我只是击穿了他的肩胛骨,以示略施惩戒。他伤重逃逸,不及将法宝收回,被老道意外拾得,又怎能说是抢来的?”
不等迟镇岳发话,李布抢先开口,冷冷的道:“木道长作为道门掌教,拾取了他人之物,不设法归还失主,反而携宝远行,岂不有失身份?木道长到底是何居心?”清虚反问道:“听李兄之意,似是怀疑我师伯有私吞他人之物的居心,是不是?”声音渐高,话语中已有了几分火药味。
李布的一张脸犹如死人,毫无表情,道:“是或不是,各人心中自然清楚,不必我多说!”见情势渐趋严峻,小云偷偷爬出车厢,伏在马车旁边的沙地上,继续观看事态发展。其余四人,相互高度戒备,谁也没有留意四周的响动,小云此举,竟无人察觉。
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迟镇岳走到李布和清虚之间,道:“两位切勿动怒,先听老迟一言,再作理论不迟。”清虚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迟镇岳对木荣春道:“楚天舒遗失的‘驭兽玄机棍’,是我‘万兽山庄’的传世重宝,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恳请木真人将它归还,迟某感激不尽。”
木荣春稍一沉吟,道:“老道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迟道友!”迟镇岳迟疑点头,道:“木真人有事尽管问来,只要是老迟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木荣春微笑道:“多谢了!请问,‘驭兽玄机棍’是不是‘万兽山庄’原有之物?”
迟镇岳摇头道;“不是!此宝是家师于偶然中得到的。见它威力巨大,便将它作为镇派之宝,传诸后世。”木荣春道:“既然你也不知此宝来历,和它的正确操纵之法,老道又岂敢将它归还于你?假如有人也像楚天舒一般,擅自用鲜血操纵它,一旦将洪荒猛兽、山精野魅招至世间,后果岂不严重?你一个小小的‘万兽山庄’又如何承担得起?”
迟镇岳道:“依您之见,此事又该如何处理?”木荣春道:“老道准备将此宝带到昆仑‘玉虚宫’,请我教的太上祖师辨认。以他老人家千余年的人生阅历,定能认出此宝来历。假如它不会危害世间,老道立刻派人归还,并将正确操纵之法告知道友。如果此宝邪恶暴戾,老道将把它损毁。以免再次流入世间,造成祸乱。不过,老道将另选一件和此宝威力相当的法宝相赠,以弥补道友的损失。不知迟道友意下如何?”
迟镇岳犹豫不决,李布却勃然大怒,骂道:“放屁!全都是放屁!别人的东西,凭什么让你拿去,并且说损毁就损毁,你们道教也太霸道了!说是拿同等威力的法宝交换,到时假如你赖帐,迟兄又能拿你怎样?”转头对迟镇岳道:“迟兄,你要打定主意,不要被他虚言所欺!”
木荣春为人谦逊,和蔼可亲,但作为道门掌教,他言谈举止自有威严,无人敢妄生轻慢之心。李布竟敢用这种语气同他讲话,令小云大吃一惊,心想“此人莫非吃了狼心豹子胆?”
木荣春神色平静,不露半点喜怒之色。清虚按耐不住,正要上前理论,被他以眼色止住。迟镇岳心里委决不下,道:“以李老师之意,此事又该如何解决?”李布双眼上翻,冷冰冰道:“这有何难?废话少说,双方不如动手一搏。输者拔腿走人,赢者拥有此物,这是最公平的办法!假如有人不敢应战,便是个孬种!不如趁早交出东西,快点滚蛋,免得丢人现眼!”斜视木荣春,目光中尽是挑衅之意。
木荣春涵养极深,岂会被言语所激?闻言微微一笑,没有吭声。清虚再难忍耐,手指李布,喝道:“我师伯一再相让,难道你以为他老人家怕你不成?来!来!你尽管放马过来,不用师伯出手,我就可收拾你这狂徒!”纵身后跃,右臂疾挥。红光一闪,“丁火少阴剑”直奔李布前胸。
李布一再挑起事端,就是怕此事不了了之,见清虚出手,正遂心愿。当即左肩一摇,“白骨散瘟剑”电射而出。“当”的一声脆响,将“丁火少阴剑”击退。清虚催动真气,继续发起攻击。“当、当”脆响连连,呼啸声大作,红、白两色光华此来彼往,上下翻飞,恶战随即展开。
迟镇岳本意并不想开罪道门,但李布是应他之邀前来助拳,此刻既已动上了手,他作为事主,总不好袖手旁观。稍一迟疑,对木荣春道:“木真人,迟某想向您讨教几招。不论胜负,都不致于影响贵我两派的交情。”木荣春也不想多作纠缠,点头道:“既如此,迟道友就请出招!”
第八回 戈壁斗女魃 (修改)
迟镇岳飞身后跃,从怀中摸出一颗红色圆球,抖手甩到空中,大喝一声“疾”。“砰”地一声巨响,红色圆球炸裂,形成一团血红色的浓雾。所有人立刻感到热浪扑面,明明是春寒料峭的初春季节,但小云感觉此时仿佛已是赤日炎炎的仲夏。
木荣春心中一凛,暗暗寻思“什么法宝竟然如此灼热?连荣煌师弟的‘丙火太阳功’恐怕都要逊色几分。迟镇岳名垂荆楚三十余年,使用的法宝绝非寻常之物,我不可大意轻敌!”当即运起玄功,绿光大盛,“乙木玄阴剑”咆哮升空。
血色浓雾迅速翻卷,幻化成一个人形,“吱、吱”尖叫,犹如苍鹰搏兔,从高空俯冲下来。速度极快,竟有不及掩耳之势。“乙木玄阴剑”掉头拦截,红色人影半点不惧,抡起右臂,一掌将飞剑击飞,依旧飞速前行,速度丝毫不减。眼见红色人影飞剑难伤,竟似铜皮铁骨,木荣春吃了一惊。回剑自救已是不及,飞身后撤,同时急招飞剑返回。
红色人影如影随形,眨眼扑至近前,抡起右掌向木荣春顶门砍下。速度极快,劲风鼓荡,温度陡然升高。木荣春旧力已尽,无法变招,仓促间上身急速后仰。血红色手掌紧贴鼻尖一掠而过,可谓间不容发。一击不中,红色人影不再恋战,尖叫一声,飞上高空,身后划出一道长长的红色弧光。
木荣春暗道“好险”,挺直身躯,感到肌肤灼痛,同时闻到一股隐隐的焦糊味。伸手一摸,发觉一小部分眉毛和胡须,竟被红色人影发出的高温烤焦。吃了一惊,迅速撤回飞剑,采取守势,然后举头向空中望去。见红色人影,竟是一个身高不足三尺的裸体女人。她秃顶无发,双眼火红,暴突于眼眶之外。鼻孔朝天,两颗长长的獠牙伸出口外。面容极似猿猴,十分丑陋。但胸前双乳坟起,腰肢纤细,却又极具妖异之美。全身的肌肤如正在燃烧的火焰,鲜红闪亮。手肘、膝盖等关节部位,不时喷射出蓝色火焰,周身上下烟雾缭绕,仿佛是一个来自梦魇中的恶魔。此时她飘浮空中,正在等待迟镇岳发出指令。
木荣春心中恍然,已知此女来历。她名叫“女魃”,原本是轩辕黄帝的幼女。自幼拜上古仙人“广成子”为师,修习道术。数年之中餐霞饮露,吞玉食琼,加之身具异禀,日久遂成长生不老之身,金刚不坏之体。轩辕黄帝曾与蚩尤大战于阪泉之野,女魃参与了此战。蚩尤为阻止黄帝进军,施法下起了连绵不绝的大雨,并且布下漫天迷雾。
数日之后,遍地泥泞,黄帝的部队无法前行,又被无边的大雾所困,难以分清方向,无奈停止进军,士气极为低落。女魃为帮助父亲取得战役的最后胜利,将她擅长的“乾天阳极功”运到极限,周身上下散发出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一天后,迷雾散尽,雨霁云收,在“乾天阳极功”的强大热力烘烤下,地面滴水不存,泥土完全干透。黄帝大喜,率军长驱直入,直抵蚩尤老巢。毫不费力,将蚩尤擒获斩首,大胜而归。
此次战役,奠定了黄帝作为中原霸主的地位,女魃居功甚伟,但因精力耗费过多,渐渐迷失灵性。最终将人类的语言、智慧、以及行为完全忘记,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魔神。黄帝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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