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龙-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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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果然是黑魔龙罗伊！”

一个金色头发的刀疤脸惊呼了一声。

看人形就能认出来？这一般是备选龙骑士及其以上实力的人，才具备的眼力和能耐。

这个人是谁？

罗伊看着刀疤脸，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感觉到，是个有特殊能力的人。实力应该不在托比现在的两个随从之下，而且，看起来，似乎有些熟悉……

“罗伊，我叫布鲁斯。我们以前在战场上见过，我脸上这条疤，是查理，你应该知道，魔龙查理与骑士查理，是他留下的。虽然我们以前是敌人，但那是龙骑士驱使命令你们的缘故。现在，我们大家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能不能好好谈谈？”刀疤脸笑得极为真诚。

布鲁斯？

特雷伯的十大英雄之一，能在查理手下逃出一条命来，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他居然躲在这个村庄附近？

罗伊叫了小黑出来，“待会儿你听着，看他们说的，和我之前告诉你们的，会不会一样。”

出了防御阵，罗伊却感觉到，周围的人数变少了，几乎还不到二十个。而且，全部放下了武器，一字儿排开在他们眼前。

“罗伊，你不喜欢被打扰，所以我把人都调走了，只留下这些好招待你们。你不介意吧？”布鲁斯笑呵呵解释。

这布鲁斯，倒是个聪明人。知道在这里的人一多，就不能取得魔龙信任，万一谈崩了，他们也能少牺牲一点人。

“你信任他们吗？如果不是可以信任的，就让他们走吧。”罗伊淡淡地回他一句。

布鲁斯皱皱眉，挥挥手，十几个人就只剩下了四个。

呵呵，看来，这些人大部分是炮灰，只有四个是亲信。

接下来的谈话，罗伊得到了令他震惊不已的信息。

龙骑士军团一共五十条魔龙，有性子残暴嗜血的，也有对人类存有好感的。

当初他和芬尼西雅鼓吹魔龙对付龙骑士的时候，就有一些魔龙因为来不及选择、心存犹豫而失去战机，落得一身是伤甚至还死了三条魔龙。若不是队长郝丽斯下令屠龙，魔龙们还不一定会集体反抗。

但那时候，还有十五条魔龙不在基地。十条去了麦蒂斯魔兽山林，五条在都城其他地方巡查。

留在都城的五条魔龙，也被下了屠杀的命令。

其中一个龙骑士于心不忍，告知了自己的魔龙在龙骑士军团基地发生的变故，并试图通过自己族人的力量，提出保存他这一条魔龙的请命，或者把魔龙偷偷藏起来。

结果可想而知，他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

但这五条魔龙却自发地团结起来，想要获得生存与自由的权利。

等待他们的，是王国无情的命令和龙骑士锋利的长剑。

争斗的过程中，有两条魔龙发狂冲到集市，伤害了上百条人命。

这样一来，无论王国皇室、贵族、还是平民，人人谈龙色变，魔龙再一次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再没有人敢对魔龙存有一分好感。

“……四条魔龙死了，还有一条，负伤逃了出来。有消息说，这附近有魔龙活动的痕迹。”布鲁斯看了罗伊一眼，探究的味道很浓。

发生了这种事，布鲁斯居然还敢和他们混在一起？

这人，胆子可真大！

不过，那两条魔龙应该不是突然发狂，而是被约束的本性终于暴露了吧？

就算是他带到球球岛的那些魔龙，也不过是因为圣兽的熏陶以及渴望摆脱醉夜花的约束，才守了他定下的规矩。

幸好后来，从麦蒂斯魔兽山林新加入的成员和芬尼西雅的拥护者数目较多，压制住了一些蠢蠢欲动的激进魔龙，海岛的平静才得以维持。

魔龙，自然也是有嗜血好战、残暴凶狠的。

罗伊微微叹息，明白了布鲁斯会这么快出现他眼前的原因，又多了几分不安。

“格林皇室有没有派人过来找那条魔龙？去麦蒂斯魔兽山林的十条魔龙，现在还有多少幸存的？有没有圣兽的消息？”

知道特雷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以布鲁斯的身份，掌握的内幕绝对不会少，罗伊不客气地抛出了一连串问题。

生命逝去

“麦蒂斯魔兽山林的魔龙……也是有生有死吧。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毕竟都城人多，各种各样的都有，我们打听消息要容易一些。而前往魔兽山林的，都不是一般人，我们很难接近他们那一支队伍。至于那条逃走的魔龙，有皇室的人在找，也有其他贵族家庭的人私下在找。皇室成员里，国王已经快要不行了，圣兽、沃尔特都生病了，还有也两条魔龙被抬进了沃尔特的宫殿，丽莎公主外出游历，他们都非常忙乱。罗伊，你如果要做什么，现在的时机最好，我可以帮助你。”

布鲁斯极其诚恳地看着罗伊，“罗伊，请相信我，我和欺骗、奴役你们的龙骑士，以及下令要屠杀你们的格林皇室不同。特雷伯和魔龙，有着相同的命运和共同的敌人。罗伊，我们可以成为盟友，特雷伯所有成员都愿意帮助你们！”

他以为自己是傻子吗？

罗伊回他一个感激的笑容：“布鲁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消息，我要去和其他同伴商量一下。麻烦你给我们准备些吃的。”

拉着米歇尔和小黑进屋，米歇尔立即嚷嚷起来：“罗伊，他说的和你说的一样诶！”

“你怎么会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小黑也很奇怪地瞅着他。

罗伊笑笑：“这是人类的思维模式，趁着敌人混乱的时候他们就雪上加霜、浑水摸鱼，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去打击他们。敌人力量强大并且内部团结的时候，他们就会小心地躲起来，保存自己的实力并且尽可能地分化敌人，使他们起内讧。”

人类，还真是奇怪而自私的种族！

“罗伊，你会不会因为和人类在一起久了，也变成他们那样？”米歇尔忽然忧愁起来，苦着脸，眉头也罕见地拧成了一座小山。

罗伊猛地怔住，他，其实比这些人还要更心机沉府吧？

该怎么说？

披着龙皮的人？

游走于人类与龙族之间……

不，其实他根本没有在这里融入过人类的生活！

尽管他十分向往，但，格林王国容不下他以人的身份活下去！

他只是一条龙，

一条被所有人害怕、忌讳、觊觎、仇恨的魔龙，

他和其他的魔龙建立了一个没有人类打扰的王国，

他还有了米歇尔。

罗伊抱住米歇尔，伸手抚平他的额头，笑着说：“米歇尔，不管我怎么变，也还是罗伊。”

米歇尔在他怀里扭了一阵，手指不安分地比划着他的衣服：“罗伊，我要保护你，帮你打跑坏人！不会让人类欺负你的！”

罗伊心里暖洋洋的，像被温水捂过一样。

抬起眼，发现小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两个，眼里尽是疑惑和羡慕。

“小黑，人，人类也好，魔龙也好，都是需要朋友和伴侣的。我这次约你出来，一是不想你和岛上的魔龙起冲突，二是想你多出来走走，看看风景，和马修、小尾巴他们多玩玩。不要总是单独一个在海底。当然，也希望有事情的时候，你可以帮我们。小黑，这些天，你觉得还好吧？”

小黑扭着头，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们，你和米歇尔，也能够交　配？”

“咳……咳咳……”罗伊被呛到，米歇尔却是噌地把头冒出来：“当然可以！查理他们……”

“咳咳……”罗伊咳得更大声了，慌忙捂住米歇尔的嘴：“我们去看看托比，然后休息一会儿，晚上出发！”

托比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就算是在昏睡中，也无法展颜。乌拉趴在他身旁，也是一脸疲倦地睡着。

罗伊暗叹一声，不敢贸然去动他，自己也在一旁的地铺上想眯一会儿。

米歇尔滚进他怀里，不依不饶地说着：“罗伊，我已经长大了，我长大了……”

“睡觉，睡觉的时候会长得更快！”罗伊一拍他的脑袋，直接驳回米歇尔所有抱怨。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隐约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声音。

罗伊现在睡眠很浅，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过来。小心松开米歇尔环抱着他的手臂，罗伊起身出去一看，菲尔曼和布鲁斯等人正在交手。

见没有人注意他，罗伊也乐得看看菲尔曼的身手。

几个回合下来，菲尔曼却已经居于下风了。他的优势在于速度，布鲁斯好几次照着他身上打过去，他都能在最后一秒钟极其巧妙地躲开。但最终还是架不住三个人的围攻，败下阵来，被绑住按在布鲁斯脚下。

布鲁斯用力抹去嘴角的血丝，甩甩手，冷笑着说：“一个到处流浪的人？听说有魔龙逃到这里来了，就想来看看，无意中经过这里，你刚才是这样说的吧？”

“这是事实！你们凭什么不许我经过这里？”菲尔曼即便被俘虏，也没有惊慌失措。

“你的实力确实很高，但却不一定能比得上魔龙。现在竟然敢一个人来找魔龙，你以为谁会相信？说，你是谁派来的？”

“菲尔曼！”一声惊呼在罗伊身后响起，是托比的随从之一。

布鲁斯和费尔曼听到声音，也都转向了这边。

罗伊有些遗憾地走过去：“布鲁斯，这是菲尔曼，他是……我们的伙伴。”

“啊？对不起！因为他没有说，所以我……”布鲁斯连声道歉，叫人把菲尔曼放了，又紧赶着叫人拿水拿药过来，给菲尔曼擦拭伤口。

“抱歉！菲尔曼，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你要是早说你是罗伊他们的伙伴，我们也不至于造成误会！希望你原谅我们的冲动！我们没有恶意，只是魔龙现在的处境……”

“没关系！是我没说清楚。”菲尔曼淡淡一笑，“我也是因为考虑到不能随便说出魔龙的消息，所以……”

“哈哈哈！原来大家都是关心魔龙，关心罗伊的！你的身手很好，以前一定……”布鲁斯豪爽地笑起来，和菲尔曼颇有些哥俩好的味道

这两个人，倒是很能胡扯。罗伊无声地看着他们的互动，撇起嘴角笑了一下。

菲尔曼进了屋，就一脸阴沉。他是中途被叫回来的，打探到的消息有限，基本上和布鲁斯说的差不多。雷克斯家族的悲惨命运已经确认，他心里也不好过。听说托比差点发疯，菲尔曼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我给他使用了一些麻醉剂，大概再过一会儿，他就能醒过来，你好好劝劝他。”

事到如今，罗伊也不好和他们相处太久了，稍微交代一下，就退出了托比的房间。

布鲁斯已经亲自把食物端到了防御阵边缘。

罗伊开门叫他进来，他竟然一点也不担心，从容自在就走进去，往房间里打量了一圈。

“我们那几位同伴，他们现在还在休息，这几个，刚醒来的时候，脾气都不太好。”罗伊看着明显不欢迎布鲁斯的众魔龙，无奈地给他解释。

“呵呵，我也一样。这些食物，你们看看够不够？”布鲁斯随意一笑。

“够了。小尾巴，你们分一半先去吃吧。”罗伊招呼小尾巴把食物端过去。

布鲁斯却不肯走，看着里屋说：“刚才被我们打伤的那位朋友，没事吧？我还想再和他道歉……”

罗伊知道他好奇菲尔曼的身份，以及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不和他绕圈子：“布鲁斯，你如果想和他们说话，不用通过我的。我们和他们，只是要去同一个地方，并不是所谓的盟友。不过，他现在可能不方便。”

布鲁斯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很快恢复过来，摇头说：“罗伊，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和他们说。只是，你们要去同一个地方？唐古山？”

罗伊也客客气气地和他说：“是。布鲁斯，我很抱歉，我们给这个地方的人造成了困扰。至于以后，我想，凭我们几个应该还是能走到唐古山的，不需要麻烦你们。但还是谢谢你。”

布鲁斯讶然：“罗伊，你们只是要去唐古山？不想找到以前的同伴吗？”

“我们还有其他魔龙会去找，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布鲁斯，为了谢谢的你的款待，我想给你一句忠告。”

“请说！”

“布鲁斯，特雷伯的宗旨，是要解救那些受到奴役、压迫和不公平待遇的人。你们要想与格林皇室对抗，还需要更多的成员和更强大的力量。但是，特雷伯不是垃圾场，不是回收站，并不是所有对格林皇室不满的人，你们都要收纳进来。那些狂热的异教徒，那些逃出来的犯人……这样的人加入到特雷伯，表面上看是壮大了你们的实力，实际上，他们利用你们原有的实力组织了自己的小团体，你们的内部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涣散。这样的乌合之众是不能与格林皇室对抗的，哪怕格林皇室已经腐朽糜烂到了极致，你们也不能获得胜利！布鲁斯，特雷伯内部需要整顿，你们要有自己的章程和规矩，这样……才能多几分希望吧。”

中外历史上，奴隶起义、农民起义经常爆发，但获得成功的，却屈指可数。最后，也不过是形成另一套国家机器罢了……

人类的世界就是这么复杂，自己做一条魔龙，可能真的会简单自在得多。

罗伊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前所未有的清明。

布鲁斯却是听得大惊，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居然是人们认为蠢笨残暴的魔龙给他提出了这样的忠告！

“罗伊，你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一些？”

“我也只是这样一说，要不要做，怎么做，还是你们的事情。布鲁斯，我是魔龙，魔龙的世界和人类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我们不会再为格林皇室卖命，同样，也不会和你们成为盟友。布鲁斯，对于你的好意，我很感激，但是，魔龙不需要。”

条理清晰、思路明确，态度温和，这样的魔龙，颠覆了布鲁斯以往的一切认知。

他震惊，失望，最后却只化为一笑：“罗伊，作为一条魔龙，你很伟大！”

罗伊却不敢轻易信任他人，依旧礼貌而生疏地说：“谢谢！布鲁斯，魔龙不再为格林皇室效力，这对你们来说，其实已经是很好的处境了。”

“我知道。看样子，你们是晚上要出发，我叫人给你们准备一些事物在路上吃。”布鲁斯告辞出去。旁边早就憋不住了的卡丁和小尾巴嗷的一声跳过来：“罗伊，为什么不答应他？让他们人类去打架啊，我们……我们，那个，你是怎么说的？”

“渔翁得利？小尾巴，人类比我们聪明，我们和他们一起，一不小心就要吃亏，还是不要乱来！等等芬尼西雅他们的消息吧。”

这一番动静之后，托比已经醒来，一步一步，慢慢地，稳稳地走向罗伊，血红的双眼看不到暴戾之气，只是隐藏了深深的悲愤、显现出无比坚定的意志和决心。

卡丁和小尾巴被他的气势吓倒，悄悄地后退了几步，米歇尔却上前来站在罗伊身旁，瞪圆了眼睛看着托比。

托比视若惘然，只定定地对上罗伊，用粗哑地嗓音一字一句说：“罗伊，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唐古山！”

……

夜深，十一条身影在月色中飞速地奔跑，夹带起呼呼的风声，脚底下的荆棘与身旁的景物迅速地倒退。

罗伊看着飞在最前面的托比，心底涌上一丝不安。

他没有忘记托比那彷佛从灵魂深处被撕裂的痛楚和无法承受的的宣泄。经历过那样巨大的悲恸之后，他虽然没有跨，但很明显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现在支撑他的，是报仇，还是长老的遗命？他原来就是固执的性格，现在这样强撑，到底能不能顶得住？

“罗伊，你在担心什么？”米歇尔似乎感受到他的忧愁，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我……大家小心！”罗伊忽然大喝。

十一个身影都停了下来。

“前面有打斗的声音，我们绕过去！”托比冷冷地说。

对于托比的不管闲事，罗伊也比较认可，但是，他吸吸鼻子，总觉得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