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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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记得，自己那一次攻击埃里克的时候，因为当时他对魔法还不是非常熟悉，用力过猛超出了自己所能控制的范围、埃里克又进行了反击，再加上魔法的反噬，三重压力之下，他痛苦得几乎死去。

后来他才知道，如果仅仅是魔法的反噬，那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造成的伤害也不足以令魔龙致命。他这才敢说让魔龙公开背叛自己的龙骑士。

而现在，圣兽居然告诉了他解除双向契约的咒语！他可以解放今天在场的所有魔龙！

欣喜若狂的罗伊根本就没有听到骑士查理的问话，他直接蹦到了卡丁面前。

“卡丁，你跟着我念！尊贵的主神，我，魔龙卡丁，现在与龙骑士……龙骑士西切尔。莫里多斯解除契约！……我愿接受主神的惩罚，愿主神赐福！”

“吼！”跟着他念完咒语的卡丁突然仰天长啸，随即一口龙血喷薄而出，在半空洒下了一片鲜红的血雾。

“卡丁！卡丁！你怎么样？”罗伊紧张地看着卡丁。

魔龙的咒语和龙骑士的咒语只多了一句话，那就是“我愿接受主神的惩罚”，但圣兽说过，只是小小的惩罚。那么，卡丁到底会受到什么影响？

“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卡丁有些迷茫地回答。

“能力！你的能力，魔法，这些有没有受影响？”罗伊急急地抓住他右翼。

“吼！”卡丁往僵尸身上又吐了两个火球，然后才说：“和以前一样。”

太好了！

罗伊旋身冲入和龙骑士们战斗一起的魔龙群中，高声大呼：“我这里有魔龙解除双向契约的咒语！芬尼西雅，加文，西蒙，米歇尔！你们缠住所有的龙骑士，我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可以了！”

“住手！停下来！一切都停下来！”又是一声震天大喝，几乎可以开天辟地的一道剑气破空而来，一阵飞沙走石人仰龙翻之后，托比举着擎天长剑出现在场地中央。

罗伊心中一跳，他刚才感受到了托比的异动。米歇尔从隐身震中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如果托比苏醒了，隐身阵也是锁不住他的。但罗伊没有想到，托比居然能挣脱缚龙藤的捆绑！

托比却看也不看罗伊，径直对沃尔特说：“尊贵的沃尔特王子，请您下令，停止这一切吧！我们已经失去两个龙骑士了！”

死掉一个龙骑士，有几个已经沾了龙血在脸上，但他们还在战斗中。而魔龙，已经有三条被杀了！

罗伊心中泛起了悔恨和悲痛，并不仅仅因为两条已经死去的魔龙，也不仅仅因为他鼓动魔龙背叛龙骑士而致使郝丽斯下了屠龙的命令，也许，从他的灵魂飘荡到这个世界并立志求得自由的那一刻开始，今天这一切就不可避免。

魔龙的生命就真的比不上龙骑士吗？

罗伊冷冷笑着：“郝丽斯已经下令屠龙了！沃尔特也并没有阻止！魔龙与人类从此势不两立！谁能停止这一切？停止了又能怎么办？魔龙和人类还能互相信任继续履行契约吗？人类还要继续愚弄奴役魔龙一族吗？”

托比头也不回：“罗伊，就算你知道了解除契约的咒语，魔龙也是不能离开人类的！醉夜花对于魔龙来说，就像是空气，是水，是食物，你们离不开醉夜花！而醉夜花，只有雷克斯家才有！”

狗　屁！

罗伊呸了一声，只不过是让魔龙上瘾的一种药剂而已。他如果不能帮助魔龙戒掉醉夜花，大不了提炼这种物质出来，供魔龙继续食用就是了！

沃尔特清冷的嗓门终于响起来：“托比，我不会停止这一切！魔龙的确曾经是格林王国强大的战士，但现在，他们已经是我们强大的敌人！我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就这样离开，更加不会允许他们在契约的约束下，继续和人类共存！而你，以及将魔龙这样凶残的敌人带入都城却不能彻底驯服他们的雷克斯家族，你们也将受到格林王国所有子民的唾弃和主神的惩罚！”

标准的格林大陆的政治家和贵族！

这样丑恶冷血的嘴脸，又是这样理所当然毅然决然地抛弃自己的棋子！

罗伊看着脸色瞬间苍白的托比，却见他眼中的不甘和愤恨只是一闪而过，然后平静而坚决地单膝跪下：“尊贵的沃尔特王子，托比永远忠臣于格林王国，雷克斯家族永远为格林王国效忠！但现在，请您下令停止这一切！就算没有了魔龙，龙骑士也依然是王国的英雄和强大的御敌队伍！”

也许，龙骑士的精神还应该加上固执、愚忠！

罗伊狠狠地看着托比的背影。

“我的契约解除了！我的契约解除了！”后知后觉地卡丁突然欢快地暴走了，在空中兴奋地咆哮和翻滚着，一簇又一簇猛烈地火焰劈头盖脸往僵尸身上砸去。

“嗷！”

“噗！”

“轰隆隆！”

经由魔龙一族的密语而得知解除契约咒语的魔龙们在卡丁的刺激下也纷纷开始了解放自己的行动，一片又一片血舞从魔龙的嘴里喷出，龙骑士们忙不迭地闪躲到一边去。片刻间，基地里响起了魔龙们震天撼地、毫不掩饰的欣喜吼叫！

“芬尼西雅，管住他们！不许胡来！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出了都城再说！”罗伊叮嘱着银龙。

魔龙一族是母系社会，有芬尼西雅出面，数十条魔龙很快安静而整齐地跟在芬尼西雅身后。

罗伊数了一下，一共有二十四，不，是二十三条！

其中一条红龙，查理，有点傻傻地突兀地站立在另一边，和自己的龙骑士相看两不厌。

罗伊心念急转，很快做出了决定：“查理。卡洛斯！如果你保证以后不伤害查理，也不伤害其他的魔龙，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如果有魔龙敢伤害你，我发誓，我一定会惩罚他！芬尼西雅，我也需要你的保证！”

“罗伊，他是人！”芬尼西雅迟疑起来。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坏人，不是所有的人都会伤害魔龙！芬尼西雅，如果查理。卡洛斯敢伤害魔龙，我也不会放过他！相信我，他一个人是翻不了天的！”罗伊信誓旦旦地替骑士查理打包票。

眼前的形式已经很明显了：二十三条魔龙已经获得自由并表示了追随的意愿，除开他自己和三个白衣人，他们一共有二十八条魔龙。而郝丽斯这一边，即便算上托比、阿沙特和查理。卡洛斯，也只有十一个龙骑士和五个雷克斯家族的备选龙骑士。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今天应该是可以离开龙骑士军团基地、离开都城的。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和一群魔龙从此踏上逃亡与共同生活的道路，如果能把查理。卡洛斯拉进来，应该，也许，大概会在心理上好过一些吧？

当然，还需要考虑的是，怎样才能把托比给再一次打包带走！

他可不想自己才出都城，托比就来一个以死谢罪，然后他也不得不跟着死翘翘！

“好吧，我们先出去再说。”芬尼西雅谨慎地保留了意见。

“芬尼西雅，罗伊，谢谢！”魔龙查理感动地朝罗伊伸出前爪比划了一下，上半身趴在地上，头也低下来着地，这是魔龙一族表示臣服的动作。

然后他站起来，小心翼翼而又万分期待地看着自己的龙骑士，“查理？”

骑士查理动摇了，犹豫了，罗伊给他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查理。卡洛斯，你是一个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孤儿，这么多年来，你所拥有的只是魔龙查理！你一无所有难道还要和查理分开吗？他比你的生命还要珍贵，你能离开自己的生命吗？你不想和他在森林、在天空、在大海自由自由地飞翔，永远快乐地生活吗？”

骑士查理终于被压垮了，环顾一下四周，他朝郝丽斯和沃尔特单膝跪下，行礼完毕，无言地爬上了魔龙查理的背。

“查理！”魔龙欢呼一声，迅速地回归了大部队。

“查理！”

“查理。卡洛斯！”

托比和郝丽斯不敢置信地喊起来。

罗伊也复杂地看着回过头来的托比，“托比，其实，我曾经认为，我所拥有的、我能依赖的，也只有你！我们共享生命，同生共死，这是……这应该是很美好很令人期待的未来。即便是现在，我也想，哪一天我们抛开一切，没有任何约束、放开心中所有芥蒂，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一起。当然，也许永远也不可能了……”

“是，永远也不可能！”托比痛心疾首地看着罗伊，罗伊苦笑。

雷克斯家族也许要永远从格林大陆消失，这，虽然不是他直接造成的，却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前一晚，托比还和他说着他们是兄弟，是朋友。一夕之间，他们就成了不共戴天却又生死相依的仇人！

可是，他们一个不怕死，一个却想要好好地活下去！

“除了托比，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杀光！”芬尼西雅突然下令。

“尊贵的沃尔特王子，请您，马上离开这里！”郝丽斯铁青着脸闪到沃尔特身前。

“郝丽斯，这里，一共有多少条红龙？”沃尔特淡笑着，从郝丽斯身后走出来，他慢慢地转动着自己的手腕，一股恶臭的黑色粘液从他指尖冒出来滴在地上，然后，那滩黑色粘液开始冒泡、变形，化成了一具僵尸！

“退后，不要被这些东西碰到！”罗伊大声呼喊。

先前的五具僵尸并没有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甚至，最先那三具已经有要从火堆里跳出来的迹象！

他们一共只有六条红龙！

目前看来，只有红龙吐出的烈火可以暂时困住僵尸！而沃尔特，竟然就像一个僵尸制造机一样，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这些恶心的东西！怪不得他一直这么镇定！

继续僵持下去，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他们还有巫医！

至于圣兽，罗伊不知道，之前那只独角兽为什么要帮助魔龙，要帮助他，但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

现在只能赌圣兽应该暂时不会来对付魔龙，但也不能完全依靠它们！

“所有的红龙都来对付白板军团的僵尸！芬尼西雅，你带……你带一些魔龙去找后面入眠的魔龙！我们先离开都城再说！”

“罗伊，上次我和西蒙把加文带到都城，都费了很大劲，这里入眠的魔龙，有多少？”马修一边吐火球一边发问。

两条魔龙才能艰难地带走一条入眠的魔龙吗？

罗伊迟疑了，他们现在是在逃亡，如果带上入眠的魔龙，那战斗力，无疑要大大降低！可如果把他们放在这里，那……

“七条！”查理在一旁应答。

“先带上他们再说！罗伊，你去打开结界，我来缠住他们！”芬尼西雅果断地支使了十四条魔龙前去寻找入眠的魔龙。

“不，我们从进来的那个地方出去！我们要穿过都城！”

罗伊看着沃尔特，他现在已经制造出三具僵尸了！

从基地窜出去，是大片荒凉的区域，如果这些僵尸穷追不舍，他们带着不能行动的魔龙，肯定逃不快。但是，如果横穿都城，都城有拥挤的人群和王室贵族们精致豪华的宫殿庄园。他赌，他赌杜沃尔特不敢让僵尸在都城和魔龙对战！

到了东边的大海，就是魔龙的天地了！

“为什么？我们不是要离开都城吗？为什么还要往回走？”芬尼西雅不解。

“因为，都城有很多人！这些僵尸随便一伸手或者我们随便施个魔法，就能死上一大片人！除非沃尔特王子不惜把都城变成一座死城，不惜赔上都城所有的子民也要杀了我们，否则，我们可以大摇大摆地从都城离开！”

罗伊满意地看到沃尔特的脸更加苍白了，也停止了手腕的转动。

他赌赢了！

这一天，都城很多人都看到了，几十条魔龙从空中飞过，天空黑压压一片。人们奔走相告，他们惊叹，他们疑惑，他们兴奋。当然，也有人痛苦不堪，有人暴跳如雷，有人平静如水。

蔚蓝色的大海出现在眼前，罗伊回头看着身后的大部队，“在水里不要走散了！不要把入眠的魔龙和死去的魔龙丢掉了！还要小心，水里可能有妖怪！托比，把你的剑放下来，我要知道，你不会在海里攻击我！”

“罗伊，我不会和你去海里！”托比摇着头。

“叽呀——不要他！罗伊，不要他！”米歇尔不满地冲着托比散发着戾气。

罗伊只看着那三个白衣人，之前他向沃尔特提出，要拿托比当人质，他才能保证魔龙会安静地离开都城，托比自然大怒，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但这三个人，不知道出示了什么东西，托比就屈服了。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你现在回去！还有你们三个，如果没猜错，你们是雷克斯家族的人吧？之前帮助我，也是为了托比对不对？你们应该知道，托比现在回去，｜Qī…shū…ωǎng｜沃尔特一定会杀了他！只有跟着我们，我会为了自己的命，保证不杀他！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交易或者任务，但是，只有先留着自己的命，才有机会做其他的事情！”

“好，我倒要看看，罗伊你到底要把魔龙带到哪里！”托比狠狠地跺着脚，扔掉了自己的剑，甚至在罗伊提出让他们几个自缚手脚进入隐身阵时，他也接受了。

“我们出发！”罗伊看着大海，一扫几个月以来的郁闷之气，胸中充满了豪情和终于获得自由的欢欣鼓舞！

“出发！”

“出发！”

“我们自由了！”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响彻云天，魔龙们迫不及待地钻入水底，海面上波涛汹涌，巨浪翻腾！

神的惩罚

神殿的钟声敲响了，一声又一声，急促、激烈，与以往悠扬深远的风格迥然不同。紧接着，一些只能在祭祀或者特殊的日子才能见到的牧师急匆匆跑出来，向着皇宫而去。

一些世袭的贵族大家庭里，资历最老或者最有威望的代表站出来了，不同的人怀着同一种凝重的心情，悄无声息地向皇宫聚拢。

雷克斯庄园里，破碎的尸骨已经被收集起来，但再多的水也冲不掉笼罩着整个庄园的血腥气息和人们对故去亲人的痛苦哀思，以及，对魔龙彻骨的痛恨与咒怨。

须发花白的长老看着自己面前的两群人，一群是食用了龙血但还可以勉强控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另一群是少数几个没有食用龙血的族人，这些人，曾经全部都是雷克斯家族的勇士，是他们在维持着雷克斯家族的荣耀和骄傲。而现在，他们都已经被仇恨、恐惧、愤怒和死亡的阴影包围了。

“哈哈克，你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雷克斯家族的男人，就算死，也要死得像个英雄！”

长老的话掷地有声，给迷惘绝望的人敲了重重一击，人们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神色也安稳许多，但，有些人，却是更加害怕更加不甘了。

“长老，一定有办法的！我们一定有办法的！我们这么多人，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定可以把龙血的毒性和邪恶力量化解的！”

“五百年了，五百年都没有找到化解办法，我们现在还有多少时间？就算找出了办法又能怎么办？国王和其他人还能容得我们雷克斯一家在格林大陆吗？”长老悲恸地叹息，“这是主神对我们的惩罚！这是对我们屠杀魔龙、奴役魔龙、欺骗魔龙与王国子民的惩罚！”

“不！长老！我不想死，我不能死……”终于有人忍不住痛哭流涕。长老颤巍巍闭上了眼睛。

哈克依旧标杆一样立在自己的族长身后，但哈哈克却再也没有了往日和善的面容，脸上只有一片死寂和灰败。作为族长，他深知雷克斯家族再无回天之力。可是，他不甘心！

他多么艰难才当上了雷克斯家族的族长，他还来不及施展自己的抱负，他还能让雷克斯家族在末等贵族的身份上更进一步，他还没有看到自己享受所有族人敬仰和世人尊重的一幕，他还没有让格林大陆所有人都知道哈哈克。雷克斯这个伟大的荣耀的名字，他，怎么能就此被些许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