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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逆旅-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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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角光滑圆润，在灯光下闪耀着。
方信一进去就看到了那个牛头人。虽然他只是一个人，但方信却有一种错觉，似乎这人被千军万马簇拥着。
那人身上，有种上位者的磅礴气势。如大海，如山岳。
“查克鲁，你怎么来了？”辛巴皱眉问道。对于那个坐着的牛头人，他向来不怎么喜欢。
“卡盟，怎么刚才你没跟我说一声？”辛巴转过身去向卡盟呵斥道。
“是查克鲁领主吩咐我不用说的。他说想给你一个惊喜。”卡盟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
“惊喜？我已经是又惊又喜了。你满意了吧！”辛巴狠狠瞪了卡盟一眼。他现在已经肯定卡盟很不对劲了。
“会长别生气。你的事，卡盟已经跟我说了。”查克鲁长身而起，大厅地面上顿时多了一道长长的阴影。
查克鲁很高。本来皮波在辉煌牛头族已经是最高的人了，高达近三米。但查克鲁竟比皮波还要高，已经达到了四米，像巨人一样。
查克鲁？好熟悉的名字……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方信一愣。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了，法科月的牛头人老公不就是叫查克鲁吗？
“卡盟队长向我求救，说你们在去卡卡山脉的路途中，被一帮强盗袭击了，只有他们几个人逃了出来。所以我特意带了些人过来。本来是想和卡盟商量救会长的事情。现在会长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查克鲁嗓门虽大，但声音真挚，牛眼目光闪闪凝望着辛巴，里面充满了关切之意。
所以方信对查克鲁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谢谢查克鲁领主的关心。”辛巴老头闷声道，脸上却没有一点感激的意思。心里面暗自骂娘，那么丢脸的事情，卡盟竟然跟查克鲁说了。同时他起了疑虑，卡盟素来自己知道跟查克鲁不对劲，怎么现在还去跟他求救？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会长身后的几位，一定就是送你回来的朋友了。”查克鲁注意到辛巴身后的方信和东方，望了过来。
白夜人的红头发和人类外表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尊敬的领主大人，阿里安娜向您问好。”柔柔的声音从方信身后传来，阿里安娜已经对着查克鲁盈盈拜倒。
方信看到阿里安娜的恭敬样子，心中一愣，随后就明白过来一个尴尬的关系。自己和阿里安娜是法科月的奴隶，而法科月不过是查克鲁的小老婆，虽然现在法科月已经默许自己恢复自由，但算起来，自己也算是查克鲁曾经的奴隶了。
阿里安娜去了脸上面纱，灯光照耀之下，明艳不可方物。
“你……你是？”查克鲁有些吃惊于阿里安娜的恭敬，但是又想不起来自己哪里曾经见过这么漂亮的有翼人。
“阿里安娜是法科月主人的蜻蜓族贴身奴婢。”阿里安娜轻声解释道。
“蜻蜓族？”查克鲁一双牛眼瞪得圆圆的。大厅内众人除了方信等人，其他人都长吸了一口气。蜻蜓族向来都是小巧玲珑，不过三寸来高，现在看到阿里安娜与常人一般无二，他们不禁想起了一个传说：蜻蜓族战士！而且看阿里安娜的样子，是日常状态都能保护在战斗模式，不得不叫人吃惊。
蜻蜓族战士，如果进化到终极状态，在传说中那是极其强大的，据说实力甚至达到了E级。大厅内吸气的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蜻蜓族女战士，还是这么温柔漂亮的战士，一点战士的血煞之气都没有。
“是的。我听法科月说过，她是有几个蜻蜓族女奴婢。只是我没听她说过，她的贴身侍女是这么漂亮的。”查克鲁笑容满面，将阿里安娜扶了起来。不过举止得体，没有一点趁机揩油的小动作。
“那么这位少年，一定是法科月救过的那位白夜族朋友了。”查克鲁话音一转，笑吟吟的望向方信。
听了查克鲁的话，在方信心里，查克鲁的印象分又开始狂飙。这个牛头人就是会说话啊。
刚才方信还担心从查克鲁嘴巴里面蹦出“奴隶”二字，现在查克鲁一声“朋友”，无疑将方信奴隶的过去抹去了。
“法科月恩主向领主提起过我么？”方信装着惊异的道。他现在身份是辉煌牛头族在牛头寮的代理人，不能太示弱了。
“哦，那倒不是。是辛巴会长曾向我抱怨，你和阿里安娜给他带了些麻烦。呵呵，所以我才向法科月问过你们的事。”查克鲁微笑着轻描淡写道。
辛巴老头怨毒的看了查克鲁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提那些事情。这不是诚心挑拨吗？不过当然，辛巴老头向查克鲁质问方信的事情，不仅仅是抱怨那么简单了。他背后可是有其他几个势力支持的。
东方和南轩几人看到查克鲁的真诚模样，心里有些诧异，这与听说过的不符啊。
东方他们是听过查克鲁的名声的。在黄泉界西部边缘地，开曼领地的领主是有点名气的。拥有几十个山头的地盘，还有许多林地、矿山等。而位于堕日沼泽那块领地，是块飞地，根本不和实际的开曼领地接壤，是查克鲁硬生生从黑森州领主手中夺过来的。那场战火燃烧了数十年，连流浪的东方都常常听起其他地方的妖魔津津乐道的提起过。
查克鲁亲自率领开曼领地的精锐“牛角旅”，坑杀了五百黑森州的浮游战士，以铁血手段一战成名。
随后，查克鲁又万分热情的认识了东方和南轩老头。在和牛头族皮波队长寒暄时候，也许是都是牛头人的缘故，两人格外投缘，还来了个热烈的拥抱礼节。只有大长老飞逸的表情不咸不淡的，保持着应有的威严。
辛巴老头在旁边脸色阴沉，心里不是滋味，特别是看到方信和查克鲁亲热的劲儿，鼻子都要气歪了。自己明明是主人，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成了客人一样。
“查克鲁，你可真是热情呀！你来我这里，仅仅是来和卡盟谈救老头子的事情的么？如果是那样，老头子谢谢你的好意。”就在查克鲁热情的拍着一个树牛人肩膀的时候，辛巴慢吞吞地道。不过声音高亢，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
查克鲁这才转过身躯，低头看向辛巴，一拍脑袋：“OH，对不起。我看到这几位实在是太高兴。一时候倒是忘了你这个主人，实在是失礼。”然后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收起笑容继续道：“我这次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会长商量的。”
“什么事情？”辛巴皱眉问道，心里起了警惕，暗道，老狐狸的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查克鲁向卡盟使了个眼色。后者向他点点头，随后走进了后厅里面。
方信看到查克鲁的动作，大吃一惊。这里是牛头寮商会，身为纠察队队长的卡盟竟然如此听外来者查克鲁的话，实在是太蹊跷了。对于查克鲁，他心理面打了个问号。
辛巴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挤下墨汁来。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卡盟之所以这么嚣张，背后一定得到了查克鲁的支持。两人一定达成了什么紧密的协定。
众人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都想看看查克鲁到底在捣鼓些什么。踢踢踏踏的木屐声音远远传来。
一个肥胖的卡其族中年人，腆着大肚皮老远就向辛巴招呼热情的摇手招呼：“辛巴表叔，侄子可真是想死你了。卡盟队长说你被人抓去了，我担心得几天都没吃下去饭。”
方信听到这里不禁莞尔，几天担心得不吃饭还如此精神饱满，身体肥硕？这撒谎真的是擦屁股的纸，用过就扔。
辛巴看到来人，一蹦三尺高。
“好啊，达达，前几天是你在我商业寮搞的鬼？你现在还敢跑我这里来！”
辛巴虽然老了，但并不糊涂。看到人来，思前想后不禁恍然大悟，前几天市场有人暗中操纵捣乱的事，一定是这胖猪暗中做手脚。现在更是想趁自己被抓，入住牛头寮。估计他肯定和查克鲁、卡盟串通好了的。只是自己被辉煌牛头族的人放出来，乱了他们的计划。难怪刚才卡盟对自己没有好脸色。
“表叔别生气。卡其族不是有句老话么？有竞争才有进步。我是怕叔叔平时过的太安逸了，才小小的捣了一把乱。”达达笑呵呵道，脸上肥肉抖动。
“好。就算我不生气，那么你现在还来做什么？卡其族的规矩你应该知道。一个商业寮只允许一个门房的人进驻！”辛巴说到后面，声音严厉。
卡其族人分枝散叶，都是以一个门房一个门房为单位进驻商业寮，彼此之间如果是要产生竞争的话，那往往是非常残酷的，就算是亲族最后也只能沦落到家财散尽成为他人奴隶的下场。
看到达达，辛巴如临大敌。
达达的名声在卡其族向来败坏得很，由于好吃懒做，他的父亲，也就是辛巴的老表哥早就将他赶出了门房。达达只能靠着给其他组当代理人维生，凭着天生的商业头脑，还能过上稍微台面的生活。不过向来是受到其他族人鄙视的。
“表叔啊。我现在是开曼领地的代理人，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了？以后还要和你经常打交道，表叔要照顾我啊。”达达一脸笑嘻嘻的。
辛巴古怪的望了查克鲁一眼，连连冷哼，却是没有做声。
这时候，方信脑子灵光一闪，笑嘻嘻走上前去，热情的拉住达达肥胖的肉手使劲揉捏。达达陡然看到方信这陌生人的动作，一脸惊愕，刚才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那以后大家要多多关照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方信，现是辉煌牛头族进驻商业寮的代理人，达达兄，以后要多多照顾小弟啊！”方信依葫芦画瓢，将刚才达达的话模仿了个六层似。
“辉煌牛头族？”
查克鲁、卡盟、达达三个都不笑了，咀嚼着这个陌生的族群名称。一个新的族群进驻一个地方，往往代表新的腥风血雨。因为他们势必会打破原有的实力均衡。
查克鲁目光望向了大长老飞逸。他记起来，刚才飞逸介绍过他是辉煌牛头族的大长老。他僵硬的表情只是楞了一回，随后突然仰天大笑起来，肩膀耸动。
东方冷眼旁观，暗中已经做好了准备。在黄泉界，先下手为强是行动准则。辉煌牛头族要被蜃林附近势力承认，估计没经历一轮血腥是不成的。只要查克鲁有什么不对，东方和飞逸大长老肯定就扑了上去。反正这里是牛头寮，谅辛巴老头也不敢帮助别人。
“好，好啊！”查克鲁笑容一敛，向飞逸长老肃然道：“辉煌牛头族。作为牛头人，我小时候听说过这个名字。刚才还没想起来，现在想想，你们族群是一直以来隐居了？”
在黄泉界，失踪很久的族群突然出现在人群视野中，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选择隐居的族群，往往都是有不为人知的困难或者强敌。但是一个族群从隐居中走出来，那么至少是族群已经恢复了实力，或者是有对抗附近势力的信心。
“哦。不知道查克鲁领主你小时候是在哪里长大的？”大长老缓缓问道，眼睛瞬也不眨地盯着查克鲁，似乎想从中看出来些什么。
“穴居人之地。”查克鲁声音低沉而严肃。牛头人对于自己的故乡，总是充满了敬意的。
穴居人之地，那不是一个实际意义上的地名。实际上，它是指靠近中部的琅琊山脉附近，牛头族适合居住的地穴群。这样的地穴群很有几个，是牛头族的发源地。
大长老飞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是故乡啊！”
“是啊！那是所有我们牛头人的故乡！”查克鲁感慨道，神情惘然。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牛头族人群中酝酿发酵，彼此双方刚才那种紧张的血腥味道一时间被冲淡了。
“很高兴我们牛头人又多了一个领主，又多了一份力量。呵呵，在你们初期，查克鲁不会让你们孤军奋战。”查克鲁显得很高兴的样子，动情的拍了拍旁边皮波队长的肩膀。
后者差一点热泪盈眶。查克鲁的话，已经坦白告诉众牛头人，查克鲁不仅支持众人出现在蜃林，而且会提供帮助！多爽直热心的同胞啊！
辛巴老头眼睛一下直了，达达的眼睛也直了。卡其族人甚不明白，为什么横蛮霸道，外热内冷的查克鲁突然转性了？
“达达，你还没有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辛巴冷冷道，突然打断了正在上演同胞认亲戏的牛头族人。
达达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牛头人上演的悲情戏，听了辛巴突然的话，一愣之后很快恢复常态。咳嗽了几声，悠然道：“表叔，牛头寮商会，为附近的经济发展做出了不少贡献啊。”
“废话！”辛巴一翻白眼：“别拐弯抹角的，有屁快放！”
“刚才你也看到了。辉煌牛头族啊！又一个新的势力出现。我想牛头寮的发展状况虽然可以，但是我觉得还是不够快。我想是不是能成立一个新的商业寮，就在附近。这样蜃林附近势力的经济状况，在我们携手并进下，一定会向前……冲冲冲！”
达达说的涂抹横飞，动情处不禁握紧拳头举起手来，做了一个向前冲锋的手势。
方信正在喝着清谈的茶水，一听达达的话，猛地呛了一口，咳嗽连连，嘴里的茶水一下全喷了过来。刚好将对面的达达喷了一脸的茶渣。
大厅众人，除了方信在给达达擦脸道歉之外，所有人都闭了嘴巴。
达达被方信脏兮兮的手故意抹成了大花脸还浑然不觉，他在看着辛巴。
所有人都在看着辛巴的反应。
辛巴老头沉默了。
“达达，你凭什么？”良久，辛巴老头缓缓抬起头，望向达达一字一顿道。
“我凭什么？我没凭什么啊。我开个小型的商业寮，也是帮表叔分担分担。”达达依然笑嘻嘻的，不过明显这笑容里面有一些不自在。辛巴老头的目光很毒辣，像是要吃了达达一样。
“算了。我不管你身后是谁在支持你。我相信，你开商业寮，一定会失败，而且败得很惨烈。”辛巴悠然道：“老表哥看来没告诉你，商业寮不仅仅是有人支持，有钱就够了的。这里面，还需要我们卡其族人付出巨大的努力。”
“表叔，我父亲是没有跟我说过。不过现在你说了，要努力，我努力不就行了么。”达达笑容满面。他没想到辛巴老头居然这么好说话。只要他不公开反对，自己的商业寮就可以公开拉拢附近势力。
因为卡其族做生意，族内规定过一个商业寮附近三百里内不能有另外一家商业寮，除非开的商业寮得到附近原来商业寮的支持才可以，不然就会违反估计的商业寮必然会受到的其他商业寮的抵制。这在卡其族商人遍布的黄泉界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损失。
“辛巴会长，你不会因为达达新开商业寮，以后就不跟开曼领地往来了吧？”查克鲁这句话问的很小心。他知道这死老头想来讨厌自己，也不想给他太多刺激。
“不会，怎么会呢。有竞争，好啊。也许牛头寮是真的沉寂太久了。”辛巴老头居然笑了起来，扭头望向卡盟：“卡盟队长，不，卡盟武士，你是不是准备去达达那边帮忙了？”
卡盟没想到辛巴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下脸涨得通红。作为一个武士，辛巴给予他的高额报酬其实是对他仁至义尽了。但是问题是……达达那边开出了四倍的薪酬。同时辛巴一回来，自己掌控牛头寮商会的企图也就落空了。他已经私下答应了达达的条件。只等找机会跟辛巴开口了。
卡盟想了一会一咬牙，向辛巴点了点头。
“好，很好。这几年来，牛头寮那些商业上的事情，你估计也知道了不少。达达找你，不错啊！”辛巴神色平淡，点着头，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卡盟说话。
辛巴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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