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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逆旅-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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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方信的脑域受到了两股严重伤害。先是为了对抗冥界妖鬼的死亡威胁，神秘的力量降临方信身上。
这股意识的强大，已经对方信意识本源不觉间造成了潜在的巨大冲击。然后现在有精神力推动的湮灭之火，冲进了方信右手的灵骨牌中，打破了灵骨牌里面力量的均衡。灵骨牌此刻里面引起了剧烈的能量震荡，一波波的震荡直接影响到了紧密控制灵骨牌的大脑神经……
“该怎么办？”阿里安娜一下慌了手脚。混乱力量的碰撞中，方信右手上的肉渐渐龟裂开，露出森森白骨。一股股细小的红色喷泉很快就将方信身体下的草地浸泡软了。
“要先止血！”阿里安娜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慌乱：“保持镇定，一定要保持镇定！如果妈妈在的话，她会怎么做？想想，阿里安娜你要好好想想，别慌张！”
阿里安娜和索菲亚虽是奴隶身份，但从小在妈妈优卡夫人教导下长大，波澜不惊的生活里从来没遇见什么风浪。今天是她第一次情绪转换如此激烈，从大悲到大喜，然后又到大悲。
“撕！”阿里安娜毅然扯下自己的裙角，一圈圈地从方信手骨向上缠绕，将整个手臂包括暴露出的血肉完全包裹起来。包裹的的时候，她能感受到正发生在方信身体里的可怕混乱力量。鲜血从绸带里渗透出来，阿里安娜挖起一把把泥土糊在鲜血渗透的地方，然后又将方信整个肩膀全部涂抹上泥土。
也许是上天的保佑，方信右手终于不再流血。
阿里安娜将昏迷过去的方信背在了背后。她刚才几次想返回牛头寮，去找那地穴里的南轩大师，最后是卡其族老头辛巴怨毒的目光让她打消了念头。刚才打跑了牛头寮的纠察队，他们肯定会来报复，被两个奴隶身份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对于上位者来说绝对是莫大侮辱。
阿里安娜曾想过回开曼领地，但是心里又怕给主人法科月带来麻烦，只能默默的向东北方向走。
东北方向是连绵不绝的山脉，西北方向是无边的丛林和堕日沼泽地，当然开曼领地也在那里。
刚才发疯似的挖泥，现在阿里安娜全身沾满了泥土，她背起方信，毅然向东北方向走去。有山林的地方，通常都有溪流。
阿里安娜要找到一条最近的溪流，方信失血过多需要更好的休养、补充营养，需要清澈的水源和干净的食物。同时茂密的东部森林里通常会遇见“隐者”——一些厌恶黄泉界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而隐居在密林深处的善良妖魔。优卡老夫人经常向阿里安娜提起过隐者。“遇见他们的话，一定会给予自己帮助。”
“哈比猪，全是哈比猪，全是些没用的哈比猪！废物！”卡其族老头辛巴坐在藤木椅上暴跳如雷，他额头上缠了一块血迹斑斑的白布。大厅里只有两个坐位，很多牛头人、人蛇族都乖乖立着。辛巴旁边坐着的是一个魁梧的蜘蛛族人，那蜘蛛人竟有十六只手——正是纠察队的队长卡盟。
辛巴被方信袭击的时候，那尖头族人虽然用种族异能替他挡下了凌厉一击，但却被轰得向后扑飞，结果辛巴的额头挂彩。
“派人向开曼领主的老牛交涉，哼哼，将所有罪状推到他手下奴隶的手上吧。反正最近蜃林的各大势力对那老牛越来越不满。正好！”
“另外，听说黑暗猎人的分部就在蜃林深处。那就花大价钱，找高阶的黑暗猎人去干掉那两个开曼领地的男女奴隶。去吧，小三！”
一个鼠人听后，连忙匆匆跑出门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是几个星期，还是一个月？阿里安娜只清楚自己走破了两双草鞋。原来的一双鞋子在与一只黄泉界猛兽搏斗中丢失了。杀死猛兽之后，阿里安娜才猛然觉察到自己战斗殖装后的实力，已经到了C级下阶。不过阿里安娜已经不在乎这些事情，她眼中只有方信。
方信的状况在好转。虽然好转还是很缓慢，但起码不会在深夜说一些奇怪的话了。
有时候坐在青黛色岩石上，阿里安娜会想，方信口里的雷子、素颜老师，还有杀猪陈，都是些什么人呢？素颜好像是女孩儿的名字呀……
这里是个东部卡卡山脉一处避风的山坳。潺潺的溪流旁边，一堆篝火将洞穴四周全部照亮。
两条半米长的鱼被插在尖锐的金属丝球上，丝球的两端架着木叉，火焰舔舐着肥肥的鱼肚皮。一滴滴鱼油淌落篝火里，腾起阵阵火焰。
方信在梦中重新回到了人间界，虽然落魄但没有凶险的世界。在梦中他正饥肠辘辘盯着餐厅里的火锅，阵阵鱼香味飘进鼻子里。
美丽的靓影就在不远的地方。
阿里安娜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专注的翻动眼前的烤鱼，手法虽然笨拙却很认真。她清秀的脸蛋全被烟火熏黑了，被浓烟熏出的眼泪冲刷下两道白痕。
方信正静静享受这温馨的一幕，突然脑海里像被尖刺刺了一下，忍不住呻吟一声。阿里安娜被雷电击中一般，先是呆了一会，然后迅速扭过熊猫脸，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液体，鼻子微微抽动：“你……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方信被阿里安娜紧紧搂在了怀里。
“我就知道你会没事，咯咯咯，就知道……”小妮子抹去眼泪，强颜欢笑了几声。不料想眼泪越抹越多，多日的担心淤积下的情感终于爆发，眼泪尽情的奔流不息。
方信强忍着疼痛，拢了拢阿里安娜散乱的黑发。看着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嘴，心情激荡下忍不住吻了下去。然后顺着嘴唇，一路向上吻着她脸上淌下的泪珠。
“你看你，都瘦了。”方信深情的捧着阿里安娜的脸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柔声道：“你不懂得照顾自己吗？我命贱，死不了的，你瞎担心什么……”
阿里安娜怔怔看着方信，嘴唇微微翕动，沾了草木灰的手指呆呆地摸着刚刚被吻过的樱唇。突然，她猛地扑向方信，封住了他未说完的话。
一向羞涩的阿里安娜突然变得大胆热情，她的香舌轻易破开了方信的牙齿，火辣辣的和方信交融在一起。
“我的爱人，我坚信我们将至死不渝。我坚信我们将在红月的见证下相拥永恒。我的舞蹈只为你绽放、我生命的焰火只在你掌心跳跃……”
古朴深沉的声音同时在方信和阿里安娜心灵深处回响。
“……这是灵魂之火烙印的爱情宣言！”
第十章 引导师
“东方，我太感动了，我们见证了伟大爱情的诞生！为什么我们一来，就能看到这么感人的情景。我再也忍不住了……”
距离阿里安娜落脚的山坳十里之外。高高的大树上，南轩老头瘦小的身躯抽搭着，手里捧着一对漆黑的镜筒。这种明为“千里眼”的高倍镜筒，可以清楚地看到二十里外发生的事情。
“肩膀借我靠一下吧！”南轩老头泪流满面凑近身边的东方。
“变态老头，滚！”东方一脚将小老头踢下了树冠。
东方他们一进牛头寮，就听说了开曼领地两个男女奴隶的壮举：痛殴牛头寮商业会长、重伤C级的镜瞳族人……由于阿里安娜他们走的是东部森林，又位于朔风季的下风向，身体的气息和各种痕迹很难辨别。他们苦苦找了一个多月，直到今天才找到落魄的小情侣。
“OH，我眼花了吗？虚影行者，我竟然看到了又一个族人！”
突然东方眼睛里炸出耀眼的火花，红发倒竖而起。白夜族一出于兴奋状态就会如此。千里眼的视野中，一抹丈长的灰色阴影，窸窸窣窣地在丛林里窜动，像猎狗一样搜寻着什么东西。
“刚才，我似乎听到了……”
“别说，说了就不灵了。那是蜻蜓族从远古时期就流传下的灵魂誓言，受冥神的化身红月保护，只对相爱的人有效。能加强我们心灵上的感应……”
甜蜜的情话在洞穴里低沉回响。
来人全身都笼罩在漆黑的斗篷里。他看到洞穴旁相拥的小情侣，愣了一下，随后目光停留在篝火上的鱼肉。
“我想，你们的食物现在已经焦糊了。”
方信身体一震，马上和阿里安娜分开，下意识的拦在小妮子面前。
“你是牛头寮的人么？这么快就追来了？”方信声音里充满了敌意，暗中积蓄力量。他现在身体十分衰弱，站着双腿直发酸。但表面上仍强行支撑，眼睛向四周警惕的扫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来人皱起眉头，他能感到方信身上的敌意。黄泉界虽然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但两个陌生人相遇，并不会随便就起冲突，相反双方都会客客气气的。在弱者附庸强者的地方，随便得罪一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开罪了一方势力。
来人刚要转身离开，突然阿里安娜开口了：“你是森林里的隐者吗？”
来人停了脚步：“小姑娘，这片森林里没有隐者。我和你们一样，只是路过的旅人。”
“我们需要帮助，我们是逃亡出来的奴隶。我的爱人受了严重的伤，他需要治疗。我知道你是善良的隐者，求你了。”阿里安娜声音里明显带了哭腔。
蜻蜓小美人撒了一个谎，这是她生命中的第一次。她当然不能告诉隐者，他们正惹上了牛头寮的势力。就算是善良的隐者，通常也怕麻烦。
“给我看看。”来人沉默了一会，撩下了斗篷。
所有的牛头人都有一张凶悍的脸，飞火也不例外。一路上，他变成了一座沉默的大山，阿里安娜嘴巴里流出的溪流，在大山上激荡不出一点声音。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飞火默默的领路。方信的伤他治不了，所以他只能带二人回那秘密的居住地。在那里，也许某位长老可以治疗这么严重的伤。
飞火心情忐忑，他不知道自己随便带人回去，会不会给受到族人的责罚。但是他抗拒不了阿里安娜求助的目光。飞火虽然样子魁梧，二米多高，但以牛头人的年龄来算，他还是一个懵懂少年。这种年纪的少年抗拒不了美女的杀伤力。
阿里安娜是飞火见过最漂亮的少女。
同时，牛头人不是生下来就是强盗、暴徒，天性里的善良令他不能见死不救。
奔腾的水声越来越响。在茂密的丛林中走了半个小时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幽深的峡谷，峡谷中间河流奔腾不息。几块凌乱的水石凸出水面，一直连接到对面的悬崖峭壁。对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寸草不生的光秃秃岩壁。悬崖上半空悬出几块巨大的危岩，在冷冽的山风中摇摇欲坠。
“跟我来吧！”飞火看到发愣的两人，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就知道这小情侣的表情会如此。
飞火不管呆呆的二人，径直跳上一方水石，然后一蹦一蹦跳到对岸。伸出手在光华的悬崖岩壁右上方找到一块凸出的石头，用力将石头压进去。
涡涡的移动声中，原本看上去是一整块的巨大山壁，从中裂开二米多高的洞穴来。
洞穴中别有天地。巨大的地穴高十几米，黑漆漆一片，在里面可以听到清晰的流水冲刷岩石的空洞声音。
走过一处又低又窄，方信两人必须成一路纵队，而牛头人少年飞火得躬身才能通过的地穴走廊，他们进入了真正的城区。这里比前面通过的洞穴较宽，却没那么深。
到处都是阶梯，两侧的墙上有几十个出口一字排开，挂着尸斑鱼蜡油灯盏，淡淡的清香迷漫开。好几区灯火通明。整个内层地穴既明亮又温暖，可谓非常舒适。
“你们等等，我去找大长老。”飞火的神情看上去有一丝不安，他搓着手示意二人坐在旁边的石阶上，就匆匆走掉了。
几个牛头人小孩，不时伸出头打量底下石阶上的二人。他们在岩壁凿穿的回廊上奔相走告。二个人类外表的奇怪种族进了地穴的消息，瞬间传遍了一孔孔石头房间。
越来越多的牛头人站在高处的岩壁回廊向下俯视，脸上流露出警惕的神情。
“会不会上当了？”方信心里打起了小鼓。飞火离去已经有一刻钟了，还不见回来。在人间界的时候，方信倒是听说人贩子都长了张憨厚的脸，他只希望这种事情不要被他碰到。
“有翼人少女，哦，红头发，是白夜人吗……”周围议论的声音嗡嗡地响。
这个洞穴里居然全是牛头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从回廊上的牛头来看，恐怕就出现在视野里的就不少于二百个。
阿里安娜有点傻眼。目前的情形，和妈妈优卡跟告诉自己隐者的情形有点出处。优卡夫人口里的隐者，是由各种逃难的奴隶或者本领高超而厌恶尘世的不同族群人组成。现在这清一色的牛头人，不像是隐者啊，倒像是牛头人某个部落。
谢天谢地，飞火总算来了。他看上去很有些高兴，不停跟身边的老者说些什么。
“两位落难的可怜人，跟我来吧！”苍老的牛头人老者向方信二人道。话音刚落，几个雄壮的牛头人卫士围拢过来，将众人拥簇着。几双牛眼警惕的监视方信和阿里安娜的一举一动。长老的态度不关他们的事情，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长老。
方信左手握紧了阿里安娜的右手。
一团灰色的阴影，在河流岩壁上摸索半天，终于按动了右上方一处岩石，洞穴又从中裂开。灰影没入洞穴之后，岩壁嗡嗡地重新合上。对岸的河岸上，两个脑袋从密林里冒出来。
“南轩，我们要不要杀了他？”东方沉声道，他声音里有一丝犹豫。
“你有几层把握？”南轩脸上出现罕有的严肃表情。
“四层。不过加你的话，也许有七层！”
“还是太冒险了！”南轩摇头道：“虚影行者，那可是我们白夜人中的改造体，看那虚影行者的样子似乎只达到C级。不过还是必须想办法破除他的隐形，否则……我一把年纪了，可不想断腿少胳膊的。”
“没时间了！”东方不由分说，不顾南轩老头的抗议，胳膊一把夹住小老头向河流对岸的岩壁电射而去。
和阿里安娜预想的一样，这里果然是个牛头人部落。不过这些牛头人都是些善良的人。他们原本定居在蜃林东部的丛林里，自成一个领地。但是牛头人领主耿直的性格，将部落差一点拖进了毁灭的深渊。
长年和其他几个领地的战争，让部落迅速衰败。所以部落的五大长老在长老会上与牛头人领主决裂，带着大部分厌恶战争的族人隐居进卡卡山脉附近的洞穴里。他们在这里隐居了数百年。
“你的伤口，是什么力量造成的？”武夫长老很震惊眼前的一切。
阿里安娜根本不会灵术。她帮方信包扎伤口，只能强行止血。大量的淤血和长时间的缺氧，层层叠叠的坏死血肉将方信手臂累得一指多高。板掉手臂上包裹的淤泥，腐烂的臭味一下弥漫了整个石室。
武夫长老是牛头人部落自己的灵医。他的灵术，虽然是数百年前和一位灵医学的皮毛，经过百年的琢磨，也是跟普通灵医相差不多了。不过牛头人奇怪的体质只能修行元力，他虽然有灵医的手段，却不能直接用灵力给人治疗。他从方信手臂上感应到了一股暗物质能量。
“是自己的力量反噬。”方信迟疑了一会道。他简单说了些自己碰到了盗贼的事情，当然并没有将灵骨牌暴露出来。右手的手臂腐烂掉有一个好处，暴露在皮肤上的灵骨牌图案没掉了。
“念者，你拥有强大的暗力量！”武夫长老对于方信有了一丝尊重。这个奴隶不普通，湮灭性的暗物质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
“我很抱歉，我只能做到替你清理腐烂的血肉，然后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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