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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若初,曲如故-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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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叶繁笑了笑，平淡的语气中隐含着几丝温柔，“我乃闲云野鹤一名，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不劳姑娘挂心。”目光紧紧的看着她，将她的样子深刻在脑海里，“以后我不会再来‘骚扰’你，姑娘大可放心。”
听到这个词，蓝鸢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人还真是活学活用昂。
乔叶繁转过身子，掩饰住内心的凄哀，缓缓说道，“蓝鸢姑娘，望珍重。”然后快步走向宫门，一个闪身，已消失在门外。
蓝鸢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怔怔发呆，若他生在现代，他们一定会是朋友。可惜生在这乱世，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使做不成敌人，也不可能成为知己。
蓝鸢一面惋惜着，一面回身欲走进房间。
“鸢儿。”身后传来清淡的声音。
听到声音，蓝鸢身子一僵，在这宫廷之中也就只有他一人这样唤她。
感觉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急忙把信塞进衣袖里，整理了下思绪，面带微笑的转回身去。
“你怎么来了？”
高湛笑了笑说，“正要往晋阳殿去呢，突然想你了，就拐过来看看你。”
听到这话，蓝鸢心底一暖，一直犹豫的事情也终于确定了方向。
见她并不作声，高湛继续道：“鸢儿，那件事……”顿了顿，终是没有说出口。高湛无奈的笑了笑，以为自己还很勇敢的直视她的答案，即使不愿意他也认了。可真要问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害怕。
“阿湛，我想好了，我……”蓝鸢正要说出自己答案的时候却被不远处的一声叫喊打断。
方和赶忙跑了过来，先是庆幸的吐了口气，然后又急急忙忙的对高湛说道，“殿下！可算找到您了，皇上和胡大人在晋阳殿等着您呢。”
高湛点了点头，对蓝鸢说道，“我过后再来找你，等我。”说着，提步走向宫门。
心底泛出的不安让蓝鸢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拉住欲走的方和问道：“方公公，敢问是哪位胡大人？”
方和不明所以，只能顺着她的话回答说：“尚书胡延之胡大人。”说罢，赶紧追着高湛快速离去。
心底强行压制的不安终于化作颤抖涌遍她的全身，胡延之……
身子一软，瘫坐在地面上。双手捂住脸，忍不住的低声啜泣。
胡延之，北朝的尚书令，娶了范阳卢氏的女儿，与之生下一女，便是后来的胡皇后。
高湛的正牌王妃现身了，那她呢？她该怎么办？
蓝鸢双手环住自己的双腿，将头深埋在臂弯之中，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庞滑落，滴在地面上，形成小小的水印。
胡氏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她要放弃他了……
☆、23。 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入夜，通铺房内的众宫女早已睡去。
深深浅浅的呼吸声，让夜晚显得更加寂寥。
蓝鸢轻轻的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催眠着自己快快入睡。
没多久，终于放弃了挣扎，气馁的坐起身，望着窗外静谧的月光出神。
然后蹑手蹑脚的下床，拽了件薄衫便开门走了出去。
虽说已入夏，但潮湿的空气还是让这个宁静的夜晚添了几分凉意。
她步下台阶，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仰头看着布满钻石的星空。
上次坐在这里，旁边还有梓言。现在，只剩下她自己了。蓝鸢怅然的垂下头，从怀中掏出一部手机，黑黑的屏幕上映衬着自己空洞的目光。
她伸手去按开机键，不多时，苹果的logo闪了出来。若不是前几日心血来潮去整理她的背包，都不会记得包里有移动电源的存在。
没有再去看手机左上角显现出来的‘无服务’，她直接点开备忘录，看着里面数条的记录，又黯然的放下了手。
短短几句话，又怎么能说出她的苦、她的痛？
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了音乐，略显忧伤的旋律传了出来。
“忘了有多久，再没听到你，对我说你，最爱的故事……”
蓝鸢移开关闭的手，轻轻按下音量键，空旷的夜里静静回荡着歌声。
“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脑海里一遍遍的闪过这首歌的MV，大致记不清了，隐隐记得MV中的女主角因为癌症，迫不得已的离开了男主角。
“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MV消失了，脑中的画面仅余高湛一人。
她按住开机键，音乐戛然而止。
原来音乐真的可以影响人的心情，刚才原本只是郁闷，听了之后现在更是难过。
甩甩头告诫自己不要多想，起身走回房内。
诶？蓝鸢好奇的瞪大眼睛看着四周，这是哪里？
周围尽是漫天的白，白得刺眼。她向前走了几步，却还是被困在这里。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她朝着声源走了几步，左侧又传来笑声。不多会儿，右侧也传来同样的笑声。
蓝鸢慌乱的向前跑去，脚下一绊，跌倒在地面上。她起身揉着被摔痛的膝盖，抬眸赫然发现雾气在渐渐消散，待视线清晰后，她所在的地方居然是修文殿！
身后又传来笑声，她连忙转过头看去。只见一男一女赤裸着身子在床上纠缠，褪到腰间的被子遮盖住了羞处。男子压在女人身上，一手托着她的脑袋，不停的亲吻着她的嘴巴、脖颈，另一只手在被子里对其上下其手。女人沉浸在这欢愉之中，脸色潮红的一面呻吟，一面双手不停的抚着男子光洁的后背。
看到这幅画面，蓝鸢只觉一阵恶心。她抓起身边的茶壶，打开壶盖泼了过去，男子惊呼一声，愤然的转过头。
见到他的面容，蓝鸢怔怔的杵在原地不知所措，随后惊慌的想要逃离，却不想被他捉住了肩膀。她尖叫着想要挣脱，脑后一痛，失去了知觉。
“啊！——”
蓝鸢大叫的坐起身，连忙抬头看向周围，是熟悉的通铺房。
她长长的呼了口气，原来只是梦，刚刚真的是吓死她了。抬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掀开被子慢慢挪到床边。
“蓝鸢姑娘。”
听闻有人叫她，蓝鸢抬头便看见门外候着一位陌生的宫女。
宫女款款说道：“我是仁寿殿的碧玉，奉太后娘娘之命特来请姑娘移步到仁寿殿。”
仁寿殿？！
蓝鸢在大脑里搜索了一下，随后瞪大眼睛，娄昭君娄太后？！
她连忙拽过身旁的衣服，急急的往身上套，“碧玉姐姐，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好。”
这一天早上开始，天色便阴阴沉沉的。
潮湿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与盛夏的燥热堆积在一起，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蓝鸢安分的跟在宫女后面，一边飞快的思索着娄太后为何找她。
过了半会儿，前面的碧玉在一所宫殿前站定，示意她进去。
蓝鸢低声道谢，便迈步走了进去。
瞥见太后正坐在凤銮上，她连忙跪下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
蓝鸢应声站了起来，微垂着头等待问话。
“把头抬起来让哀家瞅瞅。”
她顺从的抬起了脑袋，见到了这位在历史上以女政治家闻名的娄太后。
在历史上，有人评价她为慧眼独具、才智过人，也正是因为她的政治才干和敏锐决断才有了现在北齐这个时代。
当初她一眼相中高欢，便愿意委身下嫁于他，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没过多久，高欢在战事上屡立战功，官居东魏丞相。
公元547年正月，高欢薨逝于晋阳。他死后，次子高洋继位，废掉东魏的傀儡皇帝孝静帝元善见，建立齐国，史称北齐。
可以说，如果不是娄昭君，根本没有后来的北齐。也是因为这样，历史上评价她堪称一代女杰，是一位有影响的鲜卑族女政治家。
但此刻容不得她想太多，收好自己的思绪，静静的任由她打量着。
娄昭君望着她乖顺的立在不远处，清秀的脸庞让她渐生喜爱。笑着说，“听碧玉说你是李太后的侍婢？”
“回娘娘，奴婢是在昭信殿内当值。”
娄昭君点了点头继续说，“早前听安贵妃提起过你，连皇上对你也是赞赏有加，让哀家不由自主的对你有些好奇。”
安贵妃提起她多半是因为之前留下的后遗症，也不用妄想她会在娄昭君面前说什么好话，但皇上又是为了哪般？会不会是因为高湛？
“回娘娘的话，奴婢只是误打误撞见过皇上几次，若说赞赏奴婢恐不能受之。”
娄昭君笑了笑，看她的目光渐渐柔和，“你倒挺懂事，今日唤你前来是因为长广王的事。”
听到这话，蓝鸢忍不住的一颤，但她还是强行抑制住心底的惊慌，安静的等着下半句。
“宫内的风言风语，哀家早有耳闻，但不管是真也好，是假也罢，今日就想向你问个明白。”娄昭君收了声，接过旁边侍女递过的茶，轻泯了一小口，“以长广王这等尊贵的地位，他需娶一个助他有利的女子为妃，而不是有这闲工夫与一个宫女花前月下、耳鬓厮磨。”
蓝鸢静静的听着，大意就是你太卑贱，配不上高湛。现在想来，今天娄昭君找她过来，无非就是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难而退。
没错，在这北齐时代，她仅仅是一个宫女，最下贱的职位。可是让她放弃高湛，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话已至此，想你的聪明伶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下去吧。”
“是。”蓝鸢欠了欠身，慢慢的退了出去。
出了殿门，望见外面已是阴暗一片，盘踞在皇宫上空的乌云不时的闪着电光，似要纵横交错的劈开黑沉沉的天空。
这样阴沉的天气，想必一场暴雨是避免不了的了。
蓝鸢失神的仰头看着天空，是在为我感到叹息吗。
在她喜欢上高湛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会是如此的结局，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快到让她还未来得及抓住便被人扼制住手腕强逼着放手。
她和高湛还有多长时间呢，一周？一月？还是半年？
思绪恍惚的抬起步子，渐渐的，融入一片昏暗之中。
☆、24。 蓝色鸢尾花的花语。
一个月后。
几个宫女由蓝鸢带领着在御花园内采摘。
正值盛夏，酷日毫不吝啬的在头顶上方极力散发着热量，几个人一边不停的擦着额头上冒下的热汗，一边耐着性子将盛开的花朵摘进旁边的篮子里。
蓝鸢直起身子揉了揉酸痛的后腰，招呼着大家先进凉亭里休息一下。再这么晒下去，估计都要中暑了。
她走进凉亭内，使劲扯了扯衣领，拼命的扇着风。热死人了！她真的好怀念现代的热裤和空调，还有冰淇淋！
想到冰淇淋，蓝鸢的目光像是灯泡一样，噌的一声被点亮。
“腊月，随我去趟御膳房。”
后者不解的看向她，“去御膳房做什么？”
只见蓝鸢神秘的一笑，并不回答。腊月无奈，只得跟着起身离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御膳房，蓝鸢笑着对里面的掌事公公行礼，“王公公好。”
看见是蓝鸢，立即欣喜的将她扶起，“快快起来，我这一把老骨头可受不起。”
蓝鸢待人和善，对谁都恭敬有加，而且又是李太后身边的红人，让她在这深宫之中还算是游刃有余。
“王公公说笑了，今日前来是有事情需要公公的帮忙。”
“姑娘直说便是，能帮的肯定尽力。”
听到此话，蓝鸢更是笑开了。虽说比不上现代的奶油、巧克力之类的，但是自制的沙冰也还是很消暑的。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一人端着一个托盘往回走。
走在旁边的腊月更是困惑不已，不知道蓝鸢又要做什么小玩意了。上次她做了称之为‘双皮奶’的东西给她们几个品尝，味道至今记忆犹新。
“蓝鸢哪，你这次又要做什么新鲜玩意给我们品尝了？”
“快别笑话我了，只是帮助大家解解热的凉饮罢了。”
想到酸甜的沙冰在嘴里融化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的想快些吃到它，以至于加快了步伐。
刚刚拐出横廊，便看到高湛背对着站在不远处。
蓝鸢诧异的脚下一滞，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似乎听到碟碗碰撞的声响，高湛慢慢的转过身子。
两人走到他面前，屈膝行礼，“参加长广王殿下。”
“起来吧。”然后不解的看着她们两个手中的托盘。
蓝鸢自然知道他找她所谓何事，转手将自己盘中的盅杯一一尽数安稳的放在腊月的盘上，然后细心的交代要如何食用。腊月记全后，便向高湛行礼告退。
待腊月走远，高湛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太湖的方向走去。
高湛牵着她穿过回廊，在较阴凉的地方站定，从怀中探出一个细长的小方盒，递到她手里。
“这是什么？”蓝鸢疑惑的将托盘放在身旁，接过盒子不解的问。
“你打开看看。”
她伸手抽出盒子的方盖，一支由白玉雕刻成的钗子映入眼帘。
诶？蓝鸢拿出这支钗，轻轻抚摸上面的珠花，细腻的质感更添一份淡雅。
高湛笑了笑，伸手拿过钗子就插在了她的发髻上。双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在了怀中。
蓝鸢呆愣了一下，随后笑问道：“这是从江南给我带回的礼物吗？”
上次的出宫，她终究还是选择了逃避。
娄太后说的对，她在这里仅仅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宫女，有什么资格嫁给高湛做王妃呢？思来想去，出发前的一天，装病逃掉了这次的出宫。
高湛点了点头，却没有出声。
蓝鸢困惑的从他怀中抬起脑袋看向他，只见他一脸的阴沉，眸中半点暖意也无。
“怎么了？”这样的高湛是她第一次见，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过了半响，高湛才深深的吐了口气，绽开笑颜摇头说没事。
怎么会没事？
这次出宫，他已经请皇兄下旨赐予他和蓝鸢的婚事，他的事，皇上也是清楚的。自然愿意看到皇弟幸福，也就应允回宫定然立即下旨，昭告天下。
可是一连几天，圣旨还没有下来，他就有些等不住了，便到晋阳殿询问。
皇兄一脸为难的看着他，说：“母后不答允这门婚事。”
“为什么？！”
“蓝鸢她是嘉荣王的义女，太后担心若立她为妃会养大嘉荣王的势力，后果不堪设想。”
“义女？！”高湛思索了下说，“她跟嘉荣王一点关系都没有！”
“朕明白，可是太后不相信，你我也清楚母后的脾性，我怎敢再行劝说？”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高湛向后退了两步一脸的忧愁。
母后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她说不会同意他和蓝鸢的婚事，就永远不会答应。
看到这样的高湛，皇上终是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脑海里不住的回想着母后跟他说的话。
过了片刻，他抬头望向皇兄，眼中闪烁着坚定，“我一定要娶她！”
“阿湛……”
“我一定要娶她！哪怕是付出所有！”
……
收回思绪，高湛若无其事的扶住她的肩膀问道，“病好些了吗？”
蓝鸢心虚的垂下眸子，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以后你不准生病了，我会担心。”
这一个月对他来说，已是煎熬，每天都会想着她的病有没有好，有没有按时吃药。
不管他如何的千思万想，但在她面前，仅仅化作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好。”
两人静静的在廊中相拥，池中盛开的荷花似是受到感染一般，开得极其茂盛，引来不少蜻蜓在上空飞来飞去，倒像是在为两人起舞。
突然，蓝鸢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急忙想要从高湛怀中钻出。可高湛哪里肯，紧紧抱着她不放手，蓝鸢只得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却没有任何反应。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抬眸瞪着他。
高湛终是妥协，轻轻放开了环抱住她的手。
重获自由的蓝鸢第一时间想要逃走，却不想被他拽住手腕，“来，给你引荐一人。”说着，左手牵着她向前走去。
来人见到高湛，立即作揖行礼，“参见殿下。”
听到这个声音，蓝鸢呆愣了一下。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样想着，便抬起头看向他。
那人也转过头朝她望来，四目相对，满是惊诧。
呃……怎么会是他？那日在甬道间扶住她没有让她跌倒的大人。
“怎么了？你们认识？”高湛不解的盯着两人诧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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