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怪的餐具情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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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听出来了吧？这话虽然明面儿上是冲着我说的，但真正的对象显然是那个正闭着眼睛装什么都听不见，却适时发出了一声轻哼的家伙。
　　　唉，这些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雄性生物们哦……
　　　“对了，死胖子呢？”
　　　“他有佛法护体，留在十八层地狱的入口处以便为我们抵去部分的阴寒戾气，应该马上就会找来了。”
　　　“哦……”
　　　我长长地应了一声，本想问他为何会跟死胖子混在了一处，那把火又是怎么回事，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怎的死活也问不出口，像是唯恐会得到什么我一直以来极力不想面对的答案一般。这种见鬼的感觉真是莫名其妙奇怪至极，让我烦闷得揪起了自己的头发。
　　　想是我这悲催难耐的模样甚是可笑，惹得杨戬不由眉眼一弯，伸手轻轻拂去我肩头的落叶：“丫头，跟他去找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好生静养着，无论将来外面发生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要搭理。记住了没有？”
　　　我心中顿时一紧：“那你呢？你跟我们一起么？”
　　　杨戬笑着微微一叹：“我尚有官职在身，如何能像你们这般的无拘无束？”
　　　又为我将刚刚被揪乱的碎发理齐，眼中所漾起的那种关爱与怜惜，立马让我这颗恋兄情节深重的不堪妖心拧成了一团：“放心，我天生神目，再加上有三千年修为的九转玄功，任何魑魅魍魉都不能近我分毫，所谓的地府无间戾气也不过是伤点皮毛而已，自行将养一段时日就会痊愈的。”
　　　他说的就跟菜场买颗白菜一样的轻松，我却听得犹如千钧压顶般的沉重。
　　　地藏王菩萨对他的再三叮咛历历在目，让我只觉心乱如麻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你老实告诉我，究竟为什么要去天庭做官？为什么要给你一向痛恨的玉帝老儿卖命？你……是不是在谋划些什么？”
　　　“丫头，你想太多了。”
　　　杨戬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肩头，掌心温暖而指尖冰凉，寡淡的神情中有着再难掩饰的疲惫和萧瑟，然而话语里却满是永不回头的决绝：“男儿立世自当轰轰烈烈挥斥方遒，岂能永远赋闲在家虚度时日？我只不过是想通了这个道理罢了。”
　　　他的话似乎并无不妥，也许，真的无论是谁都无法抵御那来自权利巅峰的诱惑？
　　　抽丝剥茧的分析揣摩本就是我的死穴，脑子里早就已经混乱得如万千死灵一起扑腾的地府血池。只是凭着一种本能死死拽着他的黑麾就是不愿撒手，总感觉倘若一旦放开，便将再也没有机会能够触摸到这层轻罩于冷硬铠甲外面的柔软。
　　　我的死缠烂打似是让他颇为无奈，只得加重手上的力度，迫我不再自顾自的胡思乱想而是仰首凝神看着他：“我既然费尽心思才打下了这片天地，又怎么会让自己轻易有事呢？毕竟不管多高的位置多大的权利，也要有命去享受才有意义，不是吗？所以丫头你要听话，反正百年的时光对你而言不过是一场小憩的工夫。”
　　　是啊，我随随便便睡一觉就是好几百年呢！
　　　说起来，自从这次睡到一半便被夜墨那家伙给生生吵醒之后，好像一直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更有奇怪的感觉如影随形，一定是因为没睡好，脑子不清醒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如此一想，还真就马上是有股浓浓的倦意非常配合地席卷而来。
　　　我不自禁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在霎那的朦胧中，明明近在眼前的杨戬竟仿佛忽然距我极为遥远，远得让我只能看见他那若隐若现的大概轮廓。
　　　不知道是他在迷雾里，还是我在迷雾里，还是他与我都在迷雾里，抑或是，仅仅他与我的中间隔着一层厚厚的迷雾……
　　　貌似这种感觉我最近常有，很多事情都云里雾里的看不清也摸不着，委实让我有些沮丧憋闷，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睡眠不足的后遗症？……
　　　原来，心理暗示真的是有用的，我越是这么想就越困，越困就越是这么想，于是不消片刻便精神萎靡，跟霜打了的叶子一样蔫蔫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了，唯有抓着黑麾的手还在垂死挣扎着不肯松开。
　　　恰在此时，一个胖乎乎的大肉球连呼带喘地砸了过来，带起漫天的落叶一地的尘土，提起了我的精神，也冲开了我紧握着的手。
　　　“妖怪！你没事！啊！你们都没事！好好好！”
　　　死胖子满头大汗像个陀螺一样围着林中的三人飞速打了个转，最后停在杨戬的身边一叠声急道：“快快快！阎王要上玉帝那里去告状！”
　　　杨戬篾然嗤笑：“老小子这次的动作倒挺快！”
　　　随后对我温言道：“丫头，我现在要先去把这件事给解决，否则，我们硬闯十八层地狱的事情一旦被闹上了天庭，将会很难收拾。”
　　　“那你……”
　　　我明白事有轻重缓急，也知道此事只有他才能摆得平，可我就是心中不安，无与伦比的不安。
　　　杨戬无奈，只好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做出保证：“这样吧，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抽空去看你们。有哮天犬的鼻子，你总不会还担心我找不到地方吧？”
　　　“用不着狗鼻子。”一直倚树养神没有做声的夜墨此刻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杨戬，略显沙哑的嗓音一字一顿：“昆仑山。”
　　　杨戬冲他点了点头：“我知道。”紧接着一顿，似是想要说什么又有些迟疑。
　　　夜墨却像完全了解他的意思，两道剑眉斜斜一挑……模样那是相当之拽：“放心。”
　　　两人打哑谜一般你来我往说了几句之后，杨戬便转身腾云离去了，没有再看我一眼。
　　　他被风吹起的黑麾转瞬消逝在云间，我也被铺天盖地的倦意给快速席卷。迷迷瞪瞪往死胖子那软绵绵的背上一趴，我喃喃嘀咕了一句：“来，猪八戒背媳妇喽……”
　　　又大了一个哈欠，顺便瞄了一眼夜墨那咬牙切齿的表情，我心中暗笑：“这小子吃醋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第十六章　好大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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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委实有些惭愧，我这个哈欠打得，眼睛一闭一睁，匆匆八十载过去了……
　　　夜墨遇到了嗜睡如我的女妖怪，也算是这小子命中乌云罩顶衰神当道，不仅受了伤得不到照顾，反而要分出心力来照顾那个害得他差点儿着凉个屁的家伙，真真儿是想起来都要为他吐血三升。
　　　伸着懒腰刚醒过来的那会儿，我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失去了分辨色彩的能力，满眼望出去全是白白的雪啊白白的云，白白的雾啊白白的烟，缭缭绕绕缠缠绵绵的那叫一个白茫茫一片，就连天空也不再是蓝色的，就连太阳也不再是金色的，仿佛世界万物全都变成了白惨惨的让人心中顿生无限凄凉。
　　　我虽然极为喜欢白色，但这么个纯粹法儿还是有点招架不住，当下抖抖索索的想要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白生生的暖玉床上，刚坐起身，脑袋就‘咣当’一声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件，伸出手四下里探了探，原来周围是一个透明的罩子，包着那张床和床上的我在一个类似‘灭云山’那样的积雪峰顶上悬空飘荡。
　　　我东敲一下西敲一下‘叮叮咚咚’玩得高兴，原本白花花的眼前却忽然被一大片黑色所填满。
　　　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我的脑袋便实打实地跟那硬邦邦的白玉床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然后，我又一次听到了自己的这把老骨头‘嘁里喀嚓’的错位声……
　　　“萧遥～萧遥！……”
　　　夜墨把我肺里仅存的一口气给彻底压出去之后，终于闷着声音万分委屈的开了口，却翻过来掉过去只是重复喊着我的名字，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喊魂，让魂魄皆无的本妖怪着实很是不爽。
　　　拼了老命把他一脚踹开，我刚想叉腰爆起教训他一番，却忘了此时正罩在头顶上的那个劳什子物件，于是又是带着回音儿的‘咣当’一下，我甚为有幸的近距离欣赏到了‘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的美丽景观……
　　　夜墨见我龇牙咧嘴的抱着脑袋，才想起来一挥手撤去那个见鬼的罩子，紧接着又飞身扑过来将我紧紧裹入他的麾裘，拥着我躺在兀自在半空中玩漂移的玉床之上。
　　　眼前由纯白瞬间转为纯黑，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体温他的心跳，闻到他身上那股独有的淡淡的干燥气息。
　　　在这片足可以冻结一切的冰天雪地里，向来甚是怕冷的我，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如此这般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忍耐不住动了动几近麻木的身子，不料夜墨的手臂紧随着就是一点不带打磕巴的猛一使力，差点儿就搂断了我那娇弱的小蛮腰：“萧遥听话，别乱动，让我好好抱抱你。”
　　　隔着厚厚的麾裘，他的声音越发听上去显得闷闷的，好不可怜，于是我只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跟他打商量：“那咱换个姿势成不？我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不动弹啊！”
　　　夜墨闷声一笑，终于翻身坐了起来，将我拥坐在他盘起的两条长腿上：“我看你这整整八十年来从没有变过姿势，不是也好得很嘛！”
　　　我这才知道，自己的‘睡功’貌似又更上一层楼了……
　　　理了理浆糊一样的思路，想了想闭眼瞌睡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儿，我一张嘴，问出了一句相当煞风景欠收拾的话：“杨戬来找过我们没有？”
　　　毫无意外的，夜墨又吃醋了……
　　　他先是重重哼了一声，然后从鼻腔里冒出了两个字：“没有！”
　　　我自知有错，便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仔细凝视着他，用无比肉麻的煽情嗓音柔声说道：“好久不见，你瘦了很多呢！”紧接着又斩钉截铁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无论你是胖还是瘦，都一样是那么的销魂！”
　　　这绝对是天地良心的真心话，夜墨的这张脸啊，着实不管是何时何地在何种情况下都是如此的通杀三界，男女老少神仙妖怪精灵魔鬼一个都不能放过……
　　　夜墨用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瞪了我一会儿，终于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复又将我拥入怀中，在我耳边轻轻低语：“萧遥，你的心里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只有我存在，你的脑海中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只能想得到我？”
　　　他的怀中很温暖，我甚而至于觉得似乎有些热了，这样的热度，让我莫名的不自在起来，许是因为，知晓永远也无法给予他同等的温度吧……
　　　于是我再次挣扎着面向他坐好，正色问道：“你的伤是不是还没有痊愈？地藏老和尚不是说要一百年的么？这里是哪儿？我记得你说要去昆仑山，传说中的仙境该不会就是这个光秃秃连小鸟儿都不愿意拉便便的地方吧？对了还有，死胖子呢？我睡着之前，他不是跟我们在一起的吗？……”
　　　夜墨歪头看着我，似是在凝神思考，片刻之后蓦地扬眉展颜，顿给这方单调的天地增加了一抹炫目的颜色：“萧遥乖乖，如果你能把刚才问的那些问题从头到尾再问一遍的话，我就挨个儿告诉你答案，好不好？”
　　　“……”
　　　死小子臭小子，摆明了是在耍老娘！我又不是具有记忆重演功能的‘伏羲水镜’，怎么可能弄得那么清楚？成心就是不想回答嘛！
　　　见我马上就要翻脸，夜墨连忙笑嘻嘻地振衫而起，揽着我在这白茫茫一片中嗖忽掠过，大风扑面眼难睁之际，我还抽空回头看了一眼那张暖玉床，恰恰见其变成葡萄大小钻入了夜墨招展的大袖子里，有意思得紧。
　　　不待我继续探究，便被他带着猛地一个俯冲，眼前仿若有数道强光疾速闪过，刺得我这双老眼险些就要真的昏花。
　　　唉，话又说回来，怎的睡了这一觉，竟突然觉得自己个儿苍老了不少呢……
　　　再能正常视物时，我已置身于一个像是由无数晶莹剔透的冰块所构筑而成的巨大洞窟之中，如梦似幻的美则美矣，却寒气森森冻得我是一个哆嗦接着一个哆嗦，不自禁便往夜墨的怀里缩了一缩。
　　　“哟嗬！我们的睡美人终于醒啦！”
　　　蓦然响起的炸雷也似的声音，震得洞里嗡嗡作响，也震得我心惊肉跳。
　　　因为此处空荡荡的一目了然，除了我与夜墨之外明明白白的再也没有第三个会动的物种，可这雄壮浑厚的男子之声却又分明是出自于我的面前……
　　　作为一个混了近万年的妖怪，我就算是再菜，但基本的道行总还是有的，寻常障眼法隐身术即便如何高深莫测，却肯定会或多或少留下施法者的些许气息不能湮灭。
　　　然而，眼下我就像是一个面对着鬼魂的人类，看不见摸不着感不到，彻底抓瞎完全抓狂……
　　　我背上的汗毛‘噌噌’直竖，一时之间不免觉得甚是悲催，莫不成我居然会成为三界之内有史以来第一个被不明物体给活活吓破胆子的妖怪？何其有幸何其有幸啊……
　　　“我说臭小子，你的妞儿不会是睡傻了吧？”
　　　我正百感交集，那声音不依不饶地又响了起来，这次，还稍稍挪了个地方。
　　　“不许这么说我的萧遥！”
　　　夜墨很够意思的仗义为我说话，见他这么淡定，我便也跟着平静了，一平静，胆儿也便肥了，于是脆生生地呵斥道：“呔！何方妖孽，还不给我快快显形！”
　　　“哇哈哈！你这妖怪妞儿好生有趣，这番说辞真是与‘指着和尚骂秃驴’有异曲同工之妙啊！”话音甫落，一张自脚底直达洞顶的硕大面孔忽地出现在我的鼻子跟前，大嘴一张能把我和夜墨一并给生吞了连渣都不剩。
　　　看着这个由虚无缥缈的白雾所化的玩意儿，我不禁由衷地赞叹道：“您老的脸，可真大啊……”
　
　　　第十七章　通天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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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又或者可以说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好大的一张脸居然就是夜墨的师父。
　　　准确地说，夜墨的师父是一个无形无质，高兴了就可以变成好大一张脸的元神。
　　　据说，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刚刚立誓成妖还是个人类的夜墨，由于种种因缘巧合撞进了这个位于昆仑之巅，外设结界重重的冰窟窿，然后洞里某个来历不明自称为‘雪神’的一团白色雾气，见这娃娃根骨奇佳天赋异秉乃是块做妖怪的上好材料，于是二话不说便立马将之收入了自己的门下。
　　　这貌似简单的背后想必定然还有着许多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清楚道明白的曲曲折折，不过我才懒得去深究，我又不是研究历史的……
　　　总之，现在夜墨的师父正像一缕蒸馒头时弄出来的水蒸汽一样绕着我一圈圈的打着转，嘴里还‘啧啧啧’个不停：
　　　“原来就是你这妞儿把我的徒儿给迷得神魂颠倒不着四六的啊？虽说是有那么几分姿色却也不是那么太有姿色嘛！……哎呀好好好，徒儿你且少安毋躁别忙着瞪我，须知情人眼里才能出西施，我如果也把这妞儿给看到眼睛里面拔不出来了，那咱爷俩不就坏大菜了吗？……我说妞儿，你可知，我那徒儿对你，那着实是抛头颅洒热血感天动地啊！硬闯地府弄了一身至少需要个一百三五十年才能去除干净的凶戾之毒不提，为了让你能一睁眼就看到最喜欢的雪景，还用自身的精血练就了个能让你在冰天雪地里不至于活活被冻死的物件……”
　　　“喂！你罗嗦完了没有啊？！”
　　　雪神的唠叨不休被夜墨毫不留情地给打断了，这小子真是目无尊长行事狷狂，对自个儿师父的态度就跟对店小二似的……
　　　“臭小子你这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