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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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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不知,油料起火,下雨是扑不灭的,反而会……会越烧越旺。” “还有这一说?”原澈也觉得自己丢面子了,正打算找个什么话题糊弄过去,那副将已然极有眼色地打圆场:“世子您养尊处优,这等小事自然不会在意,正常,正常。” 原澈“嗯”了一声,没再往下接话,跟在云辰身后也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嘀咕:“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老天真他妈不公平!”
第318章:劫后余生(一)40000票加更
微浓感到自己很渴,头昏脑涨,四肢酸软无力。她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好像看到了云辰在吻她,没过多久,又看到原澈在抚摸她的额头和脸颊…… 朦朦胧胧之中,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只知道自己很累、很困、很难受,她又缓缓阖上了双眸…… “微浓在发烧,额头很烫。”原澈忧心忡忡。 云辰解开她肩头的绷带,声音一沉:“伤口化脓了。” 原澈连忙伸长脖子去看,只见微浓伤口周围隐隐发白,整个肩头都是肿的:“一定是河水太脏,你没有把伤口清理干净!” 云辰蹙眉沉默,无从辩驳。 原澈越看越是心疼:“这可怎么办?还有半日水程才到胭城呢!” 胭城,丰州首府,魏侯府所在之地。 今日凌晨,船队进入丰州地界,算是彻底摆脱了燕军的追击。原澈惦记微浓的伤势,便大大方方地命令船只靠岸,找了不少伤药,又让将士们都饱餐一顿,换了几艘舒适的大船。 可刚一重新起航,微浓便发起高烧,怎么叫也叫不醒。若是就此靠岸寻医,免不得要招将士们话柄;若是不靠岸,谁也不知微浓能否撑到胭城。 原澈正是焦虑之时,忽听云辰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我们如今还剩多少人马?” “一万不到。”其实原本逃出来的不止这些,但昨夜燕军一路在水上追击,殿后的人马又折损了不下两千。原澈想到此处便心中难受,神色黯然:“听说燕军俘虏了一万余人,徐将军那边逃出来六千多,已从陆路北上了。” 幽州府一战,宁军出动七万人马,如今只有不到三万人活了下来,其中还有一万是俘虏……这一场,败得太惨。 “燕军那边死伤人数,世子知道吗?”云辰再问。 原澈摇了摇头:“不清楚,总归比咱们好一些。” “我有个主意,不知世子准不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卖什么关子?” 云辰便沉默须臾,道:“我留下照顾微浓,你率军继续北上,去向王上请罪。” “这怎么行!”原澈立即否决:“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你是督军,难道你不回去?” “我怕微浓撑不住。”云辰看向微浓,目露担忧:“再者以王上如今的心情,她若随你回去就是自寻死路。” “那……那怎么办?”凡事一旦攸关微浓,原澈便心神大乱。 “你是三军统帅,必须回去复命。”云辰分析道:“其实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是头次出征,面对的又是聂星痕,输了也就输了,王上未必会大加责难。但你要尽快回去复命,认罪要诚,否则便证明你没有担当,只会让王上更震怒。” “那微浓呢?她若不随我回去,老爷子可要发怒啊!”原澈变得六神无主起来。 “你就按我说的做——率军回去复命,放低姿态,言明生擒了烟岚郡主,但因其重伤不治,由我留下照看。”云辰沉着冷静地交代。 “若是老爷子怪罪你呢?” “他不会的,我本就不是宁国人,何谈忠心。”云辰勾起一抹讽笑:“更何况,他还要留着我对付聂星痕。” “你说是就是吧。”原澈心里也明白,此刻他若强行带走微浓,即便她挺过伤势,到了黎都也要再吃苦头;至少丰州是他的地盘,她留下,身边又有云辰照看,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就怕老爷子听说微浓在丰州,会派人来捉她。”原澈仍旧有些顾虑。 “王上会派人捉拿,微浓难道不会跑吗?到时世子暗中帮一把,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云辰倒是显得很自信。 “你说得也是。”原澈讪笑一声,整个人沉默下来。 云辰也再次探上微浓额头,感到更加灼烫,忙道:“世子若再不决定,微浓凶多吉少。” 原澈心中不舍,亦不想创造机会让云辰和她单独相处,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一面是家国重任,一面是儿女私情,此时他只能选择其一。 他抿紧嘴唇,想要再去抚摸微浓的脸颊,却被云辰抬手挡住。他心情沉重,此刻也无心计较下去,只得应道:“我这就命人靠岸找医馆。” ***** 一个时辰后,云辰和微浓已经秘密抵达当地最好的医馆。他挑了几名亲信留下随护,其余人马则都跟着原澈继续走水路赶往黎都复命。 云辰选的这家医馆,东家姓郑,五十多岁,其医术在这小城里也算首屈一指。为免泄露风声,他索性将整间医馆包下,甚至连几个药僮都暂时赶去别处,只让郑大夫的孙女留了下来。 他是想打个时间差,趁着原澈等人还在返程的路上,先尽快替微浓治伤。等到原澈一行走到黎都附近,宁王就会得知微浓不在队伍里的消息,届时她的伤势必已好转,他可以再带她转移别处,至少保她不会被宁王捉到。 既有郑大夫为微浓诊治换药,他也稍感放心一些,在众人的劝说下休息了两个时辰,不过也睡不大安稳。起身之后,天色已晚,可微浓仍旧高烧不退,口中还开始呓语不止。云辰见状焦急不已,忙将郑大夫招来询问情况。 “禀大人,这位姑娘伤口化脓严重,高烧不退,今夜最是凶险……请大人有个准备。”郑大夫实话实说。 云辰心头一抽:“她不过就是落了水,肩上中箭,何以会如此严重?” “据小人查探,在中箭之前,这位姑娘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大概……大概……”郑大夫吞吞吐吐。 “大概什么?”云辰凝声质问。 “大概先前服用过药物,勉强支撑精神罢了。”郑大夫亦是心生怜惜:“有些药物能在短时间内将人的体力精力发挥最大,但过后对身子的损害不可估量……这位姑娘,显见是用药过度。” 用药过度……云辰倒吸一口气,没再说话,挥手屏退郑大夫:“我知道了,多谢。” “呃……小人就在外头守着,若是姑娘有什么不妥,您尽管吩咐。”郑大夫说完这一句,便恭恭敬敬地告退。 是夜,云辰陪着微浓枯坐一宿,直至天色渐明之时,他才从屋内走了出来,看不出任何表情。 那十名亲信全是他的心腹,自然知道微浓是谁,见他满面憔悴之色,忍不住劝道:“主子,留不住就别留了,她原本就是……早该死的人。” 云辰没有接话,只目视前方,沉声吩咐:“看好屋子,除了郑大夫之外谁都不许进去。若有违者……”他眸色闪过一丝阴鸷,没再往下说。 是他射了她一箭,导致她性命垂危,他怎可能放手不管?云辰目光扫过几名手下,警告之意不言而喻,径直迈步离开医馆。 半个时辰后,他拿着一包东西返回,命郑大夫煮了药。微浓服用之后高烧渐退,待到翌日清晨已经完全退了热度,出了一身汗,人也幽幽转醒。 睁开双眸的一刹那,她看到云辰的脸,他就撑着额头在她枕边休息,想必是累极了,眉目紧蹙、面色憔悴。微浓动了动四肢,想要起身,双臂刚刚使出点力气,云辰便惊醒过来。 四目交投,彼此都没移开目光,云辰的喜色浮于面容之上掩饰不住:“你终于醒了。”他伸手便欲往微浓额头上探去。 微浓偏头躲过,勉强坐直上半身,低头看了看肩头伤口。那里的绷带已经拆掉,伤口裸露在外,被一片绿色的药汁全部敷盖,药味刺鼻难闻。 不止这药味难闻,微浓浑身上下都很难闻,河水的腥气扑鼻而来,她忍不住娥眉微蹙:“多谢你救我……我想沐浴。” “你高烧刚退,再等等。”云辰耐心回答。 微浓没再坚持,抬眸望向窗外,迟疑着问:“这里是……丰州?” “嗯。”云辰没多说。 前日受伤之时,微浓隐约知道自己被人所救,还曾听到过云辰和原澈的声音。眼下自己能在这般敞阔的屋子里休息,没有遭到拘禁与虐待,也没有随军赶路,不想也知,一定是在原澈的地盘。 那么幽州府一战的胜负,她几乎可以完全断定了。 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与欣慰,反而觉得滋味难言,煞是讽刺。她代替聂星痕出征,扰乱了原澈和云辰的心思,为燕军突袭争取了更多机会,可宁军事败,她却被敌人所救。 这个时候,她更宁愿自己身在牢房,而不是如此难堪地面对云辰。 “世子呢?”她没话找话。 “回黎都复命了。” “宁王可会怪罪他?” “怪罪是有,总不致死。” “为何救我?” 云辰有问必答,却败在这一问上,答不出一个字来。 正顺六十一年十月,微浓和原澈上孔雀山寻书,自此一别,彼此已近四年未见。这四年里,他们都经历了很多,有些伤口渐渐平复,有些事情渐渐想通,但有些心情依旧翻波。 越是想要倾吐什么,越是无法开口,两人静默半晌,最终,还是微浓先开口,神色坚定:“待我伤好之后,就随你去黎都复命。” 云辰一听这话便知,她是铁了心要对他“公事公办”。
第319章:劫后余生(二)
云辰蹙眉看向微浓:“难道你不怕死?” “我不想欠你,”微浓直白言明,“等到了黎都,我会想法子自救,你不需再插手。” 她想激怒他,可惜没能成功,他依旧冷静自若:“你见宁王,无非是想说动他找到连庸,甚至逼我交出月落花……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心思被识破,微浓垂下眸子,只笑:“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求你的,你不救他是人之常情,但我会努力到最后一刻。” 云辰听闻此言,心中酸涩难忍:“你以前如此恨他,终究还是原谅了。” 微浓沉默片刻,反问:“这不是如你所愿吗?我还是回了燕国。” 云辰似乎是在强忍着情绪,额上青筋逐渐显露,怒意难掩:“我让你回燕国,是希望你平稳度日,不要插手四国纷争!” “你该了解我才对,你觉得我能做到吗?”微浓直视窗外,有晶莹的泪意一闪而过:“既然你将我逼回燕国,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微浓言罢,径直躺下翻了个身子,背对云辰:“身为囚犯,就该有囚犯的自觉,从明日起,你不要再来看我了。至于你救我的恩情……那一箱国策和王拓的性命,我想应该够还了。” “你在怪我。”云辰站在她床头,语气沉黯。 “我谁都不怪。”泪水从眼角流淌下来,落在枕上,微浓默默吸着鼻子,不想被他看扁。 “微浓……”他不禁唤了她一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多年隐忍已无处可说。 “你说的对,我是执着于楚璃,现在,梦该醒了。”微浓缓缓闭上双眸:“你走吧,我要睡了。” ***** 从那天起,云辰真得不再来了,连个人影都不见,微浓的饮食起居、煎药用药,全由郑大夫的孙女小猫儿照料。微浓清醒过来的第三天,执意要沐浴涤发,郑大夫拗不过她,只得让小猫儿进去服侍。 小猫儿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其父继承祖父的衣钵,在胭城开医馆,娶妻纳妾生下她和两个儿子。胭城生活不易,父亲嫌她是个女孩,便将她扔回家乡交给祖父照料。她每年只在过年时才能见上父母一面,但她从不抱怨,乖巧地帮祖父经营医馆打下手,这几年间或也学会了些医术皮毛。 微浓肩上有伤,一不能沾水,二无法抬手,故由小猫儿为她涤发。微浓坐在浴桶之中,将脖子后仰,小猫儿便开始为她清洗。 “您的头发真好,又黑又密。”小猫儿发出羡慕的赞叹声,耐心为微浓梳理断发。 微浓对小猫儿印象不错,便笑回:“你年纪还小,等过几年,头发也会这样子。” 小猫儿“嗯”了一声:“我爷爷说了,我小时候常掉头发,稀稀拉拉可难看了,后来是坚持用生姜涤发才好转一些。” 微浓也笑,小猫儿这个年纪实在没有忧愁,真教人羡慕。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微浓便结束了沐浴。她穿好衣裳,坐在简陋的妆台前,小猫儿替她擦着头发,随口又问:“您和那位大人,是黎都来的吗?” “算是吧。”微浓不想说太多。 “真好,一看就是贵气逼人。”小猫儿压低声音,转而悄悄地道:“其实……其实大人他很关心您的,我每天早上煎药的时候,他都在旁看着;您一日三餐吃了什么,他也是要过问的。” 微浓望着铜镜之中那张天真的、稚嫩的脸庞,笑问:“小猫儿想说什么?” 小猫儿扁了扁嘴,有些踟蹰:“我是想说,您别再和大人闹别扭了,他……他待您很好的。” 微浓望向窗外,指着门口隐隐约约的几个人影,问:“你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吗?” 小猫儿也望着窗外:“他们是侍卫,在保护您。” “不,是监视。”微浓从妆台前站起身,笑叹一声:“有些事你不了解,别多问,好吗?” 小猫儿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今天什么日子了?”微浓又问。 “正好七月十五呢!今晚有圆月亮!”小猫儿又高兴起来。 七月十五?聂星痕只有三个月寿命了!微浓推窗望向天际高悬的烈日,良久无语。 ***** 用过午饭,微浓到庭中散步,饶是有数名侍卫监视着,她也能做到旁若无人。小猫儿见她穿得少,忙将一件披风送出来,笑道:“您怎么出来了啊!” “卧床数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微浓环顾庭院一周,自然而然地问:“小猫儿这会儿有空吗?带我四处转转行吗?” “当然好啊!”小猫儿痛快应下,带着微浓把这医馆里里外外逛了一遍,每到一处便介绍道:“这是前堂,这是药房,这是厨房,这是专门熬药的地方……” 微浓饶有兴致地看,丝毫不在意身后跟着侍卫,看过之后仍不肯回房,又在庭中走了好久,直至身上出了汗才回去休息。云辰白日不在医馆,几个侍卫自然不会顾及微浓的身体,也不管她能否吹风,是否劳累,只是目不转睛地监视着她。 是夜傍晚,秋风清凉,圆月高悬,果然不负这七月十五的好时节。小猫儿下厨做了几个小菜,和祖父在庭中设下小宴,还特意邀请她和云辰一同小酌。微浓不忍扫了祖孙二人的兴致,只得勉强自己出席。 席间,她与云辰各自都不开口,纵有小猫儿说说笑笑极力活络气氛,也难以抵挡这尴尬之景。从始至终,云辰只对她说过一句话,就是在她想要小酌两杯之时开口劝阻。 但微浓并没听他的话,执意喝了两杯小酒,更像是刻意挑衅。郑大夫忙在一旁打圆场,道是“小酌怡情,于伤势无碍”,云辰才没再说什么。 说来也怪,本是好端端的晴夜,不知何时忽然变了天,乌云渐渐浓密,时而遮住月色,时而风吹云散,像是人心一般难以捉摸。 郑大夫见此情形,终于找到理由结束这场尴尬的小宴,忙道:“哎,要变天了,姑娘伤势未愈不宜吹风,要不……要不就散了吧?” 微浓求之不得,立即笑道:“也好,今晚多谢您了。”言罢起身朝郑大夫祖孙行礼道谢。 祖孙二人皆起身相送,唯独云辰坐在原地不动,抬目看着微浓,面无表情。 微浓根本没看他,径直拾阶而上返回自己屋内,待推开屋门时,才突然顿住脚步,转身对小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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