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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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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随我来。”  流苏称是,乖巧地跟着云辰走进方才那间屋内。桌案上,小小的红色锦盒仍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被再一次开启。云辰轻轻抚摸着盒盖,终究没有再次打开,只是推给流苏:“这是微浓送的,你收着吧。”  流苏打开锦盒看了一眼,便又阖上盖子,委婉地笑:“这东西,微浓姑娘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送的,奴婢不能收。”  云辰倒也没有勉强,目光又落在她依旧平滑的小腹上,默默叹气:“从今往后,你就安心养胎吧,帮着管管内院的事,其余的不要再过问。”  “主子,”流苏有些抗拒,有些不甘,“奴婢能行!”  “你总得为孩子考虑,”云辰语气强势了些,“这是我的命令。”  流苏颇不情愿,说话也尖锐起来,顾不得云辰的脸色,亟亟再道:“每次您见过微浓姑娘,总要心软一阵子!但求您想想各地的旧楚臣民,他们都活得水深火热!还有咱们这五千死士,可是一心奔着复国去的!大家都等着您挽救于水火之中啊!”  “够了!”云辰闻言勃然大怒:“我是让你养胎,你在说什么?!你想提醒我什么?!”  流苏立即下跪请罪:“主子,我是怕您……”  “你多虑了。”云辰打断她的话,沉声斥责:“你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如此急躁?退下吧!”  流苏咬着下唇,跪在原地不肯走。  “我决定的事不会更改,你和竹风留一个就行了。”云辰态度很坚决,又命道:“去把潇潇叫进来。”  流苏强扭不过,只得领命告退。  不多时,云潇小喘着跑步而来。一进门,她就看到云辰在把玩一只红色锦盒,目光深沉若有所思,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  云潇不敢打扰,小心翼翼地唤道:“哥。”  云辰放下锦盒,抬目看她:“龙吟、惊鸿的事,你也略知一二。潇潇,我需要你去替我做件事。”  云潇什么都没问,当即一口应下:“好。”  云辰闻言颇为安慰,但还是将自己获救的前因后果大致解释了一遍,又将自己的难处告诉了她:“宁王到处布了眼线,我是绝不可能离开黎都城的,所以想派你去寻书。”  “派我?”云潇微讶:“和原澈、微浓一起?”  “是,”云辰再行解释,“我仔细想过,你是女孩子,路上能和微浓互相照应。而且此次是去姜国,虽然隆冬毒虫不会出没,但也不知他们要在山里盘桓多久。你在十万大山长大,最熟悉这些东西,走这一趟再合适不过。”  云潇霎时浮现失落之色:“说到底,你是想让我去照顾微浓。”  “不是,”云辰断然否决,“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  云潇根本不相信,仍旧沉浸在失落当中,随口问道:“什么事?”  “在藏书里找一样东西,”云辰一字一句慎重说道,“九州山川河流防布图。”  “山川河流防布图?”云潇有些迷惑:“那是什么东西?”  “是九州四国所有山川、河流的布局图,每一座山该在哪里设伏,每一条河该在哪里用兵,何处地势险要,何处视野开阔,何处容易藏身,何处一叶障目……图上标得一清二楚。”云辰用手比划了一下:“是一整幅羊皮卷轴,你帮我拿回来。”  饶是云潇再不通政事,也能意识到这个防布图的重要,尤其云辰还以这般郑重的语气叮嘱她。她豁然反应过来:“有了这幅图,日后咱们用兵岂不是不用愁了?”  “嗯。”云辰没再多做阐述。  “天哪!这幅图得花多少年的心血啊!”云潇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  “也许是造物者天赐,”云辰笑言,“不过前人的智慧不容小觑。”  云潇立即兴奋起来:“这幅图,原澈和微浓都不知道?”  “我没告诉他们。”云辰将那只红色锦盒置于袖中,面色不改:“我的做法虽然令人不齿……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从某种意义上讲,目前他对这幅图的需要,更胜于所有国策与兵书。他也并不是要防着原澈和微浓——原澈道行太浅,微浓不懂兵法,这幅图若是落在他们两人手上,几乎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他担心的是,防布图最终会流落到宁王或者聂星痕手中。而为了断绝这种可能,他索性就没对原澈和微浓提及。  得了这个任务,云潇的压力也随之而来:“您是说,最后只有我们三人能够进山?我得防着他们两个,把这幅图弄出来?”  “你不要太紧张,”云辰有意安抚,“防布图应该会很复杂,他们两人或许根本看不懂。不过原澈很精明,他看不懂的东西必定会收起来,你提防一些就行了。”  说到此处,云辰刻意强调:“倘若真得弄不出来,就把图藏起来,回头我再派人去取;或者你……放火烧了它。”  这个简单,云潇闻言长舒一口气:“倘若我拿不到,也不能让他们拿到,对吧?”  “对。”云辰毫不隐瞒:“你都听明白了吗?还有什么要问的?”  云潇抿唇想了想,还是迟疑着问道:“倘若防布图和微浓同时遇险,我救哪个?”  “防布图。”云辰不假思索:“图是死的,人是活的,微浓一定能够随机应变。而且,原澈不会轻易动她。”  虽然这个回答不够绝情,但云潇听后还是舒服很多。至少在云辰心目中,防布图重过微浓,于是她笑着答应:“我记下了。”  “保护好你自己。”云辰微一沉吟,又道:“若是你能力所及,也帮帮她。”  闻言,云潇的笑意渐渐淡去,勉强点了点头。  “另外,我和姐姐也安排了别人去帮忙,为防消息走漏,我目前也不确定人选是谁。”云辰在桌案上用茶水写下五个大字,指给云潇看:“到时你见机行事,这是接头暗号。”  云潇定睛一看,只见桌案上写着——“难于上青天”。  *****  就在云辰兄妹秘密筹谋之时,原澈也没闲着,他写了一封模棱两可的信交给王拓,叮嘱道:“三日后,我会护送暮微浓回燕国。我启程之后,你就把这封信交给父侯。”  王拓听后疑道:“难道属下不跟您一起走?”  “你不能走,你要留下帮我做事。”原澈笑得意味深长:“到了姜国境内,我会遇上一次袭击,然后消失一段时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死了,而是将计就计。”  王拓闻言已经开始担心了:“世子,您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做点坏事咯!”原澈痞痞地笑着,令他俊美的容颜有些邪佞:“我遇袭的消息一旦传到黎都,你就四处奔走散播谣言,说是咱们那位王太孙做的。”  “您要污蔑他……”王拓惊得吞下后半句话,转而问道:“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戕害手足,你说老爷子能放过他吗?”原澈用食指弹了弹信封,笑道:“不必担心,父侯会安排好一切,到时你只管表忠心就行了。什么哭天抢地的戏码都给我用上,一定要让人觉得是原湛在背后捅了我一刀。”  既然姜王后会在姜国境内安排袭击,这么好的机会他何不将计就计?反正也要“遇袭”一次,索性推给原湛好了。原澈越想越觉得这个计策甚妙,便重重拍了拍王拓的肩膀:“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属下明白。”王拓肃然领命。  主仆两人刚说完,微浓的敲门声便响起。  王拓这才意识到,原澈既然是要护送微浓回燕国,那么路上遇到的“意外”,微浓极有可能也是知情的。如他所料,微浓一进来,原澈就让他出去了,两人摆明是要密谈的样子。  王拓很有眼色地告退,原澈亲自起身去关上房门,问她:“有事?”  “有,”微浓坦诚道,“咱们这一去还不知要耽搁多久,我想让我师父先走。”  “这事儿你跟我商量干嘛?我可没拦着你师父啊!”原澈撇清干系。  “我就是同您说一声,省得您多心。”微浓意有所指。  原澈讪笑:“那我知道了……你收拾得如何?”  “除了没有龙吟剑,没有惊鸿剑,一切都已就绪。”微浓说了句冷笑话。  原澈竟配合地笑了一笑:“那就行了,别的都不用你操心。”  微浓踌躇一瞬,还是问道:“你就不怕云辰姐弟有后手吗?毕竟姜国是他们的地方。”  “怕!怎么不怕!”原澈隐晦地道:“不过他有他的后手,我也有我的后招。一旦他有异心,我也不是吃素的。”  “你有什么后招?”  “佛曰,不可说。”原澈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  微浓遂不再问。  原澈又大方地劝她:“我劝你也留一手才好。虽说他对你有点儿情义,不过男人的情义最不值钱,万一他贪得无厌可怎么办?”  “我要的书对你们两个都没用,难道还不能放过我?”微浓也学他眨了眨眼。  原澈鄙夷地看着她,那意思像在说:姑娘你太天真。  “其实我相信云辰,但我不相信他的手下。”微浓想起去年被竹风偷袭过一次,到底还是有所顾忌,便将事情大致对原澈说了一番。  原澈本就在云潇登门时听过一段,此刻听微浓说了全部经过,也意识到有所后患,不禁叹道:“云辰有这么些自作主张的手下,可真是糟心啊!这次他会派谁跟咱们一起?该不会还是那个残废吧?”  “不管他派谁去,您想不想听听我的后手?”微浓抱臂笑问。  原澈赶紧将脖子伸过去,耳朵巴不得贴在微浓的朱唇上。  十月底的冷风飒飒拂过,带走所有的窃窃耳语,如同一曲悠扬婉转的歌调,反复吟唱着那变幻莫测的人心——  人心简单至此,可以化敌为友;  人心复杂至此,可以反目成仇。  (卷五,完)
   

第228章:将心比心23500票加更
    时值冬月,黎都的气候越发寒凉,而护送微浓的队伍一路南下,倒是越走越暖和。待一行人过了闵州,原澈已经脱下鹤麾,连说太热。  第二次遣返微浓,尤其还是原澈护送,宁王为防再出意外,这次加派了大批人手随行。不过,为了迁就这位魏侯世子的怪癖,整个队伍中只有两名女子——除了微浓,就是假扮侍女的云潇。  临行前,云辰将三人聚集在一起,讲了拼合地图的方法。他的本意是将龙吟剑、惊鸿剑的图样誊抄下来带走,把剑留在黎都,但原澈十分坚持带剑随行,声称“誊抄的图样会有所偏差”。  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原澈带上了龙吟剑,云辰则把惊鸿剑交给了云潇。其实大家都明白,原澈之所以坚持携剑同行,是怕他们离开黎都期间,云辰会私下盗剑。只不过大家都是看透不说透罢了。  腊月初九,当护送微浓的队伍即将抵达幽州境内时,冀凤致已经快马加鞭赶到了燕国王都京州城。而此时,距离聂星痕接获王拓的密信已过了足足快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他三不五时地就与明尘远商量,两人始终想不明白原澈到底要带着微浓做什么——他们“假装遇袭”的目的何在?难道仅仅是为了嫁祸祁湛?这件事微浓是不知情呢?还是甘愿配合?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冀凤致的到来,及时给聂星痕解决了困惑。可他毕竟是一介草民,而聂星痕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一个进不去燕王宫,一个又不会轻易出宫,故而两人的见面还颇经历了一番波折。  冀凤致先在千霞山璇玑宫住了几天,打听了镇国将军明尘远的府邸,这才去登门求见。只可惜管家实在太过势利,见他穿着朴素、形容落魄,还以为是想来投靠明尘远做门客的江湖人士,因此敷衍了他好几天都没去通报。  偏巧冀凤致又不愿使出些旁门左道的招数,如此便真得老老实实等了数日。如此一直等到腊月下旬,眼见着聂星痕要封印过年了,他才在上朝的最后一天当街拦下了明尘远的车辇。  明尘远当即便领着冀凤致进了宫,他这才和聂星痕见上面。聂星痕迫不及待地询问微浓的情况,然而冀凤致给出的答案很模糊:“微浓让老朽给您带了样东西,还说她同魏侯世子有事要办,让您听到她遇袭的消息不要担心。”  “她和原澈能有什么事?”聂星痕脱口便问。  冀凤致摇了摇头:“她不肯说。”  “那她要去哪儿?去多久?”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冀凤致叹道:“她也没说要去哪儿,只说让您不要担心,更不要迁怒宁国。”  聂星痕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见,担忧之色便更深了。  冀凤致遂劝道:“凡事该往好处想,她让老朽专程来给您传个话,可见心里还是惦记着您的。这是好事!”  聂星痕也只得如此安慰自己了,不禁自哂道:“说来说去,还是楚珩伤了她的心,她才知道将心比心。”  他此话一出,冀凤致立刻意识到他了解微浓的近况,再深想一层,便知他在微浓身边安排了眼线。考虑到微浓到宁国之后一直住在魏侯京邸,冀凤致心里便大概有了数。  于是,他故意试探着说:“微浓在宁国黎都这些日子,和魏侯世子处得不错。”  聂星痕何等精明,闻言一笑而过,没认同也没反驳。  冀凤致又道:“老朽看微浓的样子,应是有了万全之策,殿下也无需太过担心了。”  聂星痕再次蹙眉:“说来不怕先生笑话,我虽明知原澈有断袖之癖,可还是难以安心。”  “这才证明您是深情之人。”冀凤致有意劝道:“微浓早晚会明白的。”  “但愿如此吧。”  两人说话说到此时,冀凤致才将随身背来的锦盒交给了聂星痕:“这是微浓带给您的东西,说是让您替她收好。”  聂星痕接过锦盒一看,大为失意:“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要与我……一刀两断?”  “不是,”冀凤致回想片刻,笃定地道,“虽然她不肯说,不过老朽看她的意思,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再者,她的原话是让您‘替她收好’,可见她日后还是要找您取回的。”  事到如今,聂星痕也情知多说无用,只得阖上盖子,无奈地道:“多谢冀先生提点。”  冀凤致见话已带到,便有了去意:“既然如此,老朽就不多做逗留了。”  聂星痕很是意外:“难道冀先生不打算等微浓回来?”  冀凤致闻言,确实略有迟疑。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如今三国鼎立局势微妙,他身为微浓的师父,祁湛的师叔,又是楚璃半个师父。这几重身份叠加,已经注定他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自由来去,即便没有人利用他,他也放心不下这些晚辈。  尤其,眼下墨门已经站了队,祁湛的母亲也死了,他年纪越大,总不可能一直这般漂泊下去。原本他就是想让唯一的徒弟承欢膝下,这也是他的师兄、微浓生父夜凉晨的遗愿。  可是以微浓如今的身份而言,她日后的感情归宿不是云辰就是聂星痕。那他还要跟着吗?一旦他做了选择,就意味着他将卷入核心的斗争。  想到此处,冀凤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聂星痕看出了他的纠结,也不愿逼得太狠,便又退一步劝道:“即便不等微浓回来,也总得过了年再走吧?这都腊月二十五了。”  冀凤致沉吟着,仍不接话。  聂星痕承认自己有私心,一则他是想让冀凤致为他所用;二则也是想着若能留下冀凤致,往后微浓回来的可能性会更大。但他心里也明白,这正是冀凤致最最顾虑之处,所以他便隐晦地解释:“冀先生不要多想,即便您不是微浓的师父,单就您在江湖上的名望与资历,我都是不敢不尊敬的。”  他这话说得很得体,冀凤致总算安心了些,便顺势提了出来:“老朽老了,打也打不动,走也走不动。如今只希望徒儿能安好,自己能跟着安度晚年。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聂星痕听懂了,也没再勉强:“先生放心,但凡有我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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