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龙腾-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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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微雨这次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呵呵一笑，又坐近了一点，道：“萧书记，我表哥最近挺忙的吧？”
　　　　燕微雨一坐近身边，萧宸就闻到一股幽幽的清香，跟苏凝的浅茉莉味不同，燕微雨身上的香味应该是薰衣草味的。因为身高优势，萧宸眼睛朝旁边一瞥，就看见燕微雨白皙的脖颈下面露出的一片雪肤。
　　　　她在萧宸这里可是从不客气的，早就开了空调，房间里一暖和，她自然也就脱了外面的小棉衣，现在穿的是低领细丝毛衣，虽然不能跟夏天相比，但那毛衣很紧身，让她的曲线十分明显，特别是胸前的两座山峦，圆润坚挺，配合着在她脸上很难得看见的甜甜的笑，萧宸就感觉被晃了一下，花了好大的毅力才把目光挪开，干咳一声：“唔，嗯……干嘛？”
　　　　燕微雨甜甜地问道：“他最近是在查一些经济案件吧？”
　　　　萧宸皱眉奇道：“他不是查车匪路霸么？”
　　　　燕微雨心里鄙视萧宸了一把，你就瞒吧，我都知道了，哼。不过脸上还是甜甜地笑着，道：“不是呀，我知道他现在主抓打击车匪路霸、小偷小摸这一项，但是……”她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萧宸：“他其实也在查一些经济案，是吧？”
　　　　萧宸一听，立即恢复了“神志”，故意拿着腔调：“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是刘书记的职责范围……你怎么不去自己问你表哥？”
　　　　燕微雨笑容一收，瞪了萧宸一眼：“还想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萧宸自然不上当，知道你还会来问我么？顶多有点怀疑。
　　　　他懒洋洋地朝沙发后面一靠，把两手枕到后脑上，闭上眼，悠哉游哉地道：“知道什么？”
　　　　“我表哥在查经济案！”燕微雨大声道。
　　　　“就算是，那又如何？”萧宸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看着燕微雨。
　　　　燕微雨见萧宸愿意“招供”，立即精神大涨，又靠近了一点，兴致勃勃地道：“你跟他说一下，让我也跟进一下吧？”
　　　　萧宸错愕地看着她：“什么叫你也跟进一下？”
　　　　“我爸不是跟我们局长说了要调整我的工作吗？这次过完年，局长就把我调到经侦支队了，我现在是经侦支队副队长呢……嘻嘻，副科了哦。”燕微雨笑嘻嘻地道。
　　　　萧宸一下子级坐直了，瞪着她反问：“你是市局经侦支队副队长了？”
　　　　燕微雨胸脯一挺：“那是！怎么样，萧书记，我可比我表哥还早了两年到副科呢。”
　　　　萧宸就有些好笑：“嗯，嗯，不错，燕队长前途无量。”
　　　　燕微雨刚有些小得意，忽然想起眼前这家伙跟自己年纪一样，却居然已经是副处了，满腔兴奋顿时化为乌有。其实同是萧宸这个位置，级别到正处的都有，只是他升得有些快，所以放下来的时候级别不好再提，这才只到了副处。
　　　　燕微雨有些泄气，干脆不提级别的事了，却再次问道：“我表哥那边查的事情，我也跟进一下吧？”
　　　　萧宸对公安系统的运作不是很熟悉，便道：“他手里的事情，现在还要保密，你跟进的话，是以市局的名义对吧……这样的话，我看还是不方便吧？”
　　　　燕微雨忙道：“方便，哪里不方便了？”她忙道：“我可以先跟着查，不用立案，也不用上报情况的。”
　　　　萧宸皱了皱眉，其实他实在不想这件事情插手的人太多。顾乐现在着手进行的，是暗中调查林乔。据顾乐昨天跟他报告的情况来看，虽然证据上没有什么收获，但值得怀疑的地方倒是越来越多了，而且可能有问题的人也从林乔扩大开来，又添了几个重要人物。
　　　　萧宸当然知道，在体制内进行“斗争”，纪委是个极其强力的武器，现在区纪委基本上可以算是能够按照他的意思调整炮口，而公安局内也可以为他调查某些人提供不少的帮助。但是他更加知道，在体制内进行斗争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则需要注意，那就是打击范围不能胡乱扩大，打击层次不能胡乱拔高。违反了这一条，十有八九就要引起上级部门的强烈不满，如果上级部门和领导觉得这个人“不顾大局”，不以稳定为第一前提，那这对于一个政治人物而言，就是十分严重的负面影响了。
　　　　萧宸虽然授意李云新和顾乐暗中调查和搜集某些人的一些材料，但这个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暗中”这两个字，否则的话，随意调查一个地区的主要干部及其家属，你还真当纪委是克格勃么？
　　　　但是现在燕微雨忽然要插一手，萧宸就有些为难了。虽然他不觉得燕微雨会把事情泄露出去，可是这种事情总归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燕微雨想跟进，总不可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跟进，势必还有其他的办案或者查案人员，到时候就不能保证不泄露了，毕竟市局自己完全不了解，不像区里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和常务副局长都是自己人，这么方便控制。
　　　　“现在这件事情，还只是捕风捉影，一点证据都没有的，顾局长也只是按照认真处事、不放过一点嫌疑的原则来查一查，市局……没必要现在就跟进吧。”萧宸说着，就起身自己去泡茶。
　　　　燕微雨就不乐意了，站起来跟着他走过去，道：“为什么没必要？我闲得……我是说，我现在是经侦支队的副队长了，自然要对全……市的经侦工作都负起责任来。就算还只是有些嫌疑，我们也要高度重视，争取不让一个犯罪分子逃出法网！”她特意把“全市”两个字加强了语气，意思是告诉萧宸，我燕队长管的，可不光是市区那一小块，你这鼎清区的经侦案件，我也是理所当然要过问的呢。
　　　　“哦。”萧宸一边倒茶，一边淡淡地道：“顾局长查的是一起可能涉黑的治安案件，跟经侦没什么关系，燕队长多虑了。”
　　　　“你！”燕微雨瞪大眼睛，又想起萧宸历来不受自己威胁，恨恨地出了一口气，才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油盐不进？我跟进一下，你又没有损失！再说，我表哥去查，人家说不定还会有所警惕呢。但要是换了我代表上级机关去查，随便找个别的幌子糊弄一下，人家自然就不会联想到你这里，这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气死我了！”
　　　　萧宸心中一动，转眼看了看嘴巴撅起老高的燕微雨，忽然笑了一笑，点头道：“燕队长说的也挺对的。”燕微雨眼前一亮，以为萧宸就此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正要说话，不想萧宸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燕队长嘴里的‘你们’，不知道是指的谁？”
　　　　“自然是你跟我表哥了，还有谁？其他人我可懒得管。”燕微雨奇道。
　　　　萧宸心里轻叹了一声，拿着泡好的清茶往沙发边走去，淡淡地道：“为了我自己，我根本不需要去查谁。我只需要把鼎清区的经济搞好，上面自然会看到我做出的成绩。”他看了燕微雨一眼，又把目光投到那杯泡好的清茶上，看着泡开的茶叶逐渐沉到水底，声音就有些飘忽，仿佛从天边传来：“但是有时候，想做点事情并不容易，总有人从这里那里给你添乱。就算没有添乱，也有些人卡在关键的位置上出工不出力，让事情根本没法办下去……所以，即便我知道这个方法有些不好，行为有些‘过’，却也不得不为之。”
　　　　燕微雨看着萧宸，她还是第一次见萧宸用这么沉肃的语气说话。看见萧宸这一瞬间下意识挺得笔直的腰杆和微微抿出一道坚毅弧线的嘴唇，以及目光中那一刹那射出的不屈的光芒，她似乎也感受到了萧宸心中所坚持的底线。
　　　　是的，人在官场，做事要圆融，为人要厚黑，但如果仅仅只做到这两点，终究难成大器。有人说一个政治家和一个政客的区别，不在于他们的手段如何，而在于他们的目的如何。只有心中最深处保留着的那一丝圣洁还没有被官场这个大染缸所污染，才能做到“阎罗手段，菩萨心肠。”
　　　　很难得的，燕微雨看着萧宸，忽然发现，原来他也是有一些可爱之处的。
第49章　星城之行（上）
　　　　这是第一章，应该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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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微雨正有些恍惚，忽然记听见旁边不远处的小狗发出呜呜的叫声。她和萧宸连忙望过去，只见希望之星两支前腿搭在纸箱边上，纯洁的大眼睛乌溜溜地一下看着萧宸一下看着燕微雨，嘴里又嫩又薄的小红舌头微微伸出来一小截，好像在抗议他们两个一谈起话来就把它这个小宝贝给忘记了。它刚才可是一直从萧宸进来就开始摇尾巴呢，现在都这么久了，萧宸还不过去看它，小家伙就有些不满意了。
　　　　燕微雨连忙起身过去，在小希望的脑袋上摸了摸，嘴里道：“想我陪你玩呀？”说着就坐到沙发上，却把它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希望落在燕微雨腿上之后，小尾巴连忙摇了起来，前面的小脚越过燕微雨的手往前面探，却是要朝萧宸那里过去，眼睛也望着萧宸，一副讨好的模样。
　　　　燕微雨极为不忿，拧着它脖颈背后的松皮，把它提了起来，让它不得不看着自己，然后做出凶巴巴的表情道：“你这小笨狗，连谁对你最好都不知道呀？还想去找他，一会儿他一不高兴，就把你丢出去了！”
　　　　小希望四爪乱爬，只想下来，脑袋居然还朝着萧宸那边转过去望，倒像是在找萧宸求救一样。看得燕微雨又是一阵埋怨，偏有舍不得把它怎么样，只好用力摸了摸它的脑袋顶，嘴里嘟囔着道：“这年头，这么小的狗都知道趋炎附势了，怎么得了？”
　　　　萧宸忍不住笑起来，也凑过来一些，伸手接过小狗，道：“我这叫有亲和力。”
　　　　燕微雨撇撇嘴，就你这整体打官腔的“萧书记”，还有亲和力？……肯定是最近偷偷给希望喂过狗粮，才让希望以为你是好人。这么大的人了，就知道拿点小恩小惠收买狗狗，哼哼……
　　　　萧宸把希望抱过来，看了看它的伤势，原来后腿已经差不多好了，只是皮肤病却没有太多明显的痊愈迹象，只是控制住了局势而已。
　　　　燕微雨看见萧宸皱眉，也有些叹气，道：“过年的时候事情多了点，还是没能照顾好，情况有点反复……兽医说这病难治，懈怠不得，看来是真的了。”
　　　　萧宸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希望的小脑袋，希望就眯起眼睛，一副无比享受的样子，看得燕微雨在一边只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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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难得的好天气，蔚蓝的天空中悠闲地漂浮着几朵白云，让人们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城市里那独特的快节奏都仿佛被这中悠闲降低了一些。
　　　　但也不是谁都可以这么悠闲的，譬如鼎清区的区委副书记萧宸。此刻，区委那辆人尽皆知的黑色桑塔纳正奔驰在通往星城的国道上，车子后座上，萧宸正在跟人通话。
　　　　在萧宸面带笑容地挂断了电话之后，车里似乎就更安静了。黄睿和老韩刚才全程旁听了萧书记的通话，他们从这个电话中进一步确认了萧书记的潜势力，并同时为自己能够身在萧书记身边而庆幸不已。
　　　　刚才萧宸通话的对象，乃是华夏工商银行潇南分行的陈旭行长，萧宸跟他通话的原因是打算为远东稀金的资金缺口搞一笔贷款。虽然财政局能凑个三百万，可仍有一千七百万的资金缺口，不贷款，靠区里拨钱肯定是不够的，区里要用钱的地方那么多，为一个远东就投进去这么多钱，常委会上多半是通不过的。
　　　　萧宸虽然打算做个他心目中的“好官”，但他并非古板之人，有关系而不用，那是傻子。于是他昨晚就提前给大伯打了个电话，问问大伯在银行系统内能不能弄到这笔钱。
　　　　大伯在问明了这笔钱的作用之后，萧宸也顺便简单地给他提了提远东的构想。萧正并未多想，便笑着给了他一半答复，说是现在就帮他问问。
　　　　萧宸也知道，大伯虽说是人民银行副行长之一，但由于现在的人民银行行长乃是常务副总理洪副总理亲自兼任，所以他这个副行长办事也是很谨慎的。
　　　　尤其是从1992年开始，华夏出现了房地产热、开发区热、港口机场建设热、集资热，供需脱节令物价飞涨。1993年全国物价上涨13％，而今年还将继续上涨。据过年的时候大伯在“家族年会”上的透露，预计今年可能要超过20％以上，为改革开放后的最高记录。
　　　　洪副总理一贯铁腕果决，从去年开始国家大量放出国家储备粮，据说到今年年底一共要放出国家储备粮400亿斤，其气魄之大，决心之坚，可见一斑。事实上，由于粮价上涨导致副食品涨价，副食品涨价一项大约影响此时物价的２／３，此举可以说是砸到了通货膨胀毒蛇的七寸上。与此同时，中央政府还连续两次次提高粮价，鼓励农民种粮食。萧宸知道，洪副总理的这项措施效果是明显的，到明年，也就是九五年全国粮食大丰收之后，市场上粮食开始供大于求，治理通货膨胀最艰难的阶段就算过去了。
　　　　而自打去年七月洪副总理亲自兼任了人民银行行长以来，从银行上进行大调控就已经正式开始。萧宸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么明年七月，华夏人民银行就会召开全国银行会议，颁布“十六条”，从紧缩信贷开始堵住货票进入市场的渠道。
　　　　紧缩信贷十六条、放粮、砍项目。洪副总理这三招犀利无比，招招见血。其结果是华夏的物价增幅一路回落。到1996年回落至６％，1997年10月份居然出现了华夏经济史上鲜见、改革开放以来从未有过的物价负增长。
　　　　萧宸还知道，今年大伯的日子肯定也不会怎么好过。94年啊，洪副总理的“改革年”，财税制度要改革、金融体制要改革、投资体制要改革、企业制度要改革、住房制度要改革、物价体制要改革……而这一切的一切，离开了人民银行岂能办得了？而改革如此之多，那可是捅了马蜂窝，虽说改革总是有人失去有人得到，但要让强势阶层让出既得利益又谈何容易？
　　　　最难办的财税改革，洪副总理要推行的是分税制，就是把税源分成中央税、地方税和中央地方共享税3种，目的是把地方拿大头、中央拿小头的财政格局掉个个，而这简直就是在割地方大员的肉。
　　　　可是说话口气有多粗从来都跟腰包有多鼓成正比，不改财税体制，中央政府就无法主导新经济体制的建设。经过十几年的放权让利，中央财政收入占GDP的比重已经从1978的31。2％下降到1994年的14％，能源交通通信等需要全局考虑的基础设施项目中央却没钱上马，经济发展的瓶颈制约日益凸显；“诸侯经济”的态势越来越明显，各地封锁市场自造财源，低水平重复建设造成巨大浪费；富省愈富、穷省愈穷，中央却无力调剂；公款高消费难以控制，通货膨胀压力越来越大……
　　　　这一改革，是请示过郑老和萧老的。郑老且不说，就说萧老，他当年被国外称为红色华夏的大掌柜，从革命胜利就负责协助第一任总理管理全国经济工作，可谓地位超然，经济上有如此大的举措，自然免不了要争取他的同意，更何况洪副总理怎么说也是从东方市上去的……
　　　　因为这几个关系，萧正作为萧老的长子，目前可谓站在风口浪尖，就说是万众瞩目也不为过。其实这也是洪副总理极为高明的一着妙棋，有萧老的长子在自己身边，就有许多人不敢当面质疑政务院的政策，否则政务院加上强大的萧系力量一旦真的强行推进，挡在路上的那些螳臂们，又岂有幸免之理？
　　　　只是这样一来，大伯做很多事情也就要越发小心谨慎、如履薄冰，这次的调控如果干得好，中央财政一旦恢复力量，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