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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女配-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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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殿是贵妃在世时的寝宫,已有多年未曾住人。虽有下人按时打扫;却终归是缺乏人气。黑暗中隐约有股子阴湿霉烂的味道;像是雨后的落叶层层腐化;祁云晏不禁皱眉。
  能将她逼到这里自欺欺人地缩着,可知那些朝臣有多不客气。其实这些口诛笔伐本是朝着他来,若换了别人,本可顺水推舟地依了那些朝臣的意,将他推出午门问斩,不仅堵住了群臣之口;还可将幽禁太后之事全数推到他头上;将自己撇个干净。
  可她没有;到了此时;也无半句斥责。
  紫檀雕花宝座之前,他俯□道罪。片刻之后,她似是才反应过来,黑暗之中传来衣料摩擦的悉索声,她慢慢靠过来,有些疲惫地问,“你说什么?”
  他低声重复一遍,她停一会儿后问,“为何抱歉?”
  “因为臣的缘故,让皇上为难至此。”这并非套话,帝王重名声就犹如禽鸟爱惜羽毛,然而不过这短短几日,她在天下人口中就成了糊涂昏君。他为此心怀歉意。
  黑暗之中,她摸到他的袖摆,继而循着袖子往上,无声地拍了拍他的小臂,像是让他放宽心,不要介怀。此外,她没有再说什么。他之前的刻意躲避她一字不提,像是一切都从未发生,他们仍旧是默契的君臣。
  她不开口,只好由他来打破沉默,“皇上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若知道该如何做,朕不会将自己关在此处。”她似是靠回了宝座之上,轻轻叹息一声,“你看,子慎,坐在皇位上有什么好,处处受人牵制,不得自由。”
  “若连皇上都这样说,天下还有何人可得自由?”他轻轻在她面前蹲下,月白曳撒在黑暗中柔滑地铺撒开来,像诱人的妖鬼,“您是九五之尊,一国之君,他们只是您的臣子奴仆。只要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古往今来,却没有皇上躲臣子的道理。”
  她低低地笑,笑声疲惫,“可是子慎,朕没有你想的那般无所不能。”
  他知道逼她同那些老狐狸斗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此时不压下那些大臣,事情便会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别无选择。
  片刻沉默后,他终是将双手轻轻覆上她的双膝,轻轻道,“皇上太妄自菲薄了。”他能感觉到掌心之下她的僵硬,但他没有收回手,反而向她靠近了些,“无论如何,臣会一直在您身后的,过去是,如今是,将来亦是。”略顿一下,他轻轻道出真正重要的话,“今后的早朝也一样。”
  可她拒绝,“这等于自己撞上刀口,此时避开风头才是——”
  他轻轻道,“臣心中有数。”
  她沉默。许久之后轻轻叹息一声,“子慎,朕欠你良多。”
  他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似是渐渐放松下来,朝他靠过来。
  空旷的大殿,年轻的皇帝自宝座上缓缓俯身,将额头轻轻抵在他肩上,却并非小鸟依人的倚靠。那样的姿态,更像是独自战斗到筋疲力尽的兽,历经艰难终等来了同伴,才敢放心地休憩片刻。
  但她看错了人。他若真是可靠的同伴,此时该牺牲自己,为她挡下所有明枪暗箭,而非为了自己,温情款款地诱哄她继续战斗。
  掌心下,她的膝盖骨隔着不薄的衣料仍显得伶仃,像幼鸟的翼,一用力便会折断。他不自觉地放松了手上力道,默默无言地看向前方的一片幽暗。
  ……
  就在文武百官候到耐心尽失,蠢蠢欲动之时,内侍尖利的嗓音划破了重重华檐外的天空,惊飞了一只暂栖的雀鸟。
  皇上驾到。
  按例百官本该入朝觐见,但不知是谁带的头,抑或是早就串通好了,群臣竟没有入朝行礼,而是一撂曳撒,在午门之上噗通噗通地跪成了一片。
  也有一撮官员没有加入这场跪请行动,他们仍旧快步入朝跪拜,三呼万岁,只是这些投效了祁云晏的官员虽站在原本位置上,却根本填不满空荡荡的大殿,反而显得格外零落单薄。
  而殿门之外,午门之上,代表各官阶的异色曳撒却是密密麻麻地铺撒了一地,连成了蔚为壮观的一片。上百人的异口同声,汇聚成了响遏行云的洪流,声震殿柱,直达御前。
  他们要清君侧,除奸宦,否则就于午门之前,长跪不起。
  语琪在宝座之上缓缓坐直上身,面无表情地半眯起眼,“清…君…侧?他们眼中可还有朕的存在,当朕是摆设么?”
  殿上零零落落的官员们面面相觑,皆是不敢应声。她的目光一一扫过殿上诸臣,最终落到了身侧的祁云宴面上,他似是有所察觉,缓缓掀起鸦黑长睫看了过来,神态沉静,一如往昔。
  她征询意见般地看着他,而他却缓缓侧过头,望向殿外稍显阴沉的天色。片刻之后,他轻轻道,“要下雨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所言不虚,阴云密布的天空开始下起小雨,绵密如针的雨丝纷扬飞落,如一张铺天盖地的细网,一层一层地将群臣覆顶。
  她自他脸上收回了视线,转向下方,“既是如此,便让他们跪下去罢。朕倒要看看,他们能跪到几时。”说罢负手起身,淡淡一甩袖,“退朝!”
  然而内侍刚昂首欲宣布退朝,就被祁云晏的一个眼色压下。收回视线,他上前一步,压低嗓音劝,“皇上,莫意气用事。”
  她停下看他,也压着嗓子道,“你没听到么,他们要你死。”
  “您前脚走了,后脚就会有人或撞柱或自刎,以死相谏。倘若真的血溅午门,此事就再也难以善了。”定力真是好,都到了此时,他的声音中仍温文淡定,“皇上,请三思。”
  “倘若依你,又该如何?”
  他极浅淡地笑了一下,侧头对几个殿前侍卫轻声吩咐,“外面的诸位大臣,若有想撞柱子的,通通拦下,若有昏倒的,立刻抬去医治。再多叫些人来,给他们打着伞,他们跪多久,你们就在旁边站多久。”停了片刻,他语气颇淡地道,“倘若还是死了人,那就只有麻烦你们到东厂走一趟了。”
  他说‘麻烦你们到东厂走一趟’,用极温和平静的语气,腰挎金刀的侍卫们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威压,脸色一霎惨白。她却像是没看见,只有些疲惫地挥了下手,“按祁掌印说的照做,退朝吧。”
  回到乾清宫,她屏退众人,揉着眉心来回踱步。他看在眼中,也并不劝阻,只轻轻道,“皇上可有发觉,除了周阁老外,内阁的几位今日都称病未朝。”
  她一愣,“莫非今日这事与他们无关?……不,倘若真无关,他们不会预先知晓,称病避开。”略顿一下,她问,“可周亚卿呢?”
  他苦笑,“据底下人汇报,周阁老此时正在午门上同侍卫争执。”
  “老人家脾气耿直,发生争执也是正常,没动手已是不错了。”她哭笑不得,“让他们恭敬些,别真把老人家气病了。”说罢声音渐渐冷下来,“至于那三位,葫芦里卖的却不知是什么药。”
  他不言,只款步走来,将松松握在手中的文卷展开,睫羽低垂,弯出熏然瑰丽的弧度,“除了周阁老外,内阁向来唯王首辅马首是瞻。王首辅欲求之事,就是内阁欲求之事,而其余诸臣如何想,”他掀起长睫,轻轻道,“并不重要。”
  语琪侧身,在紫檀美人榻上坐下,接过文卷随意一问,“探子的密报?”
  他温言解释,“五年之前,臣将十九安排在王首辅身边,这是她这些年收集整理的情报。”东厂收养过许多孤儿,花费多年将他们打磨为最锋利的刀剑,隐秘地插在多方势力的胸腹,只等某一日能给敌人致命一击。
  “十九?”她状似随意地问,“该是美人罢?”略顿一下,又凉凉地道,“不论是真英雄还是老狐狸,总是难逃温柔乡美人关,多无趣。”
  她从来都清楚轻重缓急,这种时候,本不该有心情在意这样琐碎的细节。他有些疑惑地侧头看她。年轻的帝王说完后便沉默下去,倚在描龙绘凤的靠背上,以手加额慢慢揉着太阳穴,目光匆匆略过那稍显冗长的文卷,目光专注,似乎方才只是随口一提,并不在意。
  片刻的愣怔后,思绪重转,他猜到了些许,不禁有些僵硬地缓缓移开了视线。
  她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十九只是他自街头捡来的孤儿。两人身份宛似云泥之差,她却仍在意着十九的美貌,甚至像在意着某个潜在敌手,这其中的缘由他无法装作不知。
  她难得这样幼稚,但他一点也笑不出来。喉咙有些莫名得干涩,他低眸,挽起琵琶袖,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未端起来,手背就被人轻轻按住。
  她的目光仍在文卷上,低低地提醒,“茶早凉了。”说罢略略提高了声音,吩咐候在门外的宫人去斟茶。
  话音落地,覆在他手上的冷白手指也随之收回,那微凉的触感却烙刻进皮肤,变得愈来愈烫,让人无法逃避。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太糟糕了,隔了这么久才更,简直是丧心病狂,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编辑对不起晋江。
  不是我人格败坏品德沦丧邪恶放肆,放着你们不管……实在是最近期中季,要交好几篇论文,还有几个小组Pre要准备,部门里还要拍公益微电影,整天都忙着找演员场地,弄得我上厕所都是跑着去的……更糟糕的是我写文之前必须看上半个小时左右的文才能找到感觉开始写,写之前还要先构思一下大概情节,所以没有两到三个小时的整块空余时间,就不可能码字……而且我写出来觉得不满意还会删掉,这章就改了好几遍,删掉了两个情节,本来四千多字的只有三千字了心疼死我了。总之就是各种慢的要死,这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我慢的很讨厌,讨厌死了,应该被钉在十字架上日夜抽打。
  其实计划内这一章还没完,还有两个情景没写出来,但是我觉得再不放出来,你们会把我给撕了拌酱吃。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据说有人在碧水上扒我,然后老大要我把之前越线的情节语句改一下,要改的地方有好几处,我怕你们以为是更新说我伪更,就索性先把这章放出来。
  真的真的真的很抱歉,等这阵子忙过了,我一定会努力更新的。


  ☆、攻略督主男配【11】

  日出东方;在午门前苦熬了整整一日一夜的群臣四摇八晃,雄鸡一声声的长鸣也未让他们的意识清醒多少。而这些大臣们所不知的是,此时此刻的另一处,巨大笨重的宫门正在缓缓打开,势如长龙的车队沉默地等待着出发的号令。
  ……
  谁也想不到,在满朝文武齐跪午门相逼之时;女皇竟敢带着那位近来颇受圣宠的祁掌印外出。这种根本未把百官放在眼中的举动太过嚣张,即使在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大裕王朝中;也实属罕见。
  可怜百官满心怨气与牢骚;憋了整整一天正待倾泻而出却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目标;一个个只觉得眼前发黑胸中发闷。
  南郊山巅,语琪身着庄重繁复的礼服进行祭祖仪式之时;午门上跪着的群臣已是身心俱疲,只是由于话已经撂那了,此刻又不能把说出的话当放屁,看皇帝不在宫中就直接撩袍子走人,不然这老脸往哪儿搁?实在是跪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在心中大骂皇帝是个混账东西。
  好在由于东厂那十九姑娘探出的情报,语琪走之前已成功地将王居贤拉到了自己这个阵营。而这只老狐狸隔岸观火,看百官煎熬得也差不多了,到火候了,这才不紧不慢地冒了出来,笑眯眯地四处和稀泥。由于老狐狸是三朝重臣,平日为人也一向圆滑,因而在朝中威望与人缘都颇高,大臣们都卖他几分面子。另一方面,这些大臣也是真的受不住这么没日没夜的长跪(而且跪得毫无价值,皇帝根本看不到),于是一个个一边心里骂娘一边顺坡下驴,各自打道回府休养生息。
  这事儿就算是揭了过去。
  而在吃了这般苦头之后,大臣们逐渐明白这位女皇平日里表现出的沉稳与先皇那种仁厚宽和的沉稳截然不同,她的平和稳重来自于一种认定了某件事就绝不动摇的坚定,或者可以说是狠绝。之前一意孤行地大肆任用声名狼藉的宦官不谈,她甚至连百官跪请都根本不放在眼中。以往文臣们只要联合起来就能拿捏掌握着生杀大权、万人之上的天子,都是由于戳准了皇帝重名声重民心这一软肋,而这次他们却遇到了一个基本上没把帝王声誉放在眼中的皇帝,于是只有纷纷傻眼,基本上是一点儿辙都没有。
  其实这事本有更巧妙的解决之道,光祁云宴提出的可行方案就有三四种。但语琪仍是选择了这条十分嚣张甚至看似不知死活的路,其目的就是借此事告诉众臣,这天下是皇帝的,做主的也只能是皇帝。就算你臣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决定了的事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南郊的祭祖仪式完成之时,天色已不早,车队索性就在山上佛寺歇下。
  语琪用过晚膳,问过下人祁云宴的所在,就带着张德安晃了过去。
  她撩开夹绸软帘进屋,看到略显昏暗的屋中跪着一人,正低声飞快地禀告着皇宫那边的动静。她脚步稍顿一顿,继而唇角浮上一抹微笑,随意挑了一张黄花梨交椅坐下。
  端坐于桌后的祁云宴低垂着长睫,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右手的翡翠扳指,临窗的半张脸笼在朦胧的霞光之中,而另半张脸却没入阴影,神情显得有些莫测。
  听到有人走入又坐下,他缓缓抬眸,目光与她对视了一瞬后,唇角慢慢地勾勒出一个弧度,“他们服软了,皇上明日便可回宫了。”说罢抬手轻摆了两下,地上那人低声的禀告戛然而止。
  语琪刚才听了一耳朵的东厂密报,此刻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地上那人后停留在祁云宴脸上,“回宫之后,有些人约莫会从此自朝上消失罢。”
  他闻言不语,只是抬起头看着她微笑。
  “朕没打算拦着,你又何必三缄其口?”
  他唇角笑容不变,只微微垂下眉眼轻声道,“皇上万金之躯,这些腌臜事还是莫要了解为好。”顿一顿,他放柔了语气,“南郊山水秀丽,您不如趁此机会出去走走,改换一下心情。”
  语琪见他转换话题,知他不想多谈此事,也就索性笑道,“那子慎就陪朕一起出去走走罢。出宫机会本就不多,千万莫要辜负风光。”说罢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吩咐张德安找人带路。
  深秋已至,黄色的枯叶层层叠叠盖满了山间小路,其实景色并不如他所说的那般秀丽,但许是极少出宫的缘故,她的兴致依然不错。
  祁云宴安静地在她身后缓步而行,神情专注似是赏景,实则在思虑其他事。
  ——按之前的想法,他该与她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但这场变故之后,那些原本就看他不顺眼的大臣必然愈发想要除去他,只是碍于她而不能动手。所以此刻若失去她的支持,不仅此刻所拥有的权势将统统化为乌有,他还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看了前侧方的女子一眼。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回过头来,唇角隐约的笑意还未散尽,目光澄澈,微微带着询问之意看他。
  身体先于头脑作出了反应,他下意识地对她一笑,手臂绕过她的肩头,上身前倾,轻柔自她发中取出一片飘落的黄叶。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语琪不由得愣了一下,脚下步伐也顿了一顿,从原本的走在前面半步变作了落后半步。
  祁云宴也随之停下,转过身来看她。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并无旖旎的心思,只是常年在宫中积淀下的习惯。自保的潜意识已融入骨血,让他不自觉之间已做出了决定——两权相害取其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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