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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师-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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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她没有感觉到尹亭有任何恶欲;而在第一次见面对他就有礼相待——就像只是被迫与父亲同行的卯娴,或是想在已经不能生产的年纪再亲自孕育个孩子的艾薇尔夫人——这看似游刃有余的男人;竟是被威胁而来的。
“我没有理由帮你。”丑门海向后推动轮椅,靠在围栏之上。
“凤千久说,你欠他一份谢礼。”男人指出。
“请不要威胁我。”丑门海皱眉。
在陌云楼上自己确实曾说说,欠凤千久一个人情。不过,不是荒泯。
“不是威胁,是恳求。我不想死,也不能死。”
她听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这样说。没有恐惧胆怯,只是无可奈何。
丑门海攥着手里假扮橘子的手机抬头。男人在等待自己的回答。他面海而立,总是深藏不露的伪装之下亦滑过一丝焦虑。
静默了半晌,她道:“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
两人无言对视片刻,甲板上刮起一阵海风,入夜的海风有一股淡淡的腥潮味道,把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尹亭忽然笑了。
丑门海差点以为是荒泯来了,吓得小指一抖。
血缘的力量,确实奇妙。
“先不说这扫兴的了。”尹亭说着,把外套解下来披在女孩肩上。
“船还没过温带线,总在这里吹冷风对身体不好,我带你找些消遣去吧?”
男人背后,那舱内如同永生永世的灯火辉煌。这邮轮,真像一个不夜之都。
“消遣?有能么好玩的吗?”丑门海承认,自己对这个提议动心了。
“我们都享有私人的温泉,健身房,棋牌室,电影院,美容院,酒吧,图书馆……”
“有没有人多一点的?”丑门海打断问:“比如和其他层甲板的客人一起的活动?”
来来回回只是见到这几个人,总会有些无聊。
背光中的尹亭脸色似是变了一下:“要说全部客人那不可能,要为安全着想。我们有几个项目可以和第九层的客人们交流。现在是看夜晚演出的时间,或者是去在十楼的大型赌场一掷千金,你喜欢哪一样?”
“我想去看看赌场。”她说。
十层以上客人的种种优待,到底是隔离谁呢?
有任何机会能看到外面,都要抓住。
“好。”尹亭欣然应允。
“等我回去换件衣服,带上秋肃和长恭一起。”丑门海想转动轮椅,被尹亭绅士地接过主动权了。
“这甲板很涩,为难你了。”尹亭推了一下,看似轻巧的轮椅入手很沉,无法想象这少女如何用手掌推动的。
丑门海在心里暗暗吐了一下舌头,刹车忘打开了。
算了,就这么推吧。万一把刹车打开之后闪尹亭一个趔趄呢?
……
隔着一座宫殿般华美的建筑,邮轮的另一侧甲板,卯娴与琮凛静静坐着看夜晚的海景。
白色的甲板椅中间的桌上,有一盘瞳海特意托人送给自己的点心。
那送点心来的温和男子说,这是瞳小姐亲自做的。
然后,琮凛竟然派人邀请她一起散步。
“那琮凛倒像是个能对你言听计从的。”卯回晟说。
“还有,少和那些不干不净的人来往。”他又说。
昨日毛娴离开大厅后的流言,多少传了些回来。瞳雪虽然是极贵之人,却不好控制。再加上所谓的血脉之说,也许真会和自己的妹妹有些不清不楚的也说不定。
权一番后,卯回晟更倾向于没有主见也没有非议的琮凛。
看着父亲在利益驱使下愈发冷漠的目光,她答应了,抱着手里唯一带给自己一丝温暖的芝麻酥饼,和琮凛“约会”了。
“这点心很好吃。”退去了无措与羞涩,琮凛倒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在尝了一块点心后问身边素雅娴静的女子:“我可以多吃几块吗?”
“琮先生喜欢,我就很高兴了。这是瞳海做的。”
说着话,她觉得心情很安静。
“伤口……还疼吗?”男人的目光,拘谨地看像少女的脚踝,只是匆匆一瞥就挪开了。
“已经不痛了。”卯娴柔声说:“谢谢你。”
她想说“已经习惯了”,又觉得未免太过凄惨。
自己没有权利,在别人面前拿出一副苦难的模样。
这些人是谁?天之骄子,各界巨擘,苦难离合见得多了,甚至那就是他们攀登的台阶。她从没有期待过,会有这样温柔又不带怜悯的目光望向自己。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温柔了。他明明知道自己只是一颗棋子,却为了帮助她而做出追求自己的样子。
琮凛微微局促的四顾了一下,才笑着对她说:“也许,这么说很仓促,但我是认真的。”
“以后,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了。”
卯娴的手指和衣裙绞在一起。
“琮先生,谢谢您的好意……可是,我没有什么能给您的,来交换您这贵重的情意。”
琮凛摇头,轻轻叹息。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那么,就当我想从你这里获取什么好了。”
说着话男人站起身来,结束了今天的,并且以后每日必经的见面。一边是绚烂的灯火,一边是宁静的夜晚,在这样的过渡之下,朴实的五官也柔和下来。
“这盒点心,就算你给我的交换吧。”
……
夜晚九点钟,正是赌场热闹的时分。
住在第九层甲板的宾客都心照不宣地汇集在赌场大厅里,因为第十层之上的神秘客人也许会在此露面。
“这里也不乏青年才俊。若是看上哪家的少年,我倒是不妨帮忙牵线。”
“中意的?……陪着哥哥……就很好了。”丑门海用手指捻着颈子上露出的玉链低语。
“瞳先生果然好福气啊。”尹亭笑笑,亲自给丑门海开门。
叫做傅秋肃的人推着丑门海的轮椅,而那个武功和美艳震惊全场的高长恭面无表情跟随在两人身后。
几人从第十层甲板的入口进入了建立在第九层甲板却有两层挑高的赌场第二层包厢。
包厢中有适合完各种筹码牌类游戏的牌桌,也有几位精心挑选的荷官待命。所谓豪赌,也不过如此。
而在窗口处可以清晰看遍赌场大厅的全貌,很有一种上位的主宰感。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戏院包厢的感觉吧?
原本想去看香艳舞蹈,现在却被丑门海拉来赌场的高长恭自然是一脸不高兴。
昨夜就因为演戏没吃饱,闹了乌龙,不尽半夜饿得梦游,更糟糕的是竟爬到那穷书呆床上去。
最最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是,和自己这种传奇人物同榻而眠,这是多大的礼遇,那家伙竟然不知感激,连个“和你睡觉我很荣幸”都不说!
他就说嘛,这种孱弱的读书人果然不懂武将鏖战疆场兄弟情深的豪情壮志!
像当年,自己的那些军中将士,为了能做自己亲兵的活计挤破了头,为了争取给他端洗脚水倒洗脚水的名额都要在校场比武;这家伙凭什么如此不知好歹?就因为自己不是他直属的将军?
高长恭莫名其妙地生着气。
最后,他在心里计划了无数种报复的办法,觉着能把几十年份的爬对方床对方还不到谢的帐都预支着报复完了,心里才好受很多。
当他看到几十位身穿滟服的少女,手托着各色饮料,穿梭于楼下牌桌之间,等待为客人们服务时,不满的情绪也奇迹般消失了。
“这灯……”丑门海自然没有看女招待,她的视线被一盏有六米多高的水晶灯吸引了。
从二层的方向平视过去,挑空的大厅悬顶处,有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层层叠叠,华贵剔透。
她粗略打量一番,这盏灯竟有十六层,使用贵金属和天然水晶,每层的重量都超过一吨,若不是设计巧妙,悬吊灯的支架根本承不住这样的重量。就像欧洲贵妇层层叠叠的裙架,是炫耀的资本,又何尝不是一种拖累呢?
这华丽又沉重的十六层水晶吊灯,正好低悬在一桌百家乐的西南隅。最低的位置,只要成年男子跳起来就能够到。
“这灯虽然压抑,下面的位置却是开门。”丑门海背后的美丽男子忽然开口。
开门为金神,属于八门中的一个方向,四通八达,最宜见贵求财,属于赌场之中的最吉之位。
“哦?”尹亭最爱玄学命理,知道赌场的风水最邪最异,也最难识破,不禁来了兴趣。
“不要妄言赌场的风水。”傅秋肃一本正经说。
高长恭闭上了嘴。
“以这么脆弱的东西承载开门么……”丑门海反复咀嚼这种突兀的感觉,那透彻的水晶很眼熟。
“瞳小姐要下去看看吗?”尹亭忽然没了说下去的兴致,只得换个话题。
“我想玩老虎机……”丑门海嗫嗫应道:“哥哥不让玩别的。”
尹亭环视四周,确实只有下层大厅有角子机,大都是给小姐太太们准备的。上面的包厢都是些赌身家与性命的地方,哪里来的功夫放台老虎机让两人较劲呢?
“我们要下楼。”尹亭吩咐包厢里的赌场总监。
“清场。”总监微笑,拿出话筒吩咐了一句。
“热闹些不好么?”听到这两个字,丑门海眉头拧了一下。
“为了您的安全。”总监回以不变的笑容:“作为赔礼道歉,出纳柜台已经给您准备了带有一定金额的磁卡,稍后给您直接送过去。”
穿着赌场制服的人从楼下各个角落走出来,开始请退宾客。那些位置,都是不易发现的暗桩位置。这种位置不仅仅是为了服务了。
尹亭与丑门海对视一眼。
丑门海暗自摇头。果然,这是连尹亭都预料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既然如此清静,我也一起玩吧。”
封岑的声音传过来。
文质却从骨子里桀骜的男人扶了扶眼睛,毫不客气地说。
“既然如此,”丑门海微微侧身点头,道:“秋肃,长恭,他们也可以一起吧?”
“我不介意。”封岑说。
尹亭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小海说怎样好,那就怎样好。”
封岑的目光瞥过来,审视般打量着二人。
尹亭是要做瞳海的靠山吗?还是有别样的心思?
很好,既然如此,刘鹤必定要做自己的同盟了。
自己要这块玉,刘鹤要瞳雪。
两个人的共同点就是,需要这个女孩死去。
封岑阴鸷的眼神;在每次变换视角时都会不由自主,紧紧锁定少女颈上饱含生命力的玉石;已经流传了几十代的命玉之说强烈地擂击着自己的思维。
那玉石在蛊惑自己,不过自己甘之如饴。
想要得到,必须得到。
……不,本该属于他。
一铢命玉半甲子
百轮光阴不休止
阎君不召持玉人
命玉不离人不死
……
弟弟,我要把你和我彻底分离……然后,拿回所有属于我的东西……
大厅内的宾客彻底清场,包厢通往大厅的专用楼梯方才打开了。
“希望您们享受游戏的快乐,领略公海赌博的别样刺激。”总监鞠躬。
“小心。”傅秋肃柔声叮嘱一句,把丑门海稳稳侧抱起来。高长恭抱起轮椅,三个人先行下楼。
“还有些力气的么,这个读书的。”高长恭心想。傅秋肃抱起丑门海轻而易举,走路下盘很稳,竟也是个不显力气的。
丑门海把手臂环在傅秋肃的肩上,看着自己脖子上的血色玉石随着下楼梯一颤一颤。
自己清晨刚被瞳雪剥夺走恢复的力量,现在单凭肌肤的接触,竟有些镇不住这命玉了。
它是要融回已经稀薄到即将湮灭的血脉?
……不,它要那血脉融入它。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埋下各种线索,各种猜猜猜……小白很开心大人们看文那么用心耐心,陪我成长……
低调赌神白麒麟(下)
第二十五章
当走在最后的封岑迈下最后一节台阶时;气流瞬间凝固了。
“秋肃;好了别抱着了。”丑门海把额头在傅秋肃的肩膀上抵了抵:“怪沉的。”
“你把时间停下来了?”傅秋肃弯腰,将人小心放下。
“是的。”丑门海在地上蹦达了几下,活动自己坐酸了的腿脚。
那边的高长恭还搬着轮椅;僵硬如石像,一动不动。
不止是他,除了两人所有的事物都静止了,就连邮轮之外的海面;也如同冰封万里一般凝固着海浪翻涌的模样。
与以往直接进入到时间的缝隙中不同;周围的人都还在,只是静止了。
“啊;瞳雪来了。”丑门海道。
“怎么样了。”话音刚落,空间一阵扭曲,瞳雪穿着居家服踩着棉拖鞋出现了。
“这灯要出人命吧?”果然,他的视线也被那水晶灯吸引了。
“进赌场要穿正式点!”丑门海恼怒,来之前她还特意回去换的衣服呢。
“哦。”瞳雪淡淡应了声,手上多了条黑色领带,扎在棉布上衣的小翻领上。
丑门海阴郁地望着这个懒散的家伙。
“别闹了,先说正事吧。”傅秋肃和和气气地打圆场。
丑门海把之前的几件事简单说了下。
“封岑估计与命玉脱不开干系。”
“命玉就是生命力的具体化。他们这一条血脉也是那导致异变的主使者早先的实验品吧……”
“那家伙尝试着把秩序之外的扭曲存在与正常人交融,却没想到退化得如此迅速。”
“未必如此。”傅秋肃说道:“虽说‘邪不压正’,这稀薄的血脉还是东山再起了,一步步引诱着封岑夺取身体的主动权,再夺取命玉。”
他说着,径自走到封岑的面前,封岑的上衣在他意念下自动脱落,露出精赤的上身。
“封岑在这里。”傅秋肃指着男人的背脊说。
作为天道的具体化,他对反常的东西最敏感。
丑门海跟过去看。
“实在……不怎么让人愉快。”她摇头低语。
在男人的靠近腰侧的后背上,有一张几乎平坦的面目。没有嘴唇的开口,鼻梁只是薄薄的凸起,一只眼睛被薄膜覆盖歪斜着,另一只却是半睁开的。
狰狞的脸孔仿佛随时会活动起来。
联想到在静止的时间之外它就是活动着的,有时候是封岑有时候是被挤到这里的封岳,丑门海觉得头皮都麻了。
“与命玉交融的血脉复苏,意味着……”她低头看着自己项链上魅惑的玉石。
无论多么应该死亡的躯体,都还活着。
比如,在他们面前的,本来作为没有成型的肉团该被封岳吸收或切除的封岑……
只是这血脉到底稀释了数十代,他们自己也清楚,对身体的控制权已经盘根错节到难分胜败,如果贸然剥离掉彼此,只能同归于尽。
荒泯倒是没有欺瞒。丑门海暗想。
这两年的鲜活器官事件,看来确实是虚实转换与生死转换的另一个实验,与廖家无关。
甚至有几次,她不禁自问,荒泯算不算那人计划中的意外产物呢?
也许看到了血兽不世的强横,更坚定了那人的计划也说不定。
脱离这个“善可乏陈”的世界,称为更高界元的主宰?
……那家伙,一定没吃过人间的早餐,没买过路边的羊肉串,没看过狗血到亢奋的电视剧。
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形容这种存在的。
“这事情暂放一边,先解决目前的问题再说。”她挫败地叹气,示意傅秋肃把赤着上身封岑恢复原状。
至于迫在眉睫的凶星,和导致变异的事件有无关联,她就不知道了。
忧心忡忡的思考,终于因为面前的两人让她忍无可忍的行为打断了。
“……喂!”
傅秋肃不知从哪里搬了个高脚凳子来,正踩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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