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泪-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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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向和魄力。要不是国师给自己讲了那么多的大道理，要不是自己已经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自己一定一点都不想再回到那个冰冷、空旷的拈星楼。
　　　　人活着，总想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一种思想、一部文学作品、一大笔财富、一群上进的儿孙？而自己的价值暂时就寄托在那几本还没有谋面的科学课本上。
　　　　“时辰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逸尘忽然转头看她，“好好把你想写的东西完成吧。”
　　　　“哦，好。”如玉没有想到她这么开通，但是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这样做，不会有麻烦吗？毕竟是宫禁重地，您这样不怕被人捉住吗？”
　　　　逸尘摇摇头，“放心吧。”
　　　　“那个阳天城最后送给你的东西是什么？”如玉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个嘛。”逸尘笑一笑。没有再说话。俯身抱起她。
　　　　如玉挣扎了一下。跳出她地怀抱：“我自己能走。”既然她知道自己地底细。那就不能再在她地面前装单纯、扮幼齿了。能自己做地事情一定要自己做。
　　　　走出狭长、低矮地甬道。星光依然在闪耀。拈星楼就在眼前。黑漆漆地耸立着。仿佛一只伸向空中地手臂。抚摸着星辰。地平线上。清晨却在第一缕蓝幽幽地晨曦中悄悄睁开眼。天空显得更高。朝露地味道也更重了。
　　　　如玉坚持不让逸尘送她上楼。而是自己偷偷溜了进去。
　　　　居然控一条通往宫廷地密道。这个逸尘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进入宫廷之后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没有留在宫廷中？
　　　　此刻。她地心头虽然充满疑惑。但还是将更多地注意放在了一堆即将集结地书稿上。毕竟完成了这些。自己就可以逃离这个樊笼了。
　　　　“什么？”如玉盯着前来呈报的小太监，一字一顿地道，“他为什么不来了？”
　　　　“他说……他说他以前不知道原来他的头儿是准备升他做主管的，您知道他是在采买司，那种地方油水儿多，当了主管，自然好处不尽，总比……总比……”小太监看着如玉越发阴沉的脸，却不敢再说下去了。
　　　　“他是这么亲口跟你说的？”如玉柳眉倒竖。自己气了一会儿，看到他战战兢兢的模样，转念又平复下来。“没事，人之常情。”细想想，还真怨不得旁人。要怪就怪自己缺乏识人之明，居然被那个家伙地花言巧语给骗到了！还以为真的找到一个能安心学术的人。
　　　　“那小穗子那边怎么样？他没事吧？”如玉想，他若是也反悔的话，那自己搞的那个招聘，就真是白忙一场了。
　　　　“馨然小师父。您并没有安排奴才去通知小穗子。”小太监露出幽怨的眼神。
　　　　如玉暗叹一声。糟糕，自己真是忙糊涂了。小穗子的事是自己当面吩咐的。歉意地，冲他一笑：“是我一急之下忘了。没事，没事，你下去吧。”
　　　　他露出恍然的模样，乖乖地退下去，如玉发现他进来的路线和他退出地路线竟然分毫不差。他倒是极老实、认真的人，只可惜大字不识一个，算数也不灵光，如果自己待得长久些，用一下这样的人也未尝不可。
　　　　这样想着，如玉轻叹一口气，偏头想了想，用鹅毛笔轻蘸了些墨水，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科学在你身边》。这是一部科学类地简易读本。
　　　　听了逸尘的故事后，她觉得仅是写一些教科书，恐怕并不能引起人们对科学的兴趣，毕竟这个概念在这个世界里实在太陌生了，人们对鬼神的崇敬要远远高于对科学的兴趣。倒不如写几本带些小故事的有趣启蒙类读本，让人们能对这个概念有个基本认识，就像《十万个为什么》那样通俗易懂、老少咸宜。只等现在手头的工作完成后，就开始动笔。
　　　　想到新地计划，如玉不禁兴致高涨，翻开自己地笔记本，将那纸片小心地夹进去，又将以前写好的实验室管理制度一页抽出来，摆在桌案上。
　　　　即使是给一个人培训，那也是走出了科学传播地第一步啊！
　　　　“咚咚！”有人敲门。
　　　　应该是小穗子！
　　　　“请进！”如玉将收集的一套现有设备放在试验台上，尽量摆整齐些，至少能让他看清楚自己做这项工作地时候相当认真、仔细的，也算是起个表率作用吧。
　　　　感觉到他人已经走到身边了，她才微笑着扭头去看，却登时愣住了。
　　　　“他……他……你怎么和他一起来的？”如玉指了指小穗子身后的文治帝，只觉嗓子有些发干，声音不自然地嘶哑起来。
　　　　“哦，他是小椅子，你不是认识的吗？他听说我要来当术士学徒，巴巴地跑来要当我的助手，我一想，既然是你认识的人就应该没有问题吧，所以就带他来了。”小穗子微笑着，谈吐、表情都很自然，完全看不出有作伪的痕迹。
第133节　助理的助理（中）
　　　　　　　　　　　迎着如玉灼灼的目光，小穗子有些心虚，但是掌管着自己生死大权的人正站在身后，就算平时再不会说谎，再胆小，此时也不敢有什么闪失。毕竟是已经演练了一整天的台词，此时说出来连他自己都快相信是真的了。
　　　　如玉则不停地安慰自己：一颗平常心。既然自己从来不曾承认过他的身份，那现在也照常演下去好了。
　　　　“小椅子，难得你有这份热情，既然你今天来了，就算是看在小穗子的份上，我也不能赶你，就留下来好了。但是来当他的助手的话，你要做好吃苦的心理准备。”
　　　　什么皇帝？本姑娘现在只承认你是小椅子，是小穗子的助手，有什么脏啊累的活那就只有你来做了。可不能怪本小姑娘没有提醒你！
　　　　文治帝听她同意了，忙不迭地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
　　　　如玉瞥他一眼，难道当本姑娘的话是开玩笑的？当个助理的助理，就值得这么开心？难道没有学过什么叫做“知难而退”、“适可而止”？来。”
　　　　“小椅子，再拿一根细瓷棒，要洗干净的。”
　　　　“试验台脏了，麻烦小椅子去擦一下。”
　　　　对于脸皮厚的人，如玉可从来不会客气，她不停地支使着小椅子。让他两脚不歇，像个陀螺一样转不停。
　　　　每听到如玉命令一次文治帝，小穗子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什么重物“轰”地撞一下！转脸去看他，他却一副乐此不疲地模样，诡异！
　　　　一开始他还想抢着来做，这时候，如玉就会瞪自己：“到底你是他的助手，还是他是你的助手？！”
　　　　文治帝也在皱着眉头怒视自己：还不松手。露馅了。有你好看！
　　　　费了力。却还里外不是。小穗子索性也就不理了。只是心里一直在打鼓：不知道文治帝会不会回去后将这股怨气撒在自己身上。这块儿夹心饼不好当啊。尤其是夹在这么两个强势地小冤家中间！
　　　　这么琢磨着。他越来越觉得在这个实验室自己实在是个很多余地人。于是他开始千方百计找借口离开这个实验室。最好用地一招莫过于“上茅房”。就算在里面蹲上一个半个时辰。恐怕馨然也不会跑进来找自己。
　　　　于是。他打定主意。“报告！”
　　　　“什么事？”如玉抬眼看他。
　　　　“肚子痛。想要上茅房！”
　　　　“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逾时不回，我会让小椅子去找你，陪你一块儿蹲着！”如玉早已经瞧出了当中的玄机。故意不轻易放过他，谁让他跟着小皇帝合伙来欺骗自己的？！
　　　　恐怕自己选中的那个采买司小太监也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威胁之后，才不敢来地吧。
　　　　这个小皇帝，当真可恶，对着自己的时候还总装出一副纯真可爱、温柔无害的模样，背地里却搞出这么多的花样！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文治帝见小穗子走了，这才好奇地问道：“馨然？你在炼什么丹药？还有这符咒是什么？”
　　　　听了他地话，如玉心想给这个君主普及一下科学知识也好。于是放下手中的笔，转身看着他：“如果我跟你说，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鬼魂，没有神灵，你会相信吗？”
　　　　文治帝一滞：“那……那你在做的。不就是吗？”
　　　　“我可以清晰地告诉你。在做的是跟鬼神完全相反的事。国师的那套把戏，不过是为了愚弄人而已。”
　　　　“愚弄人？！”
　　　　“你等一下。”说着。如玉将窗帘拉上，点上蜡烛。推出一块儿白色的幕布。
　　　　“这个是国师最著名的一个把戏。”
　　　　“我知道，画烛能燃。我看过。”文治帝见她也要施法，顿时来了兴致。
　　　　如玉一笑：“好，你看好了。”
　　　　说罢，她取出一支黑色粉笔，在幕布上面画了一支蜡烛，然后打开火折子，轻轻一点，那蜡烛便噗噗地燃起了火苗。
　　　　“对！就是这样！馨然，你也有这样地法术了？”文治帝惊讶着，兴奋地鼓起掌来，看向如玉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了些许崇敬。
　　　　“你接着看。”如玉一扭机活，将那块儿白色的幕布抽了出来，里面现出了一块儿黑色的幕布，一个像蜡烛一样的东西正在幕布前燃烧。
　　　　她小手一推，那蜡烛居然晃动了起来，像是被一根绳子吊着。
　　　　而她手中的那块儿白色幕布上画地蜡烛则还在。
　　　　“你过来摸一摸。”如玉指着那根蜡烛。
　　　　文治帝好奇地走上来，摸了一下，“是用白布包起来的，有一股樟脑的味道。”
　　　　“不错，就是樟脑。因为它里面含有一种成分很容易燃烧，一点就燃，同时燃烧放出的热量因为被同时发生的升华现象所吸收，包着它的布一点都不会被烧坏，在夜里看起来，就好像画出的蜡烛在燃烧一样了。其实不过是个简单地障眼法罢了。”如玉解释着。
　　　　文治帝有些不高兴：“你开玩笑？这不过是你地把戏，对不对？国师怎么可能用这样的方法骗人呢？”
　　　　“为什么不能呢？只要没有人看出他地把戏，你们不是照样将他像神仙一样供奉着？这些所谓的法术说穿了，也都是合理而又巧妙地运用了一些科学地原理罢了。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个天才，能将这些科学原理运用得出神入化，几乎从无一次失手。”如玉并不想在此时拆他的台。
　　　　“若真是如此，那他不是很该死？！这可是欺君！”他将欺君那几个字吐得相当清楚。
　　　　终于露出本性了吧？
　　　　如玉笑着摇摇头：“正如你所说的，世间存在的万事万物都其存在的道理，术士也是一样。因为有一部分人想要借助所谓的神灵解决疑难，所以才会有人去充当这个角色。如果没有人相信神灵，那么术士自然也就不会存在，术士只是在合适的时候，提供人们一个心灵的慰藉罢了。如果你要怪，不如先怪那些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鬼神的人吧……”
　　　　文治帝却像没有听见，上前握着如玉的手，温柔地说道，“馨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你身边，但是你没有必要这样贬低你师父和你自己。不管怎么说，你今天的这个把戏很有趣，我可以学吗？”
　　　　呜呜，如玉的心灵默默哭泣，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啊……
第134节　助理的助理（下）
　　　　　　　　　　　小穗子透过门缝，看到一切，知道这会儿进去，小皇帝肯定会生气，便在走廊边等着。
　　　　一抬头，竟然看见了太后娘娘和国师大人一前一后地走过来，忙开门闪了进去，“国……国师和太后来了。”
　　　　“真的？”文治帝一听，忙松了手，闪身躲到了柜子里。
　　　　如玉将那樟脑丸的火吹熄，又将黑色的幕布插回原处。指挥小穗子坐下，然后自己爬上小板凳，假装用笔在上面描绘着蜡烛。
　　　　看端敬太后和国师先后走进来，如玉试着用火折子点燃那只蜡烛，却假装怎么也点不着，于是嘟着嘴跳下来，看向国师：“师父，这个法术，我怎么都学不会……”
　　　　国师闻言笑着走上来，看了一眼，知道她不过是在说谎，给自己一个展示的机会，于是不慌不忙地打个响指，一团火苗登时从食指上冒出来。
　　　　太后轻声惊呼。
　　　　国师一笑，姿势优雅地去点那包樟脑丸。
　　　　如玉见他上当，偷笑起来，他不知道，那包樟脑丸已经悄悄被自己浸了水，照他这种点法，根本就点不着。
　　　　国师笑吟吟地去点，谁知原本一点就着的东西，自己忍着手指被烧的痛，坚持了半天还是一点火星都没有起来。一滴水从那樟脑包下滴落，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是如玉在故意整蛊自己。忙在空中一划收了的手指上的火，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一弹，一粒细如微尘的东西落在那樟脑丸包上，顿时燃起来了。
　　　　太后先是兴奋，过了一会儿以为是国师在故意耍花招，忽见他玩出了新花样，笑得合不拢嘴，顺手就让祥子公公记下赏赐，连如玉都有份。
　　　　太后甚至还拉着如玉地手道：“好好跟着国师学。将来说不定就能成为乐民国第一位女国师呢。”
　　　　如玉恍然地点点头。本来想给国师一个难堪地。谁知他竟然轻易化解了。还让这个太后更相信他地不凡。不禁有些郁闷。眼光从国师脸上扫过。他竟然神色如常。看看他背在身后地手指。果然还是烧红了啊。到底怎么回事？！
　　　　“太后过奖了。小徒馨然年纪尚小。将来究竟如何。谁能说得定呢？”国师笑着瞥她一眼。仿佛在炫耀。又仿佛在威胁。
　　　　“国师这句话谦虚了。名师出高徒。强将手下无弱兵。她看来资质甚好。只要悉心指导哪有不成地道理？”太后摆摆手。颇有兴趣地审视起这个实验室来。“这个炼丹房。似乎小了些。不如再建一个吧。我记得太学旁边好像还有一块儿空地。”
　　　　“太后地意思是？让我也去教授那些太学地学生些法术？”国师明白她地意思。既然法术是可以教授地。那就不必要总是搞得那么神秘。多让几个人学习一下也是未尝不可地。这。是夺权地前兆。
　　　　“多找几个人帮帮国师地忙。也将国师大人地威名发扬光大。难道不好吗？”太后甜甜地媚笑着。
　　　　“太后娘娘，学习法术的事取决于资质。这么多年，我也只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可以想见找到一个可造之材，有多不容易。那些太学生只要学好如何治国便是利国为民了。”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再进一步的必要。太后也必须考虑到他的影响力，不敢逼得太紧。
　　　　她一眼忽然卷过了，一个柜子，看见柜门上夹着的一个衣角。心想不能让皇儿在里面憋太久了，便笑着说：“难得来拈星楼一次，让本宫瞧瞧你的观星台。”
　　　　“这边请。”国师拂尘一撩，指了个方向。
　　　　听他们出去了。文治帝才从柜子里钻出来，吐出一口污浊之气。
　　　　他伸手去摸那包樟脑丸，手刚刚触及，却被如玉推到一边，“别动！”
　　　　“怎么了？”文治帝已经将那个布包捏在手里，“国师还会隔空点火，没有法力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呢？”原来他透过柜门的缝，将一切都看清楚了。
　　　　“摸起来是不是有点滑滑腻腻的感觉？”如玉问。
　　　　“好像有点。”
　　　　“赶快扔了，将手擦干净。然后用醋洗手。”
　　　　“为什么？”
　　　　“让你做你就做。怎么这么嗦，又不会害你！”
　　　　“哦。”文治帝点点头。他喜欢她生气的模样，撅着嘴地样子很可爱。
　　　　“快去啊。”如玉有点急，烧碱残留在手上会灼伤皮肤的。
　　　　文治帝也感觉到掌心的灼人了，还有些隐隐地痛，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心中又是开心一番，忙跑去用水洗。谁知水一冲，那掌心倒像被火燎过一遍，更疼了。
　　　　“喂，傻瓜！我说的话，你到底听了没有？在这个实验室，你必须听从我的一切指挥！才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