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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富贵-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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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好一个细心的女娃子!”一声爽朗的笑声飘过来,大伙扭头一看,只见何大师从林子里面钻出来,肩膀上还扛着个大树杈子,身后跟着几条大狗。除了刚才的三条之外,竟然又多出两条。
“何伯伯,我们来看你啦——”田大康连忙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树杈,嘴里亲亲热热地打着招呼。
“哈哈,看样子没事了——欢迎你们这些小家伙,给我们的小木屋带来欢笑。”何大师笑呵呵地用大手拍着田大康的肩膀。
“何伯伯,你要不烦我们闹吵就好。”田大康一边点头,一边也喜滋滋地说着。
这时候,哑巴笑逐颜开地拉着何大师的胳膊,进了木刻楞。很快就又转出来,何大师微微摇头:“这礼物太重了,我不收。好家伙,怕是把全村的白面和豆油都给我拿来了吧!”
他这话一点也不夸张,现在新麦子还没下来,豆油更是农村最稀罕的玩意。
田大康抓抓脑袋,忽然灵机一动:“何大师,这是俺们送来的拜师礼,大家都喜欢您的雕刻,想跟着您学习。”
娃子们一听,立刻都欢呼起来,一向比较沉稳的二牤子,扑通跪在草地上,砰砰砰开始磕头。
何大师脸上阴晴变幻,起初是欣喜,转而激动,最后又怅然若失:“娃子们啊,我就是因为这个手艺,才从大城市被赶到这里,难道你们不怕?”
“任何苦难都会过去,何伯伯您躲在深山老林,却还是放不下雕刻,难道您的心里就不是这么想的吗?”田大康并不想学习雕刻,虽说是艺不压身,但是每一样手艺,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他可不想成为样样通、样样松的人才。
可是在场的八大金刚,却可能有几个对雕刻感兴趣,要是能拜一位名师,绝对是难得的机会。至于他怎么能确定何大师是名师,那很容易,这年头,受的苦越大,本领就越大。
“好,你们这些小娃子都不怕,我又何必前怕狼后怕虎的,起来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何大师把二牤子拉起来,见他相貌憨厚,心中也不觉欢喜几分。
“俺叫二牤子,还没起大号呢。”二牤子性子沉稳,话也不多,这样的人,还是比较适合搞雕刻的,因为能静下心来。
“先生,俺也要拜师。”七仙女也跪下磕头,手里还拿着一个胖乎乎的小木头猪,颇有点爱不释手的意思。
“拜师的事都先不忙,你们要是真想学,就先跟着我练一段日子,看看能不能坚持下来。”何大师知道,练习雕刻,是一件很苦的差事,需要天分,更需要毅力。
“何伯伯,我能跟着你学吗?”明明怯生生地问。
何大师从刚才的喜鹊身上,已经看出明明心思细腻,正适合这一行,只是看了几眼,发现小家伙竟然是个盲姑娘,心中不由涌起一股苦涩:雕刻毕竟是靠眼睛吃饭的啊。
哑巴忽然大步流星走到明明身前,然后把她抱起来,骑到自己的脖子上,嘴里还啊啊地嚷嚷着,满地乱跑。弄得明明肩膀上的棒槌哇哇怪叫,用大嘴在哑巴脑袋上凿了两下,大概以为他要把明明拐跑呢。
明明连忙将棒槌吆喝住,而哑巴憨笑几声,也不以为意。
见此情形,田大康的心里不由一热:哑巴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心地还真是善良,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安慰明明。或许,他们同病相怜,心灵更容易连在一起吧。
“何大师,明明的眼睛能治好。”田大康信心十足地说道。
“好,你们这些娃子都在内,谁想学都成——哑巴,你到林子里面转转,弄点好吃的,款待咱们的小客人。”何大师看起来心情格外舒畅,也难怪,整天跟着哑巴两个人看山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哑巴手里比划两下,然后从木屋里面拎出几样东西,看着大概是夹子套子之类,领着那群大狗,兴冲冲地钻进林子。
何大师又兴致勃勃地招招手:“来,我考考你们,看看这块料子做什么比较合适!”其实,何大师最拿手的还是石雕,尤其是玉石翡翠之类的贵重宝石,只不过在山里没有这些材料,所以才搞起了木雕。
娃子们一听,呼啦一下围上来,然后就七嘴八舌嚷嚷起来,说啥的都有,何大师只是微笑不语,乐呵呵地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最后,明明也拿着那个树杈子摸了半天,然后轻声细气地说:“何伯伯,雕一只仙鹤成吗?”
何大师啪啪拍了两下巴掌:“罢了,就算你的眼睛治不好,我也认下你这个徒弟!”
(今个是七夕啊,写只喜鹊应应景,胖子祝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硬骨头
更新时间:2010…9…15 10:23:13 本章字数:2312
娃子们叽叽喳喳,讨论着何大师的雕刻作品,他们现在的眼光有限,当然说不到正点上,也看不出这些雕刻所体现出的功力,但是,他们那股发自内心的喜爱,却叫何大师十分受用。
在深山老林的这几年,何大师的手艺,竟然奇迹般的又更上一层楼。就连他自己也不甚了了,最后只能归功于这种磨砺和山林中淡泊宁静的生活吧。
越是这样,何大师越是不希望自己的手艺就这样埋没,所以才会欣然收徒。这不知道算不算缘分,如果他一直生活在城市的美术馆,当然也就跟娃子们不会产生这样的交集。
到了中午,哑巴领着狗群归来,手里提着三只肥大的野兔。娃子们一见,立刻就围上来看稀罕:这趟没白来,肯定能解馋。
哑巴拍拍黑妞的后背,然后指指兔子,伸出两个手指。瞧他那意思,是说黑妞自个就逮住两只。
田大康也十分自豪:“黑妞可是俺们村里最厉害的!”
哑巴指着黑妞的肚皮,又哇啦哇啦比划了一阵子,弄得田大康不明所以。何大师则笑呵呵地当翻译:“富贵,哑巴说你这只狗家里有崽子,所以着急呢,叫你把它放回去喂奶,呵呵——”
“黑妞,那你就先回家吧——”田大康朝哑巴伸出大拇指,看不出来啊,还挺细心的。
“不忙,哑巴去给他拿吃的了。”何大师拦住他,只见哑巴转身跑进木屋,很快,手里就拿着一块肉出来,看样子有半斤多,递到黑妞嘴边。黑妞晃晃尾巴,叼着狍子肉,一溜烟跑没影了,结果那几只公狗急得直吭叽。
“谢谢哑哥哥——”明明摸到哑巴身前,扬起小胳膊叫他抱起来,然后在哑巴的脸蛋子上左右开弓,亲了两口,乐得哑巴咧着大嘴傻笑。
这一大一小,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随后,在娃子们期盼的目光注视下,哑巴熟练地剥下兔皮,然后用冷水洗了几遍,就扔到锅里煮上。
“这野兔有点土腥味,吃之前最好用冷水浸泡几个小时,不过,今天你们可能等不急了,等熟了之后,咱们再熏一下就好了。”何大师抓了一把大粒盐扔到锅里,随后,又找出一个小口袋,里面是他从山上自己采集的一些调味料,也扔到锅里,最后盖上木头锅盖,不大一会就开锅,香气散发出来,弄得娃子们都使劲吸溜鼻子。
煮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把三只整个的兔子捞出来,把汤水控干,拎到外面。空地上早就烧了几块松木绊子,这会只剩下红火,哑巴小心翼翼地给兔子刷了一层荤油,然后架到火上慢慢烘烤,渐渐的,兔肉变成金黄色,表面也不时冒出油泡,还发出吱吱的轻响。
另外一边,何大师又弄了一锅野菜汤,锅边贴了一圈大饼子。熟了之后,就在外面一块大木板上开始野餐。
筷子不够用,随便折两根柳条棍就行了;饭碗也没有那么多,幸好何大师没事的时候,雕了不少木头碗,原料都是柞木,比搪瓷碗还结实,外表还雕刻出花鸟图案,十分精美。
“何伯伯,这碗俺吃完拿回去成不成,俺上回在家打了一个瓷碗,被俺娘把屁股都打肿了!”八叉子手里转着木头碗,嘴里不停白话,结果一个没接住,掉在地上,可是木头碗根本就啥事没有。
何大师点点头,给娃子们盛菜汤,这时候,热腾腾、香喷喷的熏兔也好了,哑巴先撕了一个油汪汪的后腿,递给明明。
田大康也撕了一块兔肉,放到嘴里,肉香之中还有一股淡淡的松脂味,确实好吃。于是也撕了两只后腿:“何伯伯,这个给我们家里的两位先生带回去好不好?”
“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们这几个小家伙的老师还真多。”何大师不喝酒,但是面前放着一个搪瓷缸子,里边是一些草根子花骨朵啥的,看来就算是茶了。
“那当然,俺都有俩老师了,跟着龙先生学医,跟吴先生学习。”六指子满脸自豪地说着,不过很快就看到别人都忙着往嘴里撕肉,他也就不敢再白话。
“俺们那两位先生都跟您一样。”田大康把手里的骨头扔给后面的一只大狗,这才跟何大师继续谈论。
何大师挑挑眉毛:“那到有必要见见,大伙都是黑五类,比较有共同语言,哈哈哈——”
一顿饭下来,三只野兔被彻底消灭干净——连骨头都进了狗肚子。
“今天真是痛快,我把那只仙鹤雕刻出来。”何大师从木头墩子上站起来,却忽然哎呦一声坐到地上。
这下把娃子们都吓了一跳,围上去把何大师搀扶起来。何大师连连摆手:“没事,老毛病了,刚开始进山的时候,落下了风湿的毛病。”
“等下回龙先生来了,给您瞧瞧。”田大康这才体会到,何大师精神上的自由,却是用身体上的痛苦换来的。
“有得必有失,人生哪有十全十美。”何大师倒是想得开,活动一下腿脚,站起来溜达一圈,然后回屋取来一个粗布卷,打开之后,里面都是一个个小布袋,上面插着各种各样的工具,以刻刀居多。
“这就是我吃饭的家伙。”何大师先拿过一把钢锯,吱嘎吱嘎,开始把多余的树枝锯掉。这截树枝叶不知是什么木头,木质十分坚硬,拉起来就跟铁条一般,半天才锯进去一块。
“好硬的骨头。”田大康忍不住赞叹一声。
“这样才成,要是稀松平常的木头,雕出来的东西,几年就朽了,或者叫虫子蛀了,那还有什么价值,朽木不可雕也,就是这个意思。”何大师慢悠悠地说着,手上却一刻不停,娃子们都听得似懂非懂,好像有所感悟,但是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先生,您是希望我们都有一身铮铮铁骨?”田大康的生活阅历毕竟丰富,还是隐约猜到何大师的所指。
何大师点点头,然后咔哒一声,树杈子终于被锯断,掉在地上:“二牤子,你端一盆水过来。”
很快,二牤子就把水盆子端过来,何大师将锯下来的那一小节树枝扔到水里,只见它直接就沉到盆子底下,并没有像其它木材那样浮在水面。
这是咋回事?娃子们都大眼瞪小眼:怎么还有沉底的木头?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神工
更新时间:2010…9…15 10:23:14 本章字数:2187
“木头沉底石头漂,难道就是这种木头?”田大康猛然想起,在当地的民谣里面,就有这奇怪的一沉一浮。
“此木名为岳桦,因其质地坚韧,比重较大,所以又称之为铁树。因为它生长在海拔一千七百米以上的高山,所以又叫高山桦。这种树木枝干弯曲低矮,树皮干裂粗糙,老态龙钟,毫不起眼,但是却有一副铮铮铁骨,任你严寒风霜,我自傲然生长,这种顽强的生命力,有资格做我们人类的榜样。”何大师说起这种岳桦的时候,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田大康他们几个小娃子也听得有点热血沸腾,尤其是田大康,感触更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就像那位已经入土的李世贤大夫,要是能像何伯伯这么想,也就不会含愤自杀了。”
何大师抬头望望哑巴,后者依旧是一脸憨笑,目光要远比一些正常人还要清纯。
“别看我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年刚进山,也差点自杀,要不是叫哑巴救了,咱们就不能坐在这闲谈喽。不过,也正是经历过那次生死之后,我也彻底想开了。”何大师拍拍哑巴宽厚的肩膀,淡淡地诉说往事。
闲谈一阵,树枝已经截完,现在看起来就有了一些雏形,看那模样,仿佛是一只鹤单腿独立的。
“雕刻之道,七分天然,三分雕琢,正所谓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何大师一谈起雕刻就说个不停,也不管这帮娃子能不能听懂。
只见他手中的刻刀不慌不忙,随意挥洒,好像漫无目的,这里凿一下,那里铲几下,但是整个动作却没有一丝停留,如同行云流水,说不出的舒畅和自然。似乎,一切早就成竹在胸。即便是田大康不懂行,也看出一些门道:信手拈来,随心所欲,这位何大师的水平,可能比俺们想象中的还要高明啊!
半个小时的工夫,一只仙鹤雏形就雕刻完毕。要不是木头太硬,估计早就完事,总共何大师也没改动多少,但是每凿刻一处,都恰到好处,堪称神来之笔。
这只鹤双翅收拢,单腿静立,脖子缩缩的很厉害,长嘴回头向天,尤其是一双眼睛,竟然也似斜眼看天,说不出的怪异,整只鹤,给人感觉卓尔不群,就连田大康,都感觉到它身上那股桀骜不驯,难道,这就是所说的神韵?
“因材制宜,因势象形,这块材质的本身如此,我只不过是稍加点缀而已。”何大师对自己的这件作品似乎也很满意,也不管娃子们能不能听懂,自顾自地说着。
“何伯伯,这只鹤能不能送给我们,拿回去叫先生观赏?”田大康忽然从木鹤身上,看到吴先生的影子,所以突发奇想。毕竟,吴先生的眼光非他们这些小娃子可比。
“好啊,山居寂寞,要是真能有二三知己,倒是一件幸事。”何大师微微点头,目光中竟然也有一丝期待。
“下个星期天,先生定会领着俺们前来拜山。”田大康自信满满地说道,然后抱着木鹤,跟何大师和哑巴告别。
“叫哑巴把你们送回去吧。”何大师看到他们毕竟是一群娃子,所以执意要哑巴护送。哑巴看起来也十分高兴,把明明扔到肩膀,然后大步流星走在前面,那几只大狗,则前呼后拥,看起来十分雄壮。
到了村口,哑巴想走,却被明明揪着两个耳朵:“哑哥哥去我家——”
哑巴竟然就答应了,跟在田大康后面,其他娃子则各回各家。他们手里,基本上都抱着一样木雕,大都是喜爱的小动物,乐颠颠地回去显摆。
只有八叉子最实惠,抱着个大木碗,左拐右拐往家跑,嘴里还吵吵:“娘,这回俺不怕打碗啦——”
田大康进了家门,黑妞立刻迎上来,这家伙还朝哑巴晃晃尾巴,十分亲热。动物的直觉是比较敏锐的,也有自己辨别好坏的原则。随后,球球就扑腾扑腾跑过来,搂着明明的腰就不撒开。
哑巴带来的几条大狗倒是有点自来熟,都涌进院子,这里嗅嗅,那边闻闻,还都抬起后腿,在墙角树根等地撒尿留念。
黑妞顿时紧张起来,连忙钻回狗窝,护住崽子,生怕这些家伙对灰太狼和虎妞不利。
“哑哥哥,我领你看看黑妞的孩子。”明明拉着哑巴的大手,一大一小两个人差着半截呢,却携手来到狗窝前面。
“啊吧啊吧——”哑巴指着灰太狼,兴奋地大叫起来,显然,以他行走山林的经验,看出这不是一只寻常的狗崽子。
“哈哈,灰太狼的小眼睛睁开了,明明,它正瞧你呢——”田大康猛然发现,灰太狼已经睁眼,蓝汪汪的,蒙着一层水汽,就像雨后的天空一样洁净。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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