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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医号-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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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晚晴听她这么说心中好奇,起来坐到桌边,冬杏和青桐已将那衣服展了开来,却是一件男衫,上面带沾着点点墨迹,青桐的眉头登时皱得死紧,轻斥冬杏道:“是哪个不要脸的女尼给你这种东西?你还把它带回来”
冬杏也是大为懊恼,“刚才我只看了一角,还以为是谁给夫人送的礼,怎么……我这就去把它扔了”
冬杏与青桐忙着把那衣服收起来,顾晚晴却看着衣服背上的那些墨迹符号出神,这怎么……看着有点眼熟?那些墨迹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些穴位所在。
仔细想了良久,蓦地,顾晚晴脸色一变,陡然而起,看向这衣服的目光也变得极为慎重,这件衣服……她可算是想起来是谁的了。
。。。。
第一百四十六章途遇
叫住了青桐冬杏二人,顾晚晴上前仔细翻看那件衣服,那是一件夏衫,雨过天青暗螺纹的料子,绝非平常人家穿得起的,那一背的OOXX让她想到四年前的某一天里,她因急于记录大长老教授的课程,胡画了那个素来冷清古板的人一身的墨水,他也没生气,后来她让人去相府偿了衣料,他也收了,怎么……他竟一直留着这件衣服?
顾晚晴捏着那件衣服出神,心里却不太敢想那个名字,聂清远……这个名字现在已是大逆不道的代名词之一,任谁沾上,都是死路一条。
青桐看出一些什么,示意冬杏到门口守着,又回头瞧了眼阿影,靠到顾晚晴身边小声说:“夫人,不管是什么目的,就这么送来一件男人衫子,太莽撞了。”
顾晚晴心神一敛,她也正想到此处,聂清远是什么人?最为谨慎刻板的人,就算他偷潜回了京城,想要见她,有得是方法,怎么会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手段?可若说不是他……顾晚晴略一沉吟,叫来冬杏,“拿衣服给你的人可说了什么?”
冬杏神情惴惴的,就怕自己带回的东西给顾晚晴惹了什么麻烦,听了问话咬着下唇想了想,“没有……对了,她一直在那,我走出老远后往回看,她还在那。”
难道是聂清远怕她不信,所以才拿了这件衣服证明自己的身份,让她务必相见么?除此之外,顾晚晴想不出别的这件衣服会出现的可能性。
对于聂清远,顾晚晴是感恩的,不说他拖延婚约一事,只说当日出城,那时傅时秋也是受困之身,如何送她出城?多半是聂清远的功劳,可他不提不念,甚至分别之时也没有只言片语。不过,这也正是他的性子。那这次他要见她又是为了什么?也是与傅时秋一样,想要潜逃出京吗?许多念头在顾晚晴脑中翻腾,松了衣服在室内踱了几步,终究是难下决定。
去?或者不去?
顾晚晴没有犹豫太久,下定决心地握了握双手,回头与冬杏道:“你随我去看看那人还在不在。”
冬杏应了一声,青桐万分担心地看了一旁沉默的阿影一眼,顾晚晴想了想,“阿影去将这衣服丢了吧,别让人瞧见。”
不管怎么样,她的房间里出现男人的衣服,让人发现都是难以说清的事。
阿影低头答应,快速地把那衣服卷到包袱里,闪身出了房门。
冬杏与青桐都以为顾晚晴是有意将阿影支使出去,可顾晚晴却不急着走,反而又坐了下来,等到阿影回来,她才起身道:“走吧,阿影也去。”
阿影也是那样的想法,以为顾晚晴刚刚是有意让自己回避,却没想到她们会等自己回来,此时听她这么一说,略有错愕地看向顾晚晴,顾晚晴却已去穿披风,准备出发了。
顾晚晴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是聂清远,他必定有事相求,聂清远在镇北王眼中是叛臣之子,在王妃与袁授眼中未必是,王妃与袁授争取的是另一种可以抗衡镇北王的力量,他们没有一定要聂清远死的理由,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况且聂清远还与她有恩,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去看看情况,这件事她并不打算瞒着王妃,如果需要,她还得与王妃进一步商讨对策。至于如果并非是聂清远而是什么别的事,身上带着功夫的阿影就更有存在的必要了,只是看她那纤弱的身形,顾晚晴怀疑她能不能打赢自己还是两说。
留下青桐一人,顾晚晴带着冬杏与阿影出了房间,正巧遇到了金氏,金氏看样子也是要出去,以为顾晚晴要去前厅凑热闹,先一步告罪道:“我母亲与妹妹也来了,邀我去小聚片刻,稍后再去前厅找你。”
顾晚晴也不解释,与金氏共同出了小院,金氏自去寻娘家人,顾晚晴则转出精舍院落,直朝寂园而去。
这次知道了原由,顾晚晴也下意识地闭口不言,走了一半又觉得好笑,突然想到,也不知这园子是当真有这个典故,还是水月庵刻意编排吸引游客的,这么一想又自己摇头,她这是怎么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似乎对周遭一切都充满了质疑,任何事她都觉得是有内幕在其中的,都要多想一层,这样真累。
傅时秋说得对,她把自己封闭得太紧了,还好,她遇到了袁授。
想起临别前袁授的依依不舍,顾晚晴轻抚胸口淡淡一笑,离开他后又不自觉紧绷起来的神经略有缓和,放眼四周,突然觉得眼前清亮了不少,来时只见残雪青石,现在则在雪石之间见到许多未败的梅花,本来已是早春之时,只凭得三分寒意,那些白蕊红梅攒得格外醒目,又因现在的时节,这傲骨寒梅便少了几分凛冽,多了一点温馨颜色。
就是这样才好吧?顾晚晴一边前进,目光一边追逐着那些红梅,心情也跟着变得生动起来,对啊,不管将来如何,她现在起码已经拥有了叶氏一家的关爱,和袁授全然的付出了。
穿过了寂园,又走过一条卵石小路,便是水月庵的前殿,那里喧闹如昔,顾晚晴在大殿一侧的月亮门前站定,让冬杏给自己指出送衣服的人,冬杏蹙着眉头细细寻找之时,却听得正殿内一片喧哗,继而无数善男信女跌跌撞撞地从殿内涌出,脸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惊恐之色,更有许多人唾骂出声,“这等脏病,也配在佛祖面前祷告”
大殿前登时乱成一团,许多正要进殿的人被涌出殿外的人冲倒在地,你挤我压的又夹了不少谩骂在其中,甚为热闹。
顾晚晴隐约只听到了一个“病”字,便朝前走了两步,冬杏听得清楚,连忙扯住她,“夫人,说是那个……脏病呢。”
顾晚晴皱了皱眉,虽然她是大夫,但遇到一些病症她也是不大愿意看的,比如这所谓的“脏病”,多是因自身的原因所得,虽说病患无分人品贵贱,但大夫也是人,是人都有喜好厌恶,并非看不起这病症,只是对这患病的人的品质有所怀疑而己,当然也有一些误伤到的,但终究是极少的比例。
顾晚晴此次出来本意是找人,并不想节外生枝,所以略一踌躇,便站在原地未动,冬杏一边护着顾晚晴一边在人群中搜索,可大殿前乱成一团,她看得眼花缭乱,还是没能找到交给她衣裳的那个女尼。
这时从大殿中走出两个女尼,朝惊恐又好奇的众人低宣了一声佛号,其中一人回头道:“女施主,出来吧。”
这么一说,转在大殿前的人群圈子霎时扩大了一倍有余,因大殿前有白玉基座奠基,是以顾晚晴虽在低处,却也将殿前之事看得一清二楚。那女尼说完后不久,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缓缓挪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子,头面都包在围巾之中只露出一对眼睛看不清颜面,顾晚晴的眉头却紧紧收紧,目光落在那女子隆起的腹部之上,竟是个孕妇。
“打她这不要脸的,竟敢玷污佛祖法眼”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一场声势浩大的批判大会就此展开,仍是没人敢靠近她,却有不少人向她掷物,好在水月庵打扫得干净,少有石子之物,投过去的多是一些香烛,伤不到什么人。
虽然离得远,顾晚晴却能感觉到那个女子的无助,她削瘦的肩头始终在轻颤,人也佝偻着,双手护着肚子……就是这个动作,顾晚晴一改初衷,抬腿步入人群。
水月庵果然不负名庵之名,那些女尼面上仍是一派平和之象,又帮着劝阻众人,可普通百姓对于这样的病症多少都是歧视的,有些又惟恐与这女子同殿待过而受传染,故而女尼的劝阻并不起什么作用,鄙夷谩骂之声顿发高亢,前来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
那女子不知是身体虚弱还是受不了这样的声伐,双脚一软跪在玉台之上,众人的怒火更盛,纷纷让她迅速起来,以免脏了佛门之地的清白。
那女子惊恐地望着四周,护着腹部的双手不断收紧,其中一只少了布带遮掩的手上长了几块红铜色的圆斑;她的一双细眼早已哭得通红,身体也由轻颤转为抖动。她撑不住了,感受着掌下充满生机的腹部,她决绝地闭了闭眼,就这样吧,连月来的蔑视厌恶、嘲讽谩骂,撑到最后,仍是这样的结局。这是她应得的,却苦了腹中的孩子,也连累了远在西北的娘家……
就在那女子猛然睁眼决意碰死在这佛祖面前时,一只细腻白皙的手掌出现在她的眼前,一道不清冷、也不热情的声音平常地道:“你的手,给我看看。”
女子怔怔地抬着头,在这样众人声讨的声浪中,这道声音犹如梵音天籁,她不敢相信,只能怔怔地看着那只手,还有那手的主人。
“这位夫人莫要管她得了这样的脏病早该死了才是”
“不要惹祸上身啊”
一时间讨伐的声音多数变成规劝,那女子本有意抬起的手又缩了回去,面前的女子竟蹲了下来,轻轻拉过她的手,仔细查看,那女子的手背上有几块圆形红斑,手心里却是玫瑰色的红丘疹,丘疹边缘有鳞屑之物附着,再扯下她的围巾,那女子的容貌竟出乎意料地白净柔美,面颈也并无红疹红斑。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那女子连忙低下头去,将围巾再度围好。
来人自然是顾晚晴,她的举动不止让那女子泪如泉涌,更遏止了场内的吵嚷,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们身上,渐渐地,又开始有些窃窃私语。
顾晚晴并未让这些私语再演变成一场损人大会,抬着那女子的手臂将她扶起来,问道:“你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么?”
那女子的身子晃了晃,收身就往后退,顾晚晴担心硬扯着她会跌倒,便由着她松了手,微微扬高了音调,“你这玫瑰糠疹虽然不好治,但也并非无药可医,你若信我,我可治你。”。。。
第一百四十七章陷阱
“什么?”听得顾晚晴的话,那女子恍然失神一阵,忽地扑过来抓住顾晚晴,一双细眼极力地睁着,“夫人说我是什么病?”
顾晚晴任她抓着自己的手,不避不让,神态平和地道:“我看是玫瑰糠疹,不知你可看过大夫没有?他们怎么说?”
“他们……”女子面上涌起一股不寻常的潮红,像是惊恐,又像是气愤,更多的却又夹杂了欣喜和不敢置信在里面,“真的……真的只是寻常的疹子么?”
顾晚晴没有说话,回头一扫周围众人,不紧不慢地道:“刚刚是谁辨出她的病症?可否上前细言?”
等了半天,并无人上前,只是议论声渐大,又有些不服的高声道:“你又是什么人?一个妇人,会看什么病?别不是和她一伙的,想让咱们都染了这等下作的病”
有人带头,当下又有许多附和之声,顾晚晴缓缓一笑,朝着最先开口的那人不轻不重地道:“顾氏天医,顾还珠。”
短短七个字,刚刚还声如乱市的殿前倾刻寂然,冬杏惟恐顾晚晴吃亏,上前又道:“既是天医,又是镇北王世子侧妃,若还有疑虑的请出列上前,我们自会派人证明天医的身份”
冬杏怕的是有人胡搅蛮缠,这才把自家身份先报了出来,相较于外人看来神秘有加的天医,世子侧妃的名头显然更能镇慑平常的百姓。
果然,经她这么一说,原来还心怀质疑的人都悄悄地退了退,本来他们也都是来上香祈福的寻常百姓,遇到这样的事唾一唾骂一骂实属平常,可有了贵人插手又不一样了,管它是什么病,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当下保己为上,再无一人刁难了。
水月庵的女尼有认得顾晚晴的,当即上前给做了人证,这么一来,那些围观的百姓更没什么好说的了,三三两两地散了开去,有些刚才说话大声的还生怕走得慢了,被顾晚晴抓了痛脚。
人群散了,顾晚晴回头看着那个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当即跪倒在地,“不知是世子侧妃,妇人失礼了。”
顾晚晴看她既惊且喜的神色,心里暗叹了一声,转头与冬杏道:“找个房间先将这位夫人安置下来,回头我去看她。”
冬杏跟着顾晚晴时间也很久了,此时见她神情中显露的三分凝重,心里多少有了数,当即问过一旁的女尼,请她安排客房。
那女人显然还有话说,但见顾晚晴还有旁事,便不打搅,只低声道谢。
那女尼很爽快地带着那千恩万谢的女子去了,冬杏原也想跟去,陡然脚下一滞,指着一个方向急道:“夫人,在那里”
顾晚晴顺着方向看过去,见大殿另一侧挨着围墙处有一个女尼手持长帚正在打扫庭院,不过她打扫得很不专心,见冬杏指过去,干脆停了工作,朝顾晚晴微微欠身。
顾晚晴便带着冬杏和阿影过去,走得近了心里愈加惊奇,这女尼……好美貌。
虽是一样的素衣缁帽,这女尼显然调养得十分得宜,不仅身材窈窕面色红润,那一双美目中也是蕴了两汪秋水一般,两道细眉弯如柳叶,似乎还修过了。
这是女尼么?要是不说,要是没有大殿前那些垂目刻板的女尼对比,顾晚晴还真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COSPLAY秀场,这种资质,做尼姑可惜了啊……
那女尼单手见礼,也没有废话,“故人相邀,夫人可要一见?”
顾晚晴将她细细打量一遍,“你是水月庵的人?”
那女尼面色一黯,“聂相……聂世成……是家父的老师……”
放说到这已然够了,此番受聂世成牵连之人众多,她能到水月庵出家已是保了条命,待到新帝登基,还不知要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夫人。”女尼见顾晚晴没有要去见人的意思,急道:“请夫人莫要忘了当初放行之恩,公子实在是别无他法,才会想见夫人的……”
一个尼姑,说话却是公子夫人的,实在别扭,不过这话一出,顾晚晴心里的疑虑顿时去了大半。本来她是想来看看情况,可现在却是非见不可了,有衣服,又有这话,定是聂清远无疑。她也相信,以聂清远的脾性,不到生死紧要关头,是不会来找自己的。
“如此……你带路吧。”
女尼面上一喜,看了看她身后的冬杏和阿影,低声道:“兹事体大,还请夫人一人前行。”
自己去……顾晚晴略略地扫了阿影眼,见阿影微不可察地欠了欠身,这才点头道:“好吧,那她们就在这等我。”
女尼见顾晚晴答应了,现出一个甜笑,这样的神情出现在一个女尼身上,真是说不出的违和感。
顾晚晴再次深望了阿影一眼,转身跟着那女尼绕过正殿,却不经寂园,改走另一条小路。几经回转后,那女尼忽地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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