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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医号-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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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来,他们自然还住东营,袁授打马至帐前轻巧地一拎缰绳,思晴便稳稳停下,袁授也不叫醒顾晚晴,揽了她的腰跳下马来直入帐内。
“世子”
袁授抱着顾晚晴才入帐,沈良便掀帘而入,见了他们的样子连忙低头回避,袁授没有说话,径自将顾晚晴放到屏风后的榻上,又吩咐沈良去别的帐中移了炭炉过来,用毛皮褥子把顾晚晴盖了个严实,这才转出屏风。
顾晚晴本是要醒的,因为沈良出声,实在不好意思,只能继续装下去,待袁授出去她便睁了眼睛,细听屏风外的动静,却是听到脚步声与行动时铠甲铮铮相碰的声音,没一会,沈良开口说道:“世子离营后第二日刘、林二位姑娘便要返京,孙将军劝诫无果,便派了神风营护送,前日神风营校尉负伤返回,他们途遇叛军,只有他一人奋力脱险,刘林二位姑娘、刘造和神风营俱落敌手。”
听了这番话,顾晚晴皱了皱眉,不顾劝诫坚持要走,这实在不像是刘思玉的风格,多半又是林婉的主意,可她们是袁授带出来的,她们被抓了不要紧,却要连累袁授吃瓜落了,真是讨厌
不过袁授似乎没什么反应,声音也淡淡的,“孙将军怎么说?”只闻其音,清朗的声线仿如少年。
另一个较为粗犷的声音道:“将军已连夜派人出营打探,至今尚未有结果,只是这两月常有山贼土匪扮作叛军,将军的意思是,兵临城下,叛军并无出城路线,或许是一些蟊贼也未必可知。”
“蟊贼?”袁授轻轻哼笑一声,“一群蟊贼也能尽俘神风营上下,镇北军可是越发出息了”
他的声音冷厉中含着嘲弄,却又带着一股不容辩驳的威严,顾晚晴鲜少听到他这么说话,也极难将他与这样的口吻联系起来,不由一呆。
屏风外满室寂静,顾晚晴听到轻轻的敲击声,就像是以指尖敲打桌面那样,而后又听袁授开口:“回去和孙伶说,我自会向父王请罚,也请他十日内将刘思玉安全救出送返京城,或许,他还能保住他想保的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病
这话……顾晚晴又听不懂了,平日在营里,孙将军待袁授虽不热情,却也有求必应,袁授对他看着也敬重,只是里里外外都透着客气,不像有私交的,可今天这话,却是另有隐情。
想到这里,顾晚晴又不免想到左东权与她提过的那件“大事”,是与那有关吗?袁授对镇北王断然是不服的,可毕竟是父子,袁授现在也占着世子的位置,将来的一切不还是他的?还是说她想得不对,袁授计划的事根本与那无关,而是针对袁摄,和其他兄弟的?
顾晚晴越想越多,不知什么时候屏风外已经安静下来,极轻的脚步声消失在床边的毡毯上,顾晚晴张眼一瞧,立于床边正转瞬不眨地看着她的人,不是袁授又是哪个?
装睡被发现,不及之前那桩羞事让顾晚晴脸红,袁授含笑坐于床边,歪头看着她颊边的红团,“呀?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病了?”
顾晚晴刚想否认,又听他坏坏地说:“还是听见了马车声?”
顾晚晴虽然惦记着刘思玉那事,但架不住袁授这么使坏,当下臊得厉害,抽了头下叶顾氏特别制给她的软枕就朝袁授扔过去,可手上无力,枕头转眼落至地上,袁授捡起来,也不还她,人倒是贴了过来,声音极轻,“还没劲儿?下午都使光了?还好那时并无人经过,否则你叫得那么欢喜,岂不都让人听了去?”
“你这坏蛋”顾晚晴的脸上已红到极致了,烧得就快冒了烟,身子也跟着发紧,“以前倒是装得出温柔体贴的劲儿,都是假的,就会使坏,就会笑话我”
“我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袁授正经起来那青涩缠人的劲头一扫而空,只不过话还是那么腻耳,“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使坏,也是为了让你更爱我,如何?我可让你满意?你可更爱我了?”
看他板着脸严肃地问,再想到他下午那么使坏,顾晚晴羞得连捶他几下,却反被他抓了手,现下帐内只有她床边这一个炭炉,外头是很冷的,袁授的手上也带着凉意,越发衬得她自己的手热如火烧了。
袁授皱了皱眉,俯身额头便印到了顾晚晴的额上,再抬头,脸上已带了恼意,“你做的什么天医?自己烧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
顾晚晴愣了愣,反手摸了摸自己额头,果然烫得厉害,身子也热,果然是发烧了,不是害羞啊……这么一想,刚刚还很有精神的她瞬间便蔫了下去,头也晕了。
袁授气个半死,“你这庸医”说着扭头朝外喊,“沈良,快叫大夫”
顾晚晴虽没精神,但还是“噗”地一声笑出来,尽力朝外头喊了声“不用了”,这才朝袁授招了招手。
袁授也才反应过来,却并无赧然,而是连连催促,“你快点给自己治啊?”
顾晚晴轻舔了一下烧得发干的双唇,握住他的手,眼含情意地望着他,“阿授,你是真的爱我,是吗?”
就这么一句话,刚刚还那么不正经调戏人的袁授竟微红了脸,年轻而英气十足的面孔红起来分外好看,也分外地惹人喜爱。
这样的他顾晚晴又是极少见到了,平日要么是假正经,要么是油嘴肉麻,说出来的话酥酥软软的,听得人骨头都化了。
盯着他好好地看了个够,顾晚晴越看,越觉得他的模样其实变得不多,凌眉厉眼的还是那个野小子,只不过换了华贵的衣裳,也更会梳头了。
“说起来我染了病也是怪你。”顾晚晴难得地嘟了嘴撒娇。
袁授面现懊恼,“的确怪我。”
顾晚晴眨眨眼,“那你可愿意替我生病?”
“当然愿意”袁授反握了她越发灼热的手,脾气倒大了起来,“你怎么说都好,快把自己治好,才有力气罚我啊”
“现在就罚你。”顾晚晴抿着唇窃笑,“你发个誓,愿意替我发烧。”
袁授本来对誓言一事并不怎么看重相信,本来么,若是誓言有用,也不会有那么多背信弃义之人了。不过现下他心里着急,又架不住顾晚哺磨他,只好发了誓。
他说得敷衍,顾晚晴本是不太满意的,不过想想一会他的后果,又忍不住坏笑,当下咬着唇握紧他的手,“你这么说我好感动。”
袁授无语,女人都这么好哄吗?正无语着,便觉得头晕起来,胸口闷得厉害,立时心中一凛,马上起身就要离开这里。
顾晚晴拉着他不让他走,笑得像个贼,“怎么啦?是不是誓言应验了?”本就是想闹一闹他,顾晚晴那边已将天医玉握在手中准备替他医治,口中还挖苦他,“举头三尺有神明哦……”正说着,就见袁授的面色骤然由红转白,他也紧咬牙关,手臂不住轻抖。
“你……”顾晚晴连忙坐起身,袁授却已趁机挣了她的手转到了屏风之外,她急急下地,连鞋都没穿就追了出去,“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别跟来”袁授勉强保持着心头一点清明,极力稳了稳颤抖的手臂,怎么会?自从用了哈家从竭罗国找回的药,他已经久没犯过病了。
“沈良”他急吼着冲出营帐,“药别让她……”话未说完,人已摔至沈良的怀中。
顾晚晴吓坏了,赤着脚站在雪地上不知所措,“怎么会……他……”
沈良自然明白袁授后半句话的意思,可顾晚晴就在眼前,不让她看、不让她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况且他自接替了左东权成为袁授副将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他的命和袁授是绑在一起的,是绝不会让他轻涉险境的。
沈良自颈上扯下一条链子,尽头拴着一只密银小球,他单手一扭,小球已被扭开,一颗颜色鲜红似血的药丸现了出来,周围的空气中立时充斥着一种奇特的辛辣气味,沈良毫不迟疑地将药丸送入袁授口中,单肩顶着袁授站起,特地提高了声音说道:“侧妃身染重病还是不要外出了,世子日前打猎伤了脚,也不便陪侧妃外出。”
他这些话是说给在帐外站岗巡逻的将士听的,幸而现在已经入夜,远处看得并不真切。
顾晚晴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跟着沈良回得帐中都不知道,眼看着袁授被放在床上,她就像看慢镜头一样,找不到丝毫真实感。
她是个大夫,这几年她处理过不少病症,许多绝症她都看过,一些惨不忍睹的伤势她也看过,痛苦的、伤心的、害怕的哭声她听过不计其数,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她木木呆呆的,只希望有人来按停止键。这都是假的,袁授上一刻还活生生的,怎么会……是她害了他,她那输入的异能并不常用,或许是出了变故,能害死人了……
“侧妃?”
沈良连唤几声,顾晚晴才从自己的臆想中挣脱出来,慢慢地将目光投向他。
“世子……”沈良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床上的袁授,还是将实情说出,“世子早有一种奇异之疾,由来无人得知,何时发病也不一定,一旦发作便头痛难忍,以前也用过其他药,但大多无效,只有夫人娘家府上寻来的这种血竭丸可暂时压制,世子上次发作是七个月前,本以为已然痊愈,没想到……”
他竟有这样的病?顾晚晴的脑子还处于游离之中,半晌才接收到这些话的真正含义。
他为什么不说呢?顾晚晴握着他的手,笑了笑,眼泪却是瞬间而下,为什么不说?她还不清楚么?从他刚刚的反应来看,纵然发作,他还是不愿她看到,他不愿意在她面前展示那样的一面,他也不愿意让她觉得,他是为了要她医治,才回来找她。
“你这么对我,我可伤心死了。”顾晚晴极力保持着语调的平缓,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能力运转极致。
袁授只觉得通体温暖,以往每每将他折磨欲死的头痛并没有发作多久便被压下,他听到沈良在说话,也听到顾晚晴的话,他动不了,只能在心中苦笑,这次可是搞砸了啊……
睁开眼,见到的是顾晚晴木然的神情,袁授缓缓坐起身子,但觉自己神清气爽,当即一笑,“你可真厉害。”
顾晚晴却还是木木的,呆望着他,眼中突然流下泪来,“没用……”
袁授连忙起身,这才见到她竟光着脚站在地上,脚尖都冻得发红,心里当下一怒,可看到她的神情,又硬忍了,拍拍床边放软了声音,“坐这。”
顾晚晴没动,仍是站在屏风前的烛火下,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没用……我治不了你。”
袁授皱了皱眉,下地将她拉到床上,英挺的面孔上尽是笑意,“怎么治不了?我现在好得很,已经全好了。”
“是那药的作用吧?你以前吃过那药,定然知道服了药后的感觉。”顾晚晴的眼睛眨也不眨,让袁授看着有点害怕。
“就算你治不了,还有那药呢。”袁授也不和她争,放软了口气,“我知道是我不好,没早与你说这事,只不过,好了许久了,以为痊愈了,没想到……不过,我得了你,也是断不后悔的,就算你怨我恨我……”
“我怎能不怨你……”顾晚晴痴痴地说完,突地像疯了一样捶打他,“你怎能不告诉我如果刚刚没有那药,我们或许已阴阳两隔我对你说的那些话或许就是我们说的最后一句话当年你什么话都没有就走了,你可知道我怨了自己多久我怕你不原谅我,我怕你一直怪我今天又是如此如果没有那药、如果没有……”
她的话断断续续,已是泣不成声,手里疯打着,袁授不管不顾地抱着她,生受着那些撕扯锤打,眼眶也跟着红了,“对,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伤心了。往后你只管记着,无论我们分开前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我都是开心的,哪怕你怨我恨我咒我骂我,我都是开心的,死了也开心。”
听着这番话,顾晚晴停下手中动作,抱着他放声大哭,“我不开心,是我,是我险些害死了你”。。。
第一百三十六章局势
听顾晚晴断断续续地说完前由,袁授的眉头久蹙不散,很是不能接受地愣了半天,才失笑,“竟然还有这种功效?”
“定是因为这个,才引得你旧患发作……”顾晚晴明丽的面容上蒙着一层灰败,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恐中缓过神来,“你这病是怎么得的?什么时候开始的?开始时症状如何?都用了什么药……”
她一问就问了一串,袁授拍拍她的肩,轻笑,“先擦了眼泪吧。”
顾晚晴不是那么爱哭的人,为她自己,她鲜少哭,再委屈再难受都能忍,可换了叶顾氏,换了袁授,她却怎么也忍不住,恨不能他们的痛苦发作在自己身上才好。
胡乱擦了眼泪,顾晚晴转瞬不眨地看着他,并不让他模糊带过。看着她坚持的模样,袁授考虑良久,低低叹了一声,“这病,是因药物所致。”
“我到边关之前,父王将我带到一处隐秘之地,替我做了半年的特训。”袁授的手臂不自觉地轻轻抽动一下,苦笑,“镇北王世子,自然不能是不识人语的野兽蠢材,但想让一个一无所知的人短短时间内通达人事,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是王爷……给你用药?”顾晚晴不止脸色极差,心里也凉得发寒。
袁授微一点头,“有一种药,名为‘九转灵窍丸’,服用后可使人神清目明精力充沛,唯一的坏处,是服药者难以兴起反抗之力,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他灌输的,都可以极快的速度让人接受。”
“居然还有这种药?”顾晚晴简直闻所未闻,这听起来像是**了,可她学习医术这么久,从未在任何书籍中看到过这样的记载,更别提见过。
袁授只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没听说过,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的能力,不也是奇中之奇么?”
顾晚晴默然。
她的能力是很稀奇,可总在关键时刻出岔子,就如现在,她想不通为何会对袁授的病无效,纵然是药物所致,但以他的症状来看,定然是伤了脑中神经,属于内部创伤,她没理由治不了。
而袁授,他说得轻松,可从他病发时的样子来看,只怕每次都是九死一生的折磨
“别想了,所幸现在已找到了保命的药物。”袁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不烧了,真好。”
顾晚晴看了他半天,还是怔怔的不说话,她知道镇北王冷血无情,但虎毒不食死,没想到镇北王竟狠心对自己的亲子用这种阴毒的药物,为了什么?只为了不让他丢脸么?
还有袁授,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要计划那件“大事”么?
“刘思玉的事,真的是山贼所为么?”
袁授没料到她突然问这个,摇头道:“自然不是,多半是袁摄派人所为,上次那两件事虽不能彻底扳倒他,但已使父王对他有所猜忌,刘思玉是七王府的人,父王现下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与七王府出现嫌隙,如果袁摄能救出刘思玉,自然是大功一件,并可连带洗脱之前图谋不轨之罪。”
“那孙将军呢?你有他的把柄在手?”
袁授点点头,“一个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我们从左东权那里离开的时候,他似乎很不愿意你回来,又是为什么?”这些事,顾晚晴本不打算问,可自她知道了镇北王对待袁授的手段,所有只顾着安稳美满的心思都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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