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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医号-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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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敏之倒是想解释,可一开口就咳得昏天暗地,他两个儿子想掺了他出去,可也不知怎地,一挨近他,也都咳嗽起来。
若只是一阵还好,这么长时间,又有这么多年富力强的男子也跟着咳,这可有点太不对劲了。
当下,刚刚开口的宗亲挪了挪位置,小声道:“范先生该不是身染恶疾了吧?”
此言一出,人人变色,范敏之倒也应景,话音刚落便咳了口鲜血出来,众人惊慌不已,纷纷离座。
“速传太医”袁授镇定自若,又令小太监搬来贵妃榻,扶范敏之躺下。
太医很快前来,来不及见礼便被袁授派去照看范敏之,结果四个太医依次轮诊下来,全都脸色惨白,面面相觑地不知所措。
“到底如何?”
面对袁授的询问,其中一个为首的太医硬着头皮站出来,“启奏皇上,范先生所患……似是……似是时疫”
时疫,就是瘟疫,就是急性流行性传染病,一般在春天蔓延的称为春瘟,夏日爆发者则称时疫,秋天称秋疫,冬日则为冬瘟。
现在这个时代,医疗手段有限,急性传染性疾症极易蔓延,且蔓延迅速不好控制,是而人人视为大敌
殿内众人顿时慌了一阵,靠近门口的都躲出门去,大殿内侧的人则不敢动弹,因为皇上和太后都在这,谁敢扔下他们自己跑?
“胡说”躺在榻上的范敏之在疯狂咳嗽中逮了个空不忘训斥几个太医,“老夫身康体健,何曾……”又是一通排山倒海的咳。
这还身康体健?连范敏之的俩儿子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被他们老爹传染了。
几位太医战战兢兢地分别又轮诊了一番,连范家那两个儿子都看了,却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纷纷下跪道:“请皇上速速离开此地,尽快封宫今日在场所有人都需单独隔离观察”又有人奏请,“请皇上速派太医去范家确定传染源,迅速隔离消灭”
太可怕了,以七王爷为首的几个老王爷都差点哭了。他们送旧迎新屹立到今天容易么?怎么就被这范老头儿连累了?要是一不小心跟着感染了……
当下七王爷上请,“请皇上火速下旨将范家迁出京城隔离,以免京中百姓人人自危”
此言一出,附和者无数,范敏之差点没气吐了血……哦不,他已经在吐血了。
迁出京城?开什么玩笑范家近百年的基业全在京城,这么一迁,怕不就要迁散了
“皇上……”老头儿急了,从榻上翻落在地嚎啕大哭,连咳嗽都压下了一些,“此事定是误会,老臣无疾无疾”
那些太医又急了,无疾?那岂不是说他们误诊?当下个个以脑袋担保,就是时疫
范老头儿欲哭无泪啊,他就想不通,早上起来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时疫了?
“既然老先生如此肯定自己无病,不如,让我给老先生一请脉象,可好?”
天籁啊在一片肯定声中,这一句再诊,对范敏之而言如同天籁啊
感激地四处望寻,范敏之的目光落于袁授身边那明美的女子身上,竟然是她……对啊肯定是她啊
这虽是范敏之第一次见到顾晚晴,却早知道顾晚晴的出身,更知道她是顾家现任的天医,这几乎是医学界的最高名誉了,她肯出手一探究竟,自然没人敢再质疑最后结果。
事已至此,已不是范敏之愿不愿意的事了,在袁授的首肯下,顾晚晴来到贵妃榻前,伸手轻搭范敏之的腕间。
范敏之矛盾万分地看着顾晚晴,一方面希望她能否定太医的说法,一方面,却又不愿接受她的任何好处。
“依我看……”顾晚晴开口,搭着脉的手却没有收回来,“范先生的病虽是时疫表现,却并非有什么传染之源,而是病从心来”
几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开口反驳。
顾晚晴也没有同太医交流,反而看着强忍咳嗽的范敏之,“但凡世间病邪皆有克者,但先生之症由心而起,纵然以药相克,也是治标而不去本。然天子乃上苍所属,皇气加身,可克一切病邪。我有一方,如果范先生肯马上向皇上表明忠心之意,力陈自己并无任何私心意图要挟天子,或许此病可不药而愈。”。。。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事成
顾晚晴说的这番话缓缓慢慢,语气中却带着不可辩驳之意,以致于在场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这货不是大夫,是神婆吧?
治病也能扯到天命一说上,实在是过头了,袁授原是配合顾晚晴行事,现在看众人一副怀疑顾晚晴是神精病的样子也有点抗不住,假装没听清楚地问了句:“顾氏,你说什么?”
顾晚晴却是又重复了一遍,捏着范敏之的手腕,丝毫不理会他气得通红的面颊,“如果范先生能立时表明心迹,拥立天佑之子,上天必会庇佑。”
范敏之吐血啊!一斤一斤的吐!
怎么能立这种誓?一旦立誓,岂不是坐实了顾晚晴加诸在他头上的罪名?那他可真是因为对皇帝怀有异心意图要挟才得的病了!到时候自己病也没好,还得了帝上猜忌,岂不是要活生生逼死他么!这妖妇,着实狠毒!
范敏之又怨又怒,几次破口大骂,可都是才骂上一句连天的咳嗽又找上门来,那差点把肺子咳出来的劲,让他自己也有点害怕了。
难道……真是时疫?
顾晚晴却在这时甩了他的手,“既然范先生不相信我,那就另请高明吧。”说罢眼角一扫那几个太医,几名太医立时低下头去,并无人搭茬,顾晚晴往回踱了两步又道:“不过先生现在本身就是一个传染源,依我看,还是要迁出京城才好,以免扩大病情,对我大雍不利。”
“你……你……”
袁授接收到顾晚晴的眼色不等范敏之骂完,便一脸惋惜之色,“范先生于我大雍是功臣,就此离开朕的身边实在可惜……”唏嘘了一阵,痛下决心道:“先生放心,一旦确认先生与家眷身体康复,可即时回京!”
范敏之惊怒至极,指着顾晚晴想骂却骂不出声,只是咳嗽,顾晚晴叹了一声,“明明有更稳妥的法子,范先生为何不用?难道你对皇上并非忠心?”
“你、你这毒妇!”范敏之总算又骂出来一句,“老朽对皇上忠心可昭日月!你、你休想挑拔我们君臣之义!”
“既然如此范先生为何还不肯立誓?”顾晚晴踏前一步立于范敏之身前,由上而下地睨着这发须俱白的朽朽老者,看到他胡须上沾染的鲜红血迹,突然有点不忍心。
“只要范先生对天启誓,对皇上忠心耿耿毫无私心,上天垂怜先生忠心,先生的病定会即刻好转!”
“谁听你放……放……”
“范敏之!天子面前岂容你口吐秽言!”纵然同意,顾晚晴还是被这老头儿的顽固磨得失了耐心,“还是你认为皇上的天子之气不足矣福泽万民?所以心存疑虑?若是没有,如何不敢启誓!”
她这番话问得又厉又急,同时也引起了许多宗室的共鸣,那些没来得及退出大殿的宗室们本就担心害怕的,现在范敏之又硬撑着不听话,这让他们异常气愤。
在宗室亲贵们想来,顾晚晴的话虽然有点不靠谱,但她既是天医,又连说几次发了誓病情就会好转的话,不管是出于害怕传染的心理,还是出于好奇的心理,他们都是想看范敏之发誓的,反正又不是他们发!
一屋子皇室宗亲的指责可比顾晚晴自己的劝慰有用得多,眼见着有人连“大逆不道”、“意图谋反”这样的话都说了出口,范敏之的两个儿子再忍不住了。
“父亲!就请父亲启誓,在皇上面前表明范家忠心!”
此情此景,就算不图治病,再不表忠心就显得心里有鬼了,他们又何尝不知范敏之的考虑?可事到如今哪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范敏之老泪纵横啊!他卧薪尝胆了十数年,以为自己终于学会了什么叫谋算,结果还是哉了!
一定是这毒妇!
范敏之死死地瞪着顾晚晴,可就算瞪死她又有什么用?众目睽睽之下,再不说话就显得自己心虚了。范敏之以手掩口,好不容易压下了这一波咳嗽,指天誓地的表明自己对皇上、对大雍的忠心,其中并无任何私心。
顾晚晴赶着追问了一句:“想来先生也并无逼迫皇上立范家女子为后,否则便联合一众世家学子无视皇上之意了?”
“断无此事!谁这么说就是污蔑老夫!老夫定与他死拼到底!”范敏之的心在滴血,这誓言好发,可经不起那些世家学子们的追究,想和皇帝做亲家,这事在他们面前他可是提都没有提过的!可如今,任他再怎么否认,个中关键却是谁都明白了的。
看着那些向来关系不错的世家子弟此时面有愠色,范敏之知道他这清流领导者怕是做不久了,而这些世家集聚在一起无视天子本就是各怀心事,都希望能在新朝多捞点好处,现在被一击溃散,将来皇帝收编起来可是省力多了。
毒妇!毒妇毒妇毒妇!
范敏之满心的怨念全撒到了顾晚晴头上,偏偏顾晚晴这时候过来替他把脉,他真有心冲上去咬死她啊!但力不从心,刚才那一通狠咳,半条命都咳没了。
顾晚晴万分细致地诊着脉象,半晌,让出位置给其中一个太医。那太医半躬了身子上前,再次探了探范敏之的脉象,这一探,却是脸色大变!
“这……”
他这一惊,其他太医也即时上前,挨个诊过后,一个个眼珠死瞪得溜圆,像是受了惊吓。
顾晚晴轻笑,“范先生心意上天可鉴,你看,这不是好了么?”
几个太医跪成一排,神情都是呆呆的向袁授回话,“启奏皇上……的确是好了……”
这是病,不是中毒,怎可能瞬间痊愈!
太医们的震惊神色成了顾晚晴其言属实的最得力的证据,而这时范敏之头也不晕了气也不喘了,咳嗽什么的更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真好了!
倒是范家的两个儿子,还偶有咳嗽,也各自发了誓言,又经顾晚晴与众太医探诊过后,病情全消!
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范敏之病得蹊跷,有人猜定是皇上对付范敏之的手段,鉴于范敏之的确有要挟之意,倒也不算冤枉,只是经此一事,范家的声誉算是丢了大半,范敏之聪明了几十年,临老临老,终是又栽了个大跟头。
这些自然只是猜测,个中手段无人得知,顶多以为皇上给范敏之下了什么毒药,而顾晚晴串通那几个太医演了一出好戏。可那几个太医却是实打实的眼看着病入膏肓之症尽数全消的,固然怀疑顾晚晴是不是从中做了手脚,可又哪有人见识过如此神奇的手段?加之其他目击者的口口相传,于是天命一说顿时广传天下,又为袁授招来脑残粉无数。
至此,范家对袁授的掣肘已然全消,那些目睹此事的世族子弟与家眷们回到族中,自然少不了描述一番,就算不夸大,那病情即来即去一说也传得神乎奇神,最要紧的,他们目睹了范敏之私心被揭穿时的尴尬与溃败,更加提防其他合作的世族同时,也生起谨慎之心,这让刚刚失了领袖的世族联盟不再团结一心,而他们这种相互猜忌的心理,却最是合了袁授的心意!
袁授想过这样的结果,却没想到竟会如此圆满,尤其那神来一笔的“天之授命”在民间产生了极大的舆论,百姓津津乐道,他的声望空前鼎盛,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不过,也有副作用。
因为传说“天子之气”可以治病,导致了许多百姓生了病不去看大夫,成天在家启誓表忠心什么的,这又是令人头痛的事了,若是小范围误导还好,可这着实是轰轰烈烈的全国性活动,袁授不得不与顾晚晴私下商量,让顾家出动一批医学队,分发到地方去施医赠药,并对那些改信天子教的百姓宣导,范老大人的病能好是因为天子在其近侧,皇气可护其身,离得太远可就没用了啊!
这一招果然可行,又因施医赠药这一善举,百姓对袁授这个新帝的推崇迅速地到达了一个顶峰。百姓么,总是最容易满足的,谁让他们吃饱穿暖不得病,他们就拥护谁。
只是可怜了顾家的内库,此次义诊之举在顾晚晴的暗示下,顾天生力辞了朝庭的补贴,所有用度具从顾家内库而出,这么一场大规模的活动,顾家纵然家底再厚,家产也是十去其七,最后还是袁授看不过眼,另以奖金的名义发放了赏银,总算保全了顾家的根基。
但顾天生不后悔啊,不舍,哪有得?早在他参与了扳倒范家的行动开始,他就知道,顾家定然会在他的手上发扬光大,在本朝到达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顾晚晴也松了口气,没有范家的步步紧逼,太后对她的态度终于缓和了不少,并在主持完悦亲王与刘思玉的婚礼后,叫顾晚晴到慈安宫与她说:“悦亲王不日便要离京,离京当日,你代哀家在此相送吧。”
又是什么阴谋?这是顾晚晴第一个想到的问题。
太后见她稍现警惕的目光有些无奈,“这是皇帝的意思,你若不信,便去问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送别
袁授的意思?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对她说?
顾晚晴虽然不是特别机灵的人,但也能察觉得到袁授每每提起傅时秋时的别扭心情,所以并不在他面前谈及傅时秋的事,如今傅时秋更已成婚,瓜田李下,她虽偶尔惋惜,却也明白她和傅时秋之间是再也回不过以往那样了,也不愿给自己和给别人添麻烦,所以纵然知道傅时秋离京在即,也没有一定要再见一面的想法。
会不会又是太后的圈套呢?顾晚晴最近一想到“圈套”两个字就牙疼,似乎自她来到这里开始就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圈套在等着她,她踩中过,也躲开过,更反击过,但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累,尤其面对的还是袁授的母亲,她的婆婆。
“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吧。”顾晚晴想了一下午,差了青桐去转述太后的话。
过了一阵子青桐回来,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气,虽然她极力的压抑,却仍是瞒不过顾晚晴的眼睛,也让顾晚晴啧啧称奇。
青桐居然生气了?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连顾晚晴都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
“怎么了?”顾晚晴没急着问袁授的回答,对青桐生气的原因却是极为好奇的。
青桐眼中火起,怒意猛涨,不过,终是压了下去,缓缓地做了个呼吸,开口道:“皇上说悦亲王后日离京,太后身体不好,请夫人代太后送别悦亲王与王妃。”
“这么说果然是他的意思了?”顾晚晴皱了皱眉,他的意思却要由太后来说,这种隔了一层的感觉让她很不喜欢。
“说说你吧。”顾晚晴瞄着青桐因怒意泛着红潮的双颊,“到底怎么了?”
话音刚落,青桐竟红了眼眶,吓了顾晚晴一跳,继而怒道:“谁给你气受了?我去教训他!”
青桐轻轻一摇头,“夫人不必问了,只是一些消遣的话,当不得真,是婢子较真了。”说罢轻轻一福,出去忙着自己的事了。
顾晚晴很生气啊!青桐这分明是被欺负了又敢怒不敢言啊!放眼整个后宫,除了太后就是她,给青桐气受又让她不敢言语的人,跑不出慈安宫去!
实在过份!算计不了她,就拿她身边的人出气?顾晚晴越想越火大,又叫来青桐,问她可是受了慈安宫的人的气,又安慰她,“不用怕,我奈何不了太后,但她手底下的人还是好抓痛脚的,这口气我定给你出了!”
青桐怔怔地呆愣半天,急急摆手,“不是慈安宫的人。是……是左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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