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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医号-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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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的支持是朝局稳定不能缺少的,眼下皇帝忙于平定朝内动荡分身无暇,若是宗室再出了乱子,实可谓雪上加霜。而一些老臣倚仗自身功绩骄狂自大,有人还声称要另拥先帝的皇子为新帝,拒不上朝……”
“太后……”顾晚晴听她越扯越远,连忙把话题拉回来,“太后需要我做什么?”
太后垂了眼帘,认真地触抚手腕上的手串,看似提议,又无比郑重地说:“你说,如果现在有一位先帝皇子带头上表,愿终身效忠于皇帝,岂不是可堵悠悠众口?”
顾晚晴了然,“太后是想让我去劝说前太子?”这个简单,既然已是“前”太子,现在人又废了,只求安身立命,富足一生罢了,让他上表拥护,还不容易么?
太后却摇了摇头,“前太子早已表明立场,何需劝说?”
“那……”顾晚晴想了半天,“除了前太子,难道还有先帝皇子在朝么?”先帝虽然皇子众多,但不是被“聂贼”所害,就是四散流落,根本没有回京的。
太后凤眼一弯,声音更加慈祥,“不仅有,还是个十分能说得上话的人。”
“是……”
顾晚晴刚想问是谁,太后已然继续说道:“是先帝的悦郡王,傅时秋。”
“哀家已然找到了傅时秋。”太后轻轻一叹,“自然,皇帝是不知情的,悦郡王随先帝南下时日日侍奉左右,在那群老臣中极富威信,如果他能开口,那么……”
那么,袁授的王位便稳了一半
无需太后继续说明,顾晚晴也明白个中轻重。
只是,那人是傅时秋啊……
直到今天,顾晚晴还是不能完全原谅当初他迷晕了她和袁授,盗走图纸之事。但反过来说,袁授如今坐的天下,是他家的天下,虽然他从来都没有称帝之心,但要劝他奉袁授为主……顾晚晴心里十分为难。
对于傅时秋,顾晚晴纵然责怪,但也觉得亏欠,终其一生,也不愿再做出强迫他的事情。
她的犹豫落到太后眼中,太后目光微微一沉,“你可知道,皇帝为何没有给你任何名分?”
顾晚晴心中一紧,这个问题她想过多次,但袁授分身乏术,她已有将近一月没见过他,两人平时虽常常差人问候,但这样的问题又怎能经由他人之口转述?
“皇帝的意思,是要立你为后。”太后缓缓地说着,“但哀家不同意。”
顾晚晴轻轻抿住双唇,这个原因她猜到过。
“不止哀家不同意,群臣也没有有意的。”太后轻轻掀了掀眼帘,看着顾晚晴没多大变化的脸色,又转开眼去,“你的出身不足矣为后。”
虽然明知,但顾晚晴仍是避免不了的失望,“我知道。”
“你也没有子嗣,难以母凭子贵。”
顾晚晴低头,“是。”这是事实。
“潜邸之时,你是侧妃,入了宫,可封为妃,贵妃都是勉强了,如何为后。”太后盯着她,“你可愿上表皇帝,自请为妃?”
顾晚晴默默不语,沉默了一会,她抬头,目光灼灼,“我愿意。”
太后微一扬眉,眼中多了几分诧异,在她想来,皇帝之所以这么执著,并在所有人都反对后索性搁下此事,但也绝口不提立后选妃一事,多半是出于顾晚晴的撺掇,顾晚晴是袁授唯一的妻室,想做皇后也是人之常情,但她的出身太低,而且,太后也不认为自己会妥协此事,毕竟,她还是要以袁授的利益为主。
“你可想好了?”太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本是试探,她若真同意,那下面的话反而不好说了。
顾晚晴轻轻点了下头,“皇上若坚持已见,定会与朝中大臣心起嫌隙,那是我不愿见到的。”这句话,是她所想,但也不是。她想,不就是区区皇后之位么?如果袁授的皇宫只有一人,那么是皇后还是最低级的嫔妃又有什么区别?
太后这倒为难了,沉吟了一会,想好的话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其实……哀家也不是一定不许你做皇后……”
顾晚晴面色一肃,曲膝跪下,“若是劝说悦郡王一事,太后便不必说了,我没有把握能劝他同意。”
太后也沉了脸色,“顾氏,你与傅时秋之间的种种关系,难道还要哀家明说?”
顾晚晴垂头不语,打定主意不接这差事。
太后的话却没停,“再说,你不为自己,也得为皇帝着想,他这么紧赶慢赶的急着回来是为了谁?因为时间紧迫,不得不接下前朝那么大一个烂摊子,你竟没有丝毫心疼之意么?”
这话说的……顾晚晴怎么会不心疼?她怎会不明白袁授这么急着回来是为了谁?可他拦下了太后的计划,却不得不提前面对种种事端、种种难题,而这些事,他未曾向她吐露过一字。
太后长长一叹,“况且,悦郡王那边,你不劝他,自有旁人去劝,可他若不从善如流,你当他能得到什么好下场?一将功夫万骨枯,皇位更是如此,你难道希望皇帝的手上,染上悦郡王的血么?”
顾晚晴目光一闪,抬头望向太后,太后轻闭着眼睛揉了揉额角,“你再想想吧,如果你立得此功,我也就没什么理由再拦着皇帝立你为后,纵然有朝臣反对,但毕竟是后宫的事,我这个太后,还做得了主。”
太后来去匆匆,顾晚晴却宁愿自己像先前那样继续无聊下去,可再不行了,她的脑子有点乱。
自袁授回来,她一直忍着没问他傅时秋的事,一是怕他误会,二则是担心听到不好的消息。现在知道傅时秋还活着,她自是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无比矛盾,正如太后所说,她不去劝,太后自然会派别人去劝,劝成了还好,若劝不成,以他那看起来无谓实则极有主意的个性来说,极有可能做出点什么使坏的事情,到时候就算他想脱身也绝不可能了。
去?或者不去?
顾晚晴头痛得很,整整一夜辗转反复,基本没怎么合眼。
第二天梳洗之时,青桐见她精神低迷的样子不禁叹道:“夫人要是不想勉强悦郡王,那么不如先拖着此事,太后等不了,自然会派人去劝,到时候我们就留意着这方面的消息,如今大局已定,万一悦郡王能想得通呢?岂不是皆大欢喜?就算他想不通,夫人也好提前准备,将来在皇上面前好为他求求情。”
顾晚晴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想了整晚,她也觉得应该去了解一下傅时秋的真实想法,如青桐所说,如果他能想得通,那可真就是皆大欢喜了。
“不过有一点……”青桐稍一犹豫,“悦郡王在京一事还是得让皇上知道的好,不然万一夫人和他相见……”
听到这,顾晚晴猛然一惊。
是啊,如果在袁授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去见了傅时秋,又偏偏让袁授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太后难道就真的那么没办法,搞不定傅时秋吗顾晚晴的心怦怦地跳得厉害,顾晚晴啊顾晚晴,这种亏你已经吃过一次了,怎么还学不乖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跑啊
事不宜迟,顾晚晴立时让青桐前往紫宵宫面见袁授,最好能请他过来一趟,就算不能,也要把今日太后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向他复述一遍。
好在顾晚晴虽被禁足,但只是禁了她自己,手底下的人出行无碍。青桐没有片刻耽误地去了,顾晚晴则在琢磨太后还有没有什么后招。
自打开使往这方面想,顾晚晴突然觉得,如果这次自己中了招,那太后得到的好处可是太大了。
如果她能劝傅时秋代头上表,那自是符合太后心意;同时因她私下会见傅时秋,她与袁授间定起嫌隙,什么皇后啊坚持啊立马浮去,这岂不更合太后的意?
真是太黑了
不过,顾晚晴也有善良的一面,她一面猜测着太后可能会有的狠辣行径,一边又想,会不会是她误会了啊?可能太后真的只是爱子之心拳拳,私底下俘虏了傅时秋后,想给儿子减轻压力呢?
正漫无边际地想着,宫门口那边忽起骚乱。顾晚晴因为天好整日的在外头晒太阳,又怕真的晒黑了所以常在树荫下待着,这地方不起眼,但视野不错,以致于她抬头,一眼就看着了正往甘泉宫里进的辇车之上,哉歪地靠在上面的人很面熟啊靠啊傅时秋啊
顾晚晴撒腿就跑。
她已经没时间想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了,她就怕这一幕偏偏那么巧被袁授撞上,那她可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当下一溜烟地跑到二进院,左右看看,根本没有出路
“夫人”冬杏提着裙子不知所以地跟上来,“怎么了?”
“陷阱啊”顾晚晴攥着裙角的手心里都有点潮了,目光止不住地四周搜索,只一两秒钟就有了决定,拉起冬杏到围墙下站好,四肢并用地就往她身上攀。
“夫人”冬杏身板子小,勉强能让顾晚晴踩在背上,可离墙头还挺远一截呢
顾晚晴急着朝二进院里原来正拾撺花草、现在目瞪口呆的几个宫女招手,众人合力之下,总算把她掀上墙头。
“你们都去前面堵着,别让人进后院来。”顾晚晴威风凛凛地骑着墙头下达命令,然后……没然后了。
她上是上来了,但怎么下去呢?墙那边可没人接着她。
这也三米来高啊,一层楼了,顾晚晴估么了半天,闭着眼睛还是跳了
跳,顶多受点轻伤;不跳,那可是伤神伤身又伤人,太后你个老巫婆,我谢谢你十八代祖宗
预备,一、二、三
一声闷哼,顾晚晴就觉得有人妨碍自己自由落地,眼睛眯了条小缝一瞧,绣着九爪金龙的一袭明黄正被她坐在身下,悲催地面部着地。而后便听一阵惊呼吵嚷由远而近……“皇桑皇桑……”
看看,这有多险以他们的路线来看,再拐个弯就是甘泉宫大门了
顾晚晴慢慢地挪开身子站起来,这才看到御驾辇车尚在百步开外,御辇之后尚有另一辇车,正快速地朝这边移动过来。
“你没事吧?”顾晚晴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没忘关怀一下她思念已久的皇桑大人。
袁授已在那群太监越帮越忙的忙活下站起来了,龙袍无损,龙颜也只是见了点灰,只有头上的朝冠歪了,他也不扶,由上而下地斜睨着她,“翻墙?嗯?”
顾晚晴皮笑肉不笑地干笑两声,“再不翻墙,就让你捉奸在床了。”
袁授微微地挑了下眉梢,御辇和另一辇车已然行近,另一辇车上坐着的赫然便是太后,她面无悲喜地看着顾晚晴,“顾氏,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您还不知道么?顾晚晴很想这么说啊但看看袁授,还是忍了。
“没事啊。”她随意地笑着,“就是刚才想到了一件事,攀到墙上来确认一下地形,不小心掉下来了。”
“确认什么地形?”袁授的眉眼间仍有几分疑惑,但还是顺着顾晚晴的话说下去,“刚才离得老远就见你在上面东张西望的。”
跟在袁授身边的太监秦福拍着胸口跟声道:“皇上看见夫人在墙上,立马就飞身赶来,真是吓坏奴才们了。”
“顾氏,你可知罪?”太后没给顾晚晴开口的机会,“皇帝是天子之躯,若因你有所闪失,你怎可担当?”说罢示意身边的宫人,“去甘泉宫,哀家有话要问顾氏。”
辇车立即起行,顾晚晴暗暗翻了个白眼,真倒霉,没跑了
“待会无论是什么情况,先保持冷静。”顾晚晴小声向袁授嘀咕。
袁授瞥着她,伸手拉她一同上了御辇,转过弯来,下辇之时,他笑道:“你若真有别的心思,今日又怎会坐在我的身边?我那么难才留下你,又岂会吝啬一点信任?倒是你,也该对我有些信任才好。”
他说完,人已下了辇车,顾晚晴则在车里又坐了会,感觉到洋洋暖意从心底一丝丝地蔓延出来,无比受用。
转眼的时间,顾晚晴已从甘泉宫一出一进,秦三和那些不知她翻墙出去的宫人们见她从外进来,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似的。
太后不在院中,应该是进了正殿,院中另有一架空着的轿辇,正是抬傅时秋进来的那个。
跟着袁授进了正殿,太后面色忧沉地坐在那,地上斜歪地跪着傅时秋。
自上次一别,顾晚晴已有小半年没见过他了,刚才离得远没看清楚,此时看他,脸色竟十分苍白,身体也较上次见面孱弱了许多,口唇隐隐泛着青紫色,十分没有精神。
顾晚晴一见之下顿时色变,他明显是心脏病犯了但……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早已治好了他了
与顾晚晴同时色变的还有袁授,不过他并非惊讶,而是面色难看。
“久违啦。”傅时秋轻笑着招呼了一句,也不知是对袁授,还是对顾晚晴。
“顾氏。”袁授的色变落在太后眼里完全是另一种意思,太后面沉如水,“悦郡王怎会出现在你宫中?”
顾晚晴盯着傅时秋,想从他的面色中看出究竟,冷不防太后发问,听明了问题,她心中一恼,“我也是才见悦郡王,不过他病得如此严重,想来是太后送来给我医治的?”
太后看着傅时秋那病怏怏的样子也皱了皱眉,但还是厉声道:“顾氏,你刚刚翻墙而出,到底是为了什么?莫非是怕哀家与皇上撞破你们之间不可告人之事”
顾晚晴实在生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知道并不全是因为太后,可太后这么说,却是让她怒火猛发。
“敢问太后什么叫不可告人之事?你问问满屋的宫人,我与悦郡王有没有见面有没有说话有没有独处”顾晚晴一眼瞪向秦三,“还不来回太后的话”
秦三连忙上前,哆哆嗦嗦地把辇车入宫一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果然没有顾晚晴出场的机会。
顾晚晴目光森森,“太后,捉贼拿赃啊还是太后另有凭证证明那些‘不可告人’的事?”
太后神色微恼,她倒没想到顾晚晴溜得这么快,竟还想出翻墙的法子,两个人连面都没朝
“那你如何解释他身处甘泉宫一事?”
太后目光扫过,随着傅时秋一同进来的白脸太监躬身上前,“启禀太后,奴才们是接了甘泉宫的令牌才迎的悦郡王入宫。”说着递出一块牌子,众人看过,果然是甘泉宫的令牌。
这种证据顾晚晴顿时沉了脸色,傅时秋跪在地上,突然轻笑着开口:“这位公公,你去接我的时候可说的是太后请我。”
白脸太监不慌不忙地半转过身去,“郡王说笑了,若是太后相请,奴才们怎会站在这里?”
“是啊……”傅时秋的视线溜过顾晚晴,定于坐在主位的袁授身上,“皇上知道为何么?”
袁授眼中现出一抹恼意,目光微转,“朕与悦郡王有事相商,母后,顾氏,你们先出去。”
太后自然很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不过今日一事她已然操之过急,不愿再违逆袁授的心意,当下起身,却也等着顾晚晴先出去,然后才跟了出去。
殿内很快只剩下袁授与傅时秋两人,没人开口,一直沉默着。
“自上次一别不过月余,你便患了绝症么?”这话往深了想有点关心的意思,可经由袁授的口中吐出,却是寒意森森。
傅时秋轻笑,改跪为坐,盘腿坐在地上,“自上次一别不过月余,你便做了天子,我还没谢皇上上次的不杀之恩。”
“上次不杀你是因为我答应过她,不代表这次也是。”袁授坐在那,神色反而愈加放松,“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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