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凋之缘如水-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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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邪的眼里就是连累他妻子早逝的元凶，本就性喜迁怒，黄药师还能让他在桃花岛过得舒舒服服？

　　　　做梦去吧！

　　　　周伯通想着在桃花岛上，每天的一日三餐，嘴里都能淡出鸟了。在对比现在吃着西域的美味烤羊肉和美酒，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欧阳锋虽然为人阴狠，可是在生活追求上，还是很有要求的。这点从欧阳克身上就能看出来。养出这般风流儿子的人，会是鲁莽无知的武夫吗？

　　　　好歹，白驼山也是西域有名的世家，富可敌国啊。

　　　　“唉，我说老叫花子，你老是欺负我兄弟干嘛？不就是没有娶到黄老邪他女儿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伯通看着枯坐在一边，魂不守舍的郭靖，卡巴卡巴嘴，嚼的嘴里全是羊油。

　　　　“哼，我哪是在怪他给我丢脸？我是恨铁不成钢。”

　　　　洪七公忿忿的喝上一大口酒，看着郭靖，心里既为难，又生气。

　　　　“你说，我是他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既然跟别的姑娘有了婚约，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他什么人？我是他师傅！”

　　　　洪七公不停的说着，边说，边喝酒。他面前的烤羊肥腿一点也没动。

　　　　“做人，首先得先有信义。人无信而不立啊。可他呢？先是和一个姑娘有了婚约，后来又招惹了黄药师他女儿。他认为这感情是什么？要是他和黄丫头的事真成了，他有想过另外一个姑娘该怎么办吗？他分明是害人不浅嘛。”

　　　　“七公，我是真心喜欢蓉儿的。”

　　　　“胡扯，真心喜欢还招惹别的姑娘？”

　　　　“可我当华筝是妹妹。”郭靖还想说下去，可是眼前突然浮现了华筝的脸。无论怎么反驳，他和华筝已经有了夫妻之事。他和蓉儿，再也没有了希望。

　　　　“妹妹也好，喜欢的人也好。但是，郭靖，你和那位姑娘有了婚约这是无法反驳的事实。若是你是个男人，或者你还认为你是我洪七公的弟子，你就堂堂正正的负担起你的责任。不管这份责任是你愿意背负的，还是不愿意背负的。”

　　　　洪七公的语气沉重，他是个江湖人，做事也带着江湖气。那就是敢作敢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做人就得光明正大，言出必行。

　　　　“阿弥陀佛，这世间事本就纷纷咋咋，七情六欲如万千魔障，稍有不慎就会深陷其中。郭施主，你师傅说的对。就算你不喜欢那个姑娘，但你还是要负担起你的责任。”

　　　　盘腿而坐的一灯言语轻柔，但他所说每一个字都让人无法反驳。即入空门，他就是人世间的佛陀。一双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那双眼眸里你看到的是最为真实的自己。

　　　　“切，又不能只怪我兄弟。再说，那个黄丫头要是不愿意撒手，我兄弟也没法子不是？”

　　　　周伯通的一句话让郭靖的脸色转晴，洪七公的脸色转阴。但想想，也不是没这个可能。男女之情是双方的事情，若是黄蓉不愿意放手，郭靖能怎么办？

　　　　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他洪七公反正是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洪七公喝下一大口酒，顿时火辣辣的灼烧感顺着食道而上，却去了身上的寒冷。洪七公抛开身上围着的羊毛地毯，默默不语。

　　　　想来黄蓉一直是被她的爹爹捧在手心里长大，再加上为人机灵聪明，家学渊源，有什么是她想要缺得不到的？尤其是，身为一个女人，她会轻易的放弃和郭靖的这一段情吗？

　　　　未必，未必。

　　　　完颜语蓉放下手里的书信，眼眸里流露出好笑的意味。她就知道郭靖的事情和自己的哥哥脱不了关系。想来是哥哥还在记恨着郭靖曾经　想要刺杀爹爹。所以才会设计郭靖，让他和那位蒙古公主有了夫妻之事。

　　　　“蓉儿在看什么？”欧阳克拿起书信一瞧，剑眉一挑，笑的分外邪魅。有意思，竟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看来几日不见，小王爷设计人的本事见长啊。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小王爷当初那么主动的要求王爷留下那两个蒙古兄妹的性命。原来是一开始就在算计他们，可怜那公主的清白就做了小王爷的手中利刃，狠狠的在郭靖和黄蓉的身上斩上一刀。”

　　　　欧阳克嘴里怜惜，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屑一顾。这一点，他和完颜康还是很有相似之处的：你让我一时不痛快，我就让你一辈子不安生。看谁笑的最畅快。

　　　　“难道你认为黄蓉会轻易的放过郭靖？”完颜语蓉问道，她和黄蓉打过不少照面，对黄蓉的性子了解匪浅。

　　　　“若是同情，那位公主倒是真的值得同情。毕竟被黄蓉惦记上，她的姓名堪忧啊。”

　　　　完颜语蓉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若是黄蓉铁了心要和郭靖在一起。那，华筝公主的存在就是一个障碍。有了婚约算什么，有了夫妻之事又怎么样？他郭靖和华筝不是还没有成亲吗？退一万步，就算他们两个成亲了，只要人死了，还能怎么样？

　　　　死人，是无法和活人争的。

　　　　“瞧着吧，这好戏啊，还没演到最精彩的地方呢。”

　　　　完颜语蓉看着窗外的夜色，不言不语。只是她的眼眸幽深，里面蕴含了太多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这边完颜语蓉轻松自然的和欧阳克在海上航行，那边完颜康和李莫愁也是轻松写意的赶路。李莫愁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思念爱郎时的苦闷，而是脸颊晕红，艳若桃花。

　　　　“康哥，你说，我们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陆家庄啊？”

　　　　“快了，再过两天左右吧。放心，莫愁，咱们慢慢赶路就行。”完颜康和李莫愁并肩骑马，他一温柔的笑着，只是在李莫愁转开视线时，黑眸里涌动着杀机。

　　　　陆展元，你竟然敢辜负莫愁的一片心意？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完颜康和李莫愁完成金国和大宋的结盟之后，就慢悠悠的开始返回中都。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完颜康就答应了李莫愁哦陪他找陆展元，这才把回金一事给耽误了。为了不让父王和蓉儿担心，他特意用飞鸽传书，把自己的近况和原因告诉父王和蓉儿。

　　　　他曾经想过很多方法，也有郭不少设想。为什么陆展元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过莫愁。他身为金国的小王爷，手里的情报不计其数，要查一个人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完颜康是很骄傲的，他有着骄傲的资本。就算他本身不是金国赵王的亲生儿子，可是他的文韬武略都不是摆着好看的，也不是被人夸出来的，而是自己一点一点的努力，累计而来的。

　　　　他想过，就算那陆展元是天之骄子，他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难道他会有什么地方比不上那个男人吗？

　　　　但是等到手下把关于陆展元的情报放到他桌面上时，完颜康只觉得恶心。这样的男人也配和他比？真是抬举他了。

　　　　完颜康看着情报的眼神费外不屑，口口声声让莫愁等着他，可一回到家里就迫不及待的追求另外一个女人。不是和莫愁许下白首之约了吗？

　　　　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怎么样，追求女人的伎俩倒是有一手。妻妾同娶，不知道是委屈他自己还是委屈了他未来的妻子了。

　　　　完颜康想过把陆展元的婚信告诉李莫愁，但看见李莫愁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时，就下意识的住口。

　　　　算了，算了，多说多错，还是让莫愁亲自见见那陆展元无耻的一面吧。长痛不如短痛啊。

　　　　完颜康叹口气，默默的跟在李莫愁的身后，坐下的马匹好像也知道了主人的烦心，快而稳当的赶路。

　　　　但是完颜康万万没有想到，只是和李莫愁一起参加婚宴，还会遇见那个和自己一直纠缠不清的人。尤其是看见那个人楚楚可怜的站在陆展元身边，却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时，他只感觉这个世界真是太可笑了。

　　　　所以说啊，命运啊，就是玩人的。


87
　　　　靖哥哥走了，他不要我了。黄蓉看着桃花岛的桃花，觉得那般妖娆的花朵此刻也变得面目可憎。被枝桠分隔开的蔚蓝天空，仿若自己被割裂的心。

　　　　靖哥哥，那个蒙古公主真的那么好么？好到连蓉儿，你也不要了。你就这么把蓉儿让给别的男人？

　　　　想到这里黄蓉更加伤心生气，连带着看娇艳的桃花也觉得那是在耻笑自己。

　　　　“让你们开的这样好看，我让你们都与我作对！”赌气的把眼前的桃花扫落在地，纷纷扬扬的花瓣在滑落在地，染上尘埃。

　　　　就算不要我又怎么样？反正我这一辈子是认定了靖哥哥，除了他，我才不会嫁给别人。蒙古公主算什么？我黄蓉可不是好惹的。我就不相信她会比那个金国的小妖女更难对付！

　　　　黄蓉望着蔚蓝的天空，美丽的脸上满是阴霾，忽而展颜一笑。

　　　　死人是无法与活人争的吧？只要那个女人不在了，靖哥哥还是我的。只要那个人不在了……想是想通了什么一样，黄蓉转身跑向桃花岛停放船只的地方。趁爹爹不在，赶紧离开。她不能让靖哥哥多出时间和那个蒙古女人在一起。靖哥哥是她的，只是她的。

　　　　但黄蓉没有想到，她的一切行为都落入了两双眼睛之中。但两人都没有阻止她的行为，只是看着她逐渐消失在眼前。

　　　　“你真的有把握让蓉儿把心从郭靖身上收回来？”一到冷淡的声音响起，青衣依旧超凡脱俗。赫然是黄药师，而他身边站着的却是公孙止。此刻，公孙止身上已没有了江南男子普遍的脂粉气，取而代之的是江湖男子特有的味道。

　　　　“岳父请放心，小婿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蓉儿的性子，岳父大人比小婿更加清楚。就算强制的让她不去找郭靖，也只是留住了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可，若是蓉儿自己对郭靖死心呢？”

　　　　女人不都是这样吗？没有希望中的未来，心爱的男人若是移情别恋，她们还会对于他死心塌地？郭靖可不是情圣，黄蓉也不是那种女人。更何况，他公孙止要的不只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一个郭靖也配和他争女人？

　　　　“小婿会时刻陪在蓉儿的身边，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立刻跟上荣儿。”

　　　　公孙止恭谨的说道，弯下腰，黝黑的眼睛垂下，入目的是满地零落的桃花。一抹诡异的笑容出现在公孙止的嘴角，只是黄药师看着远方而没有发现。

　　　　一切已然改变，最可怕的不是危险的敌人，而是发现不了的背叛。经过了生死、痛苦的折磨，本就高傲的公孙止还甘于被人踩在脚下，像一团烂泥一般被人拧捏？怎么可能！不是每个人都是生来高高在上的。我今天卑微，不代表我明天也会如此。

　　　　黄蓉的心思此刻也不难猜，公孙止可以猜出大概，更不用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很了解黄蓉的完颜语蓉了。对于黄蓉的脾气和性格，完颜语蓉虽然不敢说可以揣摩的一清二楚，但是猜测个五六分，再加上身边的欧阳克，两个人加起来的威力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那简直就是二的平方。欧阳克也是从小就功于心计的主啊。

　　　　“所以，就算郭靖彻底的放弃了黄蓉，黄蓉也不会对郭靖放手的。因为郭靖在黄蓉的心里占据着很特殊的位置。郭靖是第一个真心实意对黄蓉好的人，而初出茅庐的黄蓉爱上这样一个男人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再说，黄蓉出身不凡，想要什么没有，唯独这真心是她没有得到的。”完颜语蓉素手持一柄象牙梳，慢慢的梳理着自己的青丝长发，白皙的手在乌黑的发间穿梭，强烈的色彩反差产生动人心神的美感。她的话听在欧阳克耳里，不由得使欧阳克停下手中的动作，黑眸看着完颜语蓉。

　　　　似乎，黄蓉对于郭靖动心的理由，和他钟情于蓉儿的理由，有些相像呢。

　　　　“也不是说，黄药师不疼爱黄蓉，而是黄药师无法把他全部的感情倾注于黄蓉一个人身上。黄药师的爱给予了黄蓉的母亲，世人皆知东邪重情于他去世多年的夫人，在黄药师眼里，就算是黄蓉也比不过他早逝的妻子。可以说，黄药师对于黄蓉的溺爱，绝大部分是建立在黄蓉母亲的身上。”完颜语蓉话音一顿，想起自己的父王，和黄药师相对比，觉得父亲果然还是自己的最好。最起码，爹爹给予自己的疼爱是出于亲情，而不是借由自己缅怀他的爱情。

　　　　“对于黄药师而言，黄蓉已不仅仅是他的女儿，也是他缅怀心中至爱的途径。因为黄蓉是他的妻子唯一留下的骨血。她的存在见证了黄药师最难以忘怀的岁月。执子之手，终难白头到老。”

　　　　“也是因为如此，黄药师才会特别讨厌郭靖的吧。东邪和他的女儿相依为命多年，突然出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就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拐跑，他看郭靖不顺眼也很正常。”欧阳克觉得他很能理解黄药师的心情，他看着眉目如画、五官精致的完颜语蓉，突然想到将来他和蓉儿的女儿一定要小心看护，可不能像黄蓉一般，有了情郎忘了爹娘。猛然遇见一个不怎样的傻小子，就巴巴的跟着跑了。

　　　　“然也。”完颜语蓉轻笑，觉得很有趣。因为她很想知道黄蓉到底可以为郭靖做到什么地步，可以做到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管吗？

　　　　完颜语蓉修长的手指抵着下颚，就像平时思考一样，垂下的眼帘掩盖着深思的眼眸。若是黄蓉真的为郭靖做到如此，那才让她彻底看不起黄蓉呢。连疼爱自己珍若生命的父亲也不管不顾的女人，真正让她不屑一顾。

　　　　更何况，没有了黄药师的庇护，黄蓉又能嚣张到几时？若是连黄药师也对她失望，那时，黄蓉才称得上痛不欲生吧。

　　　　完颜语蓉拧捻着自己的手指，自然的拨弄着面前的灯芯，跳动的灯花将船舱内的完颜语蓉和欧阳克镀上昏黄的光辉，此刻，温馨异常。

　　　　“蓉儿何必如此费尽心神？我们不是在黄家父女身边下了一道暗棋吗？那个棋子可不是轻易能应付的。就让他和黄家两人周旋，我们只要坐在一边看戏就成了。”欧阳克拿起完颜语蓉放下的象牙梳，动作轻柔小心的为她抿上鬓角的碎发。他喜欢看着完颜语蓉在面前梳发描眉，就像夫妻一样，可以相互搀扶着一起走到老。

　　　　欧阳克温柔的握着完颜语蓉的手，他的手可以完全把完颜语蓉的素手包裹起来，像是可以为完颜语蓉抵挡一切风雨一样。他不介意成为完颜语蓉的盾牌，用自己的身体、血肉、智谋，为完颜语蓉谋夺她想要的一切。只要完颜语蓉开口，他欧阳克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会把完颜语蓉想要的东西捧到她面前。

　　　　“蓉儿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可以了，这些繁琐的乱心事就交给我。”轻轻一个吻落在欧阳克捧到嘴角的手背上，他的吻无声的诉说着他对于完颜语蓉的爱意。那般悄无声息的深入人心。

　　　　“我什么都可以为蓉儿做的，只要蓉儿想。”叹息一般的，欧阳克拥完颜语蓉入怀，说道，“我不是郭靖，有那么多的顾忌。我的世界很小，只要有你，有我爹、我娘，就已经够了。”

　　　　其他的人，我不在乎。哪怕他们朝不保夕，或者是生不如死。这些，与我无关。我的温柔之给予我所关心的人，我放在心间的人。我不是救世主，也没有那份心肠，我的心是冷的。仅有的温暖也只够温暖几个人，几个人，就足以。

　　　　所以完颜语蓉才会说，爱上欧阳克的女人是可怜的，但被欧阳克爱上的女人是幸福的。因为欧阳克会把你置于被自己还要重要的位置，在他的心里，你是第一位，他不会因为名誉和大义而放弃你，伤害你。他的爱甚至比女人还要深沉，还要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