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凋之缘如水-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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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脸从眼前划过，是那个金人的脸。深刻的五官，面带不屑嘲讽的笑意，高高在上，夺走了他的一切，带着一种独有的优越感俯视着他。那张脸上不屑的笑和今天杨康脸上的微笑一样，如出一辙。
　　“可恶！”杨铁心在这一刻也不知道说的是谁，是完颜洪烈，是杨康，抑或是自己？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
　　“铁哥……”包惜弱讷讷开口，待她扶住杨铁心肩膀时，眼睛中泪水溢出。“铁哥，你就骂我吧，都是我不好，才让康儿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能怪你吗？怪你，不就是怪我自己么？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啊，惜弱。
　　“不关你的事，惜弱。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杨铁心抱住包惜弱，安慰着，夫妻二人在此刻感到同样的痛心。他们无法挽回自己的儿子，就算杨康在他们身边，但是他的心留在了金国，留在了完颜洪烈和完颜语蓉身边。任凭他们千方百计也无法把杨康的心夺回来。
　　正伤心间，突然听到外面的怒骂声，“杨康，今天我要好好的教训你这个认贼作父，不知恩孝节睇的孽障！”
　　
　　
　
　　　　　　　　　　　　　　　　　　
　士别三日刮目看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多自命不凡、爱管闲事的人呢？难道他们真的认为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应该绕着他们转吗？
　　杨康薄唇微弯，笑的嘲讽和无奈。他回眸在人群中看到本不该存在的人影，眸子微眯，对上那双躲闪的秋水明眸，薄唇扬起的笑意也带有了一丝冷意。
　　哼，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
　　“杨康，你这个不知孝悌的不孝子。有你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的么？你对着金人留给的东西念念不忘，是不是存着别的心思？”
　　话说的义正言辞，只是杨康就当什么也没听见。他自然的掳平袖口的褶皱，对于质问他的人视而不见。他认识这些人，郭靖的启蒙老师，在大漠中与郭靖共同生活了十几年。从郭靖的口中，他听说过他们的事情。
　　康弟，我的那几位师傅为人很好很好的。他们不仅教给我武功，还教会我怎么做人。
　　康弟，我的大师傅和二师父虽然脾气有点不好，但是他们很有本事，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对的。其他的几位师傅也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
　　我的结义大哥啊，真不知道你从哪里看出他们为人很好，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我怎么只看出他们的自命不凡、专制霸道？你是不是脑袋有什么问题啊。
　　杨康默不作声的想，郭靖有自虐倾向，但他杨康没有。对上不请自来，闯入自家的不速之客，他忍到现在没有出口赶人已经是极限了。难道还要他笑脸迎人不成？
　　“大哥，对于这样的人不用跟他讲什么道理。说不通的。”妙手书生朱聪摇着一把折扇，摇头晃脑，但他的动作使得杨康想起一个人，一个第一次见面就没有好感的人。不过杨康也不得不承认，那个人手持玄扇的模样比眼前几个人看起来顺眼多了。
　　嗯，那个姓欧阳的，皮相还是很不错的。杨康在心中评估着，也不仅感慨江湖上的人还是很会说话的。对啊，为什么叫眼前这几个家伙【江南七怪】呢？不就是因为他们怪模怪样么。只是他们那郭靖不当回事也就罢了，怎么，现在也要那他杨康来说事不成？
　　“几位，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不请自来即为盗】这句话。各位没有经过我这个主人的允许，自己闯入我家，还口口声声的责问于我，这，究竟是谁不讲道理。”杨康慢慢的踱步向前，眼眸定定的落在站在江南七怪身边的穆念慈身上，道，“念慈，你怎么自己跑出去了？娘刚才还说你身体不舒服，在床上躺着休息。没想到一转眼你就不见人影。你这么做，可是不太好吧？”
　　一番话说完，朱聪几人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无法反驳。人家说的没错啊！他们的确是不请自入，但嘴上还是不肯承认。
　　柯镇恶道，“杨康，我眼睛瞎了，但我的心没瞎。耳朵还是好用的很。穆姑娘把你的事情都跟我们说了。你不尊父，不敬母，不爱妹。亏你还是靖儿的结拜弟兄，我真替靖儿有你这样的兄弟脸红。”
　　重重的将手中的降魔杖捣地，柯镇恶怒道。“我就是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
　　谁要你看得惯？你以为你是谁？杨康不屑，但面上丝毫不露，依然神情平淡自然。他只是冲着穆念慈，伸出手，温言道，“念慈，来我这里。别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黑眸扫了一眼听到他的话，脸上露出不忿之色的几人，继续道，“你义父很担心你的。”
　　看着杨康伸出的手，穆念慈没有立刻过去，而是飞快的看了一眼杨康。之见那双黑眸中没有丝毫的温度和笑意，看不穿的阴霾在眼底云集，似乎随时都可以将她吞噬一般。不由得倒退两步，紧紧的抓住身边韩小莹的手。
　　“穆姑娘，你别怕。我们会为你做主的。”作为江南七怪中唯一一个女人，韩小莹敏感发现了穆念慈的不对劲。抓住韩小莹的那双手凉的吓人，一点也没有处在三春季节的温暖。她安慰着不安的穆念慈，试图用自己的手温温暖穆念慈。
　　做主？我还没喊冤呢！冷冷的在心中鄙视不屑着，杨康收回自己的手，双手背后而立。粗布麻衣，罩在杨康修长的身体上有种别样的气度。
　　大概是被杨康的态度气恼了，柯镇恶的脾气本就古怪暴躁，当下就没有忍住。举起手中的降魔杖朝杨康打去。可惜他得意的降魔杖法非但没有打中杨康，反而被杨康用一种特殊的手法拨开，仗上余力未消，震得柯镇恶手掌发麻，不由得松开手。
　　一招之中，柯镇恶就丢掉随身不离的兵器。面子里子被落了个干净。
　　什么时候一个不出二十的毛头小子就敢这么不尊武林前辈了？什么时候行走江湖、受人尊重的江南七怪这么丢过面子？
　　柯镇恶大感面上无光，不仅是他，剩下的五人也像如临大敌一般，抽出随身兵器，严阵以待。
　　“江南七怪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同生共死的。”一向少言的南希仁这么说。像是提点一般，韩宝驹随后说道，“我们对付一个人是一起上，对付一群人也是一起上。”
　　南希仁虽然平时话少，但是他说出话有时候比朱聪还能让人信服。一招逼退柯镇恶，自问在场的人包裹自己，没有人能做得到这一点。短短时间不见，这杨康武功何异于精进至此？那靖儿与他对上岂不是吃亏？
　　既然十八年比武之约不能不赴，倒不如现在与他教手，以便为靖儿摸出些门道。至少别让自家徒弟输的太惨。
　　人啊，都是有私心的。南希仁想得到，其他的人不是傻子，也是想出其中的关卡蹊跷。只是没有人说破罢了。
　　就像是人为了掩盖不堪入目的存在儿盖上遮羞布。布下是□、丑恶的真实。
　　今日的事情无法善了，这么说，是打算以多欺少了？哼，郭靖啊郭靖，要是你今天在这里看到你的师傅如此作为，不知道会有何感想。可惜啊，你没在这儿。真是可惜了。
　　杨康英俊的面容不怒反笑，越是生气就越是冷静，杨康就是这种人。眉宇之间夹杂着冷酷的笑意，混着兴奋和冷漠。杨康觉得，在此刻，他真的是很想……杀了他们。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存在，我才会落得如此田地。家不能回，亲人不能团聚。
　　“既然如此，那我杨康奉陪到底！”
　　
　　牛家村发生的事情，完颜语蓉一点也不知情。就算知道恐怕也不会为杨康担心，因为有事的不会是自家大哥，而是大哥的对手。
　　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完颜语蓉怎么会轻易的让杨康离开她的实力范畴？虽然不喜欢抛夫弃女的包惜弱，但是杨康是她真心对待的家人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相信杨康今日的功力亦非是吴下阿蒙，在那个锦盒中可是有完颜语蓉特别准备的秘籍。若非放到江湖上，引得血雨腥风不会在《九阴真经》之下。岂不闻当年的灵柩宫，逍遥派何等威风！江湖上望风披靡，统领三十六岛、七十二洞，号令之下无人敢不从。《小无相功》可是逍遥派的绝学啊！销声匿迹了数十年的绝学再次在江湖上现身。
　　坐镇汴京的完颜语蓉放下手中的账册，轻柔发痛的额角，她习惯的接过欧阳克倒好的茶水，轻抿着。半晌，才觉得好些。
　　“蓉儿何必这么辛苦。这些账册过几日再看也不迟啊。”欧阳克低沉的嗓音中满怀担心和心疼。虽然完颜语蓉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但是连续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也是让人受不了的。
　　“对不起，蓉儿。我还是没办法帮到你。”欧阳克难得的觉得沮丧，一贯英气勃发也有了低迷。
　　“不，你很好。”完颜语蓉突然觉得心中一痛，她垂眸喝下一口茶水，慢慢的拨弄着茶盏中的茶叶，慢慢道，“你陪了我三天三夜。从来没有人像你一般。”不离左右。
　　这是第一次有人陪我到天明，而不是我一人独坐轩窗前空看天明日出。
　　温情慢慢的酝酿在完颜语蓉的明眸中，弯起的眼角刻画出醉人的温柔和感谢。
　　“其实，两个人，蛮不错的。”
　　两个寂寞的人在一起，也许，就不会感到寂寞。
　　欧阳克，现在，我很庆幸身边有你陪伴呢。
　　第一次，完颜语蓉抱住了欧阳克。从身后，抱住这个和她一样被寂寞浸透骨血的男子。男人特有的檀香味传入鼻尖，意外的令完颜语蓉不讨厌。她环住欧阳克的腰，将脸埋入欧阳克的后背，闭目不语。
　　第一次，欧阳克浑身僵硬。谈情无数的他在此刻像是第一次亲近女子一般，不知道如何做，不知道做什么。只是站着，听着自己易见加快的心跳。
　　所爱的女人在身后抱着自己，透过衣服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即使没有男女云雨情事，只是轻轻的拥抱，就使欧阳克感到前所未有的感动和满足。
　　反手握住环在腰间的手，欧阳克叹息，道，“蓉儿，此生，我们一直在一起，可好？”
　　半晌，完颜语蓉回答，“好。”
　　好，我们一直在一起。
　　我所求的很少，只是一份纯粹的感情。我要求的不多，只要在我需要的时候有一个拥抱。我所愿的，只有这些，真的很少。
　　


　　　　　　　　　　　　　　　　　　
　有女千尺草丛现
　　　有人说过理解是爱情的魔障，太过了解就不会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就像飞鸟与鱼可以相爱，可以有情，独独不可以相守，因为他们之间是天和海的距离。
　　相爱了，却不可以在一起，有人认为这是比生与死更加残忍的距离。至少生死可以把爱情升华，而难相守却会湮灭想要靠近的心。或者说，是时间会磨灭心中曾经认为最美好纯真的感情。
　　爱情最怕的是什么？不是生与死，而是物是人非。曾经熟悉的人和物在不知道的时间改变，最后面目全非。只能从眉宇之间寻找记忆中的过去，然后缅怀、怀念、感叹，这才是最悲哀的。
　　我想与你在一起，因为我爱你。我不只是希望在你的生命中做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而是想和你携手共度一生。我要的不是朝夕。而是永远。
　　所以，欧阳克对于完颜语蓉的一切都会感到好奇。他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完颜语蓉，这种心情是他从未有过的紧张和兴奋。
　　蓉儿，你会跟我这个机会的，是么？
　　欧阳克垂眸，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女子，黑眸中尽是满足，就像是空虚很久的心得到了填补，里面不再是一派黑洞洞的，没有着落。他的手环住完颜语蓉的肩膀，放在她的肩上。恍然发觉，原来完颜语蓉的身体是如此的娇小，他只需要轻轻的环抱就可以把她纳入怀中。像是江南的采莲女子一般，但欧阳克知道在怀中这具身体中蕴含着怎样的智慧和力量。柔弱，也许永远不会出现在蓉儿的身上吧。
　　因为她是以梅花为魂，以风雪为骨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便带着梅花的冷冽和清香。不惧风寒，傲雪凌霜。
　　“欧阳克，你会不会讨厌这样的我？”完颜语蓉将全身的重量靠在身后的欧阳克身上，她低头，声音有些沉闷。“我下令将混有药物的米和盐卖给蒙古人，是不是有些冷血？”说到这里，完颜语蓉自嘲一笑，“哼，现在说果然还是太矫情了。毕竟我已经做了。”
　　“但是，我不后悔。尽管我知道这样做会给大漠草原上无辜的牧民带了怎样的后果。”完颜语蓉对上欧阳克的黑眸，朦胧的秋样水瞳满是坚定。
　　欧阳克扬唇轻笑，深邃的眸子中清晰的倒映出完颜语蓉的影子。他垂眸，看着紧紧交握的手，手指与手指交汇，指缝之间没有丝毫的缝隙。
　　“无辜就不该死了么？蓉儿，我们不是不知世事艰难的纯真男女。你是金国郡主，当然要为了你的国家考虑。你不是说过，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么？既然如此……”黑眸中闪过森冷的寒光，转眸实现落到完颜语蓉身上时又变成了柔情蜜意。“你还管他们的死活作甚？他们可不是你金国中人。没有谁应该得到你的庇护。”
　　内疚吗？当然不是。完颜语蓉骨子里是冷血的，她不会为了素未谋面的蒙古人心生愧疚。不管死的人是几个，几千个，几万个，抑或是几十万个。对她而言，这只是一些数字，不具备任何意义。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兵不血刃，也只是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那是因为敌人被你打怕了，打残了，不得已，才会投降。
　　金国的未来是属于爹爹的，她不愿意让自己的父亲接受一个残破不堪的国家。既然有机会保存金国的国力，并且打击蒙古人。她不会有软。
　　她担心的，唯有，身边这个男人的看法罢了。
　　男人，通常是不会喜欢女人手上染满鲜血和人命的吧。本来是可以瞒着欧阳克的，但完颜语蓉不想这么做。她要告诉欧阳克全部的自己，而不是自己的一个侧面。
　　欧阳克，你爱的是我的一面，还是我的全部？
　　选择在你，决定在我。
　　但，这个男人没有让自己失望呢。不管是多么血腥的命令，他都没有反常和过激。从头至尾都是淡淡的微笑，偶尔的蹙眉也只是心疼的眼神落到我的身上。
　　为　什么担心他对我的看法呢？是因为，我在意他了。
　　有些好笑自己对他的患得患失，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凑近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在这双眸子中看到自己含笑的脸。
　　“说的好无情啊。欧阳克，你真的是远近闻名的多情公子么？怎么一点也没看出你那颗多情的心呢？”
　　“蓉儿……”欧阳克握住在他胸口不住抓挠的手，无奈道，“我这么为你着想，你就别拿曾经的事来挤説我了。”欧阳克第一次为过去的荒唐懊悔。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懊恼于过去的声名狼藉。
　　“　他们是你的敌人，我还要同情他们不成？怪就怪他们生错了地方，作了蒙古人。”
　　这话说的，很讨人喜欢。
　　完颜语蓉适可而止，奖励一般，绝美的脸上笑靥流泻出惊人的美丽和蛊惑。那双明眸荡漾着尊贵奢华的温情，真实的热度在其中升温。某种摇曳的是温和的温暖，不会灼伤，带给人的只是适宜的温度。
　　“我很喜欢你这一点哦。欧阳克。”薄情至极，但也重情至极。和我如出一辙的淡漠。
　　香滑绵软的触感在脸颊上一擦而过，欧阳克不由得　怔住，这样的感觉是……脑海中一瞬间的空白，眼中只有笑而弯起的樱唇。含笑的美丽眸子中，有些淡淡的情意。
　　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