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朕碗里来-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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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府。
　　　　原本一心等着好消息的白黎轩和乔亦柳在家满心欢喜，却没想到等来了赐花的命运。白净初的眼泪在踏入白府之后瞬间喷涌而出哭的昏天黑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净初并不回答乔亦柳的问题，只是一遍一遍凄厉的喊着，“秦栩栩，我白净初此生都不会放过你！！”
　　　　“你疯了！”乔亦柳连忙捂着白净初的嘴，“皇后的名号也是你随便喊的？”
　　　　“皇后？”白净初通红的眼睛微肿，白皙纤细的手上满是紧握拳头之后突起的青色血管，“我白净初若是不报今日的耻辱，便誓不为人！！”
　　　　“白小姐好大的脾气。”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惊的屋内的白净初和乔亦柳对视一眼捂住嘴不敢放肆呼吸。
　　　　“怎么？”那女子声音又响起，“敢说，不敢出来见人？我还以为白小姐是个有勇有谋，有担当的女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白净初起身开门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头戴黑纱斗笠的女子站在庭院内神态自若。
　　　　“你是谁？”

　　☆、第四十三章　幕幕往事

“姑娘是没有见过奴婢的。”那黑衣女子并不揭开脸上的黑纱声音淡然疏离，“奴婢今日来是替我家主子问一句，姑娘今日落选可愿意换一种方式入宫？”
　　　　白净初眼睛不断上下打量那个黑衣女子神情警惕道，“你家主子是谁？”
　　　　“姑娘不必紧张。”似乎是看出了白净初的警惕和不信任，那黑衣女子的语气明显柔和了下来，“若姑娘是个知恩图报的，就应该知道姑娘今日虽然赐花落选可依旧在群花之中鹤立鸡群的原因。”
　　　　鹤立鸡群？
　　　　白净初蹙眉仔细想着今日的情景，她能鹤立鸡群的原因应该就是她这身儿衣服了。“姑娘莫不是玉……”
　　　　“哎，白姑娘无须宣之于口。”那黑衣女子不否认却也不直接承认，“姑娘现在可否愿意换种方式进宫了？”
　　　　“姑娘请屋中说吧。”
　　　　“不必。”那黑衣女子语气简短，转身离去，“今日奴婢来只是想问一句，姑娘可否愿意进宫为婢？姑娘不必着急答复，奴婢明日晚上戌时会在此等候。”
　　　　“入宫为婢！？”乔亦柳一听立即坚决否定，“我白家虽不是什么豪门显贵，却也是这朝廷四品官员之家。你身为白府嫡女怎可入宫为婢？更何况，以我女儿的姿色…什么高门显贵嫁不进去？”
　　　　白净初看着外面的黑幕听着旁边乔亦柳的念叨轻声说道，“娘，让我想想吧。”
　　　　“净初！”乔亦柳着急的拉住白净初的衣袖，“你不能因为这个作践自己啊！”
　　　　“作践？”白净初原本空洞的眼神中有了些情绪，回身将乔亦柳关在了门外，“娘你去休息吧，让我静一静。”
　　　　房屋中，白净初看着桌子上跳动的蜡烛出了神——
　　　　宝鼎三十年，她曾经跟着爹爹娘亲去了秦府赴秦夫人温柔的生日宴。那时，爹爹还不是通政司副史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大理司直。
　　　　因为官职低微，白黎轩在这些一二品大员面前说话时显得颇为小心翼翼。当时只有六岁的白净初已经学会了看人眼色，所以在那宴席上越发显得懂事。
　　　　小姑娘漂亮又懂事，自然引来了一众人等的赞扬。这其中就包括秦丞相的夫人，温柔。
　　　　想起那日的温柔，白净初依旧记得她当时美丽的样子。也就是那天，白净初忽然懂了一句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席间白黎轩带着她来到主桌敬酒时，秦夫人抱起她好一阵夸赞之后介绍了自己的小女儿秦栩栩给她认识。
　　　　也不知怎的，三岁的秦栩栩见到她便再也不放开她的裙角嚷嚷着要给姐姐弹琴听。
　　　　三岁的秦栩栩会弹什么？她只不过是刚刚认得那架名叫’绕梁’的名贵古琴而已。
　　　　可不会弹也架不住秦大小姐的兴致好。只见她步伐还不是很稳健的拉着白净初上了戏台，爬上琴凳开始拨动琴弦乱弹一气。
　　　　台下的一众大人看着上面粉嫩可爱的秦栩栩一脸投入的乱弹一气的样子便笑的前仰后合纷纷对着一脸无奈宠溺的秦相和夫人说道，“令千金实在古灵精怪讨人喜欢的紧啊！”
　　　　若是放到现在，白净初一定会在心中大喊一声呸，马屁精！然后面上微笑与他们说一样的话。
　　　　只可惜，那年的白净初只有六岁。
　　　　听着台下不辨真假的赞扬声，年仅六岁的白净初生出了强烈的好胜心。然后，鬼使神差一般的她拿开了秦栩栩的手弹了一首完整的曲子。
　　　　一曲结束，她果然获得了来自于秦丞相和秦夫人以及满堂宾客的赞扬。就在她扬起骄傲的小脸时，看到了自己父亲如霜的冰冷脸色。
　　　　霎时，白净初小脸上的洋洋得意瞬间被心惊胆战替代，原本粉嫩的脸颊也开始隐隐泛白。
　　　　果不其然的，一路提心吊胆回府还未来得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挨了一顿重重的打。
　　　　那一次，白黎轩下手极狠。
　　　　原先几乎不会碰这个小女儿一根手指头的白黎轩，那次不但请出了家法还几乎将手中的家法抽断。在白净初的记忆中，父亲一边打，一边红着眼睛冲她喊道，“你怎么能赢她！？她是秦言的女儿！！你谁都能赢，唯独不能赢她你懂吗！？”
　　　　慢慢的，白净初就明白了。她这个从六品小官的爹爹带她去宴席的真正原因是他想靠这次机会巴结上几个权贵，为自己的晋升之路铺平道路。
　　　　家法一下下鞭打在身上，一开始嚎啕大哭的白净初到后来咬紧了牙关忍住了眼泪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我一定要赢过那个叫秦栩栩的人。
　　　　从那之后，白净初再也没有碰过家中的那架古琴转而刻苦钻研舞艺。
　　　　许就是这样的缘故，白净初格外的关注秦栩栩的一举一动。
　　　　她知道秦栩栩在家中甚是无法无天，被秦相夫妇和两个哥哥惯的上天下地没有不敢做的。若是刁蛮貌丑也就罢了，却又生了那样一副好皮囊，还偏偏让她听到了从旁的男子口中说出的那句——
　　　　宁安城中若论相貌，秦相的小女儿必是那鳌头独占的花神。
　　　　别的话，白净初已经记不得了。她只记得她当时听到那句话之后几乎将手中的帕子绞烂。
　　　　新帝登基，她听闻陛下下旨要迎娶秦相家小女儿秦栩栩为皇后。只是从邓翊口中得知，这个秦栩栩并不愿意嫁入宫中，在府中哭闹不止甚至不惜绝食抗议。
　　　　如此绝好的机会，居然如此抗拒让白净初十分不解。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白净初远远看到了坐在太白楼中的秦栩栩和邓翊。看着秦栩栩看邓翊的眼神，白净初瞬间就明白了她不愿意进宫的真相——
　　　　邓翊。
　　　　知道这个之后，白净初有一种多年大仇已报的快感。
　　　　再后来，宁安城中‘秦相小女儿是个丑八怪’的说法甚嚣尘上。
　　　　这里面除了秦栩栩的有心为之，背后真正的大功臣正是她白净初。
　　　　……
　　　　一夜未眠之后，白净初打开房门站在院中看着盛开的花下定了决心。
　　　　此生若是不入宫，又如何能真正赢的了她？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白净初能不能在最后将她秦栩栩打压的此生无法翻身！
　　　　来到前厅，白净初神情镇定淡然，“娘，我想好了。我要入宫去。”
　　　　“唉。”知女莫若母，乔亦柳叹气，“净初，你是不是一直忘不了那年你爹爹打你的事？那年你爹爹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他是气红了眼睛才会那样啊。”
　　　　“爹爹当年身不由己我是知道的。”白净初端起碗轻轻搅动里面的粥微笑，“官场沉浮如风云变幻无法预测，我当年年幼确实太鲁莽了些。我想进宫，是因为我真的喜欢陛下。我也希望我能为白家，爹爹的前程出一份力。”
　　　　眼看乔亦柳还要说什么，白净初拦住了她的话茬，“娘亲，你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绝不后悔。”
　　　　夜幕降临，正在院子的凉亭内坐着的白净初听到一阵脚步声回头看到了准时到达的黑衣姑娘。
　　　　“姑娘可想好了？”
　　　　“想好了。”白净初起身走到黑衣女子跟前，“净初愿进宫为婢。”
　　　　“姑娘果然没有让娘娘失望。”黑衣女子声音中的笑意明显，“为婢不过是进宫的一种手段，以姑娘的身份及容貌，必会在不久之后便能成为那未央宫后宫中的一宫之主。”
　　　　白净初眼中露出期颐的星光，浅笑福身，“净初多谢娘娘。一切由娘娘做主。”
　　　　“那姑娘就好生准备着吧。无需多久，姑娘便可进宫了。”说完，那黑衣女子转身离去。
　　　　……
　　　　永延殿。
　　　　“娘娘，白净初已经答应了入宫为婢女。”
　　　　“嗯。”美人榻上的婉妃刚刚睡了一觉，声音慵懒绵长尾音上翘像是猫咪挠心一般听得人心里痒痒的。“她果然是个心思大的，本宫没有看错她。她可见到你的容貌了？”
　　　　“没有。”那黑衣女子掀开了头上的黑纱微笑回禀，“但是她已经猜出了奴婢是玉昭仪身边的人。对玉昭仪的照拂十分感激。”
　　　　“做得好。”婉妃嘴角挑起，“素雪，带娥眉去梳洗换装。娥眉，你早些回流华殿，不要让玉昭仪起了疑心。”
　　　　“是。奴婢告退。”
　　　　原本瑜美人在世时，粉黛娥眉是她的贴身婢女。后来因为香粉的事情，莫梓宸处死了瑜美人的同时杖毙了粉黛。
　　　　树倒猢狲散，瑜美人已死，娥眉却还没有到出宫的年纪。尤其是，像她这种主子死的不光彩的身份，在宫中更是尴尬非常。
　　　　只是她没想到，她会的几下拳脚功夫倒是给了她第二次在宫中立足的机会。她先是被人指引去了玉昭仪的宫中，然后又赢得了婉妃的信任替婉妃做起了事。
　　　　……
　　　　翌日椒房殿请安之后，婉妃对着玉昭仪使了一个眼色先行出了椒房殿。
　　　　御花园的湖心亭内茶香四溢，婉妃站在亭边静静观赏着远处的荷花身姿飘逸。
　　　　“婉妃姐姐可是有什么事？”
　　　　“我今日找你是要告诉你，准备迎白净初进宫。”婉妃听到玉昭仪的声音并未回头，而是依旧看着远处轻声道，“明日你就去告诉皇后，你身边人手不够需要从娘家要来一个婢女作伴。”
　　　　“可是，我与皇后素来不睦……”玉昭仪本就不愿意有人宫中来分恩宠，现在让她去跟秦栩栩提要求更是迟疑，“而且宫中宫女那么多，若是皇后不允许怎么办？”
　　　　“正是因为你与皇后不睦才让你去提。”婉妃回头白了玉昭仪一眼，“皇后那个性子，必是不愿意听你多言的。而且，她杀了你两个婢女你想多要一个婢女也不是什么情理之外的事。”
　　　　玉昭仪沉吟之后咬牙应了下来，“好吧，明日我试试。”

　　☆、第四十四章　皇后威仪

第二天清晨，莫梓宸搂着还未睡醒的秦栩栩语气轻快，“栩栩，今天的请安就免了吧。你多睡一会。”
　　　　秦栩栩刚刚入睡没有多久就听到安德礼在帐外小心翼翼的叫起声，想翻身时一阵酸痛传来不禁让她生了起床气，“免什么免。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大凉朝皇后陪着陛下夜夜笙歌起不来床是不是？”
　　　　“哈哈哈，栩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莫梓宸的热气悉数灌入秦栩栩的耳朵中弄的她身子一阵颤抖，“栩栩啊，你这算不算狐媚惑主？”
　　　　秦栩栩语塞无奈，到底是谁诱惑谁？到底是谁大半夜不睡觉，越战越勇的？秦栩栩想想自从被他攻陷之后几乎就没有好日子过就醉的一塌糊涂。
　　　　尤其是这一连几日下来更是腰酸背疼，连喝几大碗千年人参都补不回来。
　　　　“是是是，我狐媚惑主。”秦栩栩决定改变策略，“那陛下晚上就别歇在椒房殿了吧？也让臣妾歇歇成么？”
　　　　“那怎么成？朕得坐实了你这狐媚惑主的名声才行呢。”莫梓宸笑的花枝乱颤愈发搂紧了秦栩栩大手在她的小腹处流连，“你说朕这么勤快，怎么还没动静呢？”
　　　　还没睡醒的秦栩栩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动静？”
　　　　“朕想让你快点给朕添个孩子啊，这样……就谁也抢不走你了。”莫梓宸贴在秦栩栩的耳畔，嘴唇总是有意无意的蹭着她的耳垂惹得她大清早无端端的就红了脸。
　　　　这会儿，秦栩栩才算是明白了莫梓宸的小心思。
　　　　“我哪儿知道为什么没动静。”秦栩栩低头看着放在自己小腹上的大手浅笑，“你快点去上朝。若是下个月还没有，你就让李太医给我瞧瞧。”
　　　　“行。”莫梓宸起身更衣时又回了头，“你嫁入宫也有一年了，朕准备这几日带你去谒陵。若是父皇母后在天有灵，必是保佑朕心愿达成的。”
　　　　把父皇母后都搬了出来，秦栩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陛下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晨光里莫梓宸温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勾人，“朕向来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说完迅速的在秦栩栩的嘴上偷了一个香转身出门只留下了他的话音，“栩栩乖，等朕回来！”
　　　　莫梓宸一走，侍墨就推门进来轻声说道，“小姐，快到各宫请安的时辰了。”
　　　　秦栩栩伸手将寝衣拉好遮住身上被莫梓宸故意留下的痕迹掀开床帐起了身，“替我更衣吧。”
　　　　……
　　　　椒房殿前厅。
　　　　前厅中四个妃子请安之后端坐在椅子上都不言语，一时殿内只能听到四人无聊刮动茶盏时瓷器发出的声响。
　　　　秦栩栩其实很想取消了这种请安。只是，祖制在此她便是再不耐烦也得每日见见这些与她貌合心不合的妃子。
　　　　就在她想扬手散了众人时，玉昭仪放下茶盏开了口。
　　　　“皇后娘娘，最近冬梅身体不好，臣妾身边没有个得力的人伺候想从娘家要个婢女进宫。不知娘娘是否同意？”
　　　　秦栩栩是知道春花秋月死后玉昭仪从娘家又弄了冬梅夏莲进宫的。现下又想弄一个婢女进宫，秦栩栩有些不满，“掖庭就没有合适的宫女么？”
　　　　“这……”
　　　　玉昭仪心头一紧，脸色泛红似有恼羞成怒的意思，“掖庭自然是有好的，可若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婢女在臣妾宫中做错了什么，臣妾是罚还是不罚？若是罚过了…丢了性命可让臣妾如何给娘娘交代？”
　　　　玉昭仪想起春花秋月就恨的牙根痒痒，口中的话也越来越放肆，“另外，这毕竟不是家养的奴才知根知底，而且，皇后娘娘近身的活儿不也只有抱琴和侍墨两个，旁人根本近身不得么？”
　　　　啪——
　　　　原本端在秦栩栩手中的茶盏在玉昭仪话音落时落地，霎时滚烫的茶水四溅瓷片落地崩裂的声音震的四个妃子皆是脸色惨白。
　　　　就在众人皆是看着地上的瓷片没有回神时，秦栩栩却轻笑了起来，“本宫瞧你是忘记了去年腊月里在雪地中罚跪的滋味儿了吧！？玉昭仪你这是想与本宫齐肩，还是入主椒房殿做了这未央宫后宫的主人！？”
　　　　话音一落，几个妃子皆是跪地颤声喊道，“臣妾等不敢！”
　　　　秦栩栩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人轻笑起了身慢慢踱步到玉昭仪脚前看着殿外的艳阳一片语气不急不缓，“冬梅身子不适，玉昭仪想从家中要个宫女近身伺候也不是不行。只是……”
　　　　说着，秦栩栩弯下腰身看着身子颤抖丝毫不敢抬头的玉昭仪头顶说道，“只是，你若是下次再这般犯上…本宫便会让你知道，你，与你的母家贴身宫女是在流华殿享受荣华富贵，还是去慎刑司乱棍打死，皆在本宫的一念之间。”
　　　　说完，秦栩栩看看已经惊住的众人挥手，“本宫近日要与陛下出宫谒陵，宫中大小事务暂时交给婉妃打理。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