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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戏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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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扬笑,温文询问。
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只消她一点头,就表示她真心无芥蒂,一切雨过天晴。
尽管织雨恨得牙痒痒,仍是扬起甜美可人加上有点扭曲的笑容,温柔回应:「……当然好。」
可恶!可恶!可恶!他是故意的,肯定是,绝对是,先是以恩情压她,再利用群众来逼她,如此一来,她便不得出尔反尔,他实在是太卑鄙了。
哼!她要在做给他的衣袍里偷藏针,她要在他的衣袍铺上一双双大乌龟,她要让他成为全京城穿得最不得体的男人,她要让他成为众人嘲笑的对象,她要让他知道女人一点都不好惹,尤其是她!
对,就是这样,她会狠狠痛击,教他悔不当初。
光是想象他吃瘪却有苦难言的情景,她的心情好了许多,但在心里狂笑一阵之后,随即颓废地垂下双肩,因为她非常清楚不管她有多想整治解子焰,她什么都不能做。
须知若他穿得丑到难以入目,除了他会遭人指指点点外,「金织坊」也同样会遭受嘲笑甚至不再被信任,她不能毁了「金织坊」,仅能含泪在内心臭骂他一顿,方能抚平心头的不甘。
更重要的是,她压根儿不愿伤害他,前些日子踢他那一脚已够她懊悔的了。
即使她给的伤害对他来说无痛痒,她也办不到,更何况是让他变成众人口中的笑柄,更是万万不可能。
明亮的黑眸充满感激,望着笑容不是那么美丽的可人道:「我就知道你会帮我做出全城最好看的衣袍,小雨。」
解子焰强忍住满腔笑意,猜到骆织雨一定恨不得再踢他几脚,偏偏碍于有太多人在场,只好忍下来,她这个小可怜,真是让他想不疼到心坎里也难。
织雨打落牙齿和血吞,干干地陪笑,以甜到快沁出密的语调软软地说:「子焰哥哥,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所有人注目的对象。」
今天她姑且不与他计较,改天她肯定能逮着机会反将他一军,让他知道女人不好惹,哼!
「那我就拭目以待。」解子焰笑扬了唇,黑眸灼亮得宛如填上最闪耀的星子,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让他情生意动的小雨,教他舍不得松开手的小雨,终于来到他伸手可触及的位置,他会让她明白,再多闲言闲语,都无法将他自她身边拉离。
他,解子焰,今生今世缠定她了。
围观的群众发出满足的叹息,虽然没能见到非常期待的娇柔女子痛宰高大男子的场面,不过解、骆两家决定重修旧好倒也是大事一件。他们可以再挖出十二年前的丑闻,热热闹闹说上好多天了。
京饮酒肆,他们来了!
第五章
暖暖的阳光拂照大地,一扫前些日子连日大雨所带来的灰暗潮湿。
青青草地经过雨水洗涤,变得更加翠绿,高大的树木向上昂然生长,郁郁葱葱,不知名得小白花开的满山遍野,一片生气盎然。
一身淡青衣衫的织雨跪在草地上,身边摆放着已空无一物的竹篮,她直视着正前方父亲的坟,墓碑前已摆放好祭品,为了和父亲吐露心事,小紫早被她屏退,庞大的草地上,除了一座座祖先坟墓外,别无其他。
她倾身向前拂去父亲碑上的青苔,有一堆话想说,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弩扭的抹去指尖的小小脏污,磨蹭好半天,仍吐不出半个字来。
尽管她爹已经离开了,但有些习惯病不容易改变,每回她有心事想跟爹说,总得左拖右拖磨上好一阵,才有办法开口,而现下最困扰她的莫过于解子焰了,她真的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终于鼓起勇气吐出心中的疑惑。「爹,您会气我和子焰哥哥再有所往来对吗?」
娘死后,她爹便绝口不提娘和解家任何一件事,有此可知爹所受的伤有多深,现下她却又和解子焰来往,实在太不孝了。
可她不得不老实承认,她的确为了能再和子焰哥哥说上话而雀跃不已,她甚至深受他吸引,想要和他更亲近。
她羞惭的双手蒙住脸,没脸面对父亲的坟。「爹,我知道我一定让您感到非常失望。」
她真的是糟到不能再糟,她到底是该狠狠将子焰哥哥推开,或者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走?
「唉!我究竟该怎样做才是对的?」她的思绪乱糟糟,拿不定主意。
也不晓得京城里的人在想些什么,居然会敲边鼓希望他们两家快些和好,是因为近来宫熙慎忙着筹备成亲事宜,不再到处惹是生非,让京城平静祥和不少,大伙儿享受到许久未有的平静,便期望京城各门各府间所有的恩怨情仇都能烟消云散?
放下遮脸的双手,她泄气的叹了口气,眼眶微红,粉唇撅起,右手烦躁的拔着身边的青草。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眼角却睹见扰乱她的男人一身宝蓝衣袍,自信满满地大步朝她而来。
晶亮泛着水意的眼瞳茫然的眨了眨。「他怎么会来?」
此处乃是骆家墓园,葬的都是骆家祖先,寻常人不可能回到这里来,她今天会过来为父亲扫坟,也是突然兴起的念头,他是如何得知的?
她心乱如麻。焦虑的回头望着父亲的坟。又转头看向泰然自若的他。咬着唇瓣下定了决心,拉开喉咙对他大喊:「你不要在走过来了,我爹不会喜欢见到你。」
死者为尊,这样他就无话可说了。
「你爷爷很喜欢我。」解子焰眼也不眨,轻松堵住她的话。
「我爷爷喜欢是以前的事。」
他拢了拢肩,四两拨千斤。「你爹不喜欢我也是以前的事。」
哦!可恶!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他堵得死死,谁教她爷爷生前的确是很喜欢他,再则当时她娘尚未和解家叔叔有任何暧昧情事,况且依辈分而论。她爹焉能不听爷爷的话?看来她真是拿他没辙了是吧?
不愿让他居高临下睥睨的睇望她,她站起身想使自己不至于显得太过渺小,无奈她本来就矮他许多,就算踮起脚尖,依然娇小不具份量,不过她仍不服输的虚张声势。骄傲的昂高下巴晲着他。「所以你今天是特地过来找我耍嘴皮子的?」
他摇头正色道:「我是想祭拜你爹才来的。」
骆织雨一愣。「什么?」
「我很抱歉。」
「什么?」可恶!她怎么像笨蛋一样,只会一再重复着这两个字。
「你爹过世时,我人不在你身边。」痛失至亲,当时的她定是伤痛欲绝,在她最需要人陪伴依靠的时候,他却不在她身边,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他一直迟迟未能向她表达歉意,今日得知她前来骆家墓园,终于让他找着机会当面道歉。
「你当时人在江南,况且就算你赶了回来,依我们两家的情况,你没出现会比出现更好。」她真切感受到他的遗憾与心意,心头暖暖的,当时的伤心,似乎经由温暖的言语受到抚慰。
「我还是应该赶回来,就算不能待在你身边安慰你,至少该待在京里,让你知道我一直都在。」
「当时江南发生严重的水患,与你合作已久的商家与辰家损失惨重,你忙着帮助他们重整家园,分身乏术,比起受苦又损失惨重的他们,我身边有后娘、小森、小紫以及许多人陪伴、安慰。真的是幸福多了。你留在江南是对的。」
也许当时他赶回京,她就不会那样伤心难过,因为她知道,当她一个人躲起来痛哭流涕,他就守在不远处。虽然不能靠近,虽然不能交谈,可至少他一直都在那将会给她莫大的安慰。
但她更加清楚,在与解家有多年交情的商家农民遭受前所未有的伤害时,要他狠下心来,转头离去,那无疑是扼杀了他美好的一部分,她不要他因为她而变成麻木不仁,唯利是图的冷血富商,她要他永远保有美好的良善与同理心。
织雨直勾勾地望着他,无比真诚说道:「你当时做的很好,我一直真心这样认为。」
她所说的一番话,使得压在他心头沉重的愧疚立时消散,好看的薄唇扬起轻松释然的笑容,凝望她的黑眸绽放出更多浓烈的爱意。
他就知道他没有爱错人,她不是个会任性耍脾气、处处要人以她为尊的,虽然偶尔会使使小性子,但无伤大雅。而且那使她更加迷人。教他的双眼总自主地追着她跑。
「那么,你可允许我祭拜你爹?」
「你不怕我爹气得从坟里跳出来?」她忍不住揶揄他。
「假如你爹真气到从坟墓跳出来,你会怕得逃走吗?」他顺着她的话笑问。
「我会跟我爹告状,让他狠狠教训你一顿。」她娇俏地笑弯了眼儿。
「倘若真是如此,那就请骆叔叔狠狠教训,我绝对不闪不避。」他大气的摆开双手。
骆织雨故意调侃他,眨了眨眼。「你的不闪不避,会不会是被我爹吓的腿软跑不动?」
解子焰戏谑地对她眨眨眼。「被你说中了。」
粉唇扬起一串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笑声停歇后,她认真的对他说:「尽管我爹嘴巴上没说,可他从来就没有真的讨厌过你。」
「我知道。」
「你可以祭拜我爹。」
「谢谢。」解子焰收起颊边笑意,恭敬行礼祭拜。
织雨看着他祭拜她爹。汩汩暖流流过四肢百骸,她转头看着父亲的坟,心想,或许爹也希望能再看看他,他的出现,应当会让爹感到欣慰才是。
祭拜完骆父后,解子焰弯身帮她将祭拜的物品收进竹篮里,起身后若无其事地问:「你有到你娘的坟上去吗?」
纤弱的肩膀一僵,粉唇抿成一直线,并未搭腔。
「你是这十二年都没去过,还是最近没去?」解子焰不许她逃避,非要他回答不可。
她沉下脸来,恼怒的瞪他。「我有没有去与你无关,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解子焰无视她的怒火,继续追问:「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到你娘的坟上去?」
忿怒的手指点上结实的胸膛,一字一下,重重吐露她的心情。「我说了那与你无关,你无需如此关心这件事,更何况她真在乎吗?」
眼红的小脸写着满满的伤害,即使经过了十二年,但她体内那个遭受娘亲狠心抛弃伤害的十岁小姑娘依然在嚎啕大哭。
「如果她在乎,就不会为了你叔叔而狠心不要我和我爹,我和我爹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不停的问我自己,难道我不够听话?我绣得花不够精致美丽?为什么连句话都不留就走了?她离家的时候可有一丝眷恋?或是正雀跃不已?」一连串的疑问自粉唇飙出,气愤的小手紧握成拳,双眸泛红,蒙上一层水光,却坚持不肯落泪。
解子焰看的很心疼,可他没说半句话,任由她尽情说出累积在心中的不满。
「她就那么爱你叔叔?为什么不可以把那似海的爱分一点给我和我爹?她怎么能这么狠心?我才十岁!什么都不懂,一觉醒来,天地变色,我不仅要面对她的狠心绝情,还得面对她的死亡,再来迎接我的是众人的指指点点,你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她撕心裂肺地对他大吼。
「你很好,什么都没做错。」解子焰再也看不下去,心疼的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你说谎,如果我够好,她就不会不要我。」她不接受他的安慰,用力捶打他的胸膛。
解子焰闷声不吭,让她尽情发泄,她所受到的伤害还比他要深得多,他也痛了十二年,不愿面对接受,连带的将她推出心房外,告诉自己,不开心、不理会、他就不会再有受伤的感觉,也不会再感到心痛。
这十二年没有她的日子,他并没有过的比较开心,他甚至是寂寞得发慌,以为走过一个个不同的城镇,会使心更加开阔,或许会遇上中意的姑娘,然后,顺其自然成家立业,不再思念总是以娇软嗓音唤他子焰哥哥的可人儿。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也证明他是个傻子,十二年过去,他依旧孑然一身,而且想她想得益发厉害,所以他毅然决然决定回到她身边,不再顾忌会引起多大的流言蜚语。
他就是要她,就只要她。
「她都可以狠心不要我,我为何要她?」她拚命捶着,大声吼着,原本以为早就结痂的伤口,竟禁不起他随口问个两句,便又血淋淋地揭开来。
都是他不好!都是他的错!为何要害她这么痛、这么痛……
她用尽力气打他,打得筋疲力竭,最后双腿发软,软软依偎在他胸前,双眼疼得快流下泪来,可她倔强的告诉自己,她不哭,绝对不哭。
解子焰拥着她,右掌抚过她如丝般的长发,轻轻摇着,无声的哄着,安慰着。
过了好一会儿,激动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下来,她哽咽着声低喃:「我讨厌你。」
「好。」他爱怜的在她的发上轻轻印下一吻。
「你叔叔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我爹。」说到这儿,喉头就像梗了块石头,难受的很。
「是啊,他谁不去爱,偏要爱上你娘。」解子焰认同的长叹了口气。
他叔叔并非其貌不扬,或是不受姑娘青睐,事实上叔叔相貌英俊,身材挺拔,喜欢叔叔的姑娘多的是,可叔叔谁也不要,偏偏要爱上有夫之妇,才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悲剧。
「他太过分了。」她吸了吸鼻子,依然坚持不掉泪。
「的确过分,但我想他是情不自禁,以前我不懂得爱,所以无法明了,可现在我似乎可以了解他当时的心情了。他肯定是经历过痛苦挣扎,抵挡不了爱欲折磨,才会选择带你娘远走高飞。」低沉着声,推敲当时叔叔的心情。
假如换成他是叔叔,而她成了她娘,或许他也会不顾一切带她离开,即使明知等在前方的是死亡,依然会义无反顾。
「他是你叔叔,你自然帮他说话。」
「别忘了,他也背弃了我们,我爹同样为此伤心愤慨。」正因为是至亲的背叛,才会伤得如此厉害。
织雨垂下双肩,认同他的话,即使当时年纪尚小,但她没忘记大人们发现事情真相时的愤怒与心痛。她娘与他叔叔的爱恋是不被容许的,他们爱到不愿分离片刻,却没料到死亡会硬生生将他们两拆散。
没有人同意将死去的两个人合葬,于是解、骆两家各葬各的,她娘因背弃了爹,红杏出墙,所以不被容许葬在骆家墓园,孤零零被葬在离骆家墓园有一段距离的小山头。
解家叔叔就幸运多了,尽管解子焰的爹非常震怒,但毕竟是亲兄弟,所以生气归生气,丢脸归丢脸,还是让解家叔叔葬在解家墓园中。
「我娘和你叔叔这样真的得到了他们要的快乐吗?」她不懂,真的不懂。
「我不晓得,或许这是他们要的也说不定。」他茫然仰望青天,抚着她的发丝。
她挣扎了好一阵,总算迟疑地开口问:「那……你想,你叔叔和我娘在黄泉路上有重逢吗?」
「你希望他们能重逢吗?」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一下子觉得她爹很可怜,娘与解家叔叔说什么也不能在黄泉重逢,一下又觉得娘和解家叔叔也是可怜,若不能重逢,定是伤心欲绝。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情绪一再反复纠葛,令她实在难以肯定地回答。
「不过假如你娘和我叔叔真在黄泉重逢,现下一定很热闹。」他的语调一变,带着浅浅笑意,已由长辈的爱恨情仇中跳脱出来,冷静的看待这整件事。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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