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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戏谁-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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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子焰力持镇定,唯有紧握的双拳青筋浮躁泄漏心事。

  他心情沉痛的闭上眼,复又睁眼,灼灼目光燃烧着一解与忿怒。「宫丞相意图谋反关小雨什么事?官兵以什么罪名抓她?」

  她是那样无姑且善良,不曾伤害过他人,与宫家亦不熟络,最多不过是帮宫家的人制裁衣袍,且负责此次宫熙禛与苑舞秋成亲所要穿的红蟒袍与嫁衣如此罢了。

  等等!裁制衣袍!莫非官府怀疑小雨……他心惊的抓住张管事的臂膀,厉声追问:「官府是否怀疑小雨私下为宫丞相绣制龙袍?」

  张管事遗憾地点头。

  「小雨又不是傻子,岂会犯下这滔天大罪,她被抓走多久了?」她不过是一介弱女子,被抓进大牢,如何挨得过?他不该出城的,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再次不在她身边,该死!

  「已经三天了,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候,半点消息也打探不到。」骆织雨终究也是张管事打小看到大的,今日落难,恐怕性命不保,张管事自然也是为她提心吊胆,难以成眠。

  解子焰心痛如绞,双腿倏地发软,颠了下,但随即稳住身躯,坚定的告诉自己,此刻不是软弱心痛的时候,而是该想尽方法证明她的无辜,赶紧将她救出来。

  「当家的,那骆姑娘……会不会已经……」从头到尾都没出声的李全红了眼眶,担心他们回来得太迟,骆织雨受不住严刑逼供,已经枉死在大牢中。

  「李全!闭嘴!」张管事怒喝,担心李全此话一出,会让当家的更乱了方寸,倘若因此失去理智硬闯大牢,岂不是跟着把命一块儿赔上!

  李全发现失言,连忙用手摀住嘴巴,不敢再说下去。

  张管事试图以轻松乐观的口吻说道:「当家的,李全这臭小子向来喜欢胡说八道,你甭去理会,骆姑娘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李全反应也够快,立刻啪、啪地掌打自己两个耳刮子。「对,我就只会胡说八道。」

  解子焰拍了拍李一的肩头。「张叔,负责彻查小雨案件的是刑部或御史台?」

  「是御史台的严御史。」宫丞相谋反一案牵连甚广,所有牵涉在内的人犯依身份、地位及涉及的程度分别由大理寺、御史台与刑部审问裁决。

  听闻小雨是落入为人耿直廉明的严御史手中,解子焰稍稍松了口气,不是落入以严刑逼供闻名天下的刑部,已是万幸。

  因在大牢中的小雨应当仍旧安然无恙,他得加快脚步救她出来才行。

  「张叔,商行就交给你了,我去拜访严御史。」解子焰丢下话,刻不容缓地转身离开商行。

  李全马上追出。「当家的,我陪你一块儿去。」

  解子焰没有反对,迅速跃上伙计已牵来的马儿背上,火速赶往御史台。

  

  成千上万的人犯被关在大牢之中,里头多得是当朝举足轻重的官员,京有富甲一方的富绅,还有其他因枝微未节而牵连其中的各种微分地位的人士。

  其中最受人瞩目的莫过于曾经公倾一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宫丞相——宫启先。

  在半旬之前,绝对不会有人想象得到高主同在上,集富贵荣华于一身的宫家会说垮就垮,只能说宫启先太过贪婪,以致输掉当朝最耀眼灿烂的家庭。

  一堆人等着被审问,然后,便是人头落地。

  狼子野心的宫启先则得经过刑部、大理寺兴御史台三法司会审,最终才会人头落地,时间会拖久一点,但最后要走的路与其他人无异。

  成堆的罪证在案上堆放得满满,肤色黝黑的严一舟面色凝重,捧着案卷不时摇头蹙眉。

  「启禀大人,解家商行的解子焰求见。」下属来报。

  严一舟怔了下,放下手中的罪证,点头示意。「请他进来。」

  心急如焚等在外头的解子焰与李全被领进门,解子焰见到满脸疲惫的严一舟,立即躬身拜见,「草民解子焰,拜见御史大人。」

  「解当家无须多礼。」严一舟快步上前扶起他。

  「谢大人。」此一小小扶起的动作,表明两人的交情仍在。

  前些年江南发生水患,造成许多农家损失惨重,百姓流离失所,当时解子焰在江南协助往来的商家,正好严一舟到江南视察,一官一商携手合作,帮助失去亲人、家园的百姓展开新生活,在那段期间的相处之下,相互欣赏的两人便建立了好交情。

  「本官与解当家有事要谈,你们先退下吧。」严一舟手轻轻一挥,屏退下属。

  「是,大人。」下属恭敬地退出。

  解子焰朝李全使了个眼色,李全机灵的随其他人离开。

  待其他人都离开且掩上门扉后,解子焰立即开门见山道:「严大人,解某有事相求。」

  「如果是要本官放了骆织雨,此事休得再提。」严一舟面色一沉,直接拒绝。

  关于解、骆两家的恩恩怨怨,严一舟并非一无所知,尤其是近来盛传两家重修旧好,而这对年轻男女的打打闹闹又传得风风雨雨,严一舟明白,解子焰与骆织雨绝非仅仅是准备握手言和的青梅竹马,恐怕解子焰已对骆织雨满怀情意。

  「严大人公正清明,倘若解某向大人提出放人要求,无疑是侮辱大人的操守。」

  「既然你今天不是来请求本官放人,那又是为了何事?」

  「解某不明白的是据闻骆织雨被捕下狱,乃因她为宫丞相私制龙袍,但不知有何证据?」

  「官兵确实尚未在骆府与『金织坊』搜到证据。」

  「既然如何,骆织雨便是无辜的,为何不能放她返家?据解某所知,『银织坊』与其他织坊的主人在搜不到证据的情况下,皆已安危返家,何以唯独骆织雨例外?」到了御史台后,他已打听过了,许多人经证实清白后已遭释放,但其中就是没有教他思之欲狂的小雨。

  「原本骆织雨确实是该在今日被释放,但是有人密靠,曾经撞见骆织雨私下在黄色绸布上绣缝五爪金龙。」

  解子焰随即代织雨坚决否认。「不可能!」

  「虽然没有物证,可是已有人证,纵然你一心想代人犯否认,也改变不了此一事实。」严一舟遗憾的看着他。

  「织雨不是傻瓜,她很清楚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她不会蠢得犯下滔天大罪。」他相信她,就算人证物证俱在,他依旧相信她的清白。

  「你想救她,就得找到更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她的清白,如此,本官才能放人。」

  「敢问大人,告密者为何人?」织雨不曾害过人,究竟是谁如此狠绝,罗织罪名嫁祸她?

  「恕本官无法透露他的身份。」严一舟谨守本分,不说就是不说,要他自己想办法。

  解子焰定定看着坚持立场的严一舟,明了这就是严一舟的脾性,正因是如此公正廉明,才会深受圣上信任,百姓爱戴,他不能强求严一舟自毁清誉,看来,要救出织雨,他得想办法找出告密者,以及对方陷害织雨的原因了。

  「严大人,请您准许解某到大牢探视未过门的妻子。」尽管尚未向小雨求亲,但在解子焰心里,早就认定她是未来的妻子,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改变心意。

  「未过门的妻子?」严一舟挑了挑眉。

  解子焰没有丝毫犹豫,肯定回答:「是。」

  严一舟考虑了一会儿,知道倘若解子焰找不到证明骆织雨无辜的证据,这一面恐怕会是两人最后一面,凭他和解子焰的交情,实在不忍剥夺有情人的死前诀别。

  「解当家,我会让你见她,但一切得照规矩来,你只能隔着大牢见她,我不能放她出来。」严一舟附有但书。

  「只要能让我见她,和她说上话,解某已是感激不尽。」深幽的黑眸闪光着感激的光芒,严一舟给的恩情他已牢牢记在心里,他日有机会,定竭力报答。

  严一舟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头。「我想说什么就都跟她说吧,宫丞相谋反一事,令龙颜震怒,气得想先砍下几颗脑袋瓜以儆效尤。」

  「解某明白。」解子焰沉重的点头,感谢严一舟透露的讯息,也就是说他得加快速度证明小雨的清白,否则她极有可能转瞬间便香肖玉殒。



第八章

  幽暗、潮湿充满霉味的地牢里,不时传出恐惧的啜泣声,忽明忽暗的橘黄火把照亮牢房内一个个或高活矮、或胖或瘦、或年轻或老迈的脸孔行,虽然长相不同,却拥有相同的绝望。

  他们被关进大牢有些时日了,深切明白若能活着离开,早就都被释放了,留下来的,除了等待死亡降临,已无其他事可做。

  陆续有人被抓进牢里,每一间牢房关着参与丞相谋逆的反贼或是宫家的族亲、奴仆,凡是与宫家相关人等皆下狱,无一幸免。

  受宫启先谋逆牵连之人,多到教人咋舌。

  织雨双脚曲起,下巴抵着膝头,神情茫然的坐在角落,她不加入他人啜泣的行列,也不与其他人交谈,仅是空寂的想着,纵然自己一再声明无辜,但是并不被采信,所以她不再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幸运远离死劫。

  她这条命要莫名其妙因为宫家而葬送是在所难免的了,她被抓得突然,没能好好安排后娘和弟弟的未来,使她为后娘与弟弟感到忧心忡忡,但她也告诉自己,没在牢里看到后娘和弟弟,就表示他们目前安全无虞,至少她可以稍微放宽心。

  可没有人能料到未来失去会如何发展,所以最能让她安心的方法莫过于确认后娘和弟弟都已平安离开京城。

  还有,家里的家丁、婢女,及「金织坊」其他的人也是她担心的对象,她被抓了,大伙儿一定六神无主,希望林掌柜能好好安抚大伙儿,分发银两让大伙儿散去另谋出路。

  柔细的长发披散而下,右手以地上细小的稻草排列出她心心念念千万次的名字。

  本来坚持不落泪的眼眶蓦地泛红湿润,没了血色的唇瓣一遍又一遍轻喃着那已深深烙印在心头的名字。

  「解子焰……解子焰……解子焰……」每念上一回,心就狠狠痛上一遍。

  她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为何会怎样?为何连道别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莫非她真的不该爱他?

  「子焰哥哥,我好想再见你一面,真的好想、好想……」字字缠绵,字字悱恻,却已是无法达成的心愿。

  早知道他此次出城,两人再机会相见,她不会说出违心之论,会对他坦白自己的心意,也会对他更加温柔,可懊悔已经来不及,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想到这,泪珠在眼眶打转,她用力吸着鼻子,固执的不让眼泪落下,就算真的倒霉要被砍了脑袋,她也要从容赴死,才不要数着日子哭哭啼啼面对死亡。

  不晓得子焰哥哥回京了没,是否已得知她所发生的事了,假如晓得,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应当是会为她感到伤心难过吧,好不容易他们俩踏出这重修旧好的一步,好不容易她们可以再度对彼此微笑,却想不到彼此的缘分是如此浅薄,她就要离开他了。

  「不论有再多的不舍,不能在一起的人终究是不能在一起,骆织雨,你该要学会释怀。」她轻声细喃,试着让心里好过些。

  「其实不能见到子焰哥哥最后一面也好,见了面,只会更添伤心……」所以子焰哥哥最好是尚未回京,也完全不晓得她的消息,等他回京时,她已经成了一坏黄土,他就不会太过伤心难受,或许这样对他会比较好。

  就算是死了,她也会永远记得他是如何狂猛又甜蜜的吻上她的唇,他的怀抱是多么强而有力,且让她感到无比安全,还有他的笑容,是她这辈子所看过最美丽、最撩拨心弦的灿烂微笑。

  有关他的一切一切,她都不会忘,也不想忘……

  她爱他,即使他听不到,她也想要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说:「我爱你,子焰哥哥,爱你、爱你、爱你……」

  如果可以,她希望满腔浓烈的爱意能够化作风儿,当他感到炎热难耐时,轻轻缠绕在他身畔,令他凉爽舒畅。

  如果可以,她希望满腔浓烈的爱意能够化为光明,当他迷失在黑暗中,感到沮丧失意时,她可以为他照亮道路,不再使他跌跌撞撞。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他对她的爱,不如她来得深,如此她走了之后,或许他会在她坟前伤心落泪,但转过身离开后,便能继续过属于他的生活,不再悲伤。

  「子焰哥哥,我要你快乐,只要你过得快乐,我也会很快乐。」她的希望应当不算是过分要求,老天爷不会觉得她过于贪婪,不肯达成她小小心愿吧?

  突地大牢的铁门打开来,发出嘎吱声响,原本在啜泣或交谈的人犯倏地都静了下来,每个人皆瞪大惶恐的双眼,瑟缩着身体,希冀自己在这瞬间能变的小到不能再小,最好是所有人都看不见自己。

  现下已过了午后近黄昏时刻,不是送饭时间,为何牢房外的铁门会被打开?是有新的人犯被押送进来?或是有人奉命来押解她们出去,准备要了他们的脑袋?

  「人犯骆织雨在哪儿?」奉命带着解子焰来到大牢的小官问着负责看守的狱卒。

  「骆织雨?」狱卒愣了下,皱眉思考,实在是人犯太多,很难马上就指出位置所在。

  织雨听见自己名字被人提起,纤弱的娇躯冷不防震了下,双眸瞬间如死寂的湖水,已是波澜不兴。

  「我在这儿。」不等狱卒说出她所在的位置,索性自己招认,她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想着她的死期到底是来了。

  听到久违的娇软嗓音,解子焰热血沸腾,酸楚涌上喉头,他一个箭步冲向声音来处,急欲寻找教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焦急的黑眸掠过一张张满是惊惧的死白脸孔,猛地停驻在消瘦不少的俏颜上,一种无法言语的痛楚强烈撞击胸口,痛得他双腿几乎撑不住身躯。

  「小雨。」一声呼唤,包含千丝万缕的泛滥清潮。

  织雨讶然看着不该出现再此的解子焰,既惊讶又欢喜,空寂的双眸瞬间绽放光彩,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来,是老天爷可怜她,实现了她的想望?

  她焦急冲上前,唯恐稍有迟疑,他便会消失于转瞬间。「子焰哥哥,你怎么会来?」

  隔着铁栏杆,两人双手紧紧交握,片刻不敢松开,抖颤个不停的身躯,清楚传达此刻的激动。

  领解子焰来此的小官见他顺利找到人,没多说什么,挥手要狱卒同他退到一旁,让这对有情人得以好好把握这仅有的机会互诉情衷。

  其他人犯见不是来押她们出去砍头的人,便眼带欣羡,稍微放松心情地或坐或卧。

  肝肠寸断的解子焰既想抚着她消瘦的脸庞,又想紧紧握住她的手,左右为难地沙哑着说:「你瘦了好多。」

  「我很好,你怎么会来?你没事吧?」她轻巧一笑,要他放心,旋即担心起他来,希望他不要和她一样,无辜收到宫家牵连。

  「我听说了你的事,所以过来看你,我很好,你别为我担心。」她都已经身陷囹圄,竟然还记挂他的安危,要他如何不为她痛彻心肺。

  「你没事就好。」她放心的对他扬起美丽灿烂的笑靥,在这一刻,她只想要他永远记得她的微笑,所以她不流泪哭泣,只要对他微笑,一直笑……

  「你别怕,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他向她保证,不论有多困难,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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