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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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要不是怕压爆车胎，我还能推八袋呢！”胜子朝小女孩笑着说。这是实话，胜子在老家时曾用小推车一车推了半吨水泥，还赢过一瓶老烧喝呢！。
　　　　那垛水泥足有十吨，推了将近一多半的光景，老板还没回来，暖烘烘地阳光烤得胜子有些大汗淋漓，他打算歇一会儿喝点水。就在胜子刚想进屋喝水时，昨天在车站大街招工的那个俊俏孕妇出现了，她左手牵着刚才站在窗台上的小女孩的手，右手拎着个篮子，朝院内蹒跚走来，那狼狗见了顿时来了精神，立刻竖起耳朵爬起来像是立定欢迎。“警长好”小女孩朝着狼狗打招呼，狼狗随即朝女孩“唧”了一声似是回应，小女孩立刻用小手拥住了狼狗的脖子，狼狗便温顺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小女孩的手，显得很是文静起来。“李娜，就在这玩，别乱跑”孕妇叮嘱了小女孩后边冲胜子说：“大兄弟，来喝口水吧，看把你热的，悠着点干，多歇息几回，这里有干不完的活呢”。
　　　　孕妇从篮子里拎出一大茶缸浓白的米汤水和一包桃酥放在胜子脚边的长凳上，胜子见状立刻有些受若宠惊，他结结巴巴地对孕妇说：“谢谢—谢谢—谢谢老板—老板娘！”孕妇闻言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哎呀，大兄弟，俺可不是什么老板娘，你今后叫我大嫂就行了”说完，孕妇就不容分说地把桃酥包打开，挪到胜子跟前。胜子在心里想：“四叔走的时候，还叮嘱我，说是这个老板像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要时刻提高警惕，免得上当受骗，再看一看这实实在在的老板娘，四叔的话就很有出入了，也许是老天照顾我，让我一进城就遇上好人家了！”想到这里，胜子突然咧开嘴笑了。
　　　　将近晌午时分，老板才开着拖拉机回来了。他张大嘴巴简直不相信就凭胜子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把他过去需要将近一天才能干完的活只用半天的时间就干完了。此时，胜子正蹲在“警长”身边和李娜一起玩。李娜看见了爸爸便飞快地蹦上前去跺着小脚直嚷嚷：“爸，你给钱，我要买一个铅笔盒”老板看来很是喜欢这个女儿，他擦了一下汗水，便弯腰抱起了女儿，然后笑眯眯地问：“娜，一个铅笔盒多少钱？”“两块！”李娜伸出了两个小手指。“两块？”老板的眉头皱在一起，“娜，听话，咱不买，现在你才有两支铅笔，放书包里就行了，等将来你上高年级时，爸再给你买，你想想看，就那么一个破铁皮儿还要两块钱，多贵！你要知道这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我和你妈出力流汗挣来的，喏，这一毛钱你留着买冰棍吃，悄悄藏好，别让你哥看见了。”李娜挣脱父亲的怀抱，撅着小嘴极不情愿地接过一张皱巴巴的角票。
第六回
　　　　“老李，吃饭了”窗口传来老板娘的声音，老板丢掉烟**对胜子说：“走，胜子，今天请你到家里吃饭，以后咱俩还是在大院里吃饭的次数多一些”胜子闻言，急忙到平房内端出一盆水，把手脸仔细地洗了一遍，然后跟随着蹦蹦跳跳的李娜走进了老板的家门。
　　　　老板家的院子很宽敞，水泥铺就的地面上放着许多带把手的方铁盒子，胜子估计这就是做空心砖的模子。刚要进屋时，屋里急急走出一个个头高高的约有十一二岁样子的大男孩，胜子猜想准是老板的儿子，感觉跟老板就像一个模子里磕出来的。“妈，给两块钱，学校组织礼拜天下午爬山”大男孩面无表情地朝母亲伸出手来。“我没零钱，找你爸要去”老板娘对儿子说。“么？两块钱？！你还有功了你！礼拜天你屁活不干，专想着花钱，你当咱家开银行啊？！”李老板瞪着溜圆的眼珠子朝儿子吼。“不给拉倒！”小青年咕嘟一句扭身径往门外走去。“博文，要吃饭了，你到哪去？”老板娘在屋里探出头急问儿子。“不吃了”博文边走边说，语气中净是不满。老板看了胜子一眼便朝博文的身影撇了一下嘴，然后对老板娘说：“秀，去商店买瓶白干，我和胜子喝一壶”“酒，我早就买好了，赶紧让大兄弟上炕吃吧”老板娘朝胜子笑着说。
　　　　胜子从小到大，头一次吃这么丰盛的午餐，六菜一汤，尤其是那鲜滑的虾仁炒鸡蛋，竟令胜子含在嘴里不舍得下咽，啤酒也是胜子第一遭喝，那细腻的白沫和浓爽的酒香令胜子回味无穷。老板娘本来端上四瓶啤酒的，但老板说是要细水长流，所以他就打开了两瓶，和胜子一人一瓶喝了起来。老板说：“胜子，好好在我这儿干，以后我会给你涨工资，绝不会亏待你”胜子鸡啄米般直点头：“老板你放心，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吃完午饭，老板说是要在热炕头上暖会儿腰，便吩咐胜子先回房后大院顺便喂喂“警长”。
　　　　当胜子弯腰把鸡骨头倒进“警长”的饭盆里时，胜子突然听见从后窗口里传出来老板那火刺刺的怒吼声：“你挺大方啊！四瓶啤酒三块二，一块砖才挣五分钱，得出多少砖才能买到四瓶啤酒？！你又是鸡蛋又是桃酥，你当我开慈善堂啊？！……”胜子听得稀里糊涂不明所以，只听见老板娘温声细语地说：“行了，老李，出门不容易，俺不跟你说了”窗户内顿时沉寂。
　　　　老板下午依然出去送砖，可能路程较近，半小时左右就能返回一次，半天工夫，大院内小山一般的空心砖便见了底。除了帮老板装车外，胜子便按老板的安排，从正房院子里把砖模搬到大院里，干完这些，他又开始筛沙子挑小石头，老板说了，明天开始就得大干一个月，说是邻村要兴建一座养貂场，急需大量空心砖，害得老板请了三次客送了八条“大前门”才揽到如此的大批量。胜子听了当然也非常高兴。
　　　　老板娘很勤快，虽然挺着肚子有些不便，她还是半歇半干地蒸了四锅大馒头，每蒸好一锅，她都要掰一块送给胜子尝尝熟不熟，胜子便趁此机会歇一会儿。尝完第四锅的馒头后，胜子点上一支烟，这时他听见了“警长”的低吼声。一个二十**岁的漂亮少妇抱着一个婴儿走进了大院。“来了，雪梅，李斌又出差了？”老板娘笑眯眯地问少妇。雪梅看着胜子回道：“可不是滴，去济南，得两个月，真烦人滴，秀嫂，这位大兄弟就是你昨天从市里雇来的那个？”“嗯哪，真勤快，很当老李的意”老板娘对着雪梅夸奖胜子。于是，胜子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大兄弟，有对象没？没有的话，我帮你介绍一个？”雪梅打着哈哈对胜子说。胜子愈加无所适从，但他也知道人家并非歹意或揶揄他，胜子便很是礼貌地回应道：“大姐别笑话俺，哪有大姑娘稀罕俺这么个穷样的”说完，胜子便红了脸，他的声音小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大兄弟，别当大姐寻你开心，我认识很多姑娘家，说吧想找个么样的？”雪梅依旧笑呵呵地紧追不舍，老板娘也在一旁帮腔：“胜子，没错，雪梅可是远近有名的小媒婆呢”“俺家穷，没有钱，俺爹说，只要不嫌弃俺，莫病没灾的就成”胜子嗓门明显提高。“好，要求不高，挺实在的，你的猪头肉我吃定了”雪梅嘻哈而自信地说，说完就与老板娘拉起了家常。
　　　　抬头看看天，晴空万里暖意融融；再看看院内两个有说有笑的女人和那只悠闲悠哉的看家狗，胜子心中突然觉得亮堂起来……
第七回
　　　　第七回
　　　　晚饭是在大院里吃的，胜子吃的直打饱嗝，他感觉大嫂熬的饭就是香，要不是老板把剩菜汤倒给了“警长”，胜子真想端过来喝光。抽过一支烟后，胜子便跟着老板上起夜班来。
　　　　四只二百瓦的灯泡，照的大院灯火通明犹如白昼。老板让胜子搬几袋水泥过来，准备与筛过的沙子搅拌均匀然后用水沤起来以备明早使用。胜子估摸那沙子少说也有两吨，按照以往他在老家盖平房时所用的混凝土比例，这堆沙子少说也得掺进二十包水泥，结果胜子只掺了十五包时，老板就不让再掺了，说是用六沙四泥的比例就成。“老板啊，水泥太少做出的空心砖不结实！”胜子用挺内行的语气对老板说。“哈哈哈，胜子”老板闻言笑出声来：“你懂个屁，老百姓买，六泥四沙，集体和公家买，六沙四泥，这是行业规矩，懂吗？”老板说完，朝手心就是一口唾沫，然后握紧大板锄翻倒起沙土来。胜子听不明白，边翻边问：“老板，为么啊？”“为么？你好好想一想，老百姓买是为了垒个猪圈、兔舍什么的，要使用一辈子的，你要是掺假，就会在父老乡亲们面前颜面扫地威信尽失，这就是老话所说的‘人要脸树要皮’，至于集体和公家嘛，一是他们用不长久，无论是建貂场还是盖大棚，还没等到见效益，场子就被他们搞倒闭了。二是他们不计较质量与价格，只计较个人是否有油水可捞，所以我发出去的‘大前门’和吃饭钱自然就得从成本中扣除，否则，傻瓜才干赔本的买卖！”老板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听得胜子晕头胀脑。胜子只好不再言语只顾闷头大干起来。
　　　　大院厨房的锅道连着睡觉屋里的大土炕，可能是因为大嫂白天蒸了四锅满头的缘故，席面上仍然热的烫人。老板只穿个三角裤紧贴着席面仰身躺着，直呼过瘾，他告诉胜子，说是他因为年轻时出海养海带给落下了个风寒腰的毛病，说是一贴上热炕头会立马就好，比吃药都管用，还问胜子是否在老家也能捞着热炕头睡。胜子听完咧着嘴对老板说：“俺在家天天热炕头，山里柞木松木多的是，比你这煤烧的炕头热乎多了，老板，等有工夫你到俺家去，我烧个热炕头让你的腰病连根拔去！”“哈哈哈，好，好个胜子，等将来有工夫我一定去试试”随着老板那爽快的笑声，胜子一点睡意都没有。
　　　　窗外似是起风了，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叫声，“警长”也在大院里不甘寂寞地时不时地应合几声。老板盖上被子拉灭了灯，随口问胜子：“胜子，今早送你来的那个你喊他四叔的人是个卖鱼的贩子吧？”“你是怎么知道的？老板！”胜子有些纳闷地问。“他肯定不是坐办公室的，否则你也不致于到我这里来干活”老板似是胸有成竹地说：“一见面，我就听见他满身的鱼腥味”“可俺村的人都称他是老板”胜子有些不服气地说。“狗屁老板，现在就连道边卖瓜子的都被人称为老板！对了，胜子！今后别再叫我老板了”老板说着点上了一支烟。“不叫你老板那叫你什么？”胜子反问着也起身趁黑摸索着夹克衣兜把花卉烟盒掏了出来，摸来摸去也还剩了一支。“嗯，人都说，一砖头摔出去，砸了十个人，九个是老板，剩下一个是老板他爹！你以后要么叫我大哥，要么文明一点，就叫我经理吧！”老板吹着烟灰对胜子说。“好，老板，以后我就叫你老板经理”胜子边说边点上烟。“哈哈哈——”胜子的话又惹得老板大笑起来。
　　　　估计应该能有晚上十点多了，老板还不想睡，胜子也被老板东一句西一句地骚扰着无法入睡。“胜子，你别不信，我以前还真是一个管采购的经理呢，俺村李斌管业务，本来干得好好的，可是我不小心得罪了小人，那个驴日的厂长的小舅子对采购部门有些眼红，就想造谣生事挤走我，我这人信奉‘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所以我针锋相对，错就错在我死把板认为厂长是个铁面包拯，结果，我和他小舅子一块下基层干工人，他连襟倒接任了采购经理。这还没完呢，他小舅子媳妇去年怀孕属于超生名额，结果他替他小舅子出了四千块超生罚款，那个驴日的小舅子竟然当着很多人的面对我说，说李霸群你干眼红吧，你想超生都生不起！他奶奶的，我非要超生一个气死他们不可，我说到做到，借了四千块交了超生款，这不，你大嫂下个月就要生了！哈哈哈——！”李经理拍着炕头大笑，惊得胜子浑身打颤战。
　　　　“胜子，好好跟我干，等我发达了，我不会亏待你！这辈子我不把那驴日的小舅子踩在脚下，我不姓李！去年年底他辞职单干去了，干个工人，每月五六十块钱，我也觉得没出息，便也辞职想下来大干一下，谁知那驴日的竟不同意拒绝签字，还扬言扣我年终奖金，奶奶的，简直欺人太甚，我提着一包炸药就把那驴日的单个堵在办公室里，把那炸药包往那驴日的脖领子里一塞，问他同不同意，签还是不签！哈哈——胜子，你猜怎么着？那驴日的是个纸老虎，不但当场签字还保证不扣一分钱的奖金，哈哈哈——，那驴日的裤腿里还向外滴吧黄水呢！胜子，胜子——”李经理说的非常过瘾，似要与胜子分享一般连呼胜子几声，但没有回应，仔细一听，胜子正在打着轻轻的鼾声睡的香甜。
　　　　李经理不知道，此时胜子正在做着娶媳妇的美梦哩！
第八回
　　　　第八回
　　　　天，还没完全放亮，天边泛着灰青色，风已停，条条机动小船似片片枯叶冒着黑烟颠簸在无际的蓝幕中。这是胜子打小第一次看见海。
　　　　经理在海边把拖拉机熄了火，然后对胜子说：“先抽支烟歇一会儿，潮刚落到底，沙层现在还稀松，拖拉机进不去”胜子闻言便顺着海边潮湿的沙滩好奇地端详起来，他用手指头蘸了点海水放进嘴里尝了尝，果然有咸盐的味道，只是太腥涩，他又信手扒了扒随浪用上滩的一溜海草摊，里面夹杂着许多各种各样他叫不上名的海草和各种形状的贝壳，突然，一个软软的黑乎乎的东西被胜子扒拉出来，这东西胜子从没见过，冷不丁地显在眼前，倒令胜子“嗷”地一声跳了起来！
　　　　“哈哈哈——”经理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胜子跟前，见状笑得前俯后仰。“老板，经理，这是么东西，粘糊糊的，身上还长着肉刺，吓人的”胜子用脚尖把那个黑乎乎的东西踢到经理跟前。经理的举动更令胜子大开眼界，那本来软吧唧的黑东西被胜子一踢就变得圆硬起来，竟然被经理抓在手心里使劲一挤，噗地冒出一滩内脏，然后经理就近放进海水中涮了涮，便把那东西放进嘴里使劲地吧唧吧唧嚼了起来。胜子见状，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胜子，这东西叫海参，高蛋白，有补，你也尝尝”经理似是吃的津津有味意犹未尽地对胜子说。“可这东西是活的，活的不敢吃”胜子回答。“哈哈——，胜子，你不在海边生活，说多了你也不懂，你捡一些也可以回去煮熟了吃，喏，这堆草也能吃，这个叫骆驼毛，那个叫海莴苣，捏一个还能熬出冻来……”胜子听得半信半疑。海草溜里的海参真多，大小不一，不用十分钟，胜子就捡了一小堆，他好奇地也学经理的样子，挑了个小指般大小的海参，偷偷地放进嘴里嚼起来，很腥很咸很难嚼，就跟在家嚼猪蹄筋一样有嚼头，最终还是嚼不烂，滋味也不咋样，于是，胜子噗地一口吐掉，然后用脚尖将那一小堆海参扒拉到海水中，他不喜欢这东西。
　　　　由于大院离海边很近，所以朝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胜子和经理就已拉了小山般的一堆细海沙。早饭是老板娘准备好的，一大盘油条和一大盆大米稀饭，就着咸香的萝卜条，胜子和经理吃的很香，一扫而光。空心砖做起来很简单，胜子觉得就跟在老家盘炕用的泥坯是一个做法，先在空砖模里灌满混凝土，然后用瓦刀一摸一平，稍待片刻，把住提手轻轻提起，一个空心砖就有模有样地做出来了。不愁吃不愁穿还有工钱拿，胜子很知足，干起活来一直很卖力，老板经理夫妇也相当满意。将近一个月的工夫，大院里又堆起了小山般的成品空心砖。
　　　　这天下午，天气有点阴，经理骑着自行车买了五条“大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