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主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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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莱尔想的，就是借这种鸟飞出山谷去。

　　　　爱弥儿对这个提议并不是特别赞同。“你准备怎么利用它飞出去？驯服它让它心甘情愿让你骑乘，或者被它当做食物抓出去然后再趁机逃走？”她看着卡莱尔，掰着手指头算，地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田地也不怎么管了。

　　　　卡莱尔含笑看着她，轻轻拍掌：“都挺好的。”

　　　　爱弥儿推他一把：“你到底怎么想的？我宁愿在这种地方过一辈子也不愿意莫名其妙地丢了命。要是不值得我赌一把，我可不准备陪你干。”

　　　　卡莱尔反手握住爱弥儿推自己的手，回答：“我也不想平白去死。自然是有办法的。”

　　　　他对着爱弥儿挤挤眼：“你忘记了雷鸟的特性吗？”

　　　　“特性？”爱弥儿皱眉，她获得的记忆中，可没有这一说。

　　　　“喜欢往窝里堆积闪闪发亮的东西。”卡莱尔回答，笑微微的，“正好，我记得我们似乎金丝银线编织的披风。”

　　　　说到这里，他露出为难之意：“只是似乎小了点，没有办法包住两个人。”

　　　　“你准备把我们两个包装起来让雷鸟运送？”爱弥儿微微皱眉，“只是，雷鸟也不是傻子，呼吸，气味还有人身上的波动，骗得过它吗？”

　　　　卡莱尔垂下了眼帘，好一会儿才严肃回答，“我有一个功法，也许，可以赌一赌。”

　　　　。

　　　　认真盘算了这样做逃出生天的几率有多少之后，爱弥儿终于决定和卡莱尔一起赌一把。

　　　　两个人的包装问题在爱弥儿自愿化身一只猫之后就得到了解决，随后而来的练习停止身上的生命波动让自己处于僵死状态以及包装问题反而是最浪费时间的问题。

　　　　在花费了大概两个月之后，两个人终于在某个清朗的下午被雷鸟带回了自己的巢穴。

　　　　随后，在山顶上的巢穴内醒来的两人，面对空荡荡的雷鸟巢穴，同时露出喜不自胜的笑脸。相互对视一眼，确定了彼此都平安无事之后，来不及多想，两个人迅速准备离开。

　　　　趁着雷鸟觅食的时间，两个人逃出洞穴，大概分辨了一下方向，就疾奔而去。

　　　　一直到了傍晚，暮色四合之际已经逃出几十里地的两个人听到雷鸟一声愤怒的鸣叫，响彻天地。

　　　　随后是更多感觉到被挑衅的高阶生物愤怒的吼声，雷鸟的愤怒迅速被压制下去，很快就平息下来。

　　　　相视而笑，流淌在彼此之间的是终于逃出升天的喜悦。

　　　　两个人都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心头的喜悦掩盖住身体的疲惫。

　　　　“卡莱尔你准备去哪里？”爱弥儿问，左右环视了一下周围，觉得自己实在看不出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卡莱尔的眸光暗了暗，平静无波地回答：“先回镇上看看。”

　　　　爱弥儿扇风的手停顿了片刻，方才回答：“哦。”

　　　　“你准备去哪里？”

　　　　“我？”爱弥儿反问一句，露出迷茫的表情来，“我不知道。”她低下头，揪着地上的野草，“也许先到处走一走，然后决定在哪里定居。”

　　　　“你，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吗？”

　　　　卡莱尔很小心地问了一句。他看着爱弥儿的目光似乎有些怜惜。

　　　　爱弥儿低下头，然后抬头露出笑脸，“想起来了一部分，但是更多的想不起来了。对了，卡莱尔你当初是怎么掉下去的？”

　　　　虽然知道这个话题转的很拙劣，卡莱尔还是认真地回答了，“是被小时候一起的邻居推下去的。比你幸运的是中途有一条蛇给我当了垫背，所以，掉进水里的时候比你伤势轻多了。然后自己挣扎了一段时间，就活过来了。”

　　　　他淡淡地回答着，仿佛感觉不到什么怨恨与不满。

　　　　爱弥儿伸手握住他紧握的手，“别难过。现在回去了，就可以说出真相，要求让对方得到惩罚了。”

　　　　卡莱尔微笑，轻轻摇头：“也许不能。”

　　　　面对爱弥儿困惑的眼神，他认真地回答：“那个时侯他要推我下来，就是因为我和他同时被路过的魔法师看中了。但是魔法师说只能带走一个，而我的天赋和他相差无几。所以……也许现在，他已经是一个魔法师，我想报复他，很难。”

　　　　爱弥儿沉默。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片大陆上平民和魔法师的地位差别有多大。一个平民想要挑战法师……

　　　　“那么，你也去成为魔法师吧。”

　　　　爱弥儿这样说，卡莱尔惊讶地看着她。

　　　　“并不是只有被魔法师看中收学徒这样一个办法成为魔法师，其实也可以去学院。”爱弥儿看着他，金色的瞳仁中满满的都是鼓励，“虽然学费很贵，但是，也是一个办法。”

　　　　她露出调皮的微笑：“我可以支援你一个学期的学费哟。”

　　　　卡莱尔沉吟片刻，眉眼弯弯敲了敲她的头：“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

　　　　。

　　　　两个人一路跋涉，在森林中穿行。从悬崖底挣扎出来的两个人都不缺少野外求生经验，在有意识避着高阶魔兽地盘行走的前提下，也渐渐地接进了森林的边缘。

　　　　在卡莱尔判断还有两天时间就可以出森林的时候，爱弥儿情不自禁露出了喜悦笑脸：“真好，总算是可以摆脱这个该死的地方了。出去之后我要好好地洗澡。”她嫌恶地看着身上已经碎成一条一条的衣服，连闻一闻自己身上味道的勇气都欠奉。

　　　　同样衣衫褴褛的卡莱尔生起了火堆，闻言失笑：“森林里面也有溪水的。”

　　　　“但是我不想用冷水洗。”爱弥儿义正言辞地回答：“你不知道猫都是怕冷的生物吗？”

　　　　卡莱尔的笑容顿了顿，问出一个在自己心头盘旋很久的问题：“你，是猫族？”

　　　　爱弥儿心头反而一松，这个问题终于问出来了。她丢掉手上的树枝，转身正对着卡莱尔：“是啊，我是猫族。”

　　　　“那……你为什么可以让头上的猫耳消失？甚至，还可以彻底变成猫？”卡莱尔小心翼翼地问，“我不觉得，现在的猫族有这么厉害。”

　　　　爱弥儿微笑：“因为，有人教了我一种办法，让我可以在这几种形态中自由转换。”

　　　　卡莱尔发现，她没有说谎，她的目光坦诚得让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她。

　　　　“基本上，这是我现在能想起来的最大秘密。卡莱尔？”

　　　　“什么？”

　　　　“请不要对任何生物说起这件事。”爱弥儿祈求地看着他，“我是猫族的叛徒。如果这件事泄露了，等着我的，就只有死了。”

　　　　卡莱尔沉吟片刻，慢慢回答：“我不能保证，我在精神系法师和亡灵法师的魔法下还能保守这个秘密。”

　　　　爱弥儿微笑握住他的手：“这样就足够了。”

　　　　卡莱尔露出同样的微笑。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开始忙碌自己的晚餐。

　　　　喝完肉汤，卡莱尔随口问：“那你当初就是被追杀的人逼下去的吗？”

　　　　爱弥儿的手一顿，沮丧地低头：“不是，那个时侯族里还不知道我的背叛。我是在和别人一起逃走的时候被魔兽围堵，慌不择路掉下去的。”

　　　　卡莱尔一愣：“什么魔兽？”“暗月魔狼，六阶。”爱弥儿叹息，眉头皱起，“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当时时间和环境都应该不是暗月魔狼出没的时间，为什么我偏偏就被盯上了。”

　　　　卡莱尔不动声色：“当时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没事吗？”

　　　　“应该没事。我和他一前一后逃走，分过去追他的魔狼很少。”爱弥儿回答，随后一怔。

　　　　“难道，是我想的那样？”爱弥儿睁大了眼，看着卡莱尔不敢置信。

　　　　卡莱尔露出人畜无害的笑脸：“毫无疑问，就是那样。你的同伴故意引来了魔狼，然后抛弃你逃走。大概，同时还留下什么东西在你身上，好让魔狼去追杀你，让他走得更加顺利一点。”

　　　　爱弥儿撑着头想了一阵，微笑：“算了，反正我和他互相提防才是对的，我相信他是我的错。”

　　　　卡莱尔忍下了想要问到底她和她的同伴到底是什么关系的，不再对这个问题多问什么。

　　　　两个人就此沉默下去，相互示意了守夜的顺序之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半夜的时候，两个人交班，卡莱尔忽然问她：“如果不流浪，你准备在哪里定居？”

　　　　爱弥儿有些迷糊地歪头想了想，回答他：“也许到帝都去。”

　　　　卡莱尔微笑：“好，那么一起去吧。”

　　　　。

　　　　三天之后，距离森林很近的内森镇来了一对兄妹。

7。杀人

　　从旅店提供的浴桶里钻出来，爱弥儿满足地呻吟了一声。在崖底的时候还有温泉可以享受，自从从悬崖底下上来之后，她就没有好好洗个澡了。猫族怕冷的天性决定了她不可能像卡莱尔那样在冰冷的溪水里扑腾得欢乐。

　　　　现在有一桶热水，实在是，幸福啊……

　　　　从已经开始渐渐变凉的浴桶中爬起来，擦干身上的水珠，爱弥儿去敲卡莱尔的门：“喂，去吃饭了啦~~”

　　　　卡莱尔带着无奈开了门，一声叹息：“感觉你整个人都变了一样。”看着一旁路过的人，将要说出口的后半句咽了回去，转为宠溺的语调：“是不是看着父母不在，我管不住你？”

　　　　“哥哥~”爱弥儿拉长了声调，卡莱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反倒是一旁路过的女佣捂着嘴笑起来。

　　　　“算了算了，怕了你了，走吧，一起去吃饭。”

　　　　爱弥儿满足地挽住卡莱尔的手臂，两个人一起下楼去。

　　　　旅店老板看着楼上走下来的兄妹两人，惊讶地瞪大了眼：“yoho！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漂亮的小少爷和小小姐，刚进门的样子实在是看不出来。我买的这两件衣服实在是不怎么配得上两位。”他大声地赞赏着两人，引得好几个人都看过来。

　　　　卡莱尔不动声色地转动脚步，替爱弥儿挡住那些不善的视线，对着老板露出羞涩的笑脸：“谢谢老板夸奖了。现在，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爱弥儿在他身后皱皱眉，将手心的匕首又按回去。

　　　　“当然，要不要尝尝老板娘的拿手馅饼？”老板依旧是大声的说着，显而易见这是天生的而不是特意针对两人。

　　　　卡莱尔和爱弥儿同时露出羞涩纯真的笑脸，表示了对这个提议的赞赏。

　　　　吃完之后两个人上了楼，爱弥儿无视了卡莱尔不怎么乐意的脸色，钻进他的房间：“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抱歉。”卡莱尔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现在已经这样了，说这些没有意义。你有什么想法？”

　　　　他看着爱弥儿，不料对方脸上露出的是让他有些错愕的微笑，甜蜜平静一如往昔：“如果没有人对我们动手，那就算了。如果有……”卡莱尔看着爱弥儿的笑容更加灿烂，身上一阵发凉：“那么来多少，杀多少。”

　　　　卡莱尔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女孩子把打打杀杀的事放在嘴边不好。”

　　　　爱弥儿发觉了他的不赞同，也沉默下来。房间里一阵尴尬。

　　　　“卡莱尔，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对。”爱弥儿忽然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放过了那些过来对你伸爪子的人，给自己培养出来的，也许并不是感恩的心，而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她低着头，不去看卡莱尔的脸色：“这样的事情我看了太多。你对他好，以为能够挽救他，但是，一转身他就出卖你，在背后捅你一刀。如果你说不打不杀，那么，你怎么让后来的人感觉到害怕，感觉到你是他无法战胜的，不敢再对你伸手？”

　　　　卡莱尔看着她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平静如昔：“就拿推你下山的那个人来说，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如果他真的成为了魔法师，你去找他的时候，还有机会说出真相吧？也许一看见你，他就会杀了你。”

　　　　“也许你要的只是自己的正义，但是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你的命。”

　　　　卡莱尔闭了闭眼，脸上的表情惨不忍睹。

　　　　他清楚地知道爱弥儿所说的是事实，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公理和正义，他自己也坚信这一点并愿意这样去做。但是，他不愿意让爱弥儿也变成这样的人。

　　　　“你要我心狠手辣，我做不到。”最后，在爱弥儿的注视中他开口说，“如果我真的是那样的人，也许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为什么一出口就变成了指责？

　　　　紧张地看着爱弥儿，他有些懊悔自己不听话的嘴巴了。

　　　　爱弥儿一滞，垂下眼帘：“你说得对。如果你不是这样的好人，当初我就已经死了。”她叹息一声，看着他的样子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那么，就等你上过当，受过骗再来说吧。”

　　　　沉默了一阵，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起这样的话题，开始讨论明天应该怎么走，等到讨论完，爱弥儿默默回自己的房间去。

　　　　。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两个人仿佛若无其事，相处模式似乎完全没有收到影响。

　　　　从旅店老板那里买了一部分干粮，两个人跟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商队一起前往兰卡镇。走出小镇的时候，他若有所感地回头看一眼，人群中似乎有什么注视着自己，那种恶意的目光落在身上，似乎在炙烧。

　　　　爱弥儿站在他身边，轻声问发生了什么。卡莱尔摇摇头，脸上的笑容一样温柔：“不，没什么。”

　　　　。

　　　　兰卡镇不是什么大镇，这个前去的商队也很明显不大，算上雇佣过来的佣兵也不过二三十号人。

　　　　爱弥儿早就感觉到了身后跟着的人，她对跟踪的敏感不是那些半吊子的杀手刺客能够理解的。更何况身后的人根本就没有太费心去掩饰自己的追踪行为。大概在他们看来，前面这群人不过是自己的指尖玩物罢了。

　　　　休息的间隙，爱弥儿回头的目光冷凝。卡莱尔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别看了。”他的表情平静，语气依旧是温和的，“他们现在还没有做什么，我们管不着。如果他们真的想动手，我一点都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爱弥儿一愣：“你……”

　　　　卡莱尔伸手弄乱她的头发：“我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啊……爱弥儿太小看我了。”他忽然笑得很灿烂，爱弥儿却觉得很不舒服。他脸上的笑容仿佛两个人初次见面，灿烂背后是黑洞，吞噬所有希望与快乐。

　　　　当初自己用了好长时间才让他恢复了正常的笑脸，结果回到人类社会第三天，他就再度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那种想要报复什么，就算失去一切都不在乎的表情。

　　　　爱弥儿沉默地低头，过一会儿抬头说：“这样笑很假。”

　　　　卡莱尔的表情一僵，听到爱弥儿接着说：“想要让别人觉得你真的很开心，就要先骗过自己。你现在连自己都骗不过去，还想骗别人？所以，别那样笑了。”卡莱尔听着她教训自己，觉得昨天而来的那种郁闷消减了不少，这次倒是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单手在她头顶一阵乱揉，将她梳理得整齐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爱弥儿狠狠地瞪了他两眼，从他手掌下挣脱，往队伍的后方跑过去。那里有给他们使用的一辆角马车，她要去拿梳子梳头发。卡莱尔看着她跑远的身影，低下头笑微微，然后去找佣兵队的队长。

　　　　“伊沃队长。”他对着胡子大把的队长低头行礼，“您感觉到了吗？”伊沃抬头，一张常年风吹日晒的脸黝黑：“你说什么？”他不动声色，眼神却有些焦炙。

　　　　“身后那些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