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亩三分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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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麦穗小声惊呼，眼圈一下就红了。
　　她的双腿有多凉她自己知道，这么冰被他抱进怀里那得多难受啊……随着腿部感觉到的温暖，一颗一颗的泪珠在她眼眶里打着转眼看就要落下来。
　　“怎么，怎么哭了？是不是很疼，三哥……”麦文轩的冷静随着麦穗的眼泪通通不见了，他慌了手脚想去给她擦泪可是却因为抱着她的腿靠近不了她身边，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没事，真没事。现在不疼了，真的一点都不疼了。”麦穗赶忙擦去眼泪，把双腿从麦文轩怀里抽回来，就要穿鞋站起来。
　　“好好好，不疼了，那就不要再哭了好不好？”麦芽帮麦穗把泪擦去。
　　麦文轩看着麦穗面色红润了些，估计是真的不再抽筋儿才没有说什么，只是从麦穗手里把鞋抢过来帮她把鞋穿好后又扶着她从地上站起来。
　　抬头看了看天色，紧跟着站起身的麦芽有些着急：“大弟，小妹，咱们得快点赶路了，不然到了集上那收药的药店伙计可就该收摊走人了！”
　　一听麦芽说这个，麦穗也急了。这都怪她，看三哥和二姐都没有事只有她下了河就弄得腿抽筋，如果错过收艾草的时间不是就白忙活一场了。
　　“三哥，鱼你背着，咱们赶快去集上！”说着麦穗就把背篓从地上拿起来让麦文轩背上后。
　　看着里面的鱼还在不停地蹦，她拿来麦文轩的镰刀砍下几条嫩柳枝在背篓上缠绕着，三下两下就编了个简易的盖，这下那鱼怎么折腾可都不能再蹦出来了。
　　“还是小妹聪明。”麦芽一边夸着麦穗手巧，一边从河边将那几捆艾草抱起来。
　　“二姐，我帮你。”麦穗作势就要帮二姐拿几捆艾草，不料麦芽反而灵活地跑开了。她边跑边往回头朝麦穗做鬼脸，“要拿艾草啊，追上我再说了！”
　　麦穗看着麦芽跑远了不服输地紧跟着追了上去，麦文轩在后面不敢跑太快也不敢太慢，紧跟着两个人一路往前，过了小桥没走几里路就到了附近的集上。
　　集上人很多，各种小摊前都挤满了人。
　　等他们三个好不容易挤到收草药的药店伙计摊位，还没来得及问今年怎么回收艾草就听到有人在摊子前吵闹：“你这娃不能这样啊！老汉我大老远把这一大堆艾草背来，你怎么说不收就不收了呢！”
　　“大叔，不是我们故意为难你，实在是今年雨水太足艾草长势好来送人的人就多。今儿我已经收够数量，不能再收了。”药店伙计面露难色地和那抽着烟袋的老汉解释着。
　　“哎，散了吧，来年争取早点来！”人群中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围堵着草药摊的人一下子就散开了。
　　见人都走了，麦穗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凑过去问：“是不是真的不收艾草了？我们的量不多，你看看就几个铜板……”
　　药店伙计这会儿正背对着草药摊整理草药，听到有人还再问收艾草的事也就没回身直接答了一句：“嗯，今天收购了，来年早点来吧！”
　　听到药店伙计这样说，麦穗沮丧地垂下了头。
　　这都怪她不好，如果不是她腿抽筋肯定能早点赶到集上……就这样没了几个铜板，她自责死了。
　　总不能白跑一趟，她不甘心还想再试试，不然用半价回收也行。想着麦穗往前又走了一步，刚要开口再恳求药店伙计她的胳膊就被麦文轩抓住了。
　　“三哥？”麦穗不解地回头看着麦文轩，不明白他为什么拦住她。
　　“小妹，他也是按照掌柜交代来收草药，咱们不好强人所难的。”麦文轩摇摇头，示意麦穗不要再去为难药店伙计。
　　听到兄妹两个人的对话，药店伙计好奇地从草药堆中直起身子转回身看到麦穗的一瞬间，有些愣掉。
　　小片刻后，他回过神双腿往前紧走了两步到麦穗跟前站下，上下仔细看过她后像确定什么一样的点点头，“你是麦穗吧？”
　　“你认得我？”麦穗惊讶地望着药店伙计，她只来过一次集上还是帮大姐送绣好的丝帕的，应该没有人会认识她的啊！
　　“去年你陪着你大姐来集上送货，我看到过你。你们也是来送艾草的？”药店伙计看到站在麦穗身后的麦芽，见她怀里抱着一大堆艾草就明白了过来。
　　“嗯。可惜我们来晚了，不能再换铜板。”说到这个，麦穗失落地叹了口气。
　　“这样，你们半个时辰后到集市东边找到一颗歪脖树，我在那里等你们。”药店伙计见他们三个都因为不能把艾草换成铜板有些失落，挠了挠头便想到了办法。
　　“去做什么？”麦芽没听懂，刚要大声追问就被麦穗一把给捂住了嘴。看麦穗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麦芽立即点点头表示她绝对闭口麦穗才把手松开。
　　“谢谢你。那我们就不吵你了，半个时辰后见。”麦穗谢过药店伙计拉着麦芽转身就走。
　　走了没两步确定已经不会被什么人听到后这才伏在麦芽耳边低声说：“药店伙计的意思是她要回收咱们的艾草所以才会让咱们去等，你刚刚那么大声让他怎么帮我们啊！”
　　“哦！”原来是这样，她好险又坏了事。麦芽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我知道了，以后把嗓门改小点还不成吗？”
　　“知道你嗓门大就好，小辣椒二姐！”麦文轩趁机揶揄麦芽。

第六章　卖鱼惹风波

　　　麦芽见麦文轩又说她是辣椒，生气地对着他做了一个挥拳头的动作，然后小嘴一撇不理他了。
　　“三哥，咱还是赶快去鱼摊那边看看，也不知道这鱼能不能卖个好价钱！”麦穗有些担心。
　　现在这个时辰集市就要散了，来赶集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回家去做农活了。也不知道今年鱼卖的好不好，只有先到鱼摊那里看看，才知道今天抓来的这条鱼能不能卖出去，又能得到多少铜板。
　　“嗯，咱这就去。”麦文轩说着拉着麦穗的胳膊又让麦芽紧跟着他，千万别在集市上走散了。
　　三个人很快赶到鱼摊的位置，大概有六七家在这里卖鱼的，每家的摊位上都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有好多条活蹦乱跳的活鱼。
　　“三哥，快把咱们的鱼从背篓里拿出来。”麦穗说着将最外面的那层褂子脱掉铺在地上，然后协助麦文轩把背篓上的柳枝弄掉，这才把鱼从背篓里抓出来放到了褂子上。
　　刚把鱼拿出来，周围就传来一阵哄笑声。
　　“看到没有，还有人拿死鱼来卖的！”
　　“是啊，那鱼谁会买啊！自己回家吃去吧！”
　　听着大家的嘲弄声，麦穗低头看着地上的那条大鱼。
　　在背篓里折腾久了又脱了水，鱼鳞也被刮掉了好几处，现在摊在地上怎么看都像是死鱼。就算鱼真是刚打捞上来的，看鱼现在这模样又有谁会相信呢！
　　“小妹，怎么办啊？咱这鱼还能卖出去吗？”麦芽听大家这样说，低着头看着刚抓来的鱼着急了。
　　麦穗正急着的时候，挨着她旁边坐着的一个大叔忽然开口召唤她：“丫头，来！”
　　大叔四十多岁的模样，皮肤黝黑可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的手虽然布满了茧子，但是却非常灵活在水里抓鱼一抓一个准，没几下就把他小木桶里的三条鱼都转移到了大的木桶里去了。
　　“大叔，你是要帮我们吗？”麦穗看着大叔，不太确定这位大叔喊她是要做什么。
　　“快把你的鱼拿来放进去，或许还能缓过来。”大叔弄好了木桶，又召唤麦穗过去。
　　麦穗见大叔果然是要帮她，刚还皱着的眉头立即舒展开，冲着大叔微微一笑感激地说：“谢谢大叔！三哥，快把鱼拿过来。”
　　“这就来。”麦文轩急忙把鱼抓起来，快走两步过来将鱼放进了木桶里。
　　“我说赵二啊，把那死鱼弄来你的鱼还怎么卖啊！”坐在对面鱼摊上的男人一边抽着烟袋一边往赵二这边瞄。
　　“不碍事的，那俩丫头和娃子大老远跑一趟不容易，能帮咱就帮一把！”赵二人老实，没懂烟袋男话里话外真正想说的意思。
　　麦穗却是懂了，同行是冤家，赵二帮助他们看是个人的事，但是说起来还是会影响其他人。
　　有人卖死鱼，来买鱼的人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会说赵二的鱼不新鲜，连带其他人的生意也都会受影响。
　　麦穗不想连累赵二的生意更不想他被同行挤兑，悄悄拉了一下麦文轩的衣角说：“三哥，咱不好连累赵叔。还是把鱼拿走吧，咱们自己想法子。”
　　“丫头，不怕。叔看你这鱼新鲜得咧，一看就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赵二听到麦穗和麦文轩小声嘀咕的话，憨厚的他冲着麦穗慈爱地笑着，大手在身上来回擦了两下然后轻轻拍了拍麦穗的头。
　　“谢谢赵叔。”麦文轩看赵二是真心要帮他们，感激地冲着赵二道谢。
　　“呀！大弟小妹，快看鱼动了动了！”麦芽一直都闷头看着水里的鱼，当她看到鱼在水里摇了一下尾巴后立即指着鱼尖叫。
　　她嗓门向来就很大，这一尖叫引来好多人关注，更有那爱热闹的人围了过来。
　　没多一会儿，赵二的鱼摊还有他们三个就被看热闹的人群给包围了起来。
　　“看那条鱼，真大！”
　　“不止啊，这样都能活过来我看应该是今早刚捞出来的！”
　　人群开始围着起哄，一个叫好其他人也不管是真是假都跟着叫起好来。
　　“让让，让让……”一道女声响起，很尖锐直接把大家围观叫好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就看从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大约四十岁上下的女人。
　　她穿着棉布红花袄，头上系着鲜艳的红头绳，手里还挎着一个竹编菜篮子。
　　女人紧走两步走到赵二的鱼摊前，仔细瞧了瞧赵二摊上的鱼后这紧锁的眉头舒展开的一瞬，她立即眉开眼笑地夸起来：“不错，找了一早总算在找到又新鲜又大的活鱼了！”
　　“婶，你眼力真好。赵叔的鱼都是当天捞的，新鲜得咧！”麦穗见赵二只顾着闷头憨笑，急忙帮着说好话恭维女人。
　　果然，听了麦穗的话这女人的嘴笑得合不拢了，眼睛也在麦穗身上瞄啊瞄的，“你这小丫头小嘴真甜，婶喜欢！”说着她回头朝身后方向吆喝了一嗓子：“春儿、杏儿，你们快来啊！”
　　她这嗓门比麦芽的敞亮多了，一嗓子下去就见人群又动了动，从右边挤进来三个和她差不多打扮年纪也差不多的女人。
　　“桃花姐，发现什么好东西了？”一位穿着绿花袄的女人紧走两步，见桃花姐站在鱼摊前便有数了。这才又跟着说了一句：“呀！还是桃花姐会挑，这摊上的鱼比咱们刚看的那可新鲜多了！”
　　“那是当然了，桃花姐当厨多久了，那眼力比咱好多啦！”另一位女人也走上来和绿花袄女人一搭一唱就捧着桃花姐。
　　桃花自然是喜滋滋地听着她们的恭维话，手往兜里摸的时候问赵二：“大哥，这些鱼是什么价啊？”
　　“大的一条十三个铜板，小的一条十个铜板。”赵二老实回答。
　　“如果我把你这鱼都包了呢？给算便宜点！”桃花点点头，看了一下摊上鱼的数量后，心里就有了主意。
　　赵二听说要全包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鱼。大鱼四条，小点的是三条，在心里算了算才比划着说了一个数：“七十五个铜板。”
　　“好，我全包了。给，你数数看够不。”桃花干脆，应了一声就把铜板递给了赵二。
　　赵二接过去数完铜板后忽然看到麦穗眼巴巴看着他手里铜板的模样，又看了看刚在水里缓过来的那条鱼，忽然抓住桃花的手把刚到手的铜板就给退了回去。

第七章　有米吃了

　　“大妹子，这两个孩子的鱼比我的还新鲜得咧，你先买了她的剩下不够再来买我的，要不我就再给你算便宜点！”
　　“赵叔……”一听赵叔把到手的铜板不要只是为了帮他们，麦穗眼圈忍不住又红了。
　　桃花一听赵二这话，转头看了看麦穗，发现是越看越喜欢。她走过来看了看麦穗身前木桶里的鱼，然后摇了摇头。
　　麦穗以为是她没看上自己的鱼，又担心她连赵二的鱼都不要了不等赵二再开口就抢先求着桃花姐：“桃花婶，咱的鱼不如赵叔的好，我们不卖了。”
　　一听麦穗这话赵二急了，就要抢着说不卖。
　　可是桃花比他反应快，先是嘿嘿笑了，然后拍了拍麦穗的小手道：“你这丫头心眼真好。桃花婶不是不要你的鱼，摇头是要说大哥的鱼我们还是用七十五个铜板买，你的鱼我们也要了，另算就好。”
　　“真的！”一边的麦芽听了高兴地尖叫。
　　“当然是真的！给，这里是十五个铜板，桃花婶没给少吧！”说着桃花就从钱口袋里捡了十五个铜板出来，把铜板放进她的小手里后又让她给握紧了，“集上人多，一定要收好。”
　　“嗯，谢谢桃花婶。”麦穗感激地点头。
　　“春儿，拿好鱼咱这就回了！”看赵二把鱼都用鱼线给穿好后，桃花笑着喊走了。
　　见她连眼睛都没眨一口气就真把摊上的鱼都买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啧啧！看看人家，说买一口气就都买了！一看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有钱啊！”
　　“我想起来了，她们是大顶村王家的厨娘。王家真有钱啊，在那里当长工得的工钱是别人家的两倍呢！”
　　“你这一说我也记起来了，上次赶集就是她们一口气把集上所有的鸡都给买走了。”
　　“王家是这附近村子里有名的大户，怎么会没钱！咱要怪就怪没啥手艺，不然也去王家讨个活做！”
　　大家七嘴八舌在议论着，可麦穗他们几个可没有去听，光顾着高兴了。
　　十五个铜板啊，真是卖上好价了！
　　“二姐，咱有钱了，有钱了！”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铜板，麦穗高兴地竟然双眼发红，水灵的眼睛盈润着点点泪光。
　　“嗯，有钱了！”向来神经有些大条的麦芽看着铜板也跟着眼圈红了，声音竟有些哽咽起来。
　　麦文轩倒是显得镇定些，没有像她们两个那样兴奋。
　　虽然说十五个铜板可以买好多东西，可是总有花完的一天。他们家不早点解决生计问题，还是会像现在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
　　可是娘除了让他没有但两捆材就不让他再做活，非逼着他去把爹留下来的书都念下来不可。
　　两捆材最多能卖一个铜板，便宜的苞米面一个铜板才五升。他们家五口人，五升苞米面加上野菜熬稀粥糊糊省着吃才够吃三天的。
　　“三哥，咱去买点米吧，集上的便宜而且娘看到米肯定会高兴的！”想到娘看到大米后的喜悦笑脸，麦穗就感到一阵窝心。
　　可同时她也感到深深地无力，如果她是男儿身就好了，家里也就不用过得这样苦，也就不会连白米是什么味道都不晓得了。
　　“嗯，咱们这就去。”麦文轩点点头，再次谢过赵二后拉着麦穗和麦芽的胳膊转身就跑到了粮摊上。
　　这里的粮摊和米铺不一样，这里没有直接可以拿来吃的白米而是没有经过加工脱壳的稻谷。
　　八个铜板才能买白米一斗，可是稻谷最多也就四个铜板就可以买来一斗了。回去自己磨一下，去掉谷壳后还能剩下七升，怎么算都比买白米划算太多。
　　粮摊上各种粮食，都是没有细加工的。麦穗他们买了两斗稻谷，还有四斗的苞米面，总共花了十二个铜板。
　　白米太贵他们省着吃，最主要的杂粮还是要靠苞米面。
　　而且这里的苞米面要比村子里卖的便宜一半，四个铜板就买了四斗呢。虽然面比村子里的粗糙了些，不过煮熟后进肚子里都一样，没那么多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