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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下的蛊惑-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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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子澹面色不愈,一杯闷酒喝得利落,却不说话。
  
  沐潜见此,忍不住挑明劝道,“子澹,我知道你想要掩护我沐家,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虽厌烦权贵之事,却亦不是无能之辈,沐家虽只我一人支撑,但我沐潜亦不是谁都可以利用欺负的!赵承硕此人,虽有野心,但做事并不聪明,可是他那儿子赵吉林,却是个真正麻烦的人物。你一人赔上齐家上下老小与他们周旋,赌注太大,即便成功,亦是惨胜,我怎能坐视你步入绝境而袖手旁观!”
  
  齐子澹沉默无言,只是酒喝得如水般,越发的快捷。
  
  沐潜等了会儿依旧等不到子澹的回答,遂又是叹了一声道,“罢了,你这固执的个性跟你嗜酒如命一样的疯狂,我早该知道劝不住你,只是……你若有什么麻烦,一定要告诉我,我至少是你最后的退路,希望你记得……”
  
  沐潜同样明白自己的处境,他也有家人需要照顾,所以他不会意气的陪子澹一起面对,他不能为了友情而牺牲整个家族。但是,在保全家族的情况下,他愿意倾尽所有能力来帮助他的好友子澹,这亦是他最诚挚的决心。从子澹与那些权贵来往的那一刻起,就兆示着未来不会太过太平,沐潜亦有些悔意,若不是自己纵情山水,以为这尊重好友的个性便是不加劝阻,亦不会落得如今进退两难的下场。那些个痴迷权力之人,就像堕入魔障的狂人,自己这些秘术再是厉害,又怎能完全控制入魔之人。唉,退身不及,反受其害,当真是自己和子澹的真实写照啊!
  
  “潜,放心……若有变故,我定会第一个告知你……只是,不论如何,都该避一避……我亦起了一卦……”在沐潜正欲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的声音带着些迟疑和犹豫,却还是说了出来。
  
  起了一卦,也是凶吗?沐潜没有问出口,因为听他的口气,那份无奈和怅然,已经太难见于他的身上了,还有什么比这还要糟糕的呢?
  
  沐潜苦笑着点了点头,推门离去。
  
  ——————
  
  这一年的冬天,漫长的像是等不到春天的来临,只有那厚厚的白雪一次又一次的覆盖在京城这片苍老的土地上,看不到终结。
  
  战事起了已有月余,却听不到任何捷报,京城的消息都被封锁着,就像用最纯粹干净的白雪将污垢掩藏,看不到任何的异样,却觉更加的暗流汹涌,难以察觉。
  
  沐潜每日每日都忍不住眺望京城,却看不到任何期待的人来,想要进京,却又不知该如何插手,心中忧急如焚,却只能忍耐。
  
  身后,踩着碎雪而来的女子给他披上一件大氅,拉着他的手低声安慰,他勉强扯出个笑容让她安心,却掩不住眼中的焦急。
  
  赵妍似乎也发觉了今日的沐潜与往日不同,遂也不拉他进屋,只拢了拢身上的白狐大氅,侧头轻问道,“潜,今日为何这般焦躁?”
  
  沐潜摇了摇头,面露不安的解释道,“前些日子我一直看不透卦象何意,今日一醒我突然明白,那不定的时日正是今日,沐家与齐家的大劫都在今日,甚至还有皇家……前些日子让你准备,本只是让母亲她们南下数百里避居,现在看来,我们也真得去江南避祸了,只是在没有子澹消息之前,我还想再等等……今日京城风云多变,恐怕是血染金銮啊!”
  
  “啊!”赵妍捂嘴惊呼了一声,眼中亦是一片忧色,道,“好久没有哥哥他们的消息,难道真是……”
  
  “别乱猜,会有消息来的,等等吧!”沐潜搂住身侧纤细的女子——他的妻,心下却一点也不如面上镇定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当沐潜开始心疼劝说赵妍不要继续陪他等候时,一骑快马扬雪而来,沐潜忍不住上前两步,定睛一看,果然如自己的猜测,来人是齐府中的二管家。
  
  “您是沐爷吧!这是我家老爷写得书信,务必请您亲自查阅!”那人中年岁数模样,利落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上。
  
  沐潜迅速接过展开,扫了整封信一遍,不动声色的转身对忧切的看着自己的赵妍道,“妍,你先招待老严,顺便准备一下,按我刚才说的计划,我出去一趟,稍后就来!”
  
  “潜!”赵妍看到沐潜已经跃上坐骑,连忙呼道,沐潜勒住缰绳,低头询问的看向她。赵妍犹豫了会儿还是低声问道,“哥哥他们……”
  
  沐潜沉默,终是轻叹了一声调转马头道,“至少,你还有一个兄长……”
  
  “他们……不,没事了,潜,你一路多加小心!”赵妍语声有些哽咽,却还是深吸了口气忍住,关切的道完嘱咐便折身返屋。沐潜默然一点头,扬起马鞭疾驰京城。
  
  京城依旧是那个京城,可是城南的火光却无法遮掩其中的惨烈和绝望,沐潜一路疾驰,眼睁睁的看着火势变大,蔓延,烧了整整一个齐府,待他奔至齐府大门,连那匾额都已烧落在地,犹如一个注定的毁灭结局。
  
  跨下的马儿在焦急不安的走动,沐潜紧握缰绳,眼眶通红,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突然,他发现了一处火势略弱的地方,在上风向位置,浓烟亦不是太厉害,他连忙控马奔至最近的围墙外,借马之势蹬墙察看。
  
  齐府已被烧连成一片,往日华美的庭院楼台已都被大火笼罩,听不见惨叫悲吟,安静的就像是一座空宅失火,可是沐潜知道,齐家上下老小三十几口人,恐怕都已葬身于此,只是,应该还有万一!
  
  沐潜亦没心思顾及自身的危险,径自以袖掩鼻跃入齐宅,一路弯腰疾走,寻找相对安全的所在。
  
  “潜——”
  
  隐约传来的声音被大火灼烧的模糊不清,但是沐潜还是凭感觉走对了方位,跃过一处已经起火的花架栅栏,沐潜眯眼搜寻,终于在一处火势不大的小屋外看到了这依旧绯红华衣耀眼无双的男人。
  
  沐潜心中大大松了口气,疾步过去道,“还不快走,为何还留在此地?”
  
  齐子澹仿佛对火势的猛烈视而不见,他浅浅的笑了笑道,“难得看到你这么狼狈,还是为了救我,有友如此,真是不枉此生了!”
  
  沐潜虽觉异样,却仍忍不住骂道,“这时还念叨这些做什么,火势马上就烧过来了,趁现在风向不变,逃出去再说其他!”
  
  刚欲拉住子澹的手扯他同走,却听他无奈的叹了一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哑着声道,“潜,我走不了了,虽然只喝了一半,但剧毒照样是剧毒……更何况,我若侥幸逃走幸存,他们发现少了我,势必会牵连其他……我害死了赵承乾,以命抵命,不为过……”
  
  “你这时候说这些做什么,就算你杀了他,也不是你自己的意愿,为什么要让整个家族给他的新王朝陪葬!就算你有罪,你的家人,他们何罪之有,你的妻,你的儿怎么办!”沐潜恼他固执,疾言厉色的斥道。
  
  齐子澹却笑了笑,抹了抹唇边的血迹,叹气道,“齐家五代单传,比起你族人虽多,却也仅此而已,我施法探过他们,若我族不亡,必是两族皆灭之局,我没有本事改变他们的执念,唯有牺牲一族保全一族,是我想到的唯一出路……潜,那边地上躺着的林楠只是被我打晕,我找了一个相似身材的将死小孩代替他,我知道你有办法让他忘记这些年的记忆,带他离开吧,算是我对齐家的最后一点弥补……咳……咳咳……”
  
  “子澹!”沐潜惊呼出声,乍见子澹嘴中鲜血似泉涌般流个不停,心中只觉如揪心般痛,连连应道,“林楠我一定会救出,可是你……你……”
  
  “这个,你把这个带走,毁了它……”子澹从腰间扯过一块佩璜,递到沐潜手中嘱咐道。
  
  沐潜低头一看,惊疑道,“这是……”
  
  这和当年他在自己结婚时所送的雕以麒麟踏云图的璜玉一模一样的一块,只是看上去色泽更普通一些,沐潜不明白子澹的用意,却见他单手挂在自己身上,靠他的支撑站着,虚弱的解释道,“我送你的璜是赵承硕送我的,是上古宝器……我瞒了送给你这件事,弄了块相似的带在身边……如果我死后,他看到这块璜是假的,恐怕又会疑心其他,所以还是毁去,宁愿当作失踪也比……被他发现好……他不是很清楚沐家的实力……你要小心,不要被他发现了……”
  
  “子澹,你真是……”沐潜忍不住还是落下泪来,眼见好友从自己眼前离世,心中压抑痛苦的几乎崩溃,可是他却没有时间,甚至连为他们收葬都做不到。他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平在地上,顺手理清他的额发,擦去嘴角的血痕,不再犹豫,转身抱起衣衫已有被火星烧着却无大碍的林楠,迅速离去。
  
  趁着火势过大而人乱不安时,沐潜将大氅裹住林楠,直接飞奔出城,与妻女在五里短亭相会,立刻驾车直趋南下。
  
  他没有再说起过任何关于好友之事,只将这一切都埋在心里,自责也好,悔恨也罢,都由自己一人承担。
  
  ——————
  
  岁月路途,他曾遗恨好友之死,眼睁睁的看着子澹亡去而无法改变,他也曾愧疚良妻病故,兄长相残,亲疏情假,郁郁而终却无法挽救。可是,他终究失了友人,也失了妻子,踏上江南的那一刻,他最珍念的都已经逝去,唯有两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是他人生陪伴的良药。
  
  逆天而为,他本以为劫在己身,当由己渡。可是到头来,却是如此惨重的代价,换取了沐家生存的机会。
  
  ——子澹,那时,明知逆天机缘渺茫,为何,你却言不由衷,一意孤行?逆天之势,是我之劫,你这又是何苦!
  
  即使将心中闷藏许久的呐喊宣泄出去,这个答案,也已经再也不会有回答的那一天和那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CJ的友情啊,叹,望天。。。。我没有发展JQ的意思o(╯□╰)o




远道而来的微笑

  
  燕更帝封少曦,其父为燕国兵部尚书封琰,其母为燕帝堂妹华阳夫人。燕历二百十五年,兵祸之变,家族遭罪,其父冤狱而亡,其母带长子避居北蒙,次子改姓埋名托以他人抚养。帝十五岁之时,拜北蒙名将安璘为师,二十二岁开始独掌一方兵马,两年后一跃成为北蒙将帅统领。燕国废帝昏庸无道,滥杀无辜,帝借北蒙之兵与南赵之势,与弟离忧王夜离里应外合,平定燕国,重整朝纲,更设计削弱北蒙与赵国兵力形成牵制,至此燕国再无兵乱之祸。
  ——燕更帝传
  
  封少曦合上所谓的史书,莫名的划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再无兵乱之祸,一纸文字说得容易,真正的当下局势,哪里容得了半分侥幸。如今北蒙元气大伤,的确无力再犯,赵国内乱未平,无暇北顾,但焉知几年之后,他们休养生息,重整兵戈,一雪前耻呢?
  
  文人说事,总是这般不知轻重,自命不凡。大事被他们说得不值一提,无关紧要之事却揪住不放以显其能,烦人恼人却又不可不忍,遥想昔年战场风霜,虽不如今日权力之大,所得之多,却令行禁止,说一不二,一帮兄弟肝胆相照,光明磊落,好过如今……罢罢,感慨这些做什!
  
  封少曦正神思游离之际,蓦然感觉到屋外气机有些异样,心中一动,手按剑柄无声走至门侧,只待时机。
  
  突然,门被从外面推开,伴随着一阵夜雾,封少曦隐于暗处先发制人,手中长剑出鞘,直逼来人。来人反应亦是极快,一闪身立刻抽剑出鞘格挡,不过瞬间,数招拼斗已过,剑与剑相碰发出清脆鸣响,火星一闪而逝,封少曦正觉奇怪,突觉手中阻力一松,对方格挡之剑被自己削去半截掉落在地。两人俱是一愣,封少曦正欲再战,却听来人朗声笑道,“少曦,焉有如此待客之礼?”
  
  封少曦听这声音心中一诧,待看清来人,已顺势收回长剑转身进屋道,“不请自来焉能是客,若不是没察觉到杀机,你还有活命机会?”
  
  “若非无好剑在手,你能耐我何!”来人微觉懊恼却自信满满。
  
  封少曦亦觉诧异,转身脱口而出道,“你的湛泸呢?”
  
  赵吉安还未答话,在他身后徐徐上前的白袍人淡淡接话道,“湛泸赠予了需要之人,封将军,久违了!”
  
  封少曦直到刚才都未发现此地还有一人,顿时一惊,待看清说话之人的模样装束,了然一笑道,“原来是弟妹,恕封某失礼了!”
  
  “远扬,如今他已是燕国之君,称他将军可差矣了!”赵吉安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笑眯眯的对沐远扬说道。
  
  封少曦连忙笑着摆手道,“无妨无妨,我还是乐得别人称我将军,弟妹不必介意。不过吉安,你们怎会突然来此,我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啊!”
  
  “怎么,你终于知道你们的探子水平多弱了吧!我和远扬可是直接从官道过来的喔!”赵吉安炫耀似的看着封少曦,连个正眼都不给。
  
  封少曦为之气结,笑骂道,“我可不比你有专门的情报机构,会去无聊的查探每一个外来人员!燕国百姓本就稀少,国运才刚一点一点恢复,哪来那么多人手精力,你这一掷天下的人没资格嘲笑我!”
  
  “总好过你整天和一群迂腐老头打交道,听说,他们催你成婚已经上演到金銮撞柱了吧,如何,被人强迫的感觉?”赵吉安有些幸灾乐祸的好奇问道。
  
  封少曦一想到这些就觉头疼,偏偏今日还来了这么一个不顾他脸色直接明问出口的损友,真是误交匪类!不过他的婚姻之事,的确已经闹腾的非常之大了。
  
  早些年时局未定,战乱刚平,还没人会提起,如今国内安定,他又已过而立之年,膝下无子,中宫空缺,那些臣子没有一个不忧心的,好像这已经成了如今朝堂上最重要最需要解决之事。他早年在北蒙也曾有妻,不过当时娶安璘之孙女只是为了获取安璘最后那一点人脉和信任,确保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对那女子别说没有感情,为了不留后患,连碰都没碰。如今自己已是燕国之君,身份立场都已改变,别说自己不会考虑那段婚姻,就是底下那大多数的臣子亦不会同意帝后是个北蒙人。可是若重新迎娶,另择她人,自己又实在想不好,无爱,相看两厌,甚至徒惹外戚之祸,后宫之乱,何必!
  
  其实现在想来,那个安芙蓉,似乎是个挺实大体的女人,可惜,可惜……
  
  “看来,你对那个为你守着活寡的妻子还是有些上心的么!”
  
  “什么?”
  
  “那个叫安芙蓉的女子,我想你还没忘吧!她在北蒙的日子可不好过呢!”
  
  那是当然,作为一个背叛了北蒙,甚至利用北蒙,牺牲了如此多的兵力达成自己目的的男人的妻子,怎可能在北蒙那种爱憎分明的风气下生活,封少曦随便一想也知他这妻子的下场,心中莫名亦是有些不忍。
  
  突然,封少曦有些反应过来,他神色微敛,警惕的看着赵吉安探道,“你特意来此,说这一番话,目的何在?”
  
  “我有什么目的,不过听说此事,说来给你听,顺便看看你的反应而已,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如今我无事挂怀,闲暇无聊,找些乐趣自娱有何不可?”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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