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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 (耽美)-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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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顿。。。韩烟,你拿点儿药油给我擦擦。”
沈韩烟闻言便下床取了个瓷瓶回来,然后替北堂戎渡脱了上衣,乍一见了那身上的几处大块的瘀青,不由得簇眉道:“不过是喂招而已,堡主。。。又何必真动手呢。”北堂戎渡趴在床上,不禁笑了笑,道:“这算什么?你不知道,我小时候他才叫狠呢,当年我还没有凳子高,为了锤炼这一双手臂,先是用糙米,其后改用河沙,最后又用铁砂。。。等你来了的时候,看见我天天用铁砂磨练倒好象是挺轻松,却不知道我刚开始的时候,皮开肉绽都是家常便饭。”沈韩烟知他自幼在修行这方面极是吃苦,不觉心下怜惜,往少年身上倒了些药油,给北堂戎渡细细揉着身上的瘀伤:“堡主也确是严厉了些。。。”
北堂戎渡鼻中闻到药油的清凉味道,似乎也没那么累了,遂娓娓道:“爹是为我好。想练好功夫,就得先遭罪。。。人体其实就像一口缸,修为可以看作里面的水,现在江湖中除了爹以外,武功能胜我的当然也有,可是我敢说,虽然眼下他们这口缸里的水比我多,可我从小就将身子打磨好,配以北堂家的秘法,让这口缸比他们大,所以将来能容的水绝对比他们多得多。。。不然你以为,北堂家凭什么每一代的堡主都是修为绝顶,爹凭什么稳坐天下第一高手的位置?”他说着,又转过头朝沈韩烟笑道:“对了,关于平剑山庄一事,我还要亲自出堡一趟,今天下午就和我一起出门罢。”青年微微点了一下头,往北堂戎渡身上又倒了些药油,替他将瘀青揉开,然后出了房间,去整理一下出堡要带的东西。
北堂戎渡在床躺了一小会儿,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便起身下床,拿了笔,思索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在一张纸上写了个字,然后卷成纸卷,封进一根小竹管当中。
青帝门。
这一处居所极为清净,四下近乎没有什么人声。
男子运完一套剑法之后,便往屋内走去,正值此时,忽然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朝这边飞了过来,男子回过头,起落间就已一手捉住了鸽子,目光在见到鸽爪上拴着的小竹管时,不禁微微亮了,另一只手随即就从竹管里抽出只有巴掌大的白纸,缓缓展开,然后满纸只有一个大篆的‘蓉’字,便突兀地投进眼底。。。
……'若是下回再见你的时候,我会飞鸽传书,提前给你传过来消息。。。'
星子零落,华灯初上。
月白色的软缎绣鞋徐徐踩过地面,不发出一丝声响,北堂戎渡无声地出现在夜色里,如同月下的一缕清风。
窗边的案几上放有一只青瓷美人觚,里面供着几枝白梅,清香幽幽,北堂戎渡绕过一架屏风之后,就看见里面的睡床上半掩着杏子黄的罗帐,床内依稀有人在熟睡。
北堂戎渡缓步走近,还未到达床前,里面的人就已醒了,沉声道:“。。。什么人。”说着,已揭开了帐子。
一身素白的寝衣,黑发垂散,剑眉微微皱起,男人的面容在淡淡的柔和灯光中显得有些模糊,然而在下一刻,那面上的神情就真正鲜活清晰了起来,同时心头瞬间大震,仿佛是无数雷电一同打亮了天际,眼中,登时迸射出喜悦欣兴之极的光芒:“。。。蓉蓉?!”
室中只点着一盏灯,因此光线并不很分明,但牧倾寒只看了一眼,便把那少女的轮廓深深锁进了眼底,就见目光所及之处,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正站在离床榻不远的位置,一身淡水蓝的衣裙,素颜简髻,双眸黑亮得如同两丸黑水银,见男子醒了,便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虽然淡若云烟,若有似无,却好似将周围都照亮了。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牧倾寒只觉心头一热,既而心下跳得又沉又疾,所有的神魂都被那个人影吸引住了,满心有无数纷乱扰攘的言语要说出口,却在停顿了半晌之后,只定定看着少女,道了一句话:“。。。外面是不是很冷?”
北堂戎渡走过去,在他床前坐下,淡然一笑道:“也还好。”牧倾寒坐起身,伸手就欲将北堂戎渡搂进怀里,为其暖一暖身子,但还没有抬起手,就忽然记起自己眼下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只怕会唐突冒犯了对方,因此迟疑了一瞬之后,却到底还是将人轻轻揽进怀中,等到发现对方并无任何抗拒反感的意思时,才放下心来,将佳人慢慢搂紧,低声道:“蓉蓉,自上回你走后,我一直担心你不会再来见我。。。”
北堂戎渡微微而笑,只道:“我既然答应你以后会时常来见你,就不会骗人。。。这次我因为有事要办,正好会经过这里,所以就顺道来看你,倒不想你今日会睡得这样早。”
怀中有丝缕淡淡的香气萦绕,是清冷而婉约的香气,悠然不散,牧倾寒握住少女的手,将那一双在外面凉得冷沁沁的手揣进怀里,为其小心暖着,如同抱住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满心皆是沉甸甸的欢喜:“蓉蓉。。。我只是有些感了风寒,因此才早早睡下,并没有什么事。”
冰凉的手被裹进男子的怀中,就碰到了光滑结实的火热胸膛,北堂戎渡不经意间,忽感觉到指尖碰到了什么柔软的突起,不由得一瞬间就猛然清楚了那是什么,因此双手微微一滞,心下暗叹,随即就将两只手从男人的怀里抽了出去。
冰凉的柔荑忽然从胸膛前离开了,牧倾寒这才发觉到自己的冒失,想必是唐突到了怀里的人,不由得顿了一顿,然后低头就将脸埋进了少女的青丝当中,沉声道:“蓉蓉,我方才并非有意。。。”
北堂戎渡听了,倒是在眼中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口中道:“我知道。”他说着,感觉到牧倾寒身上的热度,便问:“你身上还热着,可喝过了药没有?”牧倾寒静静搂着他,只觉心底无限宁静与祥和,因此温言应道:“。。。嗯。”北堂戎渡笑了笑,轻轻扳开牧倾寒环住他的手,起身道:“你既是感了风寒,就应多喝些水才是。”说着,已走到桌前摸了摸上面放着的茶壶,见壶身还温热着,便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然后又斟上一杯,拿到床前递过去,“还热乎着呢。”
牧倾寒却没有直接接过去,而是静静看着北堂戎渡,那目光中蕴涵着的沉默的情意,不必宣之于口,就已深沉无限,只怕连铁石人也能融化。他看着北堂戎渡,英俊朗毅的面孔上一点一点地泛起笑容,满满刻在眉宇之间,然后才接过了杯子,将茶水饮尽,既而轻轻握住北堂戎渡的左手,语气温缓如同春分时的暖阳:“蓉蓉。。。你今夜来此,我实是欢喜得很。”
北堂戎渡抬起右手,用指尖按上牧倾寒的眉心,替他将眉毛用手舒展成喜乐的模样,微微笑道:“我说过,在你没有后悔之前,我不会离开你。。。”
室中融融如春,牧倾寒握着北堂戎渡的手把他拉进怀里,这样美丽的笑容,或是欢快,或是狡黠,或是淡然,无一不牵扯着他的视线,让整个人都会觉得暖起来,再满足不过:“蓉蓉。。。”
窗外有寒风浸浸,然而室中却是宁静且温暖的,牧倾寒心满意足地环着北堂戎渡,将他紧拥在胸前。良久,却听得外头忽有脚步声临近,一个明脆婉转的女声道:“哥,你现在好些了么?”
六十八。 价码
清宛的女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北堂戎渡微微推开牧倾寒的怀抱,不过倒没起身,仍然只是坐在床畔,下一刻,一个身穿杏红长裙的少女便走了进来。
牧倾萍甫一进房,便愣住了,就见兄长的房间里,床边一个年纪与自己仿佛的少女正安然坐着,眉宇之间是一泓秋水清冽地流淌,澄澈而灵动,淡水蓝的衣裳轻盈如雾,凌澈如水的同时,又衬得身形修长,此时室内灯光暖暗,但光影明灭之中,她只坐在那里,就宛如皓月当空,让周围都似乎亮了起来……牧倾萍一时间只觉得目光都几乎被摄住,她从小便知自己美貌胜过旁人,然而在这少女面前,竟也隐隐觉得有些自愧弗如。
牧倾萍心思百转之间,忽灵台一清,不觉脱口道:“你是‘蓉蓉’?”北堂戎渡但笑不语,朝她略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过脸对着牧倾寒道:“此次我因为有事要办,正好经过这里,因此顺道看你,眼下时辰也不早了,我还要赶路,下回再见面罢。”牧倾寒的神色间有刹那的失落和深重的不舍闪过,两人相聚辰光短,他怎舍得北堂戎渡离开?但终究还是沉一沉心神,道:“……你既有事在身,可需我帮你。”北堂戎渡笑了笑,道:“不用,我自己能处理……你还感着风寒,歇着罢,下回我还会来的。”说着,很自然地在牧倾寒的唇上吻了吻。
一旁牧倾萍万没想到这少女如此大胆,竟当着旁人的面主动去亲吻一个男子,不禁一时间有些怔住,而牧倾寒却是猛地握紧了北堂戎渡的手,直到唇上的温软之感一触即离,才缓缓松开了五指,就听北堂戎渡道:“那我便走了。”……
室中唯余一缕幽香缠绵不散,伊人却已仿佛乘月而归,渺渺无踪,就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牧倾萍看着北堂戎渡方才离开的拐角处,既而回过头,对兄长道:“难怪你要那般喜爱她……”刚说完,心下却忽然一跳,猛地想起一事来,顿时秀眉一颤,忙快步走到床前,拉住兄长的衣袖,急道:“哥,小时候常听人说过山精花妖什么的,迷人心志,她,她……我好象觉得她有什么地方说不出来地古怪,与寻常的姑娘家似乎有什么不同,你,你可别是让她惑了心神……”
牧倾寒此时神情已是淡淡,唯有唇上还残留着一丝火烫般的酥软:“……她即便当真是鬼魅异类,又如何。”……
一辆轻便精致的锦幄马车,由两匹马拉着,马蹄轻快。
马车四面垂着藕合色的帘子,到得一所大宅面前,便慢慢停住,上面的黑衣车夫走下车,径直到了大门前,从怀里取出一张帖子递过去。未过多久,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匆匆步出大门,对那车夫客气地道:“我家爷有请两位公子。”
车夫闻言,便回到马车前,然后恭敬地打开了车门,里面就下来了两个人。
二人皆是锦衣华裘,丰神无俦,非芝兰玉树、雪裹琼苞不足以喻,身形如惊鸿照影,缓步而来,其中那年纪小些的少年一面往大门内走,一面对身旁弱冠模样的青年男子笑道:“这宅子虽不及咱们家一个零头,倒也修得精致有趣。”青年笑容温华,徐徐道:“听说这位周允纹周掌事起居细致,于衣食器玩之上,向来颇为喜好,这宅子修得精美,也是正常。”
两人说着话,不觉已随着前面领路的人走到了一处正厅的石阶之下,正厅的堂前,一名颔下微须的华袍中年人面带微笑,对着二人一拱手道:“却不想尊客临门,当真蓬荜生辉……少堡主与少君请。”说罢,伸手相请二人入内。
北堂戎渡身披狐氅,一袭淡绿锦衣,宽袖虬领,笑容温和道:“周掌事客气。”说着,已与沈韩烟在上首的客位坐了,旁边就有丫鬟送上茶来。
厅中只有三人,周允纹心中思绪百转,面上却只是笑容满满,在恭敬之中,又保持着一丝不卑不亢,笑道:“如今天气比往年要冷,倒不知少堡主辗转来此,有何贵干。”
北堂戎渡却只是安稳坐着饮茶,似乎并不着急,直到放下了杯子,才语气清淡悠然地道:“好茶。”既而徐徐打量了一下厅中的摆设,忽笑道:“……周掌事这所宅子,想必花费不菲。”周允纹未想到他不谈来意,倒是注意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遂顿了顿,谦然道:“区区陋室,怎比无遮堡万一,倒是让少堡主见笑了。”
北堂戎渡把玩着茶杯,忽然间用手轻敲了两下桌子,对朝身边的青年道:“韩烟,你看这桌椅怎么样?”沈韩烟看了一眼,道:“金柚木所制,和家中花厅内的那套桌椅倒是一个材质。”说着,目光在一只高脚搁几上的一盆花上扫过,微微笑道:“汝窑的‘雨过天青’瓷,我记得房里的窗台上,也有这么个类似的花盆,里面种了你喜欢的盆景。”
周允纹能成为如今平剑山庄当中的重要人物,自然心思敏锐,此时见状,已隐隐觉出了几分两人眼下这些举动背后的深意,遂面色微微沉下,片刻之后,又重复了一句:“不知少堡主今日辗转来此,有何贵干。”北堂戎渡却是没回答他,只是重新拿起茶杯,淡然道:“韩烟你说,我是无遮堡的少主,哪怕是咽金噎玉也是不足奇的,可别人不过是平剑山庄的大掌事,怎么家里竟也有几件和我一样的东西?这宅子修的,怕也要一大笔银子。”
他说着,面色柔和地看向周允纹,半晌,忽饶有兴致地轻声笑说道:“周掌事敛财有术,在平剑山庄二十一年,似乎是赚了不少银子。让我想想……”少年拍拍额头,透露了一点手上搜集来的情报:“对了,比如说四年前暗中剥扣十七万两银子,去年虚报荆州收益帐目,还有——”
北堂戎渡笑得人畜无害,但一双蓝眼中却冷静得令人生寒:“……还有十多年前,与平妻柳氏合谋,秘密害死当时的庄主夫人——”
周允纹瞳孔骤然一缩,随即猛地逼视着北堂戎渡意态闲闲的蓝眸,眼中隐隐有精光凶冷,惊骇怖惧之余,心中骤生凶戾——一旦今日这些话被传出,自己则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就靠你宅里这些人么?”北堂戎渡似乎完全明白他的想法,不由得笑了,“我父亲十五岁便斩杀了号称北方第一高手的琅圜阁主玉照师,我如今十四,虽还没到那个程度,不过也不是这里的人能够留得下的。”少年璨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况且更重要的是,我,姓北堂。”
周允纹的气势一下松懈了下去,嘴里隐隐有些发苦。是的,即便他方才在一瞬间有了鱼死网破的冲动,可理智却马上压下了这个念头——鱼死网破,他根本没有鱼死网破的资格!面前的这个少年,如今仅仅十四岁,就已名满江湖,心狠手辣,思谋诡谲,不论是心智还是武功,都已经是江湖上顶尖的人物,而更重要的是,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姓北堂,他的身后,是无遮堡这个庞然大物!
周允纹微微闭上双眼,默然不语,半晌,忽睁开眼睛,直视着北堂戎渡,沉声说道:“……少堡主有事的话,还请吩咐罢。”北堂戎渡笑了,却没说话,只是低头喝茶,旁边沈韩烟倒是搁下茶杯,温然说道:“殷老庄主如今身体不大好,而殷大公子是北堂的好友,因此若是老庄主不在了,周掌事想必是会帮忙的罢?”
周允纹虽然已隐隐猜到了几分,但如今对方这样开诚布公地说明了,却依然还是让他止不住心头一颤,没应声。北堂戎渡见状笑了笑,随手从右手的无名指上摘下一枚黑珍珠戒指,放在手心里把玩:“平剑山庄即将有大变动。近来殷知玄殷二公子掌管的不少生意都出了大问题,周掌事自然是知道罢……明人不说暗话,下一任的庄主,我要他叫殷知白。”
周允纹眉心紧皱,没有马上应话,片刻的沉默之后,抬眼看向少年,道:“在下有一事不解,既是有无遮堡愿意作大公子的后盾,自然下一任的庄主就不会是二公子,那么少堡主又何必来见在下?”北堂戎渡把玩着戒指上的黑珍珠,不在意地笑道:“哦,这个么,一是因为你在平剑山庄权柄深重,有你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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