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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时-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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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别急,慢慢说。你和赵芷拌嘴了?”
“不是……她跟我说,京城里有传闻,说父亲要……娶妻。”
赵吕愕然:“她听谁说的?父亲要娶谁?”
小冬诚实而茫然地摇头。
赵吕笑了:“这种道听途说的小道传闻怎么能当真呢?你这么跑来就为了这个?”
小冬又点点头。
“不会的。”赵吕温声柔气地安慰她:“退一万步说,父亲就算想娶,也不会张扬得这么满城风雨吧?”
的确不会,安王是那种闷不作声埋头做事的人,什么事情都是力求稳妥万全,别说事成之前不会说,就算事成之事也时也是一言不发,绝对把沉默是金这话贯彻到底。
“对……”小冬心里顿时云开雾散雨过天晴,“我怎么没想到,赵芷不知哪儿听来的谣传。”
赵吕低声说:“只是谣传也能满城风雨?”
小冬没听清:“哥哥说什么?”
赵吕牵着她的手出了门,送她回玉芳阁:“你快回去歇着吧。看小脸儿热的,让胡妈妈给你好好熬碗解暑汤喝。”
小冬脸还是红红的,小声说:“知道了。”刚才实在丢人,这么简单的事儿都想不通。小冬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和赵吕说起赵芷带来的其他消息,二皇子被秦女拒绝,五公主闹着要出家的事。头一件还没什么,后一件赵吕问得很仔细,可是小冬也所知不多。
“赵芷已经走了 ,不然还可以再问问她。”小冬也想不通,五公主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家?她可不是那种任性蛮横不懂事不讲理的女孩子,仗着长得好看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五公主很会做人很圆滑。几乎没什么人说她不好。明贵妃没生出儿子。在她身上花费了偌大心血,除非从天上掉下块石头来把五公主给砸傻了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啊——
或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那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小冬的想象力贫乏,实在琢磨不出来。
回去以后果然被胡氏埋怨了一通,又说她出去这些天黑了瘦了,可得好好儿补回来。
小冬凑近镜子仔细看了,也没瞧出来自己到底黑了多少瘦了多少。反正在胡氏的心里,只要里了她,自己就过不好,就算白了胖了,胡氏也肯定视而不见,依旧独断独行得给她补。
小冬笑呵呵的扒着胡氏的背撒娇,没两下就把胡氏给逗笑了。这招百试百灵,从来都是一击必杀。
不光对胡氏,对安王和赵吕,也是同样有效。
“行啦行啦。一年大二年小的,还跟小时候一样……”胡氏拍拍她的手,小冬在胡氏身边儿坐了下来。
胡氏问她在山庄都吃了什么,干了什么,小冬当然有选择性的说。钓鱼说了,爬山去看日出就没说,打猎只说了赵吕他们打的,至于秦烈背过她什么的,更是只字不提。
虽然这时代没什么程朱理学,胡氏也绝不会跟她讲饿死事小的道理。胡氏要是知道了她和秦烈有过那么,恩,亲密无间的接触之后,会有什么反应——这个小冬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不论胡氏会不会把秦烈收拾了——在那之前肯定会先把她狠狠收拾一顿。
“对了,五公主的事,你听说了吗?”
“恩,就是这几天的事儿。”
“究竟是为什么呢”
小冬是绝对不相信五公主会想出家的。她琢磨的是,五公主会不会另有心上人。所以不肯嫁人?
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胡氏一边替她重新梳头,一边轻声说:“太祖爷曾经有位公主,十六岁的时候定下了亲事,但是定亲后公主先是生了病,后来又为了消灾而带发修行,原来的婚事没人再提起。过了两三年之后,又另寻了一门亲事。”
“什么?”
小冬万万没想到胡氏会平静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从镜子里看着胡氏平静从容的神情,胡氏朝她温柔地一笑:“这都是些陈年的老黄历了,想必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那些事儿。”
小冬的嘴巴慢慢张大——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挺喜欢听这些事儿。”胡氏一本正经的说:“不过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只能闷在心里,不能说,不能笑,不能议论,就只能在心里反复的揣摩,思量,猜测……要不这么做,一天一天的时光怎么打发得过去啊。”
小冬费力的咽了一口唾沫。
赵芷和胡氏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呃,不不,也许应该说,胡氏也曾经象赵芷那样,有过多么丰富多彩的少女时代啊。


第十九章 恶疾

安王见着小冬的第一句话也是:“瘦了些,不过精神不错。”
赵吕和小冬端庄规矩行了礼,小冬亲手给安王捧茶:“爹爹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唔,你这些天在家歇着吧,等天气凉快些了再去学堂。”安王顿了一下:“天气太热,五公主已经病倒了。”
小冬怔了一下,和赵吕交换了一下目光。
赵芷的说法是五公主闹着要出家。到了安王嘴里却成了病倒。
当然,安王这里的肯定是官方说法,赵芷那只能算小道消息。
可是有时候,官方说法在真实性趣味性时效性上都远远不如小道消息。但是——官方消息之所以是官方消息,那是因为无论在其他方面是不是逊色而薄弱,它的权威性是不容置疑的。
小冬乖乖地应了一声。
“在山庄玩的可开心?”
“好玩极了。”小冬顿时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跟安王描述。凤溪边的风光有多好,河里的鱼有多么活泼又有多么鲜美。说这话的时候小冬又回忆起了烤鱼的腴美肥嫩。口水差点儿流出来。又说起山中夜晚的一天繁星一地清凉,还有日出的壮丽与感慨。
安王含笑听着,时不时问上一问。不过小冬绝对不会没有眼色。说了一会儿,便把位置让给了赵吕,自己找个理由退了出来。
小冬刚才曾经有那么一刹那想问安王,他要续弦的说法是不是有那么一咪咪的事实依据。
不过她很快发现自己过荒唐的。安王要真有这个意思,一定不会瞒着赵吕和她。
他们才是一家人。
过了有多半月,小冬终于知道五公主是怎么了。
她的确是迁进了万福宫里闭门不出,但绝对不是因为她要出家。
五公主的确病了,病的极重。
她脸上蒙着一块布,屋里熏着浓重的香气,可即使如此,也遮掩不住她起了满脸满身的脓包和一股让人作呕的腥气。
“怎么会这样呢?”
小冬没有亲眼见着,可是宫中已经许多人都这样说。
“听说……是无名恶疮,太医院也没有办法。”
还有一种隐晦的说法,说这是遭了报应。
明贵妃为了邀宠,亏心事也是做过的,远的不说,只说近的,七公主的母亲,那位清秀佳人原本也有可能凭身孕在后宫中博得一席之地,听说要封个婕妤的,却因为明贵妃在其中作了手脚,没得封不说,还被皇帝厌弃。生的七公主是个半傻子。自己也疾病缠身,死不死活不活的捱了几年日子,无声无息地死在宫中的角落。
赵芷小声说:“七公主的娘,就是太后千秋那天没的,我听人说……她就是死于身上长满疮包的恶疾。你说,是不是真的有报应这回事?”
“别乱说。”小冬微微沉吟:“就算有报应,也该报在明贵妃身上啊。”
“母债女偿啊。”明贵妃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在她身上花费了偌大心血,现在……
她们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赵芷小声说:“这病……就算能好,只怕容貌也毁啦。五公主可该怎么办才好?”
该怎么办?反正她们不知道。
皇帝女儿不愁嫁,大概……总是能嫁出去的吧。
赵芷打个哆嗦:“我家里不让我去学堂了……怕也染上什么病。”
小冬怔了下,安王一早就说过不让她去。
也是怕她沾染了吧?
赵芷声音有点颤:“要是我得了这种病,那真是生不如死……”
小冬也打了个颤。
得了这种病,真是五公主的大不幸。原本她是多么完美,生得美,人聪明,很得宠,而且有了一门好亲事。
可是突然间一切都被打得粉碎。
直到这年的秋天,出去避暑的人纷纷重新回到京城,小冬她们再去学堂,五公主也没有露面。
据说是还在养病。
这年的秋天,沈静也来了京城。
沈三公子的名头已经从河东一路响到岭南,可是这些年来小冬几乎都想不起他的样子了。印象中,沈静脾气是很好的,象画中人一样。
美则美矣,可是,没有什么个性。
小冬认真回想,最深刻的记忆,就是沈静躲在假山里头看侠义小说,还给那小说包上了书皮,写上某某诗集。
那天阳光极好,从假山石的缝隙里透进去。在地下投映出点点碎碎的光斑。
好象就是昨天的事情一样。
沈静的身量比赵吕要高一些。一袭学子们都穿的青衫罩在他身上,说不出的妥帖俊逸。虽然小冬总也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可是远远看到那袭青衫,心里就知道,是他了。
她笑盈盈地和沈静见礼:“沈三公子,真实久仰久仰。”
沈静听出她在打趣,笑着应:“岂敢岂敢。”
赵吕跟着说了句:“沈三公子在河东只要坐车出门,必有人掷以鲜花鲜果,满盈而归。”
小冬捂着嘴笑:“幸好河东不产刺核果。”
沈静连连拱手告饶:“人家是上阵父子兵,你们兄妹连手对付我一个人,可有失公平。”
他笑起来很好看,原来就俊秀的面庞一下子鲜活起来。
“对了,芳姐姐蔷姐姐好吗?”
沈静点头说好,还把沈蔷给小冬的信取出来。
虽然当时曾经朝夕相处犹如姐妹,可是因为姚锦凤和三皇子的事情,沈蔷保住了性命,却只能远离了京城,这些年来只通过两次信。
沈蔷的字写得比从前好了不知多少,很是清秀端正的簪花小楷。小冬想象不出沈蔷是怎么一笔一笔的练字,那一定既枯燥又艰辛。
沈蔷说沈芳已经生了一儿一女,日子过的很顺心。说自己的家居生活,一年只能出那么几次门,一个月只能吃那么几回肉,一大族人,各房面合心不合,后来为着一些田地上的事,连面都不合了。
她问候小冬,说想念她,也怀念京城,时常把在京城时第一次出门买的那西域番锦织袋拿出来摩挲把玩。
小冬隐隐闻着纸上带着的一点香气。
也许是沈蔷写信时沾上的脂粉香气。
也许……是回忆中那些快活的日子,余香犹在。
小冬也很怀念。
晚上赵吕请了沈静,接风宴洗尘酒,小冬满心也想讨口酒喝,但是现在在家,安王胡氏齐氏三座大山压在头顶,就算小冬敢喝,赵吕也不敢给她喝,只给她倒了葡萄汁,红艳艳的盛在琉璃杯中,看着倒也可以假充“葡萄美酒夜光杯”了。
赵吕,秦烈,沈静,还有罗家兄弟。小冬也把赵芷拉了来一起做伴。要是她不请赵芷,回头赵芷知道有热闹不找她来,非跟小冬急眼不可。其实胡氏恰恰就不放心赵芷,这姑娘跳脱浮躁,没她还好,有她在,想安分踏实不出事都不大容易。


第二十章 接风…160

好在这个接风宴倒没喝出什么问题来,大家都是时常见面的人,也不用太讲究什么男女大防。赵芷念叨过沈三公子不知多少回,现在一见真人,果然如追星族见了心目中的偶像,只差没有拿出手的胭脂求沈三来个签名题诗了。所以虽然今天人多热闹,可是赵芷竟然前所未有的端庄贞静起来,即便看人,也是偷偷的溜一眼,绝不象平时那样两眼放光直瞪如狼似的。
小冬知道他们自然有男人的话题要说,所以和赵芷早早出来了,果然没走远就听见深厚一阵笑声,不知道他们说起了什么事,又在笑哪个,可是听起来很是欢畅。
赵芷一步三回头,看起来很是舍不得走。
“走呀。”
赵芷诚恳地拉着小冬问:“他是不是就住你家了?住多久?”
小冬看着她的样子,感觉自咎是不是犯了个错误,沈三公子这样的人品相貌才气,堪称才比子健貌如潘安,典型一少女杀手啊。赵芷要是对他……那个什么,那怎么办?
几年下来当小孩子习惯了,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和身边的人,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小冬舍不得孩童温暖而单纯的世界。
可是成长不会因为她不乐意就不到来。
她的衣裳渐渐改了式样,不再是童装而是少女式了,发型以前总是三丫髻双鬟髻,现在也能梳飞燕髻逶堕髻了。甚至在首饰方面,以前顶多戴个项圈金锁之类,现在却坠子镯子珠花什么的都戴了起来。
更何况,赵芷比她还大两岁呢。
小冬琢磨了下,按说,对着沈三公子这么个少女杀手,自己怎么没有心如鹿撞?
八成是从小就见,只当他是哥哥,和赵吕一样,生不出别的心思来。
也可能是,要数才气气度,沈静是不错,可是架不住有自家老爹安王珠玉在前啊,安王那是修炼多年早已经成精了,若论仙风道骨文采风流,沈三公子在安王面前就成了地道的毛头小子,道行得差多少年的距离。
当然,沈静要是娶了赵芷,那是包赚不赔的,可是赵芷和沈静能有共同语言么?想一想,如芝兰玉树似的沈三公子身边站一个叽叽喳喳喜鹊鸟儿似的赵芷——呃,玉树和喜鹊都好,就是……不大般配。
那天晚上的酒喝的据说是挺恣意的,五个人喝倒了仨,罗家的一对门板兄弟是让人抬回去的,赵吕也晕乎乎地让人扛回自己院子。看不出沈三文质彬彬,倒和秦烈有一拼——如果不是两个人酒量都了得,那就是逃酒工夫一流。小冬琢磨一下,秦烈可能是酒量真好,沈三那身板儿怎么看也不象千杯不醉的料子,多半是想办法逃酒了。小冬很是贤惠,第二天捧着醒酒汤去探望,赵吕蓬头垢面,捧着脑袋在席上呻吟,全无世子风范,小冬一边儿心疼,一边又觉得解气。让你们喝,嘿,喝趴了吧?
赵吕自己捧着醒酒汤,喝一口就皱起眉头来,吩咐人说:“给沈公子秦工资都各送一碗去。”
到这时候还不忘共患难啊。
小冬捂着嘴笑:“人家都没醉,哥哥就自己独享了吧。”
“没醉?”赵吕扶着头“谁没醉?”
小冬爬到他身后:“我替哥哥揉揉吧,头疼的厉害吗?”
赵吕眉开眼笑:“妹妹一揉就不疼了饿。”
小冬故意叹口气:“哥哥将来要娶了嫂子,肯定就不稀罕我了。”
“谁说的?”赵吕马上保证,“我要娶,肯定娶个知书达理又温柔贤惠的,这样的话,就多一个人和我一起疼妹妹了,不好么?”
赵吕的保证听起来很靠谱,如果他把小冬还当孩子哄,说什么以后不娶老婆的话,那才是叫没诚意呢。
“咦?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小冬笑得贼兮兮的:“哥哥要给我娶个这样的嫂子吗?是不是已经瞄准了哪家姑娘了?说出来我还能帮你参详参详呢。
赵吕的脸涨红了:“哪有……”
咦?真有么?
小冬好奇起来,要是没影儿的事,赵吕干吗脸红啊。
“哥——哥——”小冬甜腻腻地拖长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同我说说嘛……没有就没有,有的话我也不会笑话你呀。”
赵吕支支呜呜,越发显得可疑,可是嘴硬得很,一口咬定说没有,把小冬从屋里哄了出来。
小冬悻悻然,这才叫过河拆桥呢,媳妇八字还没一撇就把妹妹往外哄了——都说吃人嘴软,赵吕喝了她的醒酒汤,却立马过河拆桥,实在不象话。
赵吕到底有没有对哪个女孩儿动心呢?
小冬把常来常往的几个世交家的女孩儿都滤了一下,年纪差不多的有好几位,可是哪一个都不象。徐家的姐姐做事一板一眼,太古板沉闷,不会的。刘家的姑娘倒是爱说爱笑,可是赵吕和她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彼此落落大方,没一点儿忸怩羞涩,也不会。
剩下姓宋姓陈姓王的几位姑娘,都赏过一回花听过一次戏,赵吕和她们都没说过话呀。
小冬觉得自家哥哥如金玉,旁人家的姑娘纵然也是珠宝,可都存在着成色,质地,光头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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