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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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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直无法,冷哼一声,道:“若我做了这两件事,你就肯放过我了?”宁不空笑道“那是自然!”
汪直思索片刻,说道:“好,拿纸笔来。”
仓兵卫取来纸笔,汪直写了一封书信,又画了一幅地图,说道:“这样就行了吗?”沙天横拿到手中,瞧了一遍,笑道:不错,成了。”宁不空点点头“很好”忽将长刀向前一送,一声轻响,穿透汪直咽喉。刀锋入喉,汪直一时竟不觉痛楚,盯着宁不空,口唇颤动,眼里流露茫然之色。宁不空拔出刀来,笑骂道“蠢材 ,到了这步田地,还奢望活命。所谓倭寇之王,不过尔尔。”
汪直此时已说不出话来,口中血如泉涌,扑到在地,再无声息。
宁不空突然出手,之前毫无征兆,待得汪直丧命,陆渐才还过神来,盯着汪直尸首,如坠冰窟,浑身大汗淋漓,想到 这些日子,GC与自己历尽奔波辛苦,九死一生,然而宁不空只一刀,便将这所有辛苦、所有希望,抹杀的干干净净。
陆渐欲哭无泪,脸上涌起一抹红潮,猛地身子前倾,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傍着木柱,慢慢委倾下去。姚晴见状吃惊,抢上前去,道“你怎么了?”陆渐本想说“我没事”,但气息太弱,这句话只在心头转来转去,竟然说不 出来。
姚晴瞧出他的意思,眼眶一热,颤声道“到这时候,你还要说‘我没事’么。。。。”说着说着,流下泪来。
陆渐吸一口气,勉强笑笑,伸出手,给她拭去泪水,忽地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你别管我了,快,快走。。。。”
姚晴咬牙瞪他一眼,却不作声。
“生离死别,真是感人“宁不空叹道“瞎子我也感动得很呐,恩,陆渐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你不背叛我,岂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陆渐摇头道“背叛你的事,我。。。。。从来都没后悔过!”宁不空哼了一声,面色阴沉下去,拐杖笃的一顿,向前走了一步,徐徐道“你既然死不悔改,我便成全你吧”
姚晴情急生智,叫道“宁不空!”宁不空嘿嘿笑道“姚大小姐,你叫我么,不急不急,我收拾了陆渐这孩子,再来跟你说话。”
姚晴大声道“你有四幅祖师画像,是不是 ?”宁不空眉头一皱,道“这件事他也跟你说了?这姓陆的小东西,真不晓事,难道他便不知道,你知道了这件事,就非死不可么?”
姚晴冷哼道“可惜,你怎么也集不全其他的四幅画像了。”宁不空道“为什么?”姚晴道“因为风,雷,地三部画像,都被我烧了”
宁不空身子微震,略一沉没,幕地哈哈大笑,森然道“小丫头,你撒谎也须瞧瞧对象,难道你不知老夫是谁?”
姚晴 道“谁撒谎了,你若不信,大可问问风君侯、雷帝子。。。。看他们的画像在谁手里?”
宁不空冷冷道“我就不信”方要举刀,忽听沙天横急道“宁师弟且慢,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宁不空道“怎么可能?一个小女娃娃,也能从风雷二主和地母手中抢走画像?沙师兄,你太糊涂。”
沙天横轻咳一声,干笑道“听来虽然不可思议,但若万一是真的,岂不糟糕。宁师兄,此番我叛出狱岛,跟你前来中土,可全是为了这祖师画像;若有闪失,大家都是前功尽弃。”
宁不空 听了,稍一沉没,叹道“那好,姚小姐你说你烧了画像,却是为何?”
姚晴道“因为我已记下了这三副画像的隐语,烧了画像,这世上就只有我一个知道这隐语了”宁不空冷哼一声,道“胡吹 大气,宁某凭什么信你?”
姚晴微一冷笑,幕地扬声道“持共和若拥下白。”宁不空楞了楞,幕地眉峰聚起,低喝道“你说什么?”姚晴道“这是地部画像的隐语,还有风雷二部的隐语,你想不想听?风部是’周白响质。。。”
宁不空不自禁屏住呼吸,恻耳倾听,不料姚晴说到‘质’字,幕地冷笑一声,道“你想听么?本姑娘却不想说了。”
宁不空双眉一挑,脸上涌起一股杀气,食中二指拈着衣襟,微微捻动,过了半晌,神色忽又和缓下来,呵呵笑道“ 好吧,姚小姐,你有什么要求,先提出来,咱们合计合计”
“这还差不多”姚晴点头道“第一,你须得放过陆渐,从今往后,不得为难于他”
宁不空冷笑一声,徐徐道“若我不答应呢”姚晴脸色微白,咬了咬牙,扬声道“你若不答应,我立马自给,你终此一生,也休想凑齐画像中的隐语。”陆渐大惊失色,急道“不可。。。”他原本虚弱,此时急火攻心,不由得吐出一口鲜血,昏 了过去。
宁不空脸色阴沉,仿佛密云不雨,两只瞎眼宛如两口小井,凹陷得愈发深了,正犹豫未决,忽听沙天横低声道“宁师兄,宁可
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答应她,也没什么损害,不答应么。。。。将来或许后悔”
宁不空皱了皱眉,寻思陆渐始终不肯向自己屈服,若不亲手将其折磨致死,难以发泄心中怒气,但仔细想想,这小子已是将死之人,眼下不杀他,陡然增添他几天痛苦。权衡片时,
宁不空露出一丝笑意,徐徐道“姚小姐舍命救情郎,这份痴情,宁某钦佩之至,嘿嘿,很好,我便放过陆渐,成全你一番美意。”姚晴微微冷笑,又道“第二件事,他是你的劫奴,如今黑天 劫即将发作,你须得给他真气,延他性命”
宁不空笑道“这却不难”走到陆渐身边,按住他头顶,度如真气。姚晴从旁瞧着,生恐宁不空趁机弄鬼,当真提心吊胆,但瞧陆渐苍白脸上渐渐浮起一抹血色,心知宁不空真气奏效,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半晌,宁不空撤掌道“我给他的真气,足够他支撑月余工夫,这下可好?”
姚晴虽觉月余工夫太短,但此时形格势禁,也 无他法,能挨一日,变算一日,只得叹道“好了吧”宁不空道“那么你将隐语写出来。”姚晴摇头道“我若写出来,你岂不是立马
就会杀掉我们,我可不做汪直第二。”
绝望(续二)
宁不空笑道“那么你说如何”姚晴道“我跟着你走,三日之后,再告诉你隐语”心想若有三日工夫,陆渐自当远引,宁不空想杀他,一下子也不能找到。
宁不空略一思忖,幕地点头道“三日也不算长,如你所言便是。”说罢拄着拐杖,飘然出庙去了。
姚晴柔肠百结,凄惶不胜,蹲下身子,伸出纤纤细指,拂起陆渐额前乱发,深深望着他憔悴的面庞、紧闭的双眼,知道今生 今世,怕是再也不能这样瞧他了。一念及此,她便觉心酸难抑,只盼这一眼看得越久越好,心中默默祷告“傻小子,你要活得好
好的,无论如何,都要活得好好,若你死了,我决不饶你。。。。。”
沙天横瞧得不耐,摹地历喝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走?”姚晴一咬牙,忍痛起身,跨出庙门,随着那一众人远远去了。
野庙沉寂,瓦当上残雨点点,滴在阶前,滴滴答答,格外清晰。几只燕子在屋檐下呢喃缱绻,乘着雨后清风,悠然来去。 俄而风起,燕雀惊飞,一道人影疾如闪电,穿入庙内,瞧见地上汪直的尸首,叫道“糟了”再见靠着柱子的陆渐,又 是一惊,伸手探他的鼻息,气息虽弱,却未断绝。
忽听门外传来一阵马蹄车轮之声,有人朗声道“未归,有消息么?”先前那人肃然道“禀主人,汪直已然死了”轱辘声起,一名文士推着轮椅,飘然入内。
这文士正是天部之主沈舟虚了。他见了汪直尸首,不由叹道“终究来迟一步,瞧见凶手了么?”之前那人正是“无量足”燕未归,闻言道“没瞧见,却看见这人”说着一指陆渐。
此时又进来四人,除了宁凝、薛耳、莫乙,另有一个中年汉子,体格高瘦,细长的眉眼下,生着一个极大的鼻子, 状若鹰钩,鼻翼上筋络交织,呈青黑之色。
四人见这情形,均露惊容,宁凝心头一急,不自禁快步抢上,俯身探视陆渐,细黑的眉毛微微颤抖。沈舟虚推车上前,把了把 陆渐之脉,摇头道“他还没死”
宁凝舒了一口起,露出释然之色。沈舟虚注视陆渐,想了想,在其“玉枕”处度入一股真气。不多时,忽听陆渐啊呀一声,睁眼叫道“阿晴,阿晴。。。。”他头晕眼花,双臂一张,将宁凝紧紧楼在怀里,大哭道“阿晴,阿晴。。。。”
宁凝出其不意,被他抱住,心中又羞又惊,欲要将他推开,但听他叫声凄惶,又觉心软,怔了怔,寻思道“阿晴是谁?是男的还是女的。。。”想到这里,芳心微冷,忖道“若是女子,却是他什么人呢”想到这里,幕地惊慌起来,忙将 陆渐推开。
陆渐心神稍定,一被推开,便发觉怀中的并非阿晴,而是宁凝,顿时羞红了脸,道“宁姑娘,我,我。。。。”宁凝狠狠瞪他一眼,默默站起,退到沈舟虚身后。沈舟虚望着陆渐,微微笑道
:“小兄弟,你怎么在这儿啊?这汪直是谁杀的?”
陆渐如实道“宁不空!”沈舟虚双目陡张,眉间腾起一股青气,沉默半晌,慢慢道“他为何要杀汪直”陆渐懵懵懂懂,也不甚明白这 其中的诡谲,只是凭着臆测,猜到一些,便说道“听他说,是想杀汪直,要他的人马和金银。。。”
众人闻言,无不变色。陆渐四面瞧瞧,不见姚晴,心慌起来,忍不住道“你们,你们看见阿晴么?”沈舟虚道“谁是阿晴?”陆渐道“她是个很美的女孩子,十七八岁,穿一身白衣,头上束着金环,手腕上有一只翡翠镯子。。。。”
宁凝见他急切的神情,听着他的话语,心中酸酸的,寻思“原来他早就有心上人么?难怪那天对我冷冷淡淡,问他家乡在哪,他也不肯说。”想到这里,一股酸热之气直冲双目,眉眼不觉红了。
沈舟虚盯了陆渐半晌,见他不似作伪,便摇头道“我们是追赶汪直来的,没见那个女孩”陆渐吃了一惊,失声叫道“糟糕了,她,她定然被宁不空捉去了。”猛地挣起,谁想内伤未愈,这一挣,胸中剧痛,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宁凝原本沉寂在伤感只情,忽瞧陆渐吐血,心头一慌,脱口道“你,你别着急啊。。。”从袖里取出手绢,欲要上前,却被沈舟虚挥手拦住,瞥她一眼,轻哼一声,自她手里取过手绢,交到陆渐手里。宁凝心知这主人智比天高,必然瞧破自己的心思,顿时羞惭不胜,红脸退到一旁,久久也抬不起头。
陆渐接过手绢,不住咳嗽,鲜血不住涌出,将手绢洇湿。沈舟虚一皱眉,道“闻香,还有几支紫灵还魂香?” 那鹰鼻怪人道“两支”沈舟虚道“这人伤了心肺,且给他燃一支。”那怪人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支修长锦盒,展开时,盒中盛满个色线香,他从中取出一支紫黑线香,插在地上点燃。随着一点红火明灭,奇香馥郁,沁入陆渐肺腑。说也奇怪,陆渐嗅了一会,痛楚渐消,咳血渐渐止了,瞧那手绢,歉然道“宁姑娘,对不住,污了你的手帕,待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好么?”宁凝当此情形,既不能说好,也不便说不好,只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舟虚又问道“宁不空为何要捉那个阿晴”陆渐道“宁不空有四幅祖师画像,阿晴有三副,阿晴烧了三副画像,将画中的隐语记在心里,宁不空若是想将画像上的隐语集全,定要逼迫阿晴说出三句隐语,所以才捉走阿晴的。。。。”说到这里,他眉眼泛红,咬着牙,紧紧攥着双拳。
陆渐口才平平,说得甚是不通,但沈舟虚聪明绝顶,略一推测,便理出其中头绪,胸中惊骇之情,无以复加,不觉长眉连耸,喃喃 念道“竟有七幅祖师画像出世了?”陆渐道“是呀,如今只剩天部的画像了”
沈舟虚嘿了一声,忽地笑了笑,淡然道“看起来,短时间内是回不得南京了,闻香,你瞧一瞧,有什么线索。”那鹰鼻怪人点点头,俯下身子,硕大的鼻子微微抽动,如狗儿一般趴在地上,逐寸逐分嗅将过去。
陆渐瞧得奇怪极了,忍不住问道“这位兄台,你不是瞧线索么,这又作甚?”莫乙接口笑道“他在闻臭屁呢”陆渐讶到“屁也可闻。” 心想若是有屁,自然掩鼻不及,岂有嗅闻之理。
不料那鹰鼻怪人苏闻香爬起来,一本正经道“若有屁闻,那也好了”莫乙道“呸呸呸,贱东西,闻什么不好,偏要闻屁?”苏闻香仍是不急不恼,说到“书呆子你不知道,每个人的屁,气味都不相同,闻过屁的气味,就能找到它的主人”
莫乙眼珠一转,笑道“有一个人的屁,你就算嗅了,也找不到它的主人”苏闻香道“是谁呀?”莫乙道“苏闻香”苏闻香一楞,皱眉道“苏闻香?”莫乙道“是啊是啊,你闻了苏闻香的屁,再去找苏闻香,能不能够找到?”
苏闻香喃喃道“我闻了苏闻香的屁,再去找苏闻香,苏闻香就是我,我找苏闻香,就是找我,我找我,我是谁,苏闻香又是谁?谁是苏闻香,我是谁。。。”他自言自语,将“谁是苏闻香,我是谁。。。”反复念诵,越念越快,目光渐渐呆滞起来,定定望者墙壁,仿佛痴了一般。
沈舟虚眉头一皱,幕地一声断喝“你是苏闻香,苏闻香就是你!”这一喝蓄有无上内劲,苏闻香身子剧震,双腿酥软,瘫倒在地,呼呼喘道 “是呀是呀,我是苏闻香,苏闻香就是我,我就是苏闻香。。。。”一边说着,一边拭去额上冷汗,神色疲惫,形同虚脱。
宁凝忍不住埋怨道“莫乙,你明知道他容易犯痴,怎么尽说一些绕弯子的话,引他难过”
薛耳原是宁凝的跟屁虫,见宁凝开口,也装模作样责怪莫乙道“书呆子,你太可恶,上次撺掇我听街上的人放屁,再将那放屁之人叫出来,结果惹恼人家,给我一顿好揍,这次又哄苏闻香闻屁,劫奴之中,数你最坏了。。。。”
莫乙听了责怪,不以为忤,反而裂嘴直笑,模样十分得意。沈舟虚挥了挥手,不耐道“闻香,能追到那伙人么?”苏闻香道“能够的”沈舟虚点头道“很好很好,你在前带路,务必追上宁不空!”
宁凝微一迟疑,忽道“他怎么办?”沈舟虚皱眉道“谁?”但见宁凝双耳羞红,目光有意无意飘向陆渐,不由得冷哼一声,说道“他也随着我们,晤,未归,你背他出去”
燕未归点头,将陆渐负在背上,走出庙外,庙前却停着一辆马车,三匹骏马。陆渐随沈舟虚乘车,莫乙驾车,宁凝、薛耳、苏闻香三人骑马。燕未归则徒步奔突在前,追星赶月,疾逾奔马。苏闻香骑在马上,将头扭来扭去,左嗅嗅,右闻闻。他嗅闻之时,呼吸尤为奇怪,呼吸至为短促,吸气却极为深长,仿佛只这一吸,便要将四周空气吸得涓滴不剩,然后便指点方向,但有许多气味因风水流去,苏闻香追踪起来,也偶尔生不差错,走些错路,幸喜错而能改,大致方向不曾有误。
如此马不停蹄,忽东忽南,行了两日,次日入幕,苏闻香忽让众人止步,来到道边树林,趴在地上嗅了一会儿,神色迷惑,回禀道“禀主人,这拨人奇怪极了,在树林中分开,有一个人,向正南去了,其他的人,却向西南去了。”
沈舟虚下车,推着小车来到树林中,审视良久,伸指从地上拈起一小撮泥土。那泥土色泽紫暗,沈舟虚凑到鼻尖嗅嗅,皱眉道“这土有血腥气。”又问苏闻香道“向南去的那人是男还是女”苏闻香道“从体气嗅来,是女的。”
沈舟虚略一沉思,说道“小兄弟,那位阿晴姑娘可留有物件给你”
“物件”陆渐微微一楞。沈舟虚道“好比手帕,香囊什么的,总之是那姑娘贴身之物”陆渐寻思姚晴从未赠给自己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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