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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烫-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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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什么?”
“你知道我爱你,在你之前,我也爱过别人。”她的神态有些怪怪的。
“不要说以前的事了,我爱的是现在的你。”我顺着话题和她对话,尽量把语气放得舒缓一些,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是爱她的。
“可是,我必须告诉你真相,因为这关系到我们今后的幸福。你知道吗?那个孩子不是你的。”柳晓菲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惨白。她的话像一把刀子刺入了我的胸膛,我的心跳几乎停顿下来了。
“你说什么?!你在骗我吧?”过了半晌,我故作冷静地问道。
“没骗你,是真的。”
“他是谁?”
“刘远樵。”柳晓菲的嘴唇嚅动,声音很轻地把他的名字告诉了我。
“啊———”我彻底惊呆了。怎么会是他呢?我无法把这个人和温柔可爱的柳晓菲并列放到一起,出于内心的抗拒,我宁愿相信柳晓菲的话是编造的。
这难道就是我这些年来苦苦追寻的爱吗?另一个疑问从我的脑海中升腾起来,然后无情地坠落。我的思绪乱作一团,痛苦地捂住脸,对她说:“为什么会是他?”
“不为什么,在和你谈恋爱之前,他爱过我,我也爱过他,但不是为了钱。”她的话像一块块冰冷的石头。
“那你为什么离开他,而且还要把这个真相告诉我?你爱过我吗?”我有气无力地说。
“很久以前,我曾经和他在一起。你有知道这个真相的权利,我觉得必须告诉你,不能互相欺骗一辈子。因为我爱你,还要和你结婚,永远在一起。”
“你认为这可能吗?”
“我不知道我们的爱情有多深,我想试试。”她把身体靠在沙发里,目光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你已经不是从前的柳晓菲了。你变了。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惊慌失措地站起身,向门口走。
“你给我回来!你如果走,就再也不要回来!”柳晓菲的喊声达到了极限。她愤怒地拿起沙发靠垫,狠狠摔在地上。
我没有回头看她,她的脸在那一刻一定是扭曲的。
人世间,最打动人的是浪漫的爱情故事,而最容易伤害人的是爱情的真相。这些年来我苦心经营的爱情彻底结束了,所有的情感都付诸东流,什么也没有留下。她把一切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美好记忆无情地毁了,很干净的毁灭了。我一直觉得她是我想要的女人,其实我错了。
在门厅的角柜上,有一盆金钱菊的花在开放。这盆花是我两个月前送给她的,她没有时间浇水,我来浇;她没有时间松土,我来松。她从来没留意过这盆菊花,即使今天晚上花朵都开放了,她也不知道。
或许,她从来没有认真地注意过这盆朴素的野菊花。
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漫山遍野的金钱菊。可惜,我错了。她已经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羞涩娇小的女孩子了,也许我一直没有觉察到,爱是可以改变的,变得越来越美丽,或者越来越苍白。
走到门口,我掏出房间钥匙放在金钱菊的旁边,淡淡地说:“这是房子的钥匙,还给你吧,以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安心工作吧,别太熬夜,你都瘦了……”
“我不要你管!你给我走!走开!”柳晓菲的喊叫声分外地刺耳。
楼道的安全灯坏了,我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下了楼梯。刚走到二楼的平台,就听见外面响起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天哪,她不会轻生吧?我像疯了一样冲下楼梯,跑到人行道上。
人行道上十分干净,晨星的光芒照耀着凸凹不平的水泥花砖。
夜还没有结束,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儿。我发现自己的直觉又错了,柳晓菲并没有跳下来。地面上有一丛菊花在静悄悄地开放,在它的周围是黑色的残土和支离破碎的花盆……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包括梦、包括爱情、包括这无辜受难的野菊花。
连续好几天,我一直沉浸在难以释怀的痛苦之中。柳晓菲,一个我真心爱过的女人,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她的影子像一道咒语压在我的心上,是难以化解掉的。为此,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如果爱一个人,那么,不管她的过去是怎样的,都应该去包容去忍耐。在她说明真相的那一刻,最需要的是安慰和谅解。而我对她所做的一切,是什么呢?是心灵的伤害!仅此一点,我就不配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不止一次怀着歉疚的心情拨通她的电话,电话那头,除了她的哭泣声和沉默,再也听不到从前温柔的话语。她的心,也许彻底碎了。
每日每夜,我在屈辱和矛盾的心情中度过,脑海里空落落的,无法原谅自己。我曾经发誓和柳晓菲永远在一起,可是,我却违背了承诺。记得在一起时,她问过我,永远真的很远吗?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微笑这把她搂在怀里。对于两个彼此相爱又彼此伤害的人,是无法确定永远到底有多远的!
整天忙于公务,偶尔,我也会禁不住独自发呆。
“你是不是病了,整天垂头丧气的,你最近怎么了?”洛兵靠在椅子上很不理解地问我。“李凯,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洛兵的问话里包含了很多层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谈起,不过,我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连她都能看出来了。
“没什么?我最近胃疼。”
“你就撒谎吧你,我才不信呢。哼,你这个人没城府,有一丁点儿故事就写在脸上。”洛兵把报纸摔到桌子上,拎着茶杯去走廊倒矿泉水。不大一会儿,她从门外又回来了,手里空空的。
我好奇地问她,你不是去倒水吗?怎么空手回来了?
“啊?!都是被你气的,我接完水,忘把杯子拿回来了!”洛兵没好气地说着话,转身折回走廊去取水杯。
这时候,老赵和佟剑锋从门外进来了。老赵进屋后还没坐下来,直接翻我的衣服口袋,嘴巴里嘟囔着:有烟吗?我都快憋死了。
我没说话。他掏出香烟,自己点上一支,贪婪地吸起来。佟剑锋在桌子旁边坐下来,拉开手提包,把里面的一叠稿纸放在我的面前,说道:“你看看这个,我们盯着的人终于快露出马脚了。”
“谁啊?”
“你老爱问问题,把资料看完,你不就知道了嘛!”老赵瓮声瓮气地说。
资料上没什么特别之处,佟剑锋的字迹十分潦草,我看了半天,才明白这些记录内容与他们的监视内容有关。有些白纸上还画了被监视人的行走路线和住宅草图,挺详细的。
“给你,还是你说吧,这记录一时半会儿看不明白。”我放下记录稿纸,对佟剑锋说。他在那儿一边喝水一边吸烟,和老赵低头商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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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我问他,佟剑锋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和老赵带着一组人马足足盯了快一周了,终于摸出一点眉目来。刘远樵这家伙很不简单,他很少抛头露面,几乎所有业务都交给郝媛媛去办。我们去移动公司调过他的话单,他最近和柳峰联系较多,交往十分频繁。柳峰是你的朋友,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我和他有很久没聚在一起了,他这个人胆子小,在税务局上班,人挺不错的。至于他和刘远樵的关系,我不太清楚。柳峰正在运作一个地产项目,据说是刘远樵投资的,可能他们在生意上有瓜葛吧。”我说。
“事情没这么简单吧?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看,刘远樵不仅涉嫌走私贩毒,还偷逃纳税,在不足两年的时间里,他旗下的三个公司,尤其是宏达医药贸易公司逃税高达三四千万元,而当我们协同税务局抽查时,他们账上的增值税发票大部分都是真的,偷税手段特别高明。这就奇怪了,他们是在哪儿弄到那么多增值税发票的?而且是谁帮助他们做的手脚呢?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难道你怀疑柳峰也是他们一伙的?”我反问小佟。老赵看见洛兵走进来,顺手搬了把椅子,示意她坐下。
“不是简单的怀疑,我觉得,他至少参与了犯罪,而且他们之间的默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佟剑锋眉头紧锁,很有把握地说。
“另外,刘远樵的外号就叫“乔四”,他表面上看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其实是个地地道道的黑社会头子。金瑞集团下面有个保安公司,专门雇佣一些社会渣滓和刑满释放人员,催债倒汇洗钱贩卖毒品什么都干。那个叫邢立伟的,就是他们的小头目。”
老赵在一边插嘴说,邢立伟和本市两桩公园械斗的案子有关,案发后,他被刘远樵保释出去,跑到广西躲了四个月,最近刚回来。
“那么,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我掏出笔记本,把他们说的线索简要记录了一下。洛兵在电脑上写会议纪要,她速记的水平很高,手指与键盘发出的嗒嗒声连贯而富有乐感。听到我的提问,她笑着说,“李凯,又开始问问题了,这个毛病你是改不掉了。”
我没理会洛兵的调侃,把目光投向了低头沉思的佟队长。果然,佟剑锋把行动计划都想好了,他不紧不慢地交待完每个人的具体分工,就结束了会议。他去处长那里汇报工作,我和老赵商量抓捕钟向楠的细节。原来,宏达医药公司从俄罗斯进了一大批麻黄素,据知情人举报,他们要在23日下午交货,地点就在黑河的边境线上。时间紧迫,距离交货期限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了。
讨论完抓捕细节,老赵忽然问我,小凯,你的枪法真的很准吗?
我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瞄了洛兵一眼,说道:没什么,在广西漓江你不是英雄救美了吗?洛兵没少在我们面前夸你,嘿嘿。
我被他气乐了,没好气地回敬他:你觉得我的枪法怎么样?
老赵狡猾地眯起眼睛,只是笑,没有回答我。洛兵在那边天真地为我解释:“我还真没见识过赵警官的枪法,不过呢,李凯可是神枪手啊,他的枪法就是比你强,你别不服气啊。呵呵,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再让李凯试一次,我可不想做人质了,我看用侦察员小陈准行。他比我还瘦呢,枪法不准也没事儿,面积小,肯定打不着他。”
“枪法准不准,还要看关键时刻,老赵,你说对吧?”我推了老赵胳膊一把,非要让他回答。
老赵瞅瞅洛兵,连忙说:“那是那是。平时再准,关键时刻不准,那也是白搭。”
他终于给足了我的面子,其实,我的枪法到底怎么样,他最有发言权了。在靶场练枪时,我瞄的都是十米靶纸,那还不准呢。要说百步穿杨,市局的三百来个人里面,挑不出几个。
提到枪法,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丁学勤,他的枪法可真的叫准。可惜,我有日子没见到他了。本来想问问老赵,话到嘴边,被我硬生生咽了下去。这事情不能跟他提,一提他就上火,还是不提为好。
第十五章 遥远的天空
在开往黑河的三菱汽车上,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在我的脑海里总想起一句格言———如果你觉得没有理由做一件事,那么,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去找一个理由放弃做这件事!
这句话是我上大学时,到图书馆查找文学资料偶然间发现的,感觉不错,记在了日记本的扉页上。在阶梯教室上大课,我总翻出来看看,于是,就记住了。直到现在,这句话越琢磨越有道理。我试图忘记柳晓菲,可是根本找不到理由,于是,我决定放弃忘记她的念头。 等我从黑河回来,一定要找到她,向她表白:我有多么爱她。我为自己这个决定松了口气,老赵在旁边推了我一把,说道:“李凯,你叹什么气啊?男人啊,别老儿女情长的,工作更要紧。”
“你说什么啊?”
“是不是觉得洛兵没来参加行动,你就觉得没意思啊?”老赵笑呵呵地问。他误会了,以为我在想洛兵呢。
“哪有的事儿啊?别瞎联系,我和她没意思。”
“算了,你就别嘴硬了。听洛兵说,她爸爸对你印象很好的,还在一起吃过饭呢。这次行动,原计划没有她。这不,张处长亲自督阵,就把她也带来了。他们的车就跟在后面呢,不信,你就回头瞧瞧。”可能是老赵心情好,他的心情一好,话就特别多。我不想扫他的兴,回头向外面望了望,果然,张处长的奥迪就跟在后面呢。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你呀你,就是嘴硬。好了好了,我不提她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也管不了。呵呵。”老赵说着话开始吸烟,还为开车的佟剑锋点上一支,顷刻间,车厢里充满了浓浓的烟草味道。
面对老赵的调侃,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奔,沿途的景物呈现在车窗上的画面都是流动的,山脉,丛林,河流以及田间的农民在画面里一闪而过,就被抛到了后面。佟剑锋一边开着车,一边听着音乐,自从妻子去世后,佟剑锋的性格有了很大的变化,他越来越喜欢沉默了。很少和我们交流,工作以外的事情,他很少插嘴,也不愿意发表意见。
佟剑锋喜欢听一些老歌,车厢里经常被怀旧的气氛充满着,《海阔天空》、《扬花》、《大约在冬季》等歌曲鱼贯而出,随着汽车的颠簸,时而低沉,时而高扬。老赵倚在坐位上打盹,发出轻微的鼾声。我望着车窗外的景色,陷入了回忆之中。
因为经常出差的缘故,我听音乐的大部分时光是在车厢里度过。几个人拥挤在狭小的车厢里,在左摇右摆的晃动中,与音乐一同上路。以前在报社时,我们单位的司机小张是个流行音乐的俘虏,在他的工具箱里,很难找得到我喜欢的歌曲。偶尔发现一盒情歌的磁带,听起来就打瞌睡,浪费了很多路上的好时光。无论怎么说,想在漫长的路途中度过大段大段的时间,听音乐无疑是最好的消遣方式。音乐可以使时间由单一变得丰富,由散漫变得有序,由灰暗变得亮丽起来,路边的风景也因为音乐的存在而更加充满诗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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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1995年国庆节,我和报社同事一起去新疆工程驻地采访,刚一下飞机,就搭乘了当地工程公司的越野车。开车的师傅是个维族人,途中,他十分热情地给我们介绍了新疆的地理环境和民俗。在汽车开上国道时,透过车窗望去,满眼都是戈壁,一片荒凉。为排遣路途上的寂寞,维族司机很自然地扭开了汽车音响的旋钮,一阵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在车厢里荡漾开了。耳边的维族民歌带有浓厚的小调色彩,慵懒的女声、沙哑富于磁性的男声与风琴、手鼓声混合在一起,像在诉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朴素而悠扬的旋律悦耳动听。维族司机的手在方向盘上轻快地打着节拍,很陶醉的样子,我也被他的热情感染了。也许是因为新疆人特有的乐观性格吧,他们的曲风有些趋近于拉丁风格,在歌声里,你仿佛能听见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甚至能想象到他们飞旋的裙裾和优美的舞姿。
大概九天的时间,那位维族司机一直陪伴我们在工地的沿途停停走走,从陌生到熟悉,我们成了好朋友,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在路上,他经常用生硬的普通话给我讲解歌声中的爱情故事,关于戈壁的月光、花朵和维族人的爱情,从他平实的叙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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