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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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成点点头，认可何峰的说法。他一向认为是人就有缺点和喜好，只要有缺点，就不怕不能战胜，只要有喜好，就不难拉拢和控制。手下这几个人的缺点和喜好他都摸得很透，所以一直摆弄得很是得心应手。但从他和胡六的几次接触上，他也有何峰的感觉，这个胡六确实看起来滴水不漏，这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他不喜欢比自己还难捉摸的人，更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
　　“日哟，哪有那么神！”邓林是个四川人，对何峰把胡六捧这么高有点不爽，所以就习惯性地说了句川骂。
　　“粗鲁！”何峰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
　　大家哈哈大笑，苗青说：“现在装得这么斯文，其实你比他还粗！”
　　“是、是。何峰同志粗不粗苗青是最有发言权的！”张文大笑。平时大家开玩笑习惯了，这个时候逮住了苗青话里的漏洞，自然不会放过。
　　大家再一次大笑起来，有人就在心里琢磨，何峰和苗青之间到底有没有研究过彼此的粗细和深浅？至于何峰粗不粗大家不得而知，但苗青这个*劲儿，一定不会很浅。笑声停止后，陈成望着刘汉城说：“汉城，你是管人事的，你说说看法？”
　　“从人力的角度看来，他所表现出来的素质足以胜任这个岗位，或者说远远大于这个岗位的期望值；从理论上来讲，这不合理！”刘汉城文绉绉地说。但陈成和何峰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那就是说，胡六不应该来做这个副总，理论上不合理，他应该有更深层次的需求。那这个需求是什么？
　　米爱这个时候已经把所有的人水都加了一次，但她实在不想就这样离去。她去把窗户打开，一股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苗青赞赏地看了一眼米爱，米爱回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想说个细节！”何峰抿了一口茶水，在心底措辞，说，“你们知道他昨天最后一把牌，手上剩的是什么吗？”
　　“什么？”张文对这个一直有些好奇，他也一直为自己昨晚最后那果断的一炸感到沾沾自喜，陈成也坐直了身子，看着何峰。
　　“两个鬼一对四！”
　　“不会吧？”张文叫了起来，“怎么可能嘛！”
　　陈成快速地在心里计算了下，然后回忆了下胡六最后的表现，觉得这个说法是成立的。他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压力，他以前认为是个人都喜欢钱，所以以后可以在这个上面尽量不亏待胡六，希望能通过小恩小惠拉近距离，但昨天那一把牌按照何峰的说法，他手上还有一对鬼一对四，只需要直接炸了就赢了，这样一进一出四千八百块，他竟然淡然地就让了，而且还给足了他们面子。陈成想，这是一个让他有点顾忌的下属。他不喜欢、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现在的队伍已经被他打造得非常和谐，每个人都敬岗爱业，都表现得坦诚相待，没有内斗，都对他忠心耿耿、亲近有加，但又绝对不会失了分寸，他喜欢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省心。但现在忽然来了一个空降兵，而这个空降兵让他感到难以掌控，他隐隐地有些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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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酒桌上的杀机
胡六到了公司以后，头还疼得要命。
　　昨晚的酒桌上，他在上半场本来已经差点儿牺牲了，但为了能坚持到最后，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被放倒，他去了三次洗手间，不停地吐，吐完了出来接着战斗。在上半场结束的时候，他还能伪装潇洒地走出门，上了车。
　　上半场没有蜜月期的客套，硝烟弥漫，刀剑交锋，招招都追魂夺命。只有一个人对胡六手下留了情，那就是行政部的小美女米爱，在接到何峰的眼色以后，她举着杯子就走了过来，但还是善解人意地说：“胡总，第一次跟你喝酒，我干了你随意。”
　　“胡总是随意的人吗？”张文嘿嘿地笑，不给胡六任何喘息的机会。
　　“胡总随意起来不是人，米爱你要小心哟！”苗青巧妙地烘托气氛。
　　大家哈哈大笑，等着看胡六表演，胡六没有退路，只能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场面让胡六更加感到，这个米爱对他确实是手下留情了的，一个晚上再也没有来跟他喝第二次，纵然是陈成多次鼓动，米爱也称自己今天身体不好，不能喝酒。但他知道米爱绝对不是不能喝酒，从她那一饮而尽的豪气里面便会发现，这个女子的酒量一定很深。所谓喝酒就怕三样人：一是红脸的；二是梳小辫的；三是带药的。米爱属于第二种人，这种人敢上这样的台面，敢这样举杯，没有半斤以上的白酒是不会玩得这么潇洒的。事实证明胡六的猜测是正确的，米爱完全不是半斤的概念，不久以后她展现出来的实力彻底把胡六震倒了。
　　但其他的人可都以“感情深一口闷”为借口严格要求他碰杯必干，而且是碰很多次必干。在大家的轮番轰炸中他不醉那是不可能的，也正是在酒桌上的“意气风发浓情蜜意”中，他看到了这个热情团队背后隐藏的提防，他知道这个团队远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是啊，一个成立了十余年的团队，经历了无数次的洗礼和厮杀，留下的怎么会是草包？里面的关系又岂是那么简单的？这错综复杂、千丝万缕的局面，走错哪一步都必定给以后的工作带来困扰。
　　酒店里的一番活动仅仅只是上半场，而高潮在下半场，下半场是在“天堂”娱乐城。上半场喝的是胡六最不擅长的五粮液，下半场喝的是芝华士。喝酒的人都知道，连续喝酒就怕混合着喝，混合着喝，神仙也难救。
　　也就是在这个夜晚，胡六认识了“天堂”的妈咪陈紫萱，也记住了这个高个子小胸部的女人。因为他最后的一根致命稻草是这个女人放上来的，她放的方式很香艳，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接招，纵然接招的结果会死得很难看，也很少有人拒绝。至少胡六不会拒绝，胡六混江湖的时候为了和大家打成一片，一向把自己设计成一个性情中人的形象，性情中人的胡六自然不会拒绝陈紫萱香艳的邀请。
　　为了深刻地执行埋单人的意思再灌胡六几杯酒，陈紫萱和胡六打了一个赌，要胡六猜她的内衣颜色，猜中陈紫萱喝一杯，猜不中胡六喝一杯，这个杯子自然是庞然大杯。胡六猜的是米白色，他觉得那个色调应该是陈紫萱喜欢的颜色，但他不知道“天堂”里所有的小姐、公主、妈咪的内衣颜色都是黑色的。当然，他最后知道了，在他看到了陈紫萱的内衣的时候，他喝完了杯中的酒，陈紫萱这个时候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其实我*也是黑色的，“天堂”里面所有工作的女子的内衣*都是黑色的。
　　胡六还没有把一抹黑色包裹的桃花源想清楚的时候，就现场喷了。
　　胡六喷的时候，他没有发现角落里有个人露出了难以觉察的笑容。
　　胡六跟随司机王恩到了公司的时候，陈成他们的会议还没有结束。他在经过行政部的时候，米爱发现了他，然后带着胡六进了陈成为他准备的办公室。办公室不算小，二十平方米左右，布置简约而不简单，新的办公桌椅、黑色真皮沙发、书柜等，一应俱全，一盆绿色植物在角落里郁郁葱葱，生长得甚是欢愉。胡六落座就问：“陈总来了吗？”
　　“在开会！”米爱想起开会时她听到的内容，很想暗示下，但却不知道如何说起，何况以她的角色也确实没办法说。
　　接下来胡六就算正式投入工作了，他在何峰的陪同下和公司各个部门的员工打了个招呼，不停地让大家以后多关照他，多给予他帮助。
　　第一次见了胡六的员工们都认为胡六是个很容易打交道的人，表现得随和而谦虚，脸上永远都挂着让人很容易亲近的笑容，甚至有点老好人。零售分公司的美女文员艾萌萌甚至认为这个人比较好糊弄，以后在他手下当差应该很轻松，但过了不久她就不这样认为了。
　　

6。敲山震虎（1）
第一个觉得胡六难伺候的是零售分公司的文员艾萌萌，报社关于胡六的任命通知还没下来，胡六就让艾萌萌给他提供相应的数据和报表。她第一次被胡六批评是因为一份下面各个区域提交的市场调研表，各个区的格式不一样，而且没有汇总，最主要的是超过了胡六要求的时间。
　　胡六把艾萌萌叫到办公室和和气气地说了要求，然后补充了一句：“下次再这样，我可要罚款了哟！”
　　艾萌萌没把胡六的话放在心上，回到办公区拿了一支烟去厕所点燃，蹲下撒了一泡尿，胡六的话就算进了下水道了。艾萌萌喜欢抽烟，邓林常说艾萌萌抽烟的姿势很*，所以艾萌萌就常常在男人面前装*。但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艾萌萌的*，陈成多次对艾萌萌的这种*皱眉，表示厌恶，但好在两个人接触的机会也不多。
　　艾萌萌没有拿胡六的话当回事，第二天没有按照胡六的要求上交相应的报表，其实也是因为这些报表下面各个区没有按时交，但艾萌萌并没有在胡六规定的时间内给他任何的说明。于是行政部美女米爱就拿着一份处罚通知，让艾萌萌到行政部交罚款。罚款不多，一百块而已，但对于一个月工资一千六百块的艾萌萌而言，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艾萌萌不敢不交，她还没有胆子和公司副总胡六叫板，而且这是公司行为，白纸黑字下了文。交了罚款以后，胡六再次把她叫到办公室，依旧是和和气气地说了要求和最后的时间，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下次再这样，我就换人了哟！”
　　没有下次了，见到胡六的第一个处罚通知以后，所有的人都知道胡六不好对付。下面六个区的经理见到发行公司的处罚通知以后，各个内勤在QQ群里就炸了锅，都认为一开始错看了胡六，没有想到那张和和气气的面孔下，是这样一个彪悍的风格。大家一方面发发牢骚，一方面赶紧催着下面的人重新给资料，因为第一次上报的那些资料胡六看过之后让艾萌萌转告他们：那是糊弄小孩的，大家做一份能骗过自己的再上报吧。
　　胡六不是小孩，大家都知道胡六是专家。所以，所有的人都赶紧安排助理亲自去做调研，有几个经理为了在新领导面前树立起贴近市场的形象，甚至亲自去做了调研，这里面做得最认真的是城西区的区域经理赵小白。大家一用心，这次的数据就格外真实，以至于邓林为这个真实付出了代价。
　　报表汇总上报到艾萌萌这里以后，艾萌萌不敢偷懒了，发挥了她专业的水准汇总，然后还作了详细分析。她把报表出了一份，拿给胡六。她想起邓林现在还是在管零售，虽然胡六并没有让她给邓林，也没有说不给，她想了想，还是放了一份在邓林的办公桌上。但邓林并没有注意到这份报表，他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份报表和每周都要上传的市场调查表有什么不同。他在最初也是这样周周要见市场调查表的，可是后来市场份额基本都没大的起伏，他就疲了，懒得再看了。除非是每个月做总结需要用的时候，他会让零售中心的副经理白晓松将相应的数据加进去，作汇报之用。但他不知道其实先疲的是下面的区域经理们，他们在自己认真递交了一段时间把表格上交以后，之后的报表都是让各线的一线人员拿回来交给区内勤处理的。而这些数据大多数都是应付性的，是缺乏真实性的，甚至有些时候内勤们太忙，就只修改一下以前报表的时间，然后就把表格上交，上交以后没有人提出异论，然后就形成了恶性循环，数据越来越假，越来越不靠谱。这些情况，脱离了市场的邓林是无法知晓的。

6。敲山震虎（2）
发行公司周例会。
　　张文把物流中心一周的工作做完汇报以后，按照惯例该邓林汇报了，但是报社已经下了文，上面写得清楚也不清楚，任命胡六为公司副总经理，分管零售中心工作。但并没有说让邓林做什么，其实这是各个政治人物的政治考量，没办法说，也不能说。他们虽然知道胡六的业内名声响亮，而且有多次成功经验，但他们还是怕胡六水土不服，所以定位为分管。当然，这主要还是陈成做了工作，他不想马上把整个零售中心都甩给胡六。通过这些天的深入了解，他越来越觉得胡六表面上看起来很好相处，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摸不透的人，他怕交出去以后会失控。所以，现在零售中心，也就是对外的零售分公司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岗位设置情况，有一个具体负责的零售副经理白晓松，一个主管的总经理助理邓林，现在又来了一个分管的副总经理胡六。
　　看到文件以后，胡六很窝火，他以为邓林会被调走，但事实超出了他的预料，现在他等于和市场一线的经理们隔了两层，尤其是中间这一层明显还是和他对着干的。这让他感觉到以后的工作有了难度，也让下面的经理们有点困惑，大家都有身在浓雾里的感觉，所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等待着风雨的降临。
　　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少有的空当。陈成眯着眼睛，等了半天没人说话，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邓林，邓林从这个眼神里看到了答案，然后又看了下胡六，说：“胡总刚来，有些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我先汇报下零售分公司上周的工作情况和需要解决的问题，然后胡总再补充。”
　　胡六给了一个微笑，那意思是你可以继续了。
　　邓林就把上周的情况做了一个例行的汇报，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汇报完了以后，他看了一眼胡六，说：“看胡总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胡六自然有补充的，他刚才眯着眼睛听完邓林的汇报以后，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应该挪挪位置了，他在这个位置上多待一天，都会对他的工作造成影响。但他没忘记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公司的总经理了，只是一个副总，所以他就不紧不慢地说：“我刚来啊，很多情况还不是很了解，陈总安排我作方案，但现在还有很多必要的情况不清楚，我想了解下，也想通过这个会议跟大家商量一下框架和方向。”
　　邓林看着胡六，预感到胡六要给自己出难题了，但他没有想到会让自己那么尴尬，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问题竟然出在了他忽略的那张报表上。
　　胡六没有先从报表体现出来的问题上去难为邓林，他先把昨天下午和《海城一周》的班子开会反映的问题抛了出来，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杀得邓林措手不及、士气低迷，完全失去了反击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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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初会海城之花
胡六第一次见苏舒是在《海城一周》的晚宴上，他是对方宴请的主角。那是完成第一次交流会后递进感情的晚宴，也算是给胡六补一个接风宴。
　　《海城一周》是《海城都市报》的子报，每周一期，创刊的时候曾经一举冲上了十五万份的发行量，对外宣称三十万，独霸海城周报老大的位置多年，广告量倒是逐年递增，从最初第一年的四百万，已经上开到了现在的两千万，这对一个区域性的周报而言，已经不少了。但由于这几年不停地有新的竞争对手冒出来，尤其是《潮周刊》崛起以后，《海城一周》现在的发行量已经不足七万份了，这是《海城一周》的历史最低谷，也成了《海城一周》班子的耻辱。因为《潮周刊》的总编辑曾是《海城一周》分管广告的副总编辑，由于业绩不行而下课。他下课以后带走了这边的一些人才，去报业集团创办了《潮周刊》，现在也算是成功地复了仇。
　　《海城一周》的发行一直交给发行公司运作，这几年每况愈下，班子虽然都很焦急，但由于没有自己的发行团队，纵然多有不满，但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