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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如豆亦是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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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的角落里堆着一堆晒干的牛粪，叶伯玉过去捡了几块，扔在房中间由石头垒成的灶台里，掏出打火石，嚓嚓几下，冒出一点火星，很快房间里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臭死了！”云兰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不由的捂住鼻子。
玉露也别开头去。
“你们以前没烧过牛粪？”叶伯玉看着她们，黝黑的眼中闪过戏谑。
玉露点了点头，总觉得叶伯玉看她们的眼神儿有些古怪，思前想后，两个人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来，毕竟，易装在她们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时候，高子涛几个人回来了，从马鞍袋里掏出陶罐儿什么的，吊在火上烧了些水，把从村民那里买来的饼子放在石头的灶台上烘了烘，一会儿，烘热了的干粮发出热呼呼的香气，引得小黄和几个猴子直抽鼻子。
“给。”叶伯玉挑了几块干粮递给玉露，玉露刚接过来，云兰眼快手快，立刻伸手抢了一块过去。
只是，好景不长，小黄的一只毛爪子突然伸到她眼前，吓得她一哆嗦，啃了一小半儿的饼就成了小黄的了，气得她哭丧着脸，可是又不敢上前去。
“你怎么怕这个？”高子涛看她一副要哭出来又强忍住的样子，不觉莞尔，“跟个娘们儿似的！”
云兰斜了他一眼，但是他递过来的饼还是有些诱惑的，于是，她收起白眼，抢似的从高子涛手里拿过饼子。躲到玉露身边吃起来。
“公子，你刚才说的狻猊的故事……”
“这是前朝的事儿了！”玉露叹了声，“去年在京城里听到的，前朝，边关上有位白将军，镇守边关二十余年，因军功调回京城，编入御前，后来，就负责保卫禁中，据说，他手下有个兵丁，生得很是出色，被宫妃看中，常常趁值夜时留宿禁中，时间长了，这事儿就传扬开来了……”
众人初时还不太在意，听到后来，都不由的竖起了耳朵儿，一时间除了火坑里偶尔传出的噼啪声，玉露的说话声，竟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白将军听闻此事后，就找了个错，把那个兵士赐死了。”
“啊？！”云兰叫了出来，“他也太狠了！”
“按朝律，私通后宫者，要灭满门诛三族。而这个兵士隶属京城守卫，和他一起的兵士都会被处死，与他一起值夜的，要夷三族！”玉露的眼中清冷冷的，“你说，白将军该怎么办？”
“那还是让他一个人死吧！“云兰倒吸一口气。
“那个兵士死了没一个月，宫中便传出来，圣上丢失了一件御宝，金狻猊。后来，负责追查的官员接到密报，说这件宝贝，是白将军趁到禁中值事的时候，偷的，官员带着衙役到将军府里一搜，没想到，居然在将军的祠堂里搜到了……”
“后来？”
“唉！”玉露叹了口气，“可怜这么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就这样成了刀下冤鬼，他府中五十多口人儿也一起被腰斩了！”
“就因为这么个东西？”云兰张着嘴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话，“五十多口人？！”
玉露点了点头。
“那以后呢？”高子涛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接着问出来，“就没有人为他们昭雪了？！”
“太后听政的头一年，宫里不是赐死了一位太妃吗？”玉露轻笑一声，“听说就是因为这事儿。”
“我的妈。”云兰捣着嘴，“那，那，那位白将军不是就绝后了吗？！”
玉露看看她，没吭声。
叶伯玉若有所思的瞄了她一眼。
“伴君如伴虎啊！”良久，老黄发出了一声感叹。
第27章断水
“公子，真要埋了它？”云兰看着手里那个小东西，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既然小姐把它说得那么血腥，似乎带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于是，清晨，主仆两个人走到歇宿的屋后，挖了个坑。
玉露从云兰手里拿过小包，打开来看看，似乎也有些犹豫，但最终，她还是把小包放到在挖好的坑里，随后盖上了沙土。
“带着它，我总觉得不踏实。”
“切！”云兰对着沙地做了个鬼脸儿，“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贤弟。”叶伯玉走过来，“走吧。”
众人都上了马。老黄得了一匹运水的马，几个小猴子难得安生的趴在马背上，小黄更是特别的趴在他怀里，随着众人一起上路了。
“不好！”中午时分，一个随从突然失声惊叫起来。
“怎么了？”高子涛听得他叫得不是动静，赶紧勒住缰绳回头问。
“皮袋子。”那个随从指着跟在后面的马叫着，“破了！”
众人一听都紧张起来，过沙漠，没有水就等于是送死啊。大家赶紧拨回马头，聚到驮着装水皮袋子马边上。
昨天，高子涛带人装了六皮袋的水，待到发现时，只有两个皮袋里还有水。其它四个皮袋都瘪了下去。
几个人都用狐疑的眼神儿看着老黄，只有他是半路上加入的。加上那几个猴子，上蹿下跳的，除了玉露主仆二人，大家都对他有所怀疑。
“这不是抓开的。”叶伯玉仔细看了看皮袋上的口子，排除了猴子使坏的可能。
“这可怎么办？”高子涛心有余悸，两袋水根本不够大家走出去的，“要不，咱们往回走吧。”
“那边是什么？”玉露正偏着头听叶伯玉一行人商议行程，云兰忽然捅了捅她。
“嗯？！”玉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远处的沙漠里有一股灰黄色的东西在动。
“不好！”叶伯玉闻声回过头，一看到那个东西，一把抱住玉露就地一滚，“赶快趴下。”
说话间，刚刚还有段距离的那股灰黄色的东西已经到了眼前，那是一股旋风，刹时间，天地变色，只听得风声萧萧，马儿阵阵哀鸣，那风中还夹着细细的小沙子，抽打得人根本抬不起头来。
约摸过了有个把时辰，那阵风才渐渐小了下去，露出一片半明不暗的天来。
“蓝云？老黄？”玉露从叶伯玉怀里探出头来，向四周发出呼唤。
“公子！”从一个沙丘后面传出云兰的声音，“这儿呢！”
“陆公子，老头子在这儿呢！”老黄也从另一边爬了出来。
人们纷纷从躲避的地方走出来，清点一下人数，还好，都在，坐骑也在，不过，刚刚剩下的两皮袋水，只剩下一皮袋了，刚刚旋风过来的时候，高子涛抢了一袋，另一袋来不及动，就被风沙掩埋了。
这下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行。
“公子，我带两个人，往回走，重新去装水吧。”高子涛自告奋勇。
“好吧。”叶伯玉想了想，眼下只有这个办法还算切实可行。
高子涛带了两个人，骑了三匹马，牵了一匹马，带着缝好的皮袋往回去装水。叶伯玉命令其他人等就地安歇。
按照原先设想的，高子涛一行人早晨就能回来。
但是，第二天，他们并没有回来。
几个猴子渴得围着老黄直转，发出吱吱的哀叫声。
玉露身边带了个小皮囊，里面有点儿水，她实在听不下去，把它递到老黄手里，让他喂喂猴子。
眼看快到中午了，高子涛还是没见人影。
叶伯玉也沉不住气了。疑心是不是路上出什么差错了，便先后派出几拨人沿着不同的方向出去迎高子涛，但是，很快就都回来了，说没有碰到高子涛。
“公子，快来。”云兰呆着发闲，爬到沙丘顶上，突然发现一点儿东西，扬手叫玉露过去看。
“这是什么？”玉露过去，看到一排蹄印儿，还有几堆粪便。
“这是野骆驼粪。”老黄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伏下身摸了摸粪便，“是昨晚走过去的。”
“可是，我们什么也没听到呀！”云兰觉得稀奇。
“骆驼脚上有肉垫儿，走在沙子里没什么声儿，”老黄看了看那排蹄印儿，“好大一群野骆驼，可能过不了多远，就有绿洲。”
“您肯定吗？”玉露问。
“公子您看，这些蹄印儿，不是一直走过去的吗？”老黄指点着。
“叶二哥，你来看看。”玉露回头叫叶伯玉。
叶伯玉过来看了，半晌无言。
“要不，我们和老黄一起沿着这个去找找？”玉露问。
叶伯玉想了想，又和其他商量了一下，看了下地图，最后决定，玉露，老黄，还有叶伯玉一起沿着这条野骆驼路走到绿洲去取水。
“公子，一定要小心啊！”云兰因为不能一起去，心里很怕，眼泪汪汪的嘱咐。
“我知道，你也要保重。”玉露拍拍她的手，低声嘱咐。“一定要去找到我舅舅。”
第28章沙海蜃景
“黄老爷子，您，怎么了？”玉露回头看看老黄。
“这个，公子，您可别怪我啊！”老黄有些尴尬，拍拍自己的肩，‘吱’一声轻吠，小黄从老头后脖领子后探出头来。
“咦？！”玉露眨了眨眼，刚刚不是把猴儿们全留在宿营地了吗？！
一边的叶伯玉眯起了眼。
“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老黄一脸为难。
“带着走吧。”叶伯玉看着沙地上的蹄印儿，轻声说。
前方，是漫漫沙海。
而他们只带了一小壶水，若找得到绿洲倒不用去说什么，找不到，还得依路返回呢！他们没有时间。
玉露咽了口唾沫，她的唇干得发粘。真后悔刚刚把自己的一小囊水给老黄了。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都盯着野骆驼的蹄印儿，话说得越多，嘴越干！连一向不肯安静的小黄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静静的偎在老黄胸口儿，不出声了。
“天哪！”一阵风吹过，玉露觉得这风有些怪怪的，似乎带了些湿意。抬起头，不由的兴奋得喊出了声。
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沙丘后，出现了一面广阔的湖面，波光荡漾，旁边是一棵棵参天大树，地上是绿茸茸的嫩草，林子里恍惚还有什么动物的身影在探头探脑的张望……
玉露兴奋的一拍坐骑，冲了过去。
叶黄二人也抑不住兴奋，跟了过去。
三个人越过一个又一个沙丘，向着那面湖面进发……
可是，那湖却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看看就在眼前，越过了沙丘，却发现还在另一个后面……
“天哪！怎么还没到？！”老黄先醒过味儿来，失声叫道，“别是撞上蜃景了吧？！”
叶伯玉闻声拽住马缰，顺手一把攫住了玉露的肩。
“糟了！”叶伯玉看看周围，失声吼了出来。
眼力所及之处，是漫漫沙丘，一座连着一座，根本看不到边。
“都是我！”玉露低下了头。
“看那儿！”老黄突然指着沙丘下的一处痕迹叫道。
三个人过去，看见一具尸骨，已经成了白骨，仰躺着，绝望的冲着天，白森森的牙床，半张着。
玉露一激灵。
“别怕。”叶伯玉抓住她的肩，“咱们只是路过的。”
说着，他跳下马儿，从怀里掏出小水壶，倒出一点水，洒在白骨边。
“兄弟，我们只是路过此处的迷路人，别无他物，这点水，权做祭酒，你若有灵，保佑我们找到出处，日后定来收敛遗骨！”
祝祷完毕，三人重新上马，想着循着来路回去，没想到，走了没多久，就发现马蹄印儿被风吹散了。
这回，他们是彻底迷路了。
“啾——啾——”突然，小黄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老黄烦燥的拍拍它，意思，你安静点儿，别添乱了。
小黄见主人不解，也很焦急，伸出一只小爪指了指不远处，似乎是示意他们看看那边儿。
三人扭过头去，正好看见几匹野骆驼慢慢的走过沙丘。
“跟上。”
天无绝人之路啊！
第29章暗夜迷雾
这一走，就是两天两夜。
他们带的水，虽然三个人都节省着，一小口一小口的，润一下喉咙即止。只是，炽热的太阳在头上烤着，脚下是滚烫的黄沙，不动就是一身的汗，而他们是不敢停下来的，生怕一阵强风就把野骆驼的痕迹吹散了，如果那样，他们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万幸的是，在这当中，他们路过了个咸水坑，马儿还有小黄都喝了一下子水补充了体力。
开始玉露还不知道，跟着马走过去，捧了捧水尝了一下，又咸又苦，赶紧撒开手。
回头看看叶伯玉和老黄都站在原地研究野骆驼遗留的粪便。
据他们俩判断，他们追着的这队野骆驼走过去也就半天，看样子，水源不远了。
玉露本来还想讨教一下，想了想，又闭上嘴，说起话来会更渴！
“给。”老黄递过来一根松针一样的植物，“含着，好受些。”
玉露皱了下眉，一路上她看到老黄采了不少，不过，似乎是给小黄吃的！但是喉咙实在太难受了，她挣扎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把那根针似的东西放进了口里，轻轻咬破了外面泛着蜡光的皮，里面竟有着晶莹的肉质内瓤儿，轻轻抿抿，居然有点点水渗了出来，在口里轻缓的漾开来，暂时缓解了喉咙口儿火一样的干渴。
玉露这才明白，为什么一路上小黄一看见那些植物就跳下来奔过去，原来这就是它一直能跟着来的法宝啊！
第二天夜里，叶伯玉的水囊里再也倒不出一滴水了。
老黄把前些天采的那些针一样的植物拿了出来。但是，这解决不了问题。他们只能催动同样饥渴难耐的马儿沿着那串足迹继续走下去。
半夜里，玉露听到身后的老黄“哎”了声，赶紧勒住马缰回过头去，只见老人家支撑不住从马上掉了下来。
“二哥！”她叫了声。
叶伯玉停住了马。
“老黄，你？！”玉露摸过去，发现老爷子脉息很弱，摸摸他胸前，放那些针茎的小包，已经瘪了，再摸摸他的嘴唇，已经起了干皮，裂开来，成了一块一块的了。
这时，叶伯玉迎风抽了抽鼻子。
“怎么？”玉露问。小黄这时也在一旁抽着鼻子，发出呼呼的声音，玉露闻了闻，只有一阵阵干热的风。
“好象离水源不远了。”叶伯玉说。
“那你过去取水，我在这儿守着。”玉露说。
叶伯玉偏了下头，似乎在看着她。
“去啊！”玉露指了指前面，她也没什么力气了，头重脚轻的。
叶伯玉靠在马身上，不知是累了还是干什么，玉露听到他的马发出一阵低低的嘶鸣，似乎很痛苦。
然后，她的肩被抓住了，她被动的扭过头去，干裂的嘴唇被攫住，一口带着腥味儿的液体被一个温软的东西送进了她的口里，顺着她焦灼的几乎冒烟的喉咙迅速滑下，她无法挣扎，亦无力挣脱。她全身的细胞都因这口东西而获得暂时的喘息。
随后，他飞身上马，黑暗中，她听到一阵马蹄声，远去。
好一会儿，玉露才明白，叶伯玉对她做了什么。
她呆住了。
他知道了。
是什么时候呢？
她……
“姑娘。”地上的老黄突然发出一声呼唤。
“老黄。”玉露摸过去。
“他去了？”老黄一把抓住她的手，枯树一样的手力道十足，根本不象是垂死的人。
玉露呆住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的头有点浑，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儿！
“扶我起来。”老黄命令着。
玉露扶住他，老人家的身子虽然瘦削，却也极有份量，加上她也到了极限，很费了番力气，索性老黄并非濒死之人，求生的本能促使他迸出一股狠劲儿，虽然这丫头的力道实在是比蚂蚁大不了多少，但有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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